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华胥(9)

    男子身着浅蓝色布衣,头发用簪子卷起,脸上贴着胡子。但面貌还是能勉强看出原来的样子,沈兰时不敢忘记。

    这个人就是东翎太子,纪秉雁!

    她用力咬着嘴唇,眼睛已经泛红闪着泪光,但她只能忍住。目不暇接的看着,这人要走到哪里去。

    纪秉雁也感受到炙热的目光了,他走到刚才那两个说话的人的旁边坐下,让店小二上了一壶茶后。手指点着桌面,余光观察着周围。

    等到店小二重新过来的时候,纪秉雁把一个小的碎银子放在桌上。看着店小二惊喜的瞪大眼睛,连忙装进自己的腰带里,又恭敬的看着他。

    纪秉雁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来,“最近青阳城,可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店小二看了这个公子一眼,公子只是眼里带笑,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倒出小半碗茶,手指在里面蘸湿,又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随后,让纪秉雁看,自己就下去了。

    纪秉雁看着恍然大悟,知道那个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了,向那个女子那里看去,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上了。他又用手指着桌面那滩水,随后出了茶馆。

    沈兰时快速过去,看了几秒,也跟着出去。她们离纪秉雁也不过几米远,见他这看看那看看,叫人见着就觉得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这人奇怪,只看着不买。

    只瞧见那人又到了首饰的摊位,拿起了好几个簪子。她又向前有好几步,发现他跟老板交头小声说话着。

    “你这可还有其他好一点的?”纪秉雁把这个簪子都放回去。

    店主笑呵呵的,偷咪咪的从下面的柜子找东西,“公子可真好眼光,放在一般人那定是看不出。”

    他拿出了一个簪子,放在了一堆的首饰上,“金嵌宝花顶簪,这个是万岁爷御赐的!若不是公子您其他的都看不上,我也不会拿出来。”

    金嵌宝花顶簪,看着全是金子做的,上面椭圆内镶嵌着一个红玛瑙,周围又有金色的条线,就像太阳放射出来的光。

    纪秉雁收回目光,往前一看,一个中年女子的头上。

    “公子,家中拙荆可是有不妥?”

    纪秉雁指着她的头上的簪子,好奇,“那个带叶的簪子在何处买?”

    店主由微张着嘴巴,到笑出声,“公子说的是金发簪。”他走出去,指着前面的路,“就在几米远,往左边看,人最多的就是了。”

    纪秉雁想放着银子买东西,被店主拒绝,“哎哟,您客气了。看您样子也是刚到青阳,好生玩着罢。”

    纪秉雁没有多说,放着一个碎银子就走。过了好十几个摊位,才看到店主说的那个。果然,很多女子都挤着向前,嘴里说的话震耳欲聋。

    他往后站着等,应是有一刻钟了,那些人才走光。纪秉雁上前看,果然比刚才那家好得很多。

    他拿起那个簪子,柄扁平细长,顶端处为一佛像结珈跌座在莲花座上。下处左右金片分别刻“日”和“月”,再下一花蕾左右各四片金叶。簪子的佛像、金叶、花蕾与柄用金丝屈成弹簧而成,整个柄又缠绕着金丝。

    “客人看中的需五日制成,但也需提前付钱。”

    纪秉雁一句也不问,直接付了银子。

    “客人留下名字,到时候客人来了给了名字,我才能给你。”店主的声音不急不慢,倒是有一分不耐烦,想必是买的人太多了。

    “纪予怀。”

    沈兰时看着那个人走了,她让春竹看着,自己到了那个摊位,她也震惊了,这些簪子比天泽的要好很多。

    但眼前事情比较重要,沈兰时放轻声音,想让自己变得温柔起来,“我也要刚才那个客人看中的簪子。”

    她心里想着怎么开口,就被叫醒了。

    店主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名字。”

    “沈兰时。”

    店主像鹦鹉一样,把刚才的话有重复了一遍。说完,就直接把册子拿出来,让她自己写名字,人躺倒椅子上闭眼了。

    沈兰时端正写完自己的名字,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马上合上册子,落荒而逃。

    纪予怀就是纪秉雁,纪秉雁就是纪予怀。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现在看起来那么强大的人——能从辛鸿胪少卿手里逃出来,以前那么可怜。

    不过,他怎么也来到这里了,难道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万岁爷的人也在找他?那他为什么不回东翎,为什么要待在中晋?

    一切的疑问,现在都没有办法解开。沈兰时嘲笑自己,关心一个杀害沈家的凶手做什么,还不如利用这次机会,把他杀了,当人质也行,反正一切都要报了这个仇,救出沈家。

    沈兰时快走到春竹身边,按着她指的方向走,发现只有一家铺子了,还是卖兵器的,她疑惑不解。

    走进去时,明着就他们四个人,可纪秉雁就像看不见她一样,选了一把软剑和一把小匕首就走了。

    沈兰时赶忙选了一把轻的剑,又跟上他。纪秉雁越走越偏,他们进了一个小巷。看着他就站在那里了,沈兰时觉得不对劲,让春竹在外面等着,又吩咐了一句话。

    她背着手握紧了剑,轻轻走进去,看着纪秉雁的背影,眼神越发狠毒起来。

    沈兰时快速把剑抬起,空中出现了剑风,她走过去就要向前刺去。可奈何那个人的动作更快,左脚尖一转,躲避了剑,然后在腰间抽出那把软剑,手快速一抬,两个人银剑对刺。

    沈兰时手握不住,剑就掉在地上。她听着哐啷一声,看着那个人呵笑一声。

    纪秉雁抬着剑往前走,就要刺到她的喉咙,整个人漫不经心的,“说说,跟着我这么久要干什么?”

    “跟着你,肯定是要杀了你。莫不是公子眼拙,意以为我仰慕公子?”沈兰时咬着后槽牙,心想着不应该大意。

    “你知道我是谁?”纪秉雁收回剑,“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为何要杀我?而且,你也杀不了我。”

    沈兰时愤怒,“那你为何会在华满楼,为何要害我沈家!”

    经她这样一说,纪秉雁也能知道了个大概。恐怕她家也是遭了信任的人背叛,误入了陷阱。

    纪秉雁踢走她旁边的剑,看着沈兰时瘫坐,想要拿剑的手,“在我面前别打小聪明,你现在还不够格。”他后退一步,双手叉着腰来回走动,神情烦躁,“你说我害你沈家,我与你无冤无仇,也只见过一面。你要是还有一点聪明,就知道要你爹死了,最终获利的是谁。”

    “而且我现在也是落荒而逃,自身难保。要是我是害你的人,能站在这跟你说话?何不去皇宫,当我的逍遥公子。”

    沈兰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里吐出字来,“我不信你。”说完,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涂满红色液体的银针,以迅风的速度,插进了他的手背。

    “这是慢性毒药,一个月内没有解药你就会烂肠而亡,身如千万蚂蚁撕咬。要是我开心了,你做的事我满意了,解药少不了你。”沈兰时脸色平平,就像说一件正常不过的事。

    要是让旁人看见了,肯定会说恶毒妇人,就该下地狱惩治。

    纪秉雁忍着手上的疼痛,笑着掐上她的脖子,笑容越来越灿烂,如同恶鬼上身。

    其实,沈兰时并没有任何不适,他的手并没有收紧,但她还是威胁,“我死了,外面我的女使见不着,她会连夜赶到京城上报。到时候,中晋和东翎一个都容不下你!纪秉雁你要记住,你现在站在的土地是我中晋王朝的!”

    纪秉雁瞬间松了手,拿出帕子擦干净,就像脏了脏东西,随后丢在地上。愣神了一会,想起什么后,“茶馆那些字,可有看到了?”

    见她没有回答,纪秉雁也不恼,“我们做个交易吧,两全其美,或者是全全其美。你报你的仇,我办我的事。”

    沈兰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想起刚重生的那段话,这个人来到中晋,无非就是要改称帝改号。这种害国的事,她为什么要做。

    沈家是活下来了,但背负上了叛国的罪名,这比沈家绝代了还严重。

    听着纪秉雁说自己是来办什么事的,两眼假真诚。

    他是质子,是为了两国和平。如今他失踪了,万岁爷没有反应,东翎的王也没有反应。沈兰时怎么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事。

    东翎怎么就不担心,怎么就不趁机要这个借口,然后攻打中晋。

    沈兰时又试探,“嘴里没一句实话,我怎么能信你。自古以来质子都未必是安分守己,我怎知你是何样。”

    “你来青阳不就是为了解决农田和鬼火的事情吗,我可以帮你。作为感谢,你也要帮我,我要以另一个身份进宫。至于称帝改号,要看你们中晋皇帝怎么对我了。”

    沈兰时呸了一口他,“果然啊,你来中晋的目的不小。如此还厚着脸皮说,就不怕我把你抓了!”

    纪秉雁冷着脸,眼神如刀锋,“背地不也觉得你们皇帝不好,不管朝廷之事,不管百姓。你们人人都这么会演,人人都是戏子。我不过是把事情说清了,朝廷之上我也不是不明白,谁不想把人打下来,自己为王。别当戏子久了,把自个儿都骗过去。”

    “你们中晋就是争纷多乱,向着内阁头首为一波,淳王一波,东厂一波,皇帝又是一波。那么多人争着,怎么就是没有结果来呢。”

    沈兰时不敢相信,这个人来到中晋,既然把事情打听得那么清楚了。她一个身为中晋的人,事情都没有他清楚。

    皇相之间的权利争夺她也知道,但只知道皇帝和内阁的,万万没想到,扯进来的人有那么多。要是正如他说的那样,中晋的天怕是要变了。

    沈兰时捡起自己的银剑,“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事情的最后要是你叛变了。我沈兰时毫不犹豫跟你刀剑相对,中晋的皇帝只能是中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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