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华胥(6)

    金启良笑了笑,接下了话,就立马离开,没有再逗留了。离开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周围有人看着,要是别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恐怕楚淳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

    步伐迈得很大,金启良微低着头,走进了小巷。前面不远的地方,停放着一辆马车,只见一个车夫坐在外面,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小巷的宽度不大,也就只能在容下半辆马车。金启良加快了步伐,踩出脚印也变得没有形状起来。他刚上了马车,就让那个车夫赶紧走。

    出发去的地方是杨府,里面住的人是东厂掌印杨应归。由于东厂掌印的权利太大,万岁爷特赐了一座府邸,不必要的时候,可以不进宫。

    杨府的装饰和王爷府不一样,它的很是朴素,让金启良有点好笑。每年宫中的银子,他才不信这个人不会拿出来一点。这样做的贫穷的样子,又是给谁看。

    金启良到了杨府,急忙敲下门。看着大门被打开,他提脚就走进去,“厂公可在?”

    那个女使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在他的前面引路。

    穿过了廊庭,又走过房间,又穿过廊庭,走过房间。又在这走好了几分钟,他们才到一间很平凡的房间。

    女使才停住脚步,立马就下去了。金启良看着禁闭的门,他试探的往前敲了三下。里面传来了一个刺耳尖细的声音,但声音很小,让他不得不仔细听。

    金启良推开门,走进去,又关上门。一个身着玄色蟒服,样子却不像其他太监那样,而是精明奸诈。他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让手下的人言听计从,没有一个人敢造反。

    “干爹?”金启良小声说着,见他没有反应,又走近,“干爹,孩儿不孝,今儿来打扰您了。”

    杨应归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殷勤的人,点头示意让他坐下,随后又闭上眼睛,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金启良松了一口气,给他倒了一杯茶,“干爹,今日我到了淳王府说清了。谁知道那个淳王说这件事他不知情,无非就是撇开自己。后来又说让我带着人去找东翎太子,就算是让万岁爷知道,事儿不是我们做的。”他把茶恭敬地递给杨应归。

    这时,杨应归也睁开眼睛,看着这杯茶,“你喝了吧。”

    金启良兴奋的回答,一口就喝完了。

    “这件事当真不是你做的?那你可知道这东翎太子在哪?”杨应归说道。

    金启良连忙摇头,哪里敢隐瞒,这要是有所欺瞒了,后果哪里是他能承担的,而且现在还要靠着他干爹。

    杨应归又看了他一眼,像是确认,发现他再一次摇头,眼神坚定。忍不住笑了笑,从座位上站起来,摸着上好的丝绸帘子,小拇指忍住不上挑。

    虽然说杨府简陋,但该有的东西,那可都是上好的,万岁爷都不一定能用。就像这个杯子,还是西方送来的,就两对,杨应归这里三只,万岁爷那一只。

    杨应归拿上桌子上的飞鱼服,刚想着往上穿,就被拦下来,“既然事不是你做的,何必揽下这罪名呢。我们是为万岁爷办事,哪有不让万岁爷知道的。我们进宫把事说清了吧。”

    金启良帮他穿好衣服,又披上披风,腰挎绣春刀,头戴乌纱帽。刚想把手套戴上,就被阻止,他只能放下。

    因为宫中等级森严,进宫能坐步辇的也只有王明礼和杨应归。宫里的人都说这是不是万岁爷怕他们,那应该不许坐步辇才是。又说是不是重用他们,那岂不是同流合污。

    但这次,杨应归没有坐,选择步行过去。旁边的金启良则是为他撑着伞,期间一个人都没有说话。

    宫中两边点满了灯笼,在雪中红彤彤的一片,像是雪中红梅。不少的宫人手里拿着花灯走来,踩着另一个宫人的背上去,把灯笼换下,又拿着灯走了。

    又有扫着雪的,嘴里小声不停地抱怨。只见旁边一个扫雪的宫人敲打着他的头,好生臭骂了一顿,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埋怨的那人也是好笑,嘴里说着扫雪无用,但扫的雪却是比谁都要干净,不见得停下来歇息。

    无非就是觉得这活不适合他,人要往高处爬。

    杨应归叫了一声旁边的人,听到他应了后,又说,“这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干爹的年纪也见长了,可有想过替了干爹的位置,一人领着这东厂,看着这锦衣卫啊。”

    金启良哪里知道他会这样说,大脑都没来得及反应,后退一步立马就跪下,伞放在旁边的地下。一脸坚定的,就像是死也要保护好自己干爹。

    杨应归拍拍袖子走人了,也没说让人跪着,没说让人起来。他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忧愁,满经着沧桑。

    百和帝跪在蒲团上,四方金碧辉煌,奉供的是如来佛祖,乃至贡品的用具都是金子做的。大门敞开着,寒风吹进来,扬起了旁边的白纱帘,现在旁边的高公公却没有动步。

    空中飘散的香烟味很浓,一眼就能看到飘着的白烟。两人就像习惯了,没有一个人被呛到,就像佛寺外面的空气。

    高公公看着外面突然站了一个宫人,连忙把人拉到一边。要是坏了佛祖,坏了万岁爷,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高公公小声问着怎么回事。

    “公公,杨厂公和金大伴在外面来了,说是要见万岁爷,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高公公摆摆手,让他下去。看着里面跪在跪拜的百和帝,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才迈着缓慢的步伐进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百和帝就先出声,“外面是谁来了,还让你躲着朕说。”

    高公公笑着认着错,又冷静着,“厂公和金大伴来了,说是有事跟万岁爷说。只是这跪拜还没到时,冲扰了佛祖并非好事,待奴婢让人在旁边侯着?”

    百和帝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然后对着前面三磕头。

    高公公立马出去,咬着牙齿,走了许久才看见那两个身影。杨应归坐在树下的椅子上,一脸平静,而金启良则是焦急的来回走着,手还不停地打着。

    他换上了和蔼的面孔,一走近,“厂公是有多大的事,也不能打扰万岁爷啊。要是佛祖怪罪下来,罪就在了万岁爷头上。”

    杨应归手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着。

    旁边的金启良帮着说话,“这事怪不得厂公,也是奴婢的过错,这一时着急,忘了规矩了。”

    高公公没说,让人到了旁室去等着。才回头要离开,就被叫住。

    “公公可知道,万岁爷何时结束?”

    “这哪能是奴婢能知道的,佛祖和上天跟万岁爷说话,我们这些人哪能知道。”高公公脸色很不耐烦,说完拔腿就走。

    沈兰时最终还是带着春竹一起走了,看着禁闭的大门,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她想好了,要去考官,进宫。

    虽然她的爹爹已经被押送进牢了,但万岁爷却没有说不可能考官,中晋法律上也没有说,有嫌疑官员子女不能考官。

    天泽和京城还有一段距离,为了节省银子,她们就买了一辆马车,沈兰时打算着两人轮流赶车。

    走的是小路,树木丛生的地方,因为春竹也没有赶过马车,两人的速度很慢。让沈兰时不得不懊悔,早知道再买一个车夫算了。

    沈兰时重新拿出册子,把今天的事都写下来。随后又放进包袱里藏好。她打开窗子,看着外面,心中悲喜交集。

    听着外面春竹的赶车声,她又收回了手,把窗子关紧,看着那个方面,想透过布帘看穿那个人。过后想想,沈兰时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人会跟着她一起来。

    为了拿到什么,还是为了达到什么。

    “还有多久能到前面的县城?”

    春竹回答的声音很大,“还需半日!”

    沈兰时闭口不答,等过去了已经是黑夜了,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是。

    百和帝起身,旁边的高公公识相的给他披上了衣服,一件很普通的,蓝色布织交领长袍。没有披上任何斗篷就出去了。站在雪中,不见怕冷,整个人身如猛虎。

    走到旁室,百和帝在他们的拥护声走到主座。看着两个跪在地上行礼,好几秒,才让他们起身。

    全场也只有百和帝一个人坐着,其余人都是站着说话。最先开口的还是高公公,“皇上来了,两位有什么事直说吧。”

    “皇上,有事说。今日听下面的人说,知道是谁掳走了东翎太子,但还未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高公公看了一眼百和帝,一脸震惊。

    百和帝开口不急不慢,听着也看不出来高兴,“那你说说,是谁掳走了他。”

    金启良说,“是严石,那天他派人去沈知州家,说是有谈谈心,还留了沈知州一个时辰。找到东翎太子的还是沈家小女沈兰时,人是在华满楼看见的,她......”

    “怎么不说了,还有难以启齿的话?”百和帝示意高公公,高公公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水。

    “只是带沈兰时去的地儿,是她奴婢带着的,这个奴婢也正是严石的人。”金启良一口气说完了,擦了额头的汗水,“说的从未隐瞒,如实禀报了皇上。”

    站在一旁杨应归看了一眼百和帝,发现没有特的地方,才开口说话,“我们是为皇上办事,如今告诉皇上,也是让您拿个准。这事该怎么办。”

    百和帝揉着太阳穴,靠在椅子上,“厂公虽然身为太监,但收的干儿子却不少。这古来都是儿子最难管教,人长大了想法多了,自然不想受着父亲的管教,难免是会出岔子的。”

    杨应归慢吞吞跪在地上,伏身认错,“臣回去一定好生管着。”

    “行了,起来吧。”百和帝语速很慢,“至于沈知州那里,还没找到证据,先押着。你们锦衣卫务必把东翎太子找到,严石自然也是找到了证据,到时候自己看着办,该抄的抄了。”

    “是。”两人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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