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chapter 05

    离五点钟还有一个多钟头,孟薇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去图书馆,把那张没做完的化学卷子给写完。

    那上面还有最后一道题,是关于高锰酸钾制氧与氯酸钾的相关实验题。

    这大多的化学题,总爱加进来一些氧化剂进来,催化两者的化学反应。

    准时五点钟,孟薇手机震动。

    她拿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外走,接通电话:“喂,你结束了吗?”

    “嗯,在你学校门口。”

    孟薇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沈放会来接她。

    她挂断电话,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17:01,真是个守时的男人。

    风大起来,连天也变得昏沉了。

    灰色的天边上有一点极淡的乌青色,像蟹壳上那种颜色,给这片灰色的天空上,蒙上了一层神秘。

    孟薇走到校门口,刚出大门,抬头就看见了停在门口的车辆,以及背着身靠在车身另一面的沈放。

    那是五点钟的深秋,天幕昏暗,他被浸透在那抹蟹壳青里,仿若神祇。

    “等久了么,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孟薇走到车旁,开口道。

    沈放转过身来,望了望她的脸,白得蒙上了一层油膏灰色阴影,隐在那昏暗里,他道:“没有,我也刚到。”

    说着,走到另一边,替她拉开车门。

    深秋的天黑得太快,不过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已然只能看见人的轮廓,而看不清神色了。

    孟薇望着那车厢里的乌沉漆黑,稍默了一下,然后俯身坐进了车。

    “谢谢。”

    沈放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来开车。

    周五的晚上,又近学校路段,京市的路上很快涌起车水马龙的霓虹,那些光影交织成一张五彩的网,牢牢地网住了他们这一辆车。

    车厢里很寂静,满是他的味道。

    孟薇先开了口:“想吃什么,我来请客。”

    沈放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双眼睛漆黑,含着笑:“我来选么?”

    “当然,主随客便,按你的喜好就好。”

    “不怕我将你拐跑了么?”

    孟薇心重重跳了一下,听着他语调微扬的声音,她努力保持镇定,笑了笑说:“不怕,就怕你不拐呢。”

    沈放笑,没有说话。

    堵车堵了一小段路,一路上,他们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六点钟的时候,车子才停在一家餐厅的露天停车场外。

    孟薇是路痴,从学校那条路出来,拐了两个弯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只记得,几十个红绿灯走走停停,开了近一个小时。

    她拿起手机,打开地图,想看看这里是哪里。

    手刚拉开车门锁往外推,忽然有一道力,从外面往外拉。

    孟薇一抬头,就看见副驾驶车窗外站着的身影,沈放在替她开门。

    她错愕了一下,忘记关掉手机屏幕。

    沈放也瞥见了,他笑了一下,漆黑的眸子在夜色里越发迷漾起来:“现在才知道查地图,是不是晚了一点?”

    孟薇坐在车里没有出去,弯起眼睛笑起来,像小月牙儿,道:“沈先生这样吝啬,就算把人拐了,总也要给人家一个逃跑的机会呀。”

    沈放扶着车门,笑容愈发明显,他笑起来,不似刚才那样收敛了,他说:“这里是启川,这家餐厅的风格还算特别,不晓得你喜不喜欢。”

    孟薇下车,跟着沈放一起进了餐厅。

    门口那人似乎认得沈放,看见他来,点头招呼喊他:“沈先生。”

    确实是与众不同的餐厅,孟薇一进来,一道踢踏欢快的音乐就包围了过来。

    不是那种放着俗称“高雅”一类的古典乐,也不是澎湃激昂亦或是宛转悠扬的管弦乐。是吉他和架子鼓相撞的一首上个世纪的舞厅那一类的歌,孟薇只在看民国类老电影里听过。

    如果说古典乐是一串紫色的风铃,那么这首音乐就是穿着彩色的波西米亚长裙,在金黄色的海岛海边,裹着蓝色的海浪跳踢踏舞。

    欢快又热闹。

    和这热闹的曲调不同的是,整个餐厅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其他的人。

    也是,这样的风格,又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到处展现着一种接地气的昂贵,除非是心头好,确实很少有人会来。

    没有包厢,也没有别的人,一走进来就是一个极宽敞的地方,摆着十几个大圆桌子,最前面还有一个大台子,上面漆黑一片,拉着一整块的黑布,只有顶上一排极小的微弱的黄色小灯照下来,隐约能看见那块黑布。

    像是一个用来登台表演的台子。

    沈放带着她到了最中央的位置,整个大厅不算亮堂。

    他们并排坐下来,对着那漆黑的台子,沈放告诉她:“原来这里不是餐厅,是一个旧时的舞厅,后来给撤掉了,才搭成餐厅的式样。”

    孟薇:“我说一进来,就像是舞厅,不像餐厅。这里没有什么人来么?”

    “是很少。”

    有侍者走过来,又喊了他一声:“沈先生。”

    沈放看向她,说:“这里你不熟悉,不晓得什么好吃不好吃,还是我来点菜,你觉得怎么样?”

    孟薇:“我没有什么忌口,你随意。”

    “好。”

    这里没有菜单,沈放坐在那椅子里,偏头过去和一旁侍者说了几个菜,那侍者点了点头,就离去了。

    他转过来看孟薇,问她:“会跳舞吗?”

    孟薇笑着问:“什么舞?”

    听口气,像是都会跳似的。

    她解释道:“我外婆喜欢跳舞,她年轻的时候就什么舞都会跳,我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所以很多舞都会一些,但是跳得不好。”

    整个餐厅里,都回荡着那首欢快的架子鼓节拍,这样的气氛下,的确想让人一瞬间跳起舞来。

    沈放说:“不妨事,上菜还有一会,那就跳交谊舞吧,想必你会跳。”

    奇怪的走向。

    明明是请吃饭的,居然上来就跳起舞。

    不过,跳舞也算是最迅速拉近关系的方式了。

    孟薇站起身,和沈放一起走到那漆黑的舞台上。

    他开了一盏灯,那舞台正中央上,就亮起一块地方来。

    沈放伸手,孟薇低头望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停了一会,然后自然而然伸手搭上去。

    手指相碰的瞬间,她才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居然这样凉。

    沈放的手,干燥而暖和。

    不得不说,这首歌的节拍很适合跳舞。

    交谊舞是所有舞种最常见的一种,基本只要会跳舞的,都能跳上一二。不管好与不好,都是能用于社交的。这是最绅士的一种。

    她小时候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是个极爱跳舞的人,她年轻时候大都在英国,五六十年代,几乎什么舞都跳。孟薇跟着她,为了过她的跳舞瘾,小时候常常和她跳。

    “你跳得很好。”沈放手掌轻轻搭在她腰上,一手与她相握,不吝啬地夸赞道。

    孟薇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来我往,你推我换。

    由慢三,切到慢四,最后换到快三,以伦巴结尾。

    孟薇跳得差点没有跟上沈放的节奏,她穿着高领毛衣,这里又开了暖气,她跳出了一身汗,发丝钻进衣领里,潮湿地贴在脖颈上,她笑得弯了腰,脸颊染上红润,道:“不跳了,不跳了,我要吃饭。”

    气氛随着热血一起澎湃了起来,沈放新奇地问她:“你会跳拉丁?”

    伦巴是拉丁舞的一种,沈放自然察觉到了。

    孟薇从台子上跳下来,往餐桌旁走,用凉的手背去捂脸颊上的热浪,她笑道:“拉丁,桑巴,探戈,踢踏,爵士我都会。”

    沈放跟在她身后,说了一句:“难得。我还以为,这世上,过时了的人,只有我一个。”

    孟薇转过身来看他,舞台中央的黄色暖灯还亮着,从他身后照过来,像月光,就那么将他虚虚胧胧地湿淹着,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脸庞。

    “为什么是过时了的人?”孟薇问他。

    很少会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

    沈放垂了垂眼,似乎是想了一会,孟薇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最后,他没有回答她这样的问题。

    点了四五道菜,菜式不算多精致珍稀,还算是常见,但味道却很不错。

    孟薇倒没有多矜持,早饭没有吃,中午只啃了一个小三明治,这会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沈放见她吃得可口,知晓还算投她的胃口,于是给她盛了一碗汤,道:“尝下这个汤,看看怎么样?”

    孟薇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白瓷的碗盏,端到她的面前。

    她低头看了看,捏着瓷勺喝了一口。

    “怎么样?”沈放看着她的神情,问道。

    “好鲜。”

    沈放笑道:“这是今年第一批冬笋,傍晚才刚刚采收回来。”

    孟薇愣了下,抬头看向他,这才后知后觉恍惚明白过来,原来他早就打算要带她来这家餐厅了,在车上的时候,还故意和她说那些推辞的话。

    她先出手约他出来吃饭,他没有拒绝,索性还将计就计同她跳舞攀谈。

    她忽然想,自己网了一张小网做盘算,殊不知,自己这张小网,或许早就被他张着大网,给网在其中了。

    而鱼饵,就是昨晚他主动留的名字和号码。

    又或许更早,是他开口对人说,和她见过两回面开始。

    “在看什么?”沈放盯着她的脸庞,圆润白皙,满是一种胶原蛋白的稚嫩青春。

    孟薇捏了捏指尖的瓷勺,略勾唇道:“我有一个问题。”

    沈放坐在那里,神态倦懒地笑了一下,语气温柔:“你问。”

    “你既然姓沈,那商平又为什么又要叫你二叔呢?你们是亲戚吗?”孟薇心里存着这个疑问,索性没有任何遮掩地问出口。

    沈放:“你倒对别人的事情上心?”

    别人?

    孟薇唔了下,算是别人的事情么,分明是他的事情。

    还没等她回味出这话里的意味,沈放主动开口说:“也算不上什么亲戚,往上数四五辈的辈分,倒勉强能沾一点亲,商场上么,客套称一句叔侄罢了。”

    孟薇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沈放见她神色,继续道:“还有什么疑问么?”

    孟薇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了,“就是好奇而已。”

    沈放轻怔,以为她突然问起商平,是有攀关系的意思,谁知就只是普通的好奇。是他度君子之腹了。

    沈放看了一眼时间,轻轻问她:“吃好了么?”

    孟薇喝了两碗汤,已经吃得很饱了,她轻摸了下小腹,嗯了一声:“吃饱了,特别不错的餐厅,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格。这首歌也是。”

    她笑了下,然后回头去喊服务员结账。

    那侍者走过来,笑着说:“孟小姐客气了,我们这里是沈先生的私人餐厅,不收费的。”

    孟薇错愕,转头看向沈放。

    沈放替她拎起旁边的书包,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侍者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玫瑰花来,递了过来,说:“孟小姐,用餐愉快。”

    孟薇又愣了一下,那是一只白色的雪山玫瑰。

    沈放伸手将西装捞进臂弯里,看向孟薇,正式说:“希望今天的这顿饭,还算愉快。”

    孟薇笑了一下,说:“下一回,一定我来请。”

    说完,她伸手去接过侍者手里的那只玫瑰,淡淡的清香飘至鼻尖,她牵唇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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