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chapter 34

    第二天清晨,孟薇早早地起床,和外婆吃完早饭之后,就准备打车去学校。刚出医院,家里张妈打电话来,问她:“大小姐,这些花要全都放在房间里吗?”

    孟薇愣了一下,问:“什么花?”

    “哎呀,就是白玫瑰花,刚刚快递送到家里来的。”

    她这才想起来,昨天沈放送她的一车雪山玫瑰。

    她忙问:“是谁寄来的?”

    “啊不是你买的么?”张妈讶异了一下,忙去看收货单上的名字,哦了一声,说:“是一个姓沈的。”

    张妈忽然又惊讶了一下,问她:“是不是就是之前给你留联系方式的沈先生?”

    孟薇怔住,“您记得?”

    张妈:“我见到几回,他送你回家,不过都没有进来,我就老远看见大门外他的背影。”

    沈放一直没有与她身边认识的人有任何的接触,每一次送她回家,也都是到门口,从没有进去过。

    至于时家骏和丁子晋知道,纯粹是一个生意圈子里,多多少少都会有风声。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遮掩什么,倒是沈放,或许他比自己更在意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母亲来。

    沈氏也有珠宝生意,会不会有人向母亲透露,她和沈放交往的事情?还有,她之前问黄萍要沈放助理的手机号码,她是母亲的私人助理,虽然她让其不要告诉母亲,但也保不定,她和母亲是一条船上的。

    有些事情上,她总是后知后觉。忙又问了张妈,问她有没有和母亲说这件事。张妈说没有,她并不认识沈放,连正面都没有照过,大约只以为她在外面谈了恋爱,十八九的漂亮姑娘,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值得奇怪。

    或许,母亲并不知道吧。

    也是,她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又远在香港,听不到这些风声,也是有可能的。她抱着侥幸,觉得母亲并不知道她与沈放交往的事情。

    她给沈放打了电话。

    是早上六点钟,电话拨过去,她才反应过来,时间太早。

    刚想着挂断,那头却忽然接通了。

    “喂。早。”

    “早。打扰你睡觉了,我一下忘记了时间。”

    沈放:“没有,我也刚出门,准备去机场。”

    孟薇轻怔,一下忘记了自己要说的事情,忙问他:“怎么要去机场?出差么,要去几天?”

    话问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略微失态的焦急。

    往常他也有出差的时候,但几乎不对她说。

    有几回甚至,他回来了,孟薇才知道。

    沈放嗯了一声,并没有告诉她去哪里,淡淡说了一句便转开了话题:“还不确定。你今天有考试么?”

    孟薇在医院门口拦了辆计程车,对司机说了一句:“师傅,陆英中学,东门口。”

    沈放听见她刚从医院出来,准备去上学。

    孟薇拿着电话回他:“对,今天有测验。那个,早上的花收到了,谢谢你。昨晚没有和你去吃饭,真的很抱歉。”

    他说:“没事,花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等回来再约。”

    她垂着长睫说好,再之后,电话里陷入了半分钟的沉默。似乎在这时候挂断,就是最恰当的时候。事实上,也没有什么话要再说。

    她和他告别:“那再见。我会想你的。”

    “miss you too.”

    他是在国外上的学,英文德文都很流利。

    英文还是最正宗的伦敦腔,念起来很有格调,像老旧的唱片机,带着磁性的诱惑。

    电话挂断。她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还没有大亮,连路上的车辆都少得可怜。

    早春的清晨还很冷,配上她的心情,又有一种荒凉的凄冷。

    他们之间关系似乎很奇怪。明明一张床上不知道睡过多少次,即便只是单纯地躺在一起,接吻亲昵,有的时候,关系也依旧客气得像是遥远的陌生人。

    她不像是他的女友。事实上,他也并没有承认过。

    一切都不过是她自愿的。如果哪一天他们分开,一定是一场单方面的通知。她也忽然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苦恼于沈放不愿意要她,不愿意同她发生关系。那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她在企图用这种关系,给自己也给他一个理由,光明正大地巩固他们之间的关系。

    到底可笑,身体皮肉,她其实并不多在意,可却妄图沈放会在意。

    某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疯了,为了爱一个男人,去践踏自尊。

    清明节有三天假期。

    临近高考,没有多少人放松。当然,也有很多从头到尾都没有多上心的人。她订了去香港的机票。母亲本来约定清明回来,去父亲坟上烧纸。奈何,大约是形势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方,她没有办法赶回来。

    孟薇订了当晚去香港的机票,夜里十点多到的国际机场。

    是宋长安来接的机。宋长安是黄萍手底下的人,孟薇只见过一次。她疑心了一下,但最后黄萍对她说,她母亲目前还在公司加班,腾不出时间来接她,明天再接她过去。

    孟氏珠宝的总部就在香港,是很后来孟薇上中学后,才到的内地。只不过内地市场当时开拓得并不好,所以大头也一直都还是在香港。

    但近年来,珠宝行业一直不景气,不止他们一家。业内的晋亨、通昼也都有影响,这是市场基本盘缩减的结果。但这三家里,波动最厉害的,就属他们孟氏。

    而这些问题,早在她父亲孟漳龙在世之时,就已经暴露了许多。

    商场上一向弱肉强食,而她父亲是老派的人,在生意场上总是太保守,太讲规矩。珠宝的生意,天生是与浪漫与创意一体的,太过保守与守旧,总要被这个时代所抛弃。

    孟氏早已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前几年,有利润贴补,那些拆借还能对付过去,可这一两年里,越来越拮据,已经有不少银行停止了对孟氏的贷款。唐卉琬也动用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一点一点贴补进去,期望能周转得开。

    可半年过去了,似乎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孟氏经济危机的消息一旦放出去,各家银行与同业拆借担保届时一定会大乱,形势一旦乱了,股票也会大跌,又没有巨额资金涌入,破产清盘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四个月以前,唐卉琬将她个人的户头里七千万全都提了出来。

    她打算用这七千万,在香港的股市里闯出一条路来,去贴补孟氏的亏空。

    然而到头来,大约是老天要亡孟氏。

    深夜酒店里,唐卉琬穿着睡袍站在窗旁,窗户大开着,风呼呼吹进来,她看着窗外霓虹灯彩的维多利亚港夜色,指间夹了一根烟,神色平静地放在唇间轻吸了一口。

    这半年来,她渐渐地学会了吸烟。

    要是放在从前,她是半点都不会碰的。因为对皮肤不好。她爱美,无论如何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去做对自己美丽有损的事情。

    身后传来门卡开门的声音,嘀地一声,叫她不自觉浑身地缩瑟了一下。她现在对声音太敏感,尤其是出其不意的声音。

    明明也知道,外面进来的人是黄萍。

    黄萍走进来,闻见屋里的烟味,知道她又抽烟了。

    她劝她:“早点睡吧,抽得太多会留味道,她明天就该察觉了。”

    唐卉琬想了一下,最后将烟揿灭,问她:“送她到住的地方了么?”

    黄萍:“我让长安去接的,刚到。”

    “那就好。”唐卉琬淡淡地说着,神色略有些恍惚,再次重复了一句,“那就好。”

    孟氏已经到了最后的地步了。

    再也无力回天。

    她那投进去的钱,起先也还抵了一阵子。

    后来才知是圈套。

    也要如此,商场上,她不懂金融,就该要吃金融的亏。她信了马维舟的话,将后来赚的两亿,全数买进了亘生的期指。都说他是股市里的耳报神,传出的风里,他投进了半数身家。他在她跟前立下赫赫的声响,诱导她将全部身家,连同孟氏刚刚拆借担保出来的七个亿,全部买进了亘生期指。可直到三天前,她才知道,马维舟和亘生联手给她做了一场好戏。

    他要骗她的钱。他竟来骗她最后的这一点钱!

    是啊,他要报复她。

    报复她当初嫁给了孟漳龙。男人们就是这一点让人恨,自己得不到的,即便毁灭了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他这样报复心极重的人。

    浮沉半生,她自认男人堆里游刃有余,绝世容颜赋予她的这一点资本,到头来才发现,却也是她如何也摆脱不掉的悲哀——她抓不住任何的一点真心。

    男人不可信。她如今唯一要护着的,只有阿薇。

    声音逐渐颤抖,她望着窗外灯火维港,仿佛连视线都模糊了。

    “英国那边的学校都安排好了么?”

    黄萍知道她的意图,这三天里,她殚精竭虑为孟薇做了最后的打算,一个为人母,对自己亲生女儿,最本能的爱护。

    她道:“都安排了。等一过去,手续齐全,就能报到了。”

    “那就好。”她沉默了一瞬,良久之后才道,“买两张明天迪士尼的门票吧。”

    黄萍会意,神色黯淡下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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