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你……你是谁？”素蓥回忆起江明春跟苏媛的事，一时都有点结巴了。

    “素蓥姑娘见到本公子怎么如此惊讶？”鳌拜一声轻笑，接着说道：“请允许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乃大清皇帝陛下钦封的三等公，瓜尔佳.鳌拜！虽然是个武将，但我也懂得些文人的风流雅韵。姑娘今后跟我在一起，既安全又不会无趣。”

    等等……鳌拜？素蓥迅速调动她脑中的人间历史关于清朝的这段，这鳌拜不是大清历史上战功赫赫的一名猛将吗？也是将来康熙继位之前一名举足轻重的权臣。

    他居然是江明春的前世？

    看来自己作为素蓥的这一世，应该是逃不出跟他的纠缠了。

    素蓥心中千回百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素蓥姑娘，素蓥姑娘……”鳌拜见她一直呆呆地不说话，于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原来是鳌拜公子，失礼了！”素蓥慢慢回过神来。

    “看姑娘这副样子，难道是以前就知道我，或是见过我？”

    “公子是有些像我一位旧识，所以刚刚有些失态了，对不住。不过，你说今夜是来找我的，是何缘由？”素蓥想起他刚刚说的话，也有些疑惑。

    “我们半个月前在这里见过的，”鳌拜指了指回廊的转角处，“姑娘在我面前掉了面具，本公子是一见倾心。只是你走得太快，当时没来得及认识。之后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你不是来参加相亲大会的姑娘，而是这里的大当家。”

    经鳌拜一指，素蓥也想起来了那晚在这里撞到鳌拜的事情。

    “今晚是我唐突了佳人，不过你看，刚刚我们在台上也互选了，面具也都摘了，按你缘定坊的规矩，我们这就算是相亲成功了。”

    “可是，我是替人上场的……”素蓥赶紧再度澄清。

    “那真巧，我也是替人上场的。”鳌拜邪邪一笑，打断了她。“如此更加说明，我们这才是天赐良缘，天生一对。”

    “你……”素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绝他。即使他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那也不能这么快就认定是他吧？还有朝鲜世子呢，还有……那个该死的多尔衮呢。素蓥不太情愿地又想起了那个霸道的人。

    “不如姑娘将生辰告知于我，我挑个吉日叫媒婆上门来提亲？”

    妈呀，这也太太太快了吧？后世的江明春也没这么猴急呀。

    “鳌拜公子，谢谢你的好意。可我这缘定坊老板娘当得好好的，并不想嫁人成亲。今日会上台跟你互选，实属无奈，巧合，呵呵……做不得数。”说到这里，素蓥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看啊，要不我们就当没这回事，你买号牌的钱我全部退给你，不，双倍退还给你，如何？”

    “素蓥姑娘这是想耍赖，砸自家的招牌呀？要是这事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缘定坊的老板娘代人相亲，又拒不履约，你以后的生意怕是就不好做了！”

    这小子威胁我？素蓥心里恨恨地想道，但确实又被他拿捏了把柄。

    “那，鳌拜公子想要如何？除了嫁人，其他条件你随便开。”

    “啧啧啧，真是让我伤心呢。”鳌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说道：“我鳌拜好歹也是盛京四公子之一，论相貌，才学，家世和功名，都得排首位。素蓥姑娘就这么看不上我？我这心理创伤啊，多少钱都不够治。”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毕竟是自己理亏，素蓥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行，那我也不强人所难，毕竟是我对姑娘一见倾心，姑娘对我却并非如此。”鳌拜凑近到素蓥跟前接着说道，“那就请素蓥姑娘到我府上住上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你依然不愿嫁我，我自会放你离开，再不纠缠。”

    这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好歹也是对方的让步了。而且既不坏缘定坊的生意，也能让自己多些时间来跟他相处，这样才好判断到底他是不是这一世的红线所系之人。

    “好，我答应你！”素蓥回答得干脆，“但是你需得给我安排单独的院子，我喜欢清静。另外就是你得承诺，这一个月期间不得对我行任何不轨之事，不然我随时可以提前回来。”

    想想多尔衮对自己做的那些事，素蓥就来气。至于他强娶自己为妾这事，素蓥也是打心底里不认的，反正也没有夫妻之实。如今跟他没了瓜葛，也终于回复自由之身，终于能做自己的主了，那这回就绝对不能再给鳌拜欺负了。

    “行，没问题。”

    “口说无凭，你得写个字据给我。”素蓥才不相信男人的口头承诺呢。

    “行，也没问题。”鳌拜也答应得爽快。好歹自己也是盛京魅力值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贵公子，他可不信一个月相处下来，素蓥还能不答应嫁给他。

    “不过，如果是你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是很欢迎的。”鳌拜说完满意地看到素蓥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绝无可能！”

    不过好歹二人也算是达成共识，鳌拜也说好三日后派人来接她过府。

    素蓥正好利用这三日时间把要紧的事情跟红姨做个交代。好在红姨一直跟在她身边，也懂管账，缘定坊经营了两三个月，所有事情也都上了正轨，此时移交给红姨管理，素蓥也很放心。

    19.2

    转眼来到三日后，鳌拜派了府里人赶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过来接她。

    待来到鳌拜府邸，只见从大门口到第一进院子里满满当当地站了三四排奴仆，见到素蓥进来都统一行礼问安，跟训练过似的，把素蓥吓了一跳。这阵仗，即使她在天界的时候也没有过呢。

    也不知道这鳌拜为什么要搞这么隆重。相比之前在多尔衮府里被打晕后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嫁进去，这待遇两厢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嘛。

    呸，怎么又想起那个人？

    素蓥甩掉脑子里那个曾经挥之不去的恶魔影子，跟着管家来到了鳌拜为她安排的院落。

    此院名为莲居，顾名思义，院子里有一池塘，里面种满了睡莲。正值盛夏时节，莲花也开得正好。粉的，白的，黄的，紫的……各色莲花争奇斗艳，在阳光底下，借着水面的粼粼波光，也都莹莹发亮着。这美景，竟不输天界的莲池。

    素蓥看得有些出神。这莲塘让她不禁想起了师傅，想起了绿伊……他们可都还好？

    “姑娘可还满意这院子？这可是将军为你精心挑选，亲自布置的。”管家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告诉将军，我很喜欢。”素蓥微笑着说道。

    来到屋里，一应用品大到桌椅床榻，小到茶杯器皿，看得出都是出自京城里上好的店家。这鳌拜还真是大方。

    “姑娘暂且在这休息，我留三个使唤丫头在这伺候着。待将军办完差事回来，自会来见姑娘的。”

    “谢谢管家。你且去忙你的，我这暂时也没什么事。”

    待管家离开后，素蓥差两个丫头搬来一个竹榻，放到莲池边的一个凉亭里。一边纳凉一边欣赏午后的莲池美景。从池塘边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和花朵的清香，一阵阵轻拂。素蓥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在天界三生石边偷懒打盹的日子，体验到来人间后不可多得的轻松惬意，嘴角忍不住噙着一朵微笑，渐入梦乡。

    19.3

    不知过了多久，素蓥从甜梦中醒来。

    太阳早已下山，院落已经陷入了一片昏暗，唯有凉亭这里挂上了几盏灯笼。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件薄被，素蓥坐起身来这才发现鳌拜就坐在竹榻边的石桌旁，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你醒啦？饿不饿？我叫人传膳过来吧。你想在这里吃还是在屋里吃？”鳌拜一叠连声的问话，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切与开心。

    素蓥摸了摸有点瘪了的肚子，也笑着说道：“还真有点饿了。我们就在这里吃吧，这儿挺凉快的。”

    “好，听你的。”鳌拜于是吩咐下去，不多久就上了满满一桌子的珍馐美味。

    鳌拜给素蓥倒上一杯酒递过去，自己也端起一杯酒说道：“今日素蓥姑娘能如约来我府里，是我的荣幸。这杯酒就当给姑娘接风了。”

    “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素蓥不能喝酒，还是以茶代酒吧。”

    “姑娘不能喝，鳌拜绝不勉强。只是这桂花酿乃是京城陶然居专为女子酿制，用的是桂花蜜和一点醪糟，加上陶然居独家秘方调制，口感一点酒味都没有，外面可是千金难得一壶。”

    “桂花蜜酿的？”素蓥不禁心动了，要知道她向来最爱桂花的清香口感，在天界时就时常缠着嫦娥仙子讨要桂花糕吃。

    素蓥端起酒杯闻了闻，果然是扑鼻的桂花香。又忍不住小啜一口——哇噻，简直不要太好喝，胜过天界的琼浆玉液呀。

    就这样，素蓥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杯接一杯地跟鳌拜喝了起来，直到最终昏沉沉地失去意识。

    鳌拜看着眼前这个小脸泛红还在砸吧着嘴的女人不禁莞尔一笑，看来她确实是不能喝酒。这桂花酿普通女子一次能喝一坛，素蓥却是一壶还没喝完就已经醉了。

    他起身一把抱起素蓥往房间走去，看着怀中的可人儿，鳌拜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想他鳌拜从军十载，练就一身钢筋铁骨，也不是个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但不知为何，从第一眼看到素蓥，他就觉得内心最柔软的一处被触碰到了一样，不自觉地就想靠近她，哪怕只是看着她都好开心。连他的贴身侍卫阿克丹都说将军最近变了个人似的，莫名的好脾气了许多。

    如果，她能一直留在身边……

    不，不是如果。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19.4

    素蓥在鳌拜府里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鳌拜日日下了朝都会回府来陪她一起用膳，喝茶。听他讲他儿时如何淘气，还有从军后的各种历险故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拉近。

    素蓥感受到了来到人间以后最大的善意和温暖。她突然明白了为何后世的苏媛会对江明春那般难以割舍。尽管两世为人，但鳌拜和江明春身上的那种温暖，对素蓥和对苏媛的无微不至都是如出一辙的。

    所以，到底苏媛的良配是谁呢？难道自己真的搞错了？

    这日午后，素蓥照旧到凉亭里纳凉，醒来时发现几个仆人和丫头在拿着竹竿打桃。原来院子中间那棵桃树上近日已经有了不少成熟的果子，想尝鲜的下人们已经忍不住了。只是高处的那几颗桃实在是够不着，看着又怪诱人的。眼看他们努力了半天都打不下来，素蓥于是自告奋勇要帮他们去摘桃。

    虽然一众下人都纷纷劝阻，但素蓥好胜的小宇宙已经燃起，要知道在天界时偷吃耍滑数她第一名，摘区区几个桃子还不在话下。

    借着下人们搭来的梯子，素蓥熟练地爬到了树顶，一伸手就把那几颗桃子给摘到扔给了下面的人。正准备下来时，她又眼尖地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熟透了的桃子在向她召唤，于是她一手把着梯子，一手去够那个桃，却始终差了点距离。

    就在她一使劲终于摘到了桃子的瞬间，她也因为重心失衡，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眼看就要屁股着地开花，却在下一刻落入正好赶到的鳌拜怀中。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素蓥姑娘以身犯险一个人爬那么高？”鳌拜虽然接住了素蓥，却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没事，你别怪他们，是我自己贪玩，非要爬树。”素蓥赶紧给下人们打圆场。

    “还好我眼疾手快又及时赶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呀，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冒险了。”鳌拜边说边放下了素蓥。

    “将军息怒，小女子知错啦，再也不爬高了。”素蓥扮了个鬼脸讨饶，同时将手中的桃子递给了鳌拜，说道：“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摘来的桃子，肯定甜得很。送给你啦，当是赔罪了，你不许再板着个脸啦。”

    鳌拜没脾气地叹了口气道：“你呀，最好说到做到。”

    “做到做到，一定做到！将军放心。”素蓥继续陪着笑脸。

    “好啦，我来是有正事要跟你说。”鳌拜将素蓥拉至凉亭坐下，接着说道：“明日是七夕，晚上有京城一年一度的灯会。今年陛下也会亲自点灯，规模比往年更盛。你愿与我一同前往吗？”

    “对啊，七夕啦，还真是该庆祝庆祝呢。”素蓥的思绪被带回了天界——七夕也是月郎师傅的生日，往年七夕她和绿伊都会给师傅做点好吃的庆生，然后一起守在三生石边看人间的七夕盛景。没想到今年七夕，她已身在人间。

    “那就这么说定啦！明晚我们一起去逛灯会。”

    这可是他跟素蓥的第一次正式约会，鳌拜内心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