白清逸接管了禁军,最近一直很忙。忙着处理刺头,将禁军中王甫的人换成自己的人,再由自己的人处理那些怀疑是王甫手下的人。
这件事情花费了他极大精力,让他无瑕处理于沈婷的事儿。而这儿,其实在他意料之外。
在那天晚上做梦之前,他从未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残缺的。他恐惧、心神不宁,他需要让自己冷静,而他认为,沈婷也应该冷静。
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但是那晚,将他重新打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主子?主子。”福至连叫了好几声。自从围猎之后,主子时常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白清逸回过神来,福至继续说:“禁军上下已经肃清,留下的都是同王甫没有关联的人。”
白清逸点头:“不可大意,继续查。”在完整平滑的石头上,只要上面留有钉子,总有一天会碎裂。
福至点头,却觉得主子似乎有些太过于紧张。王甫现在的气焰已经完全被主子压下去,小皇帝对主子也是百分百的信任,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
“中秋宴会王甫称病不去,恐有阴谋,让他们都警醒些。”
“是。”福至道。
中秋宴会的日子到了,被邀请过来的世家贵族以及大臣们,陆续进入专门用作宴会的小广场。
而舞娘们,走的是另外一个门。
初夏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溜舞娘,穿着金色与橘色相间的靓丽舞服,脸上带着相同的面纱,沈婷混入其中,十分平常。
一个太监将他们领到偏房,“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叫你们出来的时候,你们在出来。”
偏房里除了她们,还有其他的舞娘,以及一些乐伎。
太监走了之后,沈婷从偏房出来,躲在廊下的柱子后面,掂着脚朝广场张望,在高台明黄色一团的旁边,有一团白色的光影,也就白清逸会在这种场合穿白色的衣服。
但离得太远,她看不清白清逸的表情,失魂落魄的收回视线,胳膊搭在初夏的肩膀上,“怎么办?我觉得我和白清逸没有机会了。”
脸上的悲伤有如实质。
“想放弃了?”初夏问她。
沈婷蹲坐在地上,靠着柱子,“没有,只是……嗨,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她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告诉白清逸自己的秘密,若她能从战场上回来,再说不迟。
今天就当做两人这段时间的最后一面吧。
这么想着,沈婷就打起精神来。
宴会已经开始,觥筹交错之际,一个小太监将白清逸搀扶下来。
周围人都没有在意,而远在偏房的、一直注意白清逸的沈婷,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头垂着,似乎是醉了。
但这不可能,白清逸不会在外人面前喝醉,并且他厌恶别人的靠近,就算是福至,他也不会让他搀扶。白清逸的状态不像是喝醉,倒像是昏迷了。
沈婷回忆,好像福至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她在廊下来回走动,心中不安。
“你怎么了?”
初夏问她。
“不行,我觉得不对。”沈婷提着裙子偷偷往宴会的方向跑。
初夏连忙拦着她:“这里可是皇宫!你现在只是一个舞娘,被巡逻的禁军发现,会死的!”
沈婷道:“没事儿,我会注意不碰到他们。”来不及了,她快要看不到白清逸了。
她撇下初夏,沿着墙根,绕过了皇帝的高台,往白清逸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但两人已经消失,摆在沈婷面前的有两条路,左边那条路途中央有灯笼,而另外一条却黑魆魆的,寂静冷清。
沈婷犹豫片刻,往左边走去,眼角余光却瞥见地上有闪光,她低头去看,发现是一个玉石圆环。
“这不是,白清逸的嘛?”沈婷印象很深,因为它曾经在自己身上待了几天。
这个圆环掉落的地方,离右边岔路更近。
沈婷没有停留,立刻走进右边的黑暗中。
而在她离开不久,福至来到这个地方,满脸焦急,厉声质问身后的小太监说:“你确定看到白厂督来这儿了?”
福至额头上有伤,鲜血还在流。
被问到的小太监,脸上带着惶恐,“我看到那个太监带着白厂督往这个方向去,但只是一瞥,不敢确定。”
福至抹了把脸上的血,“分头去找!”
身后的小太监们得令,立刻分散,朝不同方向奔去。
沈婷走的那条路实在太过于昏暗,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只能看到三四米以内的东西,她像一个驼背的老人,弯着腰才能看到圆润的鹅卵石,她沿着鹅卵石路一直走。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唯一确定的是,她离热闹的人群越来越远。
她身上出了汗,一阵凉风吹过,不由自主的颤抖,不远处传来呜呜声。
她吓得蹲在地上,觑着那边,却看到了两个灯笼,与一扇破旧不堪的大门。
这个地方太过于破旧,让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皇宫。
“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她站起身来到大门处,门开了一个缝,刚好容一人通过,她悄悄走进去,发现一间更加破旧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她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竟然很干净,像是刚被打扫过。而一侧的大床上,白清逸正躺在上面。
她忙走上去,“白清逸?白清逸?醒醒!”
闻见白清逸身上有股浓郁的酒味,他眉头皱着,脸色通红,很不舒服的模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只能拽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打算强行将他带走,“卧槽,看着挺瘦,怎么这么重?”死沉死沉的。
沈婷喘了一声,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连忙屏住呼吸,滚到床内侧。他们应该就是将白清逸带来这里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快快?!怎么来的这么晚?”一个压低的男人声音。
“白清逸那个阉人,将禁军中许多兄弟都清理出去,这次宴会进来的没几人。”另外一个人说,“哥,那药真的这般厉害?”
“哼,你以为呢?对太监也有效果!白清逸想忍,那只有死路一条!”
那些嘻嘻哈哈:“真是便宜这阉人了。”
“行了行了,赶紧将人弄进去!”
门吱呀被推开,“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然后是锁链声。
那两个男人将门锁好之后便离开了。
沈婷从白清逸身后钻出来,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房间中间躺着一个女人,走近一看,竟然是长公主。她身上都是鞭痕,而她身边扔着的,正是一个马鞭。
这……沈婷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那些人在想些什么。
真恶毒啊,到时候长公主醒了,那势必和白清逸不死不休。
“长公主?!长公主?!”对待她,沈婷就没那么温柔,连扇她两个巴掌,长公主跟死了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她来到门前,连踹几脚,房门只是摇晃了几下,“来人啊!来人啊!”
没有人应声。
“谁?”白清逸已经醒了,“福至?”
沈婷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冷静。首先,绝对不能让白清逸同长公主发生什么。她环顾房间,除了门之后,有两扇窗户,外面钉上了木板。
房间中只有一张床,一张红木桌子,她将桌子拉到窗口,站在桌子上,一脚一脚踹窗口。
“你是谁?”白清逸喘着气,他觉得浑身燥热,使不上力气,拼尽全力才直起腰,“王甫派你过来的?你现在停手,将福至带来,我还能……唔,留你一条命。”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小腹里像是有团火,烧向四肢百骸。
咔一声,窗楞断裂,外面的木板也被她踹断,又是一脚,将窗完全踹开。跳下窗口抱起长公主,将她从窗口处扔了出去。
她来到白清逸身边,扯着他的胳膊,却听白清逸闷哼一声,听得她腰眼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忍了半天,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给太监喂药,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王甫这手下真是睿智啊。
体内的火焰越烧越旺,却无从释放,烧的他五脏六腑痛苦不堪。
“呕——”他吐出一口鲜血。沈婷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捧着他的脸,温度滚烫,像是发了高烧。
白清逸剧烈的呼吸了一下,嘴角溢出鲜血,他咳了一声,咳出一大口鲜血。
沈婷心疼的浑身颤抖,猛然想到那人说过的话,不释放就要死?但太监……
一阵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白清逸的腰带落地。沈婷将他侧放在床上,不敢平放,怕他被自己吐出的鲜血呛死。
沈婷手放在白清逸的裤子上,他回光返照一般,握住了沈婷的手,“滚……”
沈婷轻松甩开他的手腕,扒下他的裤子。
白清逸怒急攻心,又吐出一口鲜血。
“……”沈婷真怕自己在耽搁一会儿,白清逸要吐血而亡。
白清逸胸口含着一口气,终于将腿抬了起来,打算踹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沈婷一只手将他腿压了下来,她想速战速决,手摸到准确位置,发现竟然有些坚硬,有些重量。
应该是有二两肉哦。
玉朝太监是割两个铃铛。
能摸到陈旧伤疤的不同质感,但突出似乎有些太过,像一个小铃铛。她没来得及细想,伏身含了进去。
“唔……”白清逸咬着牙,“我要……杀了你,将你剁碎了……喂狗!”
沈婷专注嘴上和手上的工作,这回,她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只是听别人说过,不得章法。
白清逸觉得蔓延全身的烈火逐渐聚集到下腹,他恢复了些许清明,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冲击他的大脑。他咬着牙,抓着那女人的头发,但他力气没有完全恢复。
那个女人掐着他的手腕将他手掰开,他发现这个女人的力气很大,应该是有武功在身。
“放开。”他声音沙哑,“不然杀了你。”
外面吵嚷,有人进入了这个荒废的院子。
沈婷吃冰棍一般整个纳入,放开。
白清逸紧闭着双眼,似乎不想面对,整个人绷紧如同一张弓。
他听到女人咳嗽的声音,她吐出了什么东西。还手忙脚乱的把他裤子提了上去,腰带却系的散乱,只是打了一个结,好像不会系一般。
白清逸心中怒火燎原,他竭力撑起身子,接着外面影影绰绰的火光,看到女人穿着舞服,面上罩有纱看不清脸。
她如同小鹿一般轻盈的跳下床朝窗口跑去。
白清逸往前一扑扯住了她的袖子,“撕拉”一声袖子断裂,白色发光的小臂上,突兀的出现一颗艳红的朱砂痣,刺进他的眼中。
那女人竟然回头,从他手中抢过那个袖子,一跃穿过破烂窗口。
福至还在外面撞门
“快点!将门打开!”
砰砰几声巨响,门整个脱出门框轰然倒地,福至冲了进去,“主子!”哭丧一般。
白清逸脸色冷的可怕,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封锁宫门,任何人……任何舞娘不得出宫。”
福至一愣:“是宫外舞娘将主子带来这里的?”
白清逸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的舞娘,胸口剧烈起伏,“小臂上方有一颗朱砂痣,带过来见我。”
“我要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福至身子一抖,主子这次,恐怕真的生气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白清逸,让人忍不住好奇,这个手臂有痣的舞娘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