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17

    皮尔很会用人,这是大家公认的。

    他深谙权衡制约之术,只有在路法面前几千年如一日的信任,整个阿瑞斯都可以说出王负过谁,但不会有人敢说王对不起路法。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彼时路法还在医院养伤,身边围着几个过去的下属,他对自己的胜利无甚喜悦,仍旧兴致勃勃,一心想怎么处置炎帝,谣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和乔奢费一起传到他耳朵里的。

    路法听到消息后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大怒:“荒唐!找死!”

    乔奢费立刻低头请罪:“将军息怒,您先保重身体。”

    路法气的浑身都在疼,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突然问:“巴复人呢?”

    乔奢费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只给我发了消息,没有见到我。”

    路法阴沉着脸,思索了一会:“你们立刻潜入议院,去拿庚伮金刚杵。我去拿修罗铠甲,”以及炎帝。

    安迷修有些不安:“我们不是应该去……去向王解释吗?”

    路法顿住脚步,看他一眼,都懒得恨铁不成钢了,道:“傻!你以为以前就没有人诬陷过我?那么多年了,皮尔每次都能让它消失得无声无息。能传出去,只能说明他不想管了,或者源头就是他!”

    路法已经不会像年轻时那样,夫人去世后就将自己关起来什么都不问不管,连宿城叛变的原因也没有深查。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背叛,不会光顾着自己的心情,而是第一时间考虑大局。

    显然,皮尔容不下他了。路法也有过预感,只是一直太忙没时间深想,何况皮尔真的很会做表面功夫,一有怀疑他只会觉得自己多想。

    乔奢费说巴复没有跟过来,路法第一反应是巴复已经被策反,不然他不会不自己来。

    何况路法清楚,皮尔才不会天真到策反路法的下属就能拿到兵权,他一时想不明白皮尔想做什么,危机本能却告诉他绝不能去见皮尔。

    不能束手就擒。

    再者,路法一想也能明白,擒获炎帝后,他再一次成为阿瑞斯的英雄,威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虽然不如皮尔长期在国内经营,但皮尔也不会允许有任何压过他权利的可能。

    路法在征战时也不是没有生出过膨胀的野心,只是他觉得自己更喜欢战斗的感觉,何况也不想和皮尔反目,阿瑞斯才稳定不久等等,这才压下所有反骨忠心为皮尔做事。正如皮尔容不下路法的原因有很多一样,路法始终没想过造反的原因也不计其数。

    但路法要反就会只有一个理由。

    你负我,我还要乖乖等着你拿我当蝼蚁吗!

    路法身上的伤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立刻先去牢里提了炎帝出来,免得皮尔和对方串通给他定罪,或是释放炎帝杀他。

    他暂时谁也信不过了,全程都是自己一个人行动,等他拿到炎帝和修罗铠甲时,皮尔的亲兵已经将他包围了。

    路法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战士,冷笑一声:“你们都是我挑给王的,没想到是养虎为患。”

    为首的战士道:“总长,王已经足够恩惠您,不要执迷不悟了,只要您诚心认错,王是一定会原谅您的。”

    路法懒得解释:“滚开。”

    他态度坚决,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多少都有些犹豫。对他们来说,路法还是阿瑞斯的英雄,突然变成要他们缉拿的逃犯,心理一时还转变不过来。

    正在他们僵持之时,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侧战士突然列队分开,皮尔闲庭散步般被侍从簇拥而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路法良久,道:“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路法举起剑对准他:“我看只是我没想到,你怕是蓄谋已久。”

    皮尔摇摇头,语气有些伤感,他挥挥手便有一个侍从捧着一个小型光脑过来,在路法疑惑的眼神中,他笑了笑,道:“本来听别人说,你对我有反心,我是怎么也不信的。但是……路法,你要怎么解释,我刚和巴复说要调他来我身边,他就去找了乔奢费盗取圣物。这么急,是怕他没有了现在的职位,无法联合你造反吗?”

    皮尔深吸一口气,表情是被伤到了的愤怒:“你连巴复也要灭口,甚至基因码都没能留下……对你忠心耿耿的下属你都这么狠,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还没来得及和我父亲一样,落得被最信任的下属害死的下场?”

    路法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他进套了,顿时冷笑:“原来如此,这都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他甚至来不及去想巴复到底是联合皮尔引他入局,还是不慎被皮尔算计灭口,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不管是忠臣还是叛徒,他都成了路法叛变的有力证据。

    皮尔摇头,无奈:“你永远不会反省自己。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乖乖来我面前请罪,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惜,你竟然命人去盗取庚伮金刚杵,圣物不容侵犯,就是为了阿瑞斯的尊严,我也容不得你了。”

    路法被这一手逻辑严密的颠倒黑白气的大怒:“你以为我就会放过你吗!”

    皮尔轻叹:“你总是不信任我,如果不是我拿到了所有证据,我是怎么也不会让他们传到你面前的。”

    他眼神都有些伤感:“我宁愿颠倒黑白也要维护你,但证据通过所有臣子的面递到我面前,我要怎么厚着脸皮替你解释?我本来想叫你来我面前,我们私下解释,再装一次糊涂也值了,你却毫不犹豫就想反。你从来没想过我为你胡言乱语的时候有多难堪,路法,你永远都这么自私。”

    路法一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皮尔。

    然而他刚一犹豫,就感到身后气流不对。如果是平时,他瞬间就能感受到并反击,但他现在重伤未愈,又晃了神,当即就被按住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人竟然想压着他跪下,顿时什么犹豫都没有了,今天就算是误会,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揭过。

    奇耻大辱!

    路法突然爆发,皮尔身边的亲卫都有些畏惧,不敢多战,全部转去护卫皮尔。

    皮尔挥挥手,制止了要去追击的护卫。他静静看着路法离去的方向,低头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

    这场叛变感受最深的就是路法的亲兵,安迷修和乔奢费刚一拿到庚伮金刚杵,议院旧址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安迷修与乔奢费并肩,看到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容,闭了闭眼,低声道:“乔奢费,庚伮金刚杵给我,待会你把我交出去,我有办法脱身。”

    乔奢费道:“少废话,我也是将军的下属,有和他同生共死的义务。何况你们都不在,我也懒得要那些施舍来的前途。”

    安迷修本来只是希望给兄弟一个选择的机会,听他这么说也不犹豫了,无奈笑笑:“也好,反正都大逆不道了,不如做到底!”

    等库忿斯和库拉带人赶到的时候,安迷修和乔奢费喘着气滴着血,身边飘了满地的基因码。

    安迷修道:“你们也来了?一起走啊。”

    库忿斯点头,轻嗤一声:“我才不会臣服那个不阴不阳的王。”

    安迷修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为王说话了,他表情麻木,不知道是哪里在滴血,乔奢费扶了他一把,皱眉看着库拉,总觉得哪里不对:“你看上去……不太好?”

    库拉摸了摸蒙上一层阴影的脸,不以为意:“失败者气急败坏的手段而已,皮尔王给我们都判了罪,不知道是什么脏东西。”

    她眼角渐渐染出古怪的深蓝,她也不在意,抬手一转,双刀迅速飞过上空,将满地的基因码切了个粉碎。

    安迷修欲言又止,库拉瞥他一眼,道:“将军对我们恩重如山,你还犹豫,等你命搭进去就不犹豫了!”

    安迷修默默收起武器,道:“我也没想手下留情。”

    库拉道:“斩草除根最好。”

    安迷修轻轻点头,他没有为曾经的同伴感到伤心,只是觉得迷茫,怎么仅仅一天时间,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路法带着炎君和修罗铠甲上了阿法斯号,曾经威名赫赫的战斗星舰似乎也被迫打上了罪人的记号,被一路围追堵截,直到出了阿瑞斯的范围还能看到零星追兵。

    但如果愿意细看,就会发现很多时候占据人数优势的阿瑞斯战士,时不时就会出一些微不可查的错漏被他们突围,像是……

    像是刻意为他们放出了一条路。

    安迷修回头看,路法的眼睛已经被愤怒和怨恨占满,再看不到其他。

    他便也收敛心神,专注看着浩瀚的宇宙。

    时间紧迫,路法只召集了与他亲近的幽冥军团,有些人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迷茫中一点点变了容貌。

    与安迷修亲近的沙隆斯在身体逐渐与曾经的盔甲融合、并步步发生畸变后问过他,“我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还能回去吗?”

    安迷修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银河系极大,要想不被皮尔王发现,就必须逃去边缘那些科技落后甚至才新生不久的星球,那些星球同样有能晶,却几乎毫无抵抗力。

    发现幽冥军团的战士在步步发生畸变后,路法承诺道:“我会拿回我给皮尔道一切,将这些强加于你们的罪名抹去。”

    他们踏上的第一个星球,就是曾经受路法庇护千年,最开始的彩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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