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的手链不见了？”午休时间，Lillian火急火燎地冲进休息室，“你们谁看到我的手链了？”
“啊？什么手链？”徐眠正在吃午饭，把眼睛从面前的鱼丸米线上抬了起来，“是不是跳舞时掉到教室里了？”
其他老师也跟着询问：“什么样子的？”
Lillian低下头，焦躁地拿起沙发上的靠垫，在缝隙处翻找：“一条XXXX的手链，上面是几朵白色贝母小花。”
“我早上明明还带着，现在却不见了。”
白色贝母小花，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徐眠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面正戴着一条和Lillian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的手链。
大概是注意到徐眠突然僵硬的动作，Lillian迅速把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桌子旁边，猛地把徐眠的手腕拽到自己眼前。
“诶？你轻点！”
徐眠刚放下筷子，就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又因为手腕被攥的生疼而皱起眉头。
“哪来的？” Lillian厉声质问。
“啊？”
“我问你，你的手链哪来的？”
“我，我自己买的啊。”徐眠第一次见Lillian如此凶光毕露的模样，说话都有些不连贯。
Lillian怀疑地问：“你自己买的？”
她的目光扫过徐眠桌面上的外卖，面露鄙夷之色。
“你知道这手链多少钱吗？你一个平时吃20块钱米线外卖的小前台，能买得起？”
大概整件事发生的过于突然，此刻徐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20块钱的米线也很好吃！不要诋毁米线！
“我这条是假的，不贵。”徐眠懒得和她解释。
其实今天徐眠戴的手链是正品，但确实不是她自己买的，而是她18岁成年那年妈妈送给她的。
几年前有一次徐眠陪妈妈逛街，偶然在某奢侈品店里试戴了这条手链。
纤细的手腕，配上精致的贝母小花，在专柜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新亮眼。
徐妈妈见徐眠佩戴的效果不错，也知道女儿不喜欢铺张浪费，就提议说买下来送给徐眠当作成人礼物。
“有这个钱，还不如给我买个大金镯子，还能保值！”徐眠对此兴致缺缺。
“你真准备带着几十克的大金镯子去上大学吗？”徐妈妈很是无奈，“买条日常一点的随便带带吧。”
最终还是店员说服了徐眠：这条手链带点玄学！据说能招财！
毕竟是较为贵重的首饰，徐眠带了几天后还是觉得别扭，就把手链收了起来。要不是前一阵去旅行收拾行李偶然翻出来，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条手链。
想到这是妈妈的一番心意，加上她最近确实需要玄学助助力，徐眠就又把手链戴到了手腕上。
本想她期待手链的玄学发挥作用，让舞房的生意欣欣向荣，怎么今天突然变成是她偷了别人的东西？
*
“手链是真是假，我还能分不清吗？”Lillian暗中加重了攥着徐眠手腕的力道，“这条明明就是真的！”
“怎么回事？”贺子昱在此时走进了休息室，“怎么吵吵嚷嚷的？”
Lillian瞬间松开了手，快步跑到贺子昱身前，眼神无辜地向他告状：“子昱，徐眠偷了我的手链。”
这么快得出结论，是不是太草率了……徐眠无语地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就算是Lillian的手链真的丢了，而徐眠碰巧有一条一模一样的，也不代表就是她偷的啊。
贺子昱还没搞懂事情原委，只得疑惑地询问：“你凭什么说是她偷的？”
“你看看她手腕上，那条手链和我丢的那条一模一样。”
“这款手链好几万块，她一个兼职打工的前台，平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可能会买得起那么贵的奢侈品？”
听到对方突然对她人身攻击，徐眠瞪圆了眼睛，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贺子昱对徐眠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又转头看向Lillian ：“徐眠不可能偷你的手链，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Lillian高声打断了贺子昱的话，眼眶都有些泛红，“你连查都没查过，上来就直接护着她！”
“你还说她不是你女朋友？”
哈？
怎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了？
贺子昱急的满头大汗，慌张地摆摆手：“Lillian你真的误会了，徐眠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休息室门口聚集了几个想来劝架的老师，此刻他们都面露尴尬，但又忍不住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贺子昱，我问问你，你对得起我吗？” Lillian不理会贺子昱的辩解，声泪俱下地控诉。
“当初你说想专心学跳舞，所以拒绝了我，我就默默地等你。”
“后来知道你自己开了舞房，我放弃了在美国工作室，特意回国，就是为了能和你一起继续跳舞，一起实现梦想。”
“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贺子昱垂下头，语气有些干涩：“Lillian，我现在真的不适合讨论感情问题。”
他现在不仅身负外债，还和贺钧签了对赌协议，自己都前途未卜，哪还有心思谈恋爱。
徐眠看着Lillian委屈的模样，原本的怒火渐渐熄灭，心里不由得有些惋惜。
她本以为Lillian这种酷飒的小姐姐，又有才华又有人气，对待感情也一定很独立洒脱。没想到她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Lillian，你确实很优秀，但我们不合适……而且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贺子昱小心翼翼地拍拍Lillian的肩膀安慰她。
“我不想再听借口了。”
Lillian甩开贺子昱的手，抬手指着徐眠气势汹汹地说：“既然你们俩不是情侣，那你就让她走，我不想再在店里看到她。”
“她走，还是我走，贺子昱你今天必须做一个选择！”
这……一定不能让Lillian走啊！徐眠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事到如今，她算是搞明白了。
原来Lillian并不是贺子昱的女朋友，只是在单恋贺子昱。
而作为和贺子昱关系最为密切的女性之一，徐眠成了Lillian的眼中钉。
偷盗手链的事，是否真实存在并不重要，只是Lillian用来把徐眠赶走的一个借口。
都怪贺子昱欠下的桃花债！徐眠暗中对他甩了一记眼刀。
可是无论如何，徐眠都不愿意让Lillian现在离开。
她和贺子昱已经开始物色下一家分店的场地，只要三号店顺利开业，再利用Lillian巨大流量来一波直播卖课，那不是分分钟回本。
“贺老师，还是我走吧，”徐眠弱弱地开口，希望贺子昱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现在我离职是对赫兹来说最好的选择。”
毕竟徐眠表面上的工作只是个小前台，找谁来做都一样。
要是Lillian在这个关头走了，上哪再去找一位如此有影响力的员工？
可是徐眠这番真心实意的话，听到Lillian耳朵里，却变成彻底的茶言茶语。
“你也别想那么轻易就走，”Lillian还是揪着手链那点事不放，“你倒是说说看，如果不是偷了我的，你手上那条手链究竟是哪来的？”
“呃……是别人送的。”亲妈送的。
“哼，”Lillian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外面的男人送你的吧？这么贵重的礼物，指不定是拿什么换的呢……还每天在这里装清纯。”
“你什么意思？”
说她穷酸抠门买不起奢侈品也就算了，怎么还造黄谣呢？
刚刚已经减弱的火气顿时又熊熊燃烧，徐眠这次真的是被气到头痛。
贺子昱突然高声怒斥道：“Lillian，你给徐眠道歉！”
贺子昱一贯温和有礼，舞房其他人从没见过他摆脸色，更不要说当众发脾气。而此刻他却彻底沉下脸，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Lillian。
Lillian也被他瞪得胆寒，但还是嘴硬地叫嚣：“我凭什么给她道歉？我说错了吗？”
突然间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挑着眉毛指着贺子昱的鼻子骂道：“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男人吧？”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们俩关系不正常，经常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知道在干什么苟且……”
“够了！”贺子昱的额角泛起青筋，“你少在这里造谣。”
徐眠张了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Lillian的联想力确实过于丰富，连她都不得不折服。
贺子昱铁青着脸走到办公桌旁，粗暴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份文件，然后转身把那几叠纸摔到了Lillian怀里。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徐眠是什么关系吗？你自己看！”
Lillian不服气地抹了抹发红的眼角，低头翻看文件，表情逐渐僵硬起来。
那些文件自然就是徐眠之前和贺子昱签署的各种合同。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徐眠帮助了我。她买下赫兹，又借了一大笔钱给我，这才让我能度过危机。”
“现在徐眠是赫兹的老板，是我的合伙人，这就是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们私下接触，也是在开会讨论舞房的经营问题。”
不仅Lillian不敢相信，周围正在吃瓜的老师们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在一旁小声地窃窃私语。
只有徐眠站在风暴的中央，默不做声。
完了，就这么掉马了。
我小富婆的身份藏不住了。
“你的手链要是在舞房里丢了，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帮你找，甚至我个人都可以赔给你一条。”见Lillian低垂着头不说话，贺子昱叹了口气，也放低了声音。
“但你不能污蔑徐眠，更不应该随口造谣。”
“我没有……”
“是你说让我今天必须做一个选择，”贺子昱冷淡地打断了她，“我选好了。”
Lillian重新仰起头，眼中带着闪闪的泪光，不可置信地盯着贺子昱。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