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9
孟薇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期间丁子晋一直陪着她。
周四晚上，丁子晋送她回到公寓，他不放心留她一个人，表示晚上要住在这里陪她，孟薇无奈笑着说不用，她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英国三年，不也是一个人住么。可丁子晋说什么也不肯回去，就这么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是周五，孟薇要去上班，也被丁子晋拒绝。
丁子晋亲自打了电话到研发部，给孟薇直接请了一周的病假，那天一早天刚刚亮，才六点多，研发部的部长接到丁子晋的电话，以为是有什么紧急的BUG要处理，谁知道，竟然是给孟薇请病假。
早上六点多的光景，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清晨天不亮就打来亲自请假，不用猜想，接电话的人就会认为两人此刻在一起。
于是，国庆节放假的前一天，孟薇与丁子晋双双请假没有到公司来，整个公司所有的人，都默认着孟薇就是丁子晋的女朋友。
孟薇还没有机会澄清的时候，丁子晋就这样让所有的流言，默认在了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的关系上。
周五过后，便是十月份的国庆假期。
孟薇不愿意出门，不论哪里都是人，整个假期里，丁子晋也一直留在公寓里陪她。
买来的投影仪还没有来得及安装，丁子晋替她安装在了卧室，两人一起找了好多，这几年来国内火的片子，她不高兴出门吃饭，丁子晋就说要去超市买食材，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孟薇惊讶于他会做饭。
丁子晋反问她：“你不会么？”
他知道，她在英国独自一个人过了三年。一个人生活，这些技能总该会一些。
她说，只会煮一些汤，番茄汤，牛肉汤，蔬菜汤之类的，其余的中餐，都不会。后来，她也报过一些料理班，可奈何好多作料食材买不到，也就不了了之。
她其实吃不太惯西餐冷食，却也这么独自过了三年。
丁子晋问她：“想吃什么？”
孟薇怔住，说：“我想吃糖醋排骨，还有椰子鸡。”
丁子晋笑，又问：“去超市，去不去？”
孟薇听出来他的意思，笑着说好，然后起身换衣服，丁子晋开车，带着她去了附近的超市，他们逛了整整两个多小时，购物车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采购了一大堆的食材，生活用品，还有她爱吃的小零食。
那些零食在国外都没有，她一个不怎么爱吃零食的人，居然也逛起了零食区。
丁子晋推着车跟在她身后，看见她低头站在那里看着零食袋上的说明，人来人往的人群里，他愿意见到她身上沾染这人间烟火气。
他甚至想，多年以后，如果他们结婚，是不是也会有这样一副场景，她拿过来一件零食袋，跑过来询问他的意见，问他爱不爱吃，然后他点点头，她就拿了两包放进推车里。
整整十天，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再提起沈放。
从医院里醒过来，她就像是忘记了那个人，只字未提那晚发生的事情。
他也能感受到，孟薇对他的亲近。
她在主动依赖他，主动地靠近他。
又或许，她放下了沈放。
“薇薇——”他隔着距离喊她。
她从零食架旁转过头去看他，看着他推着车走过来，说：“明天，晋亨有一个宴会，我想带你去，好不好？”
孟薇愣了一下，将零食袋放进推车里，收回视线，淡声道：“我谁都不认识，我去干什么呢？”
说完，不等丁子晋回她，她就抬脚往前走了。
丁子晋推着车跟上去，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解释说：“可是，可是我缺一个舞伴。你知道的，这样的场合都要舞伴，我一时半会，哪里去找一个舞伴呢，你就帮帮我。”
孟薇有些犹豫，问他：“是什么舞会？”
“只是一个普通的拍卖舞会，我父亲主持的，来的都是一些圈内人，我也只是走个过场，就两个小时。”
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一个小忙，比起丁子晋对她的好，孟薇犹豫之下，还是答应了丁子晋。拍卖舞会，她也曾参加过，流程不复杂。
逛完超市，他们开车回了公寓。
丁子晋烧了整整一桌子的经典中餐菜，几乎都是孟薇爱吃的，吃完饭，已经是下午近三点多了，丁子晋以公司有事为由，没有再留下陪孟薇。孟薇也知道，他一向忙，这几天丢下公司和学校的事情来陪她，已经是极限。
因此，下午丁子晋离开后，孟薇就独自一个人窝在飘窗上晒太阳，后来又躺在床上睡着了，还是晚上八点的时候，有一个快递电话打进来，才将她吵醒。
她近来没有买东西，可快递员声称是闪送，寄件人姓丁。
她这才出去开门，后知后觉签收了一个包裹。
打开来，才发现，是一件玫瑰粉的半肩礼服裙。
丁子晋的电话正好打过来，孟薇接通。
“礼服收到了么？”
孟薇嗯了一声，“收到了。”
丁子晋说好，“应该是你的尺寸，不知道我有没有买错，我知道，你那里应该没有礼服。”
孟薇和他道谢，说：“应该可以穿。”
“那就好。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孟薇：“好。”
挂断电话，孟薇拎出那件藕粉色礼服，不是复杂的样式，简约素雅，盒子里也没有任何价格标签样式。
不过，孟薇认得这牌子，这个牌子，并不便宜。
她拿出礼物，却在盒子的夹层里看见一张物品清单。
这间礼服，不是京市的现货，是从海城调货过来的，她记得这牌子的总部，就在海城。
上面的调货时间，是三天前。
孟薇轻轻垂眸，这才知晓今日丁子晋向她提起的事情，并不是一时兴起。
他一向喜欢这样，不加商量地为她做决定，从前也是。
没有试穿，孟薇将礼服又放进了盒子里，放在一旁飘窗上。
夜晚寂静，她穿着睡裙，光着脚抱腿坐在旁边，这里是十五楼，从窗户外望出去，一片霓虹灯影。
眼眶濡湿，朦朦胧胧，那霓虹灯影，被潋滟击碎，像极了三年前那晚天台上的那场烟火。
她也从来没有看过那样多颜色色彩的烟火，也没有过过一次那样的新年。
其实想想，她爱上沈放这件事，有一大半是被他诱惑的缘故。
他哪里是过时了的人，他分明是经验老道，骗了她。
他比任何人还要过分，他说爱她，却又明明不爱她。
翌日傍晚，丁子晋来接她。
车是他的助理开来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燕尾西装，领口系了一个黑色蝴蝶结，手上带着价格不菲的腕表，依旧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在她眼里，他其实和那晚母亲在香玲半岛别墅举办舞会的那个少年，并无变化。依旧是贵气十足，英俊十足。
助理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孟薇望着那车门，猛然一瞬间，脑海里忽然跳出来沈放的模样。
他也曾这样为她开车门，每一次都是这样，他还说，那是一个绅士必备的素养。她后来也曾是那样认为的，可最后发现，他再一次欺骗了她，这世上像他那样的绅士，只有他一个人。
“薇薇，薇薇……”
车内的人喊她，拉回了她的思绪。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抬头看向车内的人，听见他问她：“怎么了，不舒服么？”
她摇摇头，抿着唇瓣没有说话，弯身进了车内。
二十分钟，车子停在宴会厅外面。
来来往往的人，双双挽手，西装配礼裙，红毯与灯光……
她挽上丁子晋，那刺眼的光芒照过来，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了母亲来。
她也曾见过她，挽着除父亲之外的人。
那时候，她的心里，又会在想什么？
丁子晋频频见孟薇失神，他担心地低头问她：“薇薇，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孟薇轻牵唇瓣，抿起一个笑容，摇头说：“没有，我没事，走吧。”
话音刚落，身后停过来一辆汽车。
一道急促的刹车声，轮胎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
孟薇轻怔，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沈放。
他身旁，依旧站着那天在餐厅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孟薇后来知道，那个女人叫郑蓉蓉。
倒不是孟薇刻意去知道，而是那张面孔，她只要开了电视机，打开微博，就常常有这个女人的身影。
她是这几年风头正盛的女星，以美艳动人的容貌著称，今年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和三十三岁，实在是相配。
至少比二十一岁要配上许多。
沈放站在那里，等着车里的郑蓉蓉整理裙摆，眸光却是落在前面台阶上的那道背影。
她像她的母亲，从前有稚气的天真，添了这一二年的风霜后，又多了些娉婷婀娜的美。
他从前以为她只适合纯白，而如今却发现，她是娇艳更美。
丁子晋察觉出来她的神情，停下来轻声喊她：“薇薇……”
“走吧。”不等他说完，她抢先打断道。
没有回头，她挽着丁子晋，昂头迈上台阶进去。
即便要输，她也不要低了姿态叫人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