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回来啦！”
徐眠拎着几个硕大的塑料袋，跌跌撞撞地走进赫兹舞蹈工作室。
贺子昱刚好在舞房大厅，赶忙冲到门口从徐眠手中接下包裹：“怎么不早说你要拿这么多东西？应该叫我去宿舍门口接你的。”
“基本都是零食，不太沉，”徐眠无所谓地拍拍手，“那几盒是咖啡，你先拿到休息室里吧。”
贺子昱点点头，正拿着袋子往里走，差点撞上飞奔而出的CiCi。
“眠眠，你可算回来了！想死你了！”
“你是想我吗？明明是想免税店的护肤品吧，”徐眠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从包里面掏出几个小盒子，“都在这，给你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嘻嘻，还是你懂我。”
正赶上下课，有几个学员从教室里结伴走出来，其中有一个还是徐眠的直系师妹。
“师姐，好久没在舞房见你啦！”小师妹对着徐眠甜甜地笑笑，“听说师姐去海南旅游了？”
“昨天刚回来。正好这有海南特产，你们也拿点。”说着徐眠拿出几包椰子酥饼塞到了几人手里。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谢谢师姐。”
等学员们离开后，新老师Lillian才慢悠悠地走到前厅，表情冷漠地看着正在分享零食的众人。
“Lillian，快来吃零食，我特意从海南带回来的。”虽然和Lillian还不太熟悉，但念在都是同事，徐眠还是热情地招呼她。
Lillian扬着下巴走过来，用指尖捏起一袋椰子脆片看了看，然后嫌弃地扔到桌上：“我才不吃垃圾食品。”
说完就拎着水瓶大摇大摆地走人了。
徐眠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自己难得大出血给大家带零食，她这是什么态度？
眼见徐眠有些不高兴，CiCi抬手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拉到角落里小声抱怨：“嗐，你别理睬Lillian。她现在是舞房的大红人，连对我都是爱答不理的。”
“我怎么没听说？”
出去玩这半个多月，徐眠把舞房放心交给贺子昱和Lillian管理，专心享受和小姐妹们的旅程。
难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CiCi拿出手机，打开赫兹舞蹈工作室在某音的官方账号。
其中点赞最高的几条视频，大部分是Lillian的独舞，还有几个是和贺子昱合作的双人舞。
“这个Lillian不仅长得漂亮、跳舞好，还是个小网红，给咱们舞房贡献了不少流量。”CiCi边说边点开了Lillian的个人主页，上面的粉丝量是赫兹账号的好几倍。
“厉害啊！”
互联网时代，舞蹈老师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作品给舞房做宣传是常规操作。之前徐眠还试图经营了一阵赫兹的账号，但反响平平，没有多少水花。
没想到Lillian简单地跳上十几秒，就能有上千的点赞量。
“有不少粉丝特意报名她的课程，最近营业额涨了这——么——多。”CiCi用手指比了个数字，激动得徐眠差点原地飞起来。
真是财神保佑，按照这个盈利速度，开第二家分店指日可待。
刚才还被Lillian傲慢的态度气到的徐眠，此刻已经完全把不满抛之脑后，只想冲过去紧紧抱住对方的大腿。
“不过她平时都这么……趾高气昂吗？”
徐眠自己受点委屈倒是无所谓，她主要是怕其他老师有意见，影响大家的工作情绪。
“Lillian平时比较高冷，除了贺子昱，不太爱搭理其他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语气这么冲……”
该不会对我有意见吧，徐眠有些费解，但我和她根本就不熟啊。
CiCi凑到徐眠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过我听说，Lillian和贺老师在一起了。”
*
虽然没有证实，但CiCi也并不是凭空猜测。
在Lillian和贺子昱一起跳舞的那条视频下面，就有很多粉丝在评论区里嗑两个人的cp。
【Lillian自己跳舞时候那么酷，怎么一和贺老师合作就娇羞起来了？】
【是啊，贺老师眼神也太深情了，把小姐姐看得害羞了！】
【男帅女美，两个人之间真是张力拉满，实在太般配】
“你看这几条评论，应该就是暗戳戳官宣了吧。” CiCi小侦探向徐眠汇报。
【有点人脉，这俩人就是真情侣，舞房的老板和老板娘哈哈哈】——这条来自Lillian的互关好友。
【结婚！结婚！】——这条来自晒过和Lillian合照的老同学。
“我看这个Lillian，可能是真把自己当老板娘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她教学质量高，学生们也都满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徐眠沉默地盯着评论，微微皱起眉头。
她对于员工的感情状况并不在意。贺子昱不说，她也并不会主动开口去问。
但是有一点，她实在是有些在意——
——明明我才是老板！
*
绞尽脑汁写了100字论文，徐眠伸了个懒腰，刚准备放松一下，Lillian从后面的教室走了出来。
“徐眠，去给我买杯奶茶。”她用手指敲了敲前台桌面。
“啊？”徐眠看着外面呼啸的狂风，有些不愿出门，“你自己点外卖不行吗？”
Lillian眉毛上挑，没好气地说：“外卖送来都凉了，我要喝热的。”
“而且，”她又看了看徐眠的电脑屏幕，“舞房花钱雇你是来工作的，不是让你在这里做自己的事。”
乖乖，这真是把自己当老板娘了啊？
就算我只是一个前台，我的工作也不包括给你买奶茶吧？徐眠无语凝噎。
“赶紧去，要芋泥红豆的。”
虽然不情愿，但徐眠也不想和自己的摇钱树产生正面冲突，只得磨磨蹭蹭地穿好外套往出走，正撞上贺子昱从外面回来。
“你要出门？”他低头看向穿着毛呢大衣的徐眠。
“我……”
刚刚还冷若冰霜的Lillian，一见到贺子昱，脸上顿时如桃花绽放：“徐眠要出门买奶茶，我让她帮我也带一杯。子昱你要喝吗？”
在Lillian的目光逼视下，徐眠只好点了点头。
贺子昱不疑有他，只是随手摘下脖子上的围巾递给徐眠，不忘叮嘱道：“外面很冷，你穿太少了，还是戴着我的围巾吧。”
顿时，徐眠感觉有一道寒光越过了贺子昱的肩膀，刺到了她脸上。
“不用了，我不冷！”徐眠连连摆手，转身夺门而出。
*
走在寒风中，徐眠裹紧了外套大衣，发丝都被吹得在风中飞舞。
贺子昱也心太大了，怎么能当着女友的面给别的女生围巾？她暗自在心里埋怨。
上个月，Lillian开课前百无聊赖地问徐眠：“你不是A大的高材生吗，为什么不去大公司实习，跑到舞房打工？”
徐眠在内心哀嚎：“我也想问问我自己。”
但她还是心平气和地回道：“在舞房工作也很好啊，工资高，离学校又近，每天还能和帅哥美女做同事。”
Lillian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真的这么简单？不会是有其他原因吧。”
有，确实有，但我不说。
那时徐眠还以为Lillian主动找她说话，是想彼此熟悉一下交个朋友，没想到是她自作多情。
从那以后，Lillian隔三差五地支使徐眠，不是让她去寄快递，就是让她去录视频、收拾瑜伽垫，总之是看不惯她太清闲。
有其他人在时，Lillian还只是对徐眠冷眼相待；没有其他人，她就对徐眠百般刁难。
“你到底会不会拍照啊？拍了这么多一张，一张能用的都没有！”
Lillian准备发一条穿搭微博，让徐眠帮她在赫兹舞房的logo下面连续拍了十多分钟都没有满意的。
“好好好，你别着急，我再给你拍几张。”
“笨手笨脚的，”Lillian气冲冲地从徐眠手里夺过手机，还给了她一个白眼，“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果然只能当个小前台。”
舞房其实并不像其他企业那样上下级分明，平时不论老板、店长、全职兼职老师还是其他岗位的员工，大家都是客客气气一团和气，哪里会有人如此颐指气使。
这不是纯纯的职场霸凌吗！
徐眠：委屈。
但她生怕气跑了店里的金字招牌，也不敢发作，只好忍气吞声。甚至有时候其他老师想帮她出头，徐眠也主动选择息事宁人。
作为老板，格局就得打开。徐眠自我安慰。
其实徐眠早就猜到了Lillian为什么对她抱有敌意。
因为工作关系，贺子昱和徐眠难免需要私下里单独沟通。他们会在休息室开会，或者一起外出考察场地。
每次被Lillian撞见，她准没有好脸色。
假若贺子昱再对徐眠展露出一点点善意，更是会引发Lillian的一阵冷嘲热讽：“建议某些人认清自己的位置，别碰不该碰的。”
她大概以为徐眠在舞房工作是对贺子昱别有所图，所以才如此戒备。
不然还是和Lillian解释清楚吧，徐眠边等奶茶制作边想。如果她真的是贺子昱女朋友，确实应该告诉她舞房实际经营情况。
但是如果贺子昱并不想让Lillian知道他不仅卖掉了舞房，还欠了外债……
唉，真是复杂。徐眠捧着两杯奶茶默默叹气。
虽说不想过问别人的私事，但事关舞房的经营，徐眠还是下定决心改天去和贺子昱谈谈。
可惜事与愿违，她还是被迫卷入了是非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