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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回马问鼎(3)

    “是百姓不假,可百姓阻碍了陛下行程,臣子必要想法子来为陛下清道去塞。”齐斐扬意味深长地看住陈询,“如此看来,我们的计划也是应势而为,所以现在殿下更需要安抚百姓和禁军。”

    陈询看住呼延江,问:“你身为北衙将领,可知北衙为陛下亲兵,北衙现为楚王掌控,楚王主管将军、不管郎将以下的人是楚王的职责,可你为何不去找楚王陈述情由,反而来找孤?”

    这是陈询第二次询问同一句话,可见陈询对他缺少信任。

    呼延江不由挺身立姿大声道:“小将食朝廷俸禄,自当效忠陛下。小将说过,陛下龙体欠安,时局又如此艰难,储君才是关键,作为武将,国之幸存,当倚仗殿下您才是正道。”

    他字字明确,且句句符合章法,从他口中可听出外界对陈询会有哪些置评,或者说从他找陈询陈述事由来看,可知禁军中那些弱势的人对太子是寄以希望的。

    齐斐扬还不放心:“陛下并无明旨让太子殿下协防,却是楚王殿下与杨将军防卫,你身为郎将,遇变故自当向楚王殿下请求帮助,反而求太子殿下,若被陛下知晓,不是陷太子殿下于不忠不孝?”

    “危急时当仰仗最有名望的人。当前除了陛下,自然倚仗太子殿下。小将只知国法,小将此举不违法理,也敢肯定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陈询道:“好!你既求孤,孤便给你一个任务,倘使你完成,日后孤不会亏待你。”

    呼延江这才面露喜色,连忙叩首:“小将还有一句话想对殿下说,小将的妻小被强制留在京里,还有八十老父在薛州落入叛贼之手,小将希望朝中出现一位能扛鼎大局的人。殿下您是储君,只要您能救万民于水火中,小将赴死在所不惜。”

    陈询大怒:“胡说!天下乃陛下的天下,天下有事,当请示陛下,岂有先与孤商议的道理——齐斐扬,将他轰走,孤身边不要不忠之人。”

    胡延江忙解释:“殿下您误会小将的意思了。早在午前,就有很多将士说,殿下龙体欠安,太子现在移驾队列里,自当请太子主持大局。”

    齐斐扬问:“你这些话、这些遭遇,是不是很多将士说过、也遇到过?”

    “是。当初移驾的旨意到了禁军衙署,未曾有人质疑,皆因皇命不敢违。叛军就在滔关外,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都以为王氏守滔关也靠不住,有的人早悄悄的与家小诀别过。果然王氏在柳州叛乱了,袁志琅在华州叛乱了,京中徒留百姓,并无几个王公大臣,局势如此,令人心灰意冷。”

    “你这话说得却是正理,但你要清楚此乃陛下权宜之计,并非不顾天下臣民,你也知陛下龙体欠安,都是为国操心所致。孤理解你们的心境,也不会忘记储君之责。”陈询早已收敛怒容,转而言辞平和,又问:“你身为郎将,手上可领翊卫府兵?”

    “有领内卫队八十人,受编左右监门卫,现编入了仪仗队。”

    “好!你被编入仪仗队便不能轻易离开圣驾,又在孤面前表忠心,孤就让你再回到车队前,领着你的内卫队为孤做几件事,完了后你再带他们来找孤,孤自有其他交代。”伸手唤呼延江近前交代事宜,又道,“孤想你定还担心栾庆对你有杀心,你放心,朝廷不会轻易残杀禁军,也会让高驸马保护你。高驸马为人你很清楚,禁军中谁人不钦佩。你只管安心去,孤必不会将你丢至险境,但你一定要完成孤交代的任务,否则孤也帮不了你。”

    呼延江领任务走后,齐斐扬道:“殿下真信得过他?”

    “不敢保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像他一样的将士不在少数,有几人抛得下家小呢,只因当初皇命难违。我这样做不过多了个赌注。胡延江是御前的人,与栾庆现已成仇,栾庆又与楚王关系暧昧,我明着说让他不要忌惮栾庆回到御前尽职,实际让他为我传递陛下的消息和监视楚王。他既求我,当明白我的用心。尉迟良媛仍随驾,若为取信于我他必会尽责,若他是楚王派来的,时间久了也会自露马脚。这几日我总以巡视为由,行自己想行的事,父皇身边心腹众多,他不会连我的心思也看不透,我想他老人家也许在试探我呢。”

    “试探殿下?以属下愚见,若试探,陛下就不会让殿下去安抚百姓。”

    “安抚百姓实则就是试探,我若借此不去越州,父皇可以此名义废我太子位。”

    齐斐扬本以为皇帝为大局计,移驾途中会赋予太子权力,现在看来还不到时候。好在支持陈询的几位大臣仍在御前,对楚王步步争夺甚是不满。皇帝的逆势便是陈询的优势,无论如何一旦有机会争取资本绝不可错过。陈询也想到了,才相信前来向自己求救的呼延江。

    “殿下先不要去想陛下如何,殿下做好自己的事才是关键。午前属下与张晁去队中,有些人说起局势,对太子您真寄于厚望呢。”

    在一边未曾发话的张晁说:“刚才属下到华州百姓中查问缘由,就有百姓问太子为何不出面主持大局。百姓有此呼声,陛下岂不耳闻?”

    陈询想了想道:“我料到父皇早看出我的心思,却迟迟不揭发,其意难猜。”

    齐斐扬说:“如陛下知道太子有返京抗敌计划却不质问,也许是故意放殿下回京。楚王和杨开甲带领精锐将士护驾,留给殿下和霍将军的人马都是些二三等将士。呼延江若能策动他手下的将军、郎将协助太子,殿下不必把赌注压在尉迟坚一人身上。”

    张晁浸淫军中多年,直言道:“殿下也不全靠尉迟坚,属下算计过了,东宫十率虽被陛下拨走一些,可留下的将军都是忠于殿下的。还有一些现如今在陛下手中的将军考虑眼下局势也会投靠殿下呢。且司马将军在京中正在募兵,张将军还有一万人马留在滔关,如真回京召集三五万人不难。且高将军手下还有几百精锐禁军,如能回师京城,殿下执掌几万将士有望。”

    陈询摇头:“对那些禁军将领万不可寄于希望,把全部希望寄托于尉迟坚更不妥,王氏叛乱就是先例,而且尉迟坚是何性情也不清楚,所以当务之急收买民心更为重要。”陈询若有所思,“说起来,尉迟坚的为人,我只听尉迟良媛说过,我为了获得援手才与尉迟坚联合,却至今没有见过他。我历来相信眼见为实,若不是非常时期,绝不会与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行此计划。”

    此时,有派出的探子回来报告:銮驾已快要到漓越馆驿,果然华州百姓闹事抢粮,漓越馆驿里的驿将等人趁机逃走了,只剩下少许藏在地窖里的粮食未被发现。皇帝现停在那里用膳。郭东定、吴春舫等几位与姜丽妃、纪悦妃商议立即启程,但食物少不够分,将士又闹起情绪,就怕下令启程引发意外。

    张晁道:“想不到华州民风如此彪悍,想必一路上谣言频起,他们以为京城方向安全,就走到了这里。”

    齐斐扬道:“如此说来,袁志琅不仅仅策动了华州叛乱,徽州、甘州也已叛乱了,要不怎会有这样多的人逃亡。”

    “华州和甘州离越州只有五百里,越州也不安全。”陈询思忖,想皇帝会不去越州要返京了。

    “属下以为越州不会乱,陛下一定会到越州去。太子你想,我们已制造了京城混乱,叛军在滔关外,王氏也在滔关外叛乱,袁志琅在华州叛乱,所有叛贼都想攻入京城,陛下怎会回京呢?倘使陛下再朝南走,也只会御临灵州。”

    “灵州……”陈询低喃。本朝自全盛初年就不在灵州置设军署,只设立转运衙门。后来灵州多江湖人,常常杀富济贫。这些人虽然打着为民除害的名号,有时还会打劫商贾,奈何商贾地位低下,被杀被抢官府少有去真管的,他们得以在灵州生存也受那些得他们恩惠的百姓庇护。早年陈鉴在灵州就结识不少这样的江湖人。当时皇帝不提那些江湖人狷狂,也由着陈鉴与他们来往。从目前来看,皇帝父亲还是不太喜欢自己,那皇帝父亲就真的只偏爱陈鉴?皇帝父亲对陈鉴到底是爱还是放纵?

    假如京城四面楚歌,回去保卫京城纯属妄想,皇帝故意放纵他回京,也许就是想使他担着背叛君父的罪名,那么会很快会改立陈鉴,倘使越州不稳,皇帝转去灵州也很可能,毕竟灵州使陈鉴的封地。只是灵州为商贾之域,全盛朝始就没有设过兵统节度使,更无一兵一卒。不过灵州离西南的渡州、闵州较近,巨渡节度使司马祁在那里,司马家与陈鉴已是姻亲,陈鉴如为太子的话,司马祁必定帮助皇帝和陈鉴。只是巨渡的兵用来防备南罗国,皇帝也会担心南罗借此攻打鄣朝的。

    提起南罗,陈询想起蒙承偬,不知他可听到朝廷混乱的消息,若听到,若对他还有情谊,总会派人来与他接洽的,可至今未曾见到。也许真有人来,却总与他不得相遇,而他在队伍中,外人哪容易与他靠近。世事空流逝,人心也无定。倘使自己还是一位不受关注的皇子,在这个境况下大抵也就如吴王、薛王一样,听着皇帝的号令去东去西,掌控不住自己的命运。大概所有生在帝王家的人,都看清这个事实,于是有能力的图谋皇位,无能力的安于现状吧。

    却说大雨之际,柴泊倍感压力,硬撑着指挥各批车队在越漓馆驿停驻。他年纪大了,又冒雨主事,体力耗尽,等到他汗流满面地回到皇帝身边,才听陆延说皇帝刚才想吃稀粥,可寻来的少许干粮中只有面食并无大米,越漓馆驿有炊具也无法满足皇帝,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此皇帝大发雷霆,已下旨柴泊和杨开甲派人速速在越漓馆驿里寻找大米。这可为难柴泊了,他不得不向纪悦妃求助。纪悦妃几番劝说,皇帝才勉强喝下几口用面粉做的汤糊。纪悦妃看着皇帝愤怒而忧虑的表情,除了安慰皇帝其他不知道该做什么。陈鉴正在皇帝的授意下逐步掌控随行的禁军,杨开甲无话可说,可他手下的将士就难说了。她无意中曾听到几位将士私底下抱怨,不,是愤怒——这种愤怒,比之前的埋怨更为激烈,甚至有士兵因为口角之争,曾拔戈相见,赤手相搏,虽未出现流血,已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杨开甲刚刚得知,几位负责寻食的御林侍卫在越漓馆驿与华州百姓起了冲突,冲突的缘由就是为了一小袋大米,双方斗殴,有一位百姓被打死,有百十名侍卫闻讯前去围押百姓不许他们闹事。虽然百姓被圈押在越漓馆驿内,看着仅有的一点粮食被夺走,敢怒不敢言,可他们的怨恨引起杨开甲的注意——这与禁军的愤怒何其相似!于是又有几十位侍卫到越漓馆驿看押百姓,以防不良事态扩散。去越州的路必须经过越漓馆驿,这般折腾,出于安全考虑,也要等事情有所缓和、对地形的安全有所预估后才能让銮驾经过,为此他估计在一个时辰内,无可能再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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