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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惊天大计

    琉夏颤颤巍巍地回到房间坐在床上,一只手扶着床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床边,眼睛低垂,神情恍惚,显得十分疲惫。但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只有这非常短暂的时间可以休息一下。

    她趁着小憩的时候,复盘了自己的所有计划。

    自从李萦妤露出真面目之后,琉夏循着她这条线索,发现了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源头,竟是来自异朽阁阁主。通过元墨的讲述,结合她在神界的记忆,她断定这个异朽阁阁主并不是真正的异朽阁阁主,而是被妖神的恶灵操控之人。

    那日,她准备携着手中的宝剑,追到异朽阁,欲除之而后快。但在她与异朽阁阁主对峙的过程中,她忽然意识到除掉他也无济于事。天际尽头那朵妖莲之中包裹着的洪荒之力,原是衍生万物之灵,可经过妖神之手,却变成引发祸乱的万恶之源。十大神器与妖神之力的关系,业已传遍六界。之后,会有更多的后来者会为这毁天灭地的力量而互相杀戮。

    自那场致使神族覆灭的亘古大战之后,作为尧乐的她即将神力散尽、落入凡尘的那一刻,忽而看见有一股黑烟从阵法中逃走后,她便预感不妙。她内心深处也知道,当时即使整个神族的拼尽全力,以极大的代价用这个阵法困住妖神,也只是不得以的权宜之计。如今神器逐渐再现世间,保不齐有第二个妖神集齐神器,获取妖神之力,引发六界大乱。

    于是,当时她情急之间,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将原定准备置于长留山的流光琴,封印于自己体内,以己之力护住流光琴,随自己不断轮回转世。这样,只要流光琴不被找到,就算集齐其他九大神器也无济于事。

    不过,流光琴还是在异朽阁阁主的一步步设计下,还是被找到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大战前夕留下的泪水,让她恢复了记忆,也成为支撑她活下去的生命之源。

    本来靠着这种力量,她可以继续活下去,与各种想要妖神之力的邪恶之辈对抗。可是,她没想到,异朽阁阁主为了削弱她的力量,竟然以村民性命为饵,逼她解封流光琴的第二重音——安魂。

    从她用自己魂魄封印流光琴的那一刻,她便与流光琴的一切息息相关。两者之间一直处于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之中:流光琴封印牢固,则生;流光琴封印破除,则死!解封了流光琴的第二重音之后,再加上为村民研制解蛊毒的药丸,她的神力折损了大半,因此维系生命的力量随之减弱。

    异朽阁阁主有一点说得没有错:用来承载神力的身体本来就只是肉体凡胎,而神力只会消耗,不能源源不断地再生。

    为此,她每日都极力伪装,害怕周围的人为此担心。她原本以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即使对这世间万般流连,也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直到那日田间看到异朽阁阁主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才恍然大悟:妖神恶灵只是操纵这着异朽阁阁主的肉身,并未真正地夺舍,与其善灵融合为一个完整的灵魂。

    仔细思索之下,他这样做的原因也不难猜想,神器处处是限制他的符咒,他想借原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之手夺回妖神之力,随即就抛弃他这副身体,与之前囚禁在十大神器之中的妖神善灵合二为一,再借助妖神之力重塑肉身,以此重返六界。

    于是,她不禁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天下大乱,方能天下大治。大乱方起,治之以方,假以时日,方能由乱入治。之前大家都是想着如何守护十大神器,或许可以稍微转变一下思路,例如让一个人获取妖神之力,通过某种办法,让妖神之力重回无妄海之中。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未尝不可试试。

    从洪荒之力出世,然后被妖神炼化为妖神之力的那一刻起,整个六界便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境地。六界承平已久,但万千生灵总要面临这一祸乱。兄长杀阡陌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她:即便不是妖神,也会是其他人,在利益的驱动下,争夺神器,释放妖神之力。因为这种能够须臾之间便能翻天覆地的力量,总能犹如被鬼魅蛊惑般,勾起人最深层次的欲望。这种力量足以让人迷失心智,令亲人骨肉分离,令挚友断绝恩义,令爱人反目成仇。即便自身力量并未达到足够争夺神器的高度,但是欲壑难填者总会抱有侥幸心理,误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从而被欲望吞噬掉一切。

    她的这个想法虽然说得通,可实施起来绝非易事。她考虑再三,想到一个办法,并立即将这个计划付诸实施。

    既然妖神恶灵以村民性命相要挟,她便顺水推舟,首先是冒险自行打散体内真气,以己为饵,擒获异朽阁阁主并假意要将其置于死地,随后找个借口离开,设法让璃秋放走他。求生的意念会令妖神恶灵不能顾及不了其他,只能与异朽阁阁主的善灵结合,以求不再恢复婴孩状态,受制于人。灵魄不全,则无生之可能。原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却能仅仅依靠善灵活下来,也足见其力量之强大,这种善念也终将成为牵制妖神恶灵的强大力量。

    接着,她遍寻五湖四海,寻找炎水玉的主人水颜的遗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终找到带有她血迹的炎水玉碎片,借着聚魂石的力量,重新聚集了她的魂魄。时机成熟之际,她便会转世为人。

    不错!她做这么多,就是选择了水颜做这个解开十大神器、获取妖神之力之人。这么做原因有二:其一,水颜是唯一神族后人,重聚魂魄、重塑肉身后,即使转世为人后,但是依旧保留着完整的神之身与神之魂。只有这样的身体,才可以承载妖神之力,甚至在获取妖神之力后,最有可能地保持清醒的意志。其二,异朽阁阁主一直想打败白子画,按照妖神恶灵的一贯行事风格,水颜转世降生之时,便会利用她接近白子画,以此达到他的目的。这样,异朽阁阁主反而能为水颜获得妖神之力提供最大的支持。

    为了让东方彧卿和妖神恶灵合而为一的异朽阁阁主能了解解封十大神器封印的方法,自己还特地去了擎天树那边一趟。他疑心过重,势必会前去询问她此行目的。这样,琉夏便可以借擎天树之口,将不方便直接告诉他的事情告知与他。

    这样,整个计划下来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即使异朽阁阁主知道了琉夏的意图和通盘计划,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义无反顾地按照琉夏的计划执行。

    琉夏顿时感觉胸中气血上涌,她很清楚自己时日不多了,她知道这样做对水颜很是残忍。可以预见的是,水颜将来面对的痛苦绝不会比她少。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自己身体每况愈下,但凡有其他更好的计策,她也不会让自己曾经这个小妹妹承担这样的重担。

    接下来,琉夏还有一件最重要也最为棘手的事情,便是彻彻底底地断了自己兄长杀阡陌和竹染对于十大神器的执念。

    这段时间,她频繁外出,结合在神族的记忆,找出了其他神器所在之处,然后通过各种手段,将神器逐渐集中于兄长和竹染手中。

    今日,当她还在为如何将流光琴以一种合理的方式送到他们其中一个人手中时,张老爹的经历给了她灵感。

    虽然这个方式对他们过于残忍,但是为了六界的安宁祥和,琉夏就要拿她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赌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琉夏望着门外的桃花树,此时,它的枝叶失去了神力的供养变得枯黄凋零,而自己此时的生命已近油尽灯枯之时。但是,她还要憋着最后一口气,完成她在这世间最后的使命!

    ……

    天象异变,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比往时晚了许久,但还是透过窗户照进屋子中来……

    琉夏正在闭着眼睛小憩,忽然一只灵鸟飞进屋内,在她身边盘桓着。

    她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睛,但是眉眼依旧低垂着。那灵鸟便飞到她耳边,叽叽喳喳地叫了半天。

    琉夏认真听着灵鸟传达的信息,待它说完,她便知道时候到了,立即起身拿着紫虹剑,把流光琴收入墟鼎之内,离开了房间。

    琉夏刚要离开药庐,忽然一个人执剑将她拦了下来,她定睛一看,原来是璃秋。

    “你这是要离开药庐,去阻止外面的那些人去抢夺神器吗?”璃秋问道。

    琉夏听璃秋这口气,极有可能璃秋知道她此去凶多吉少,但她也不想对璃秋有所隐瞒或者欺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一言不发,默认了她所说的话。

    “你说过的,不会去理会外面发生的一切,留在这里安心养伤的,你怎可食言?”璃秋责问道。

    “璃秋,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来!”琉夏一脸轻松地说道:“你知道的,我身体之中蕴藏着神力,他们一起上未必就能打得过我,我保证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璃秋轻哼一声,还是收了手中的剑,失望地看着她说道:“琉夏,怎么说你我姐妹一场,你何必用这种谎话骗我?你还记得我们因凌慕华挑拨离间后彼此相斗后,被关在戒律堂的事情吗?在那之后,我们便约定彼此信任,绝不欺骗对方。如果事情本身关系重大,我们保持沉默,也要坚守我们之间的承诺,你难道忘记了吗?”

    琉夏笑了笑,说道:“璃秋,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去去就回!”

    说完,琉夏看璃秋还是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着不满,她慢慢地走过去,眼眶之中浸满泪水,问道:“你这次去,是再也不回来了吗?”

    “璃秋……”琉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以一种撒娇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试图以此逃过她的责问。

    璃秋眼圈红红的的,大声质问道:“你说呀!”

    琉夏从未见过璃秋如此生气的模样,只好低头默认。

    璃秋看她这副样子,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后,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心灰意冷地说道:“你说过,永远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的!你也说过,你也永远不会理会外界那些是是非非!”

    “即使我如今不去阻止那些人抢夺神器的,我身体已近油尽灯枯,即使女娲在世,已是无力回天了!”琉夏望着璃秋,淡淡地说道:“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从脉象上,你一切安好……”璃秋咬了咬嘴唇,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痛苦地说道:“可是这应该是你的伪装吧,从九幽之狱回来的时候,你便开始骗我了吧?”

    “其实从我受销魂钉之刑之后,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的生命会走向终结。这是我的宿命,油尽灯枯之后,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璃秋听她说着“灰飞烟灭,不入轮回”这八个字后,脑子“嗡”的一声,随即抬起头,望了她一眼,之间她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心中反而因为她的无动于衷而愈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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