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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城南蛮战事起之汉城一战定生死

    威武大将军的人马和粮草还没有到来,摩多就已经派出多支小队进行袭扰。探子来报,摩多的大军也已经开始开拔,行军速度时快时慢,令人捉摸不定。除了常规防守外,青阳易不得不也派了多支小队进行探查,顺便偷袭一二,也算是给摩多进军造成了一些阻碍。

    双方对恃着胶着不下,各有胜负,随时随地、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进攻和杀敌。卞城军被分为了几个部分,分别镇守着卞城西南方、南方、东南方和滇城的各个塞口,而汉城仍然由借调来的蜀军把守。因为战线过长,所以兵力略显单薄,各个塞口的相互支援就尤为重要。为了掌控整个全局,青阳易冒着被各个击破的危险把手下的几个得力之人都派了出去,身边只留下了一些侍卫和卞亦仁。

    卞城王虽然很无奈不得不让自己的手下听从青阳易的安排,但是他自己却一直称病不出。青阳易虽然查出那两个吹笛的人是他派来的,但是因为战事迫在眉睫,只能装作不知。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他早就深知了,所以当陵尹澈赶到汉城时,他看到一部分士兵正护送着部分百姓迁往蜀州。他的马匹和手下赶着的骡车特别显眼,那一袋袋的药材散发着独特的气息,因为这些气味他们很快被人带到了青阳易的大营。

    青阳易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陵尹澈,只是欣慰地笑了笑。陵尹澈看着胡子邋遢的青阳易,只是把一个深蓝色的包袱递了过去,里面是倥侗沫特意做的鞋袜和衣服。

    “让军医看看这些药材估个价格,然后拿着这个令牌去卞城王府领钱。”青阳易一边说一边把一个令牌递给了陵尹澈。陵尹澈笑着接过来,看了看那金色的“易”字道:“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问候一下卞城王的。”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有些士兵患上了疟疾,陵尹澈一边帮助军医配置草药一边替各个塞口送些草药,顺手给青阳易带来了各个塞口的消息。营帐里的沙盘模型上插着许多小小的纸旗,青阳易总是一个人守着沙盘看各地送来的消息。卞亦仁带着侍卫威风凛凛地巡视着汉城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对他恭敬有礼,就连陵尹澈也对他低眉顺眼。

    那日天气炎热,云层从远处滚滚而来,热浪一阵阵袭来,战士身上穿着的盔甲里都渗出了汗。各处巡逻的士兵都在严格执行着上峰的命令,即使是吃饭也有人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突然天空中天雷滚滚从远处瞬间来到了眼前,地上的人还来不及收拾晒得衣物、食物或者穿上防雨的蓑衣,那豆大的雨点便急速地落在了这个已经闷热了很久的大地上。

    刚才那些湿热的气体还在从泥土里钻出来,雨落的瞬间热气便被消灭的一点也不剩。而早就窥测了天象的摩多已经下达了最后的作战命令。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轻车简行,趁着雨声和雷声的掩盖,他们急速行进,不多时就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当汉城的守军发现有敌军试图袈梯爬墙时,才发现烽火台上的火把根本点不着,他们只能靠着嗓音来传递消息。青阳易听到士兵来报,他仿佛看到了其他要塞也在进行着激烈地肉搏。他一把推开侍卫给自己要穿的蓑衣,拿着剑就大步走了出去。

    城墙上早已染上了鲜血,虽然被雨水洗刷了,但是那一道道红色的血迹顺着城墙在城墙根上积起了浅浅的水洼。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穿着南蛮服饰的士兵,青阳易顺势拿起侍卫身上的弓箭,一箭一箭射下去。虽然有风也有雨,普通人根本无法进行精准的射击,但是由于青阳易高超的射箭手法,还是射死了几个进攻勇猛的将士。

    陵尹澈很佩服这个摩多,他选择在这样的天气进行进攻真是破坏了好多守城的方法。一群群攻城的人被一次次击退,城墙下面不多时就堆起了高高的士兵尸体。而那些扛着粗大树桩撞击城门的人也是伤痕累累,攻城攻了许久都攻不下来,大家心里都没有底但也要坚持啊。雨一直都很大,好像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让人一度以为是天河在决堤。宽厚的城墙内早就积满了水,街上的一些杂物已经漂了起来,有些门槛低矮的人家早就遭了水灾,有些人正大盆小盆地往外倒水呢。

    本来胸有成竹的摩多看着那暴雨中被守得固若金汤的城池,才发现纸上谈兵这个典故是有道理的。城墙下的尸体越积越多,横七竖八地躺着,受伤的人更是哀声遍野。看着摩多的部队由密密麻麻变成了一簇一簇的,青阳易在城墙上高喊:“开城门。”

    城门被打开的瞬间,城里被阻截的水流像猛兽一样冲出了门外,本来抬着粗大木桩的人也被突如其来的水冲得东倒西歪,粗大的木桩落了地,滚动着压伤了一些躲闪不及的人。随着水流变小,一群身穿黑色盔甲的人随机跑了出来。他们身后是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那些箭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从哪些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身后穿过,准准地射在了敌军身上。

    看着瞬间毙命的士兵,摩多怒从心头起,他提着剑就迎了上来。青阳易从城墙上跳下来,像是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举手就和摩多打斗起来。本来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的士兵看着主帅如此英勇也分外卖力,对着敌军更是一阵猛攻,一扫刚才被进攻的狼狈。随着时间的推移,激战了许久的汉城终于有了从其他塞口赶来的人。

    激战多时,摩多原本就有些体力不支,此时在慌乱中露出了很多破绽。青阳易也毫不客气,利用这些破绽砍伤了摩多。摩多的手下迅速将青阳易围拢起来,摩多这才有机会逃出生天。当一直没有出现的卞亦仁坚持带着人去追剿残兵时,青阳易只是说了句:“穷寇莫追。”

    看着仍然下着的倾盆大雨,敌寇未除恐怕又有水患。士兵忙着清理战场,将士忙着清点伤员,陵尹澈这才明白青阳易让人在城里挖沟的含义,他跟着青阳易向城里走,谁知刚转过身的青阳易就被来自远处的冷箭射中。众人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变得紧绷起来,拿着手里的武器警惕地看着四周。大家围着青阳易,只见他胸口鲜血直流,在他昏死过去之前只说了句:“照旧防守。”

    陵尹澈立即让人看住了卞亦仁,自己随着士兵抬了青阳易来到了大营。听说王爷伤重,几个军医早就慌了神,他们顾不得手下的伤兵都匆匆赶了来,想出一份力。

    大雨汇成了许多条溪流,也让土路变得更加泥泞,更让那一深一浅的脚印变得清晰。摩多的血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他昏昏沉沉地躺在担架上,只感到一阵一阵地割肉般的疼痛和一下一下打在脸上的雨滴。他自恃才高、目空一切的傲气已经被这残兵败将消磨了,心灰意冷地任凭侍从带着往回奔……

    汉城的中军大帐内也是一片忙乱,为了防止敌军偷袭,不得不让还没有喘息的将士继续加强巡防。卞亦仁很想守着青阳易看个究竟,但陵尹澈说:“现在汉城群龙无首,还是烦请将军劳累一二操劳全城防务,如果王爷有任何情况,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向您汇报的。”

    卞亦仁看了看进进出出的人,又急又无奈心里又有几分得意,他觉得自己终于被人想起来了。他看着那风雨中的灯火好似随时会被吹灭一般,只得匆匆带着侍卫去主持军务了。

    雨越来越小,但刚经历过激战,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寂静的悲伤中。黑夜吞没了一切,尤其是遮住了那鲜红的战场,让感觉疲惫的人心里有了一丝安静。走了一夜的马蹄铁上,在日光下竟然沾满了被雨水稀释后的红色。威武将军跪在中军大帐外,想着昨天那一场激战真是让人心惊胆战,他想想都后怕,还好王爷还活着。

    被替换下的守卫,此时已经累瘫了,精神一旦松弛下来,没走几步,他们就歪在城楼或者街道的一角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睛,也很快传来了鼾声。那些帮着慰军的百姓看着这一个个年轻的男儿累得沿街而睡,不忍心打扰,只是轻轻地放下些吃食就离开了。

    卞亦仁迅速安排了军防事物后,才想起来质问许大夫为什么青阳易还没有醒。许大夫躬身回答说:“箭伤有毒,外伤好治,毒伤很难清除。但卑职办事不利,王爷究竟中的是哪种毒还没有查出来。”

    “我马上写信给父王,让他派一位擅长解毒的大夫来。”说完,卞亦仁甩手走了进去,只见青阳易双目紧闭,脸色发黄,明显是失血过多之状。他不由得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好。那卞城王看着儿子的书信,对着老管家微微示意,老管家便从偏厅里领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并跟着两个小厮,让他们跟着送信的人快快地回去了。

    九方同和祁连叶等人看到新派来的援军后,才抽出功夫赶到汉城探视青阳易的病情并趁机请命主动出战。虽然大家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情景,但是中军大帐内仍然没有半点放松。那药味隔着很远都能让人闻到,甚至每个进出大帐的人身上都粘上了一股药味。

    各地的官署纷纷上报各地的水灾情况和难民人数,希望能得到朝廷的救济,年战不得不妥善处理,小心应对。他正忙着,忽听得侍卫来报,卞城王在中军大帐里闹了起来,不由得匆匆赶了过去。

    卞城王终于露面了,他身穿特质的银色盔甲,满面春风根本不像生过病的人。那种大步流星的步伐,让看到他的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气,佩服那种廉颇不老的架势。因为许大夫跪着拦在外面不让他进军帐查看青阳易的伤势,卞城王一生气就想抬脚踹人,却踹了个空。虽然跪着的许大夫灵巧地避开了这一脚,但躲避的这个动作惹得卞城王更生气了,拔出刀就要砍了许大夫。

    “微臣参加卞城王,给王爷请安。”年战赶来时,看到卞城王如此跋扈虽然暗暗吃了一惊,但还是不慌不忙地跪下朗声道。卞城王听罢回身一看,虽不认识请安的人但也知道是皇帝派来的人,于是连动作也减小了几分,挥手让他起身。

    “这大夫真是恼人,竟然拦着本王看自己的女婿。”卞城王一边说一边怒瞪着许大夫。许大夫这才起身答道:“王爷需要静养,经不起这一次又一次的打扰。请卞城王爷见谅,见谅。”

    “看一眼都不行吗?又不是让他劳神劳力的办事。”卞城王听了回道,声音不觉小了几分。

    “远远地看一眼,真的不可以吗?”年战也关切地问许大夫。

    许大夫这才走在前面,掀起帘子让他们隔着几层纱看了一眼,默不作声。众人直直地看过去,只见青阳易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榻上,面色发黑,周围还有一些苍蝇飞来飞去,照顾青阳易的人正忙着挥手赶苍蝇呢。

    “还不快去照顾王爷,这里的条件太差了,把王爷送到我的府上好好医治,好好照顾着,不至于有苍蝇来回乱飞吧。”卞城王一看也吃了一惊,他焦急地说着,看向许大夫。

    “王爷现在不易挪动,动了怕是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外伤正在愈合,只是那毒药有种臭味招惹蚊虫,需要些上好的驱蚊去虫的粉末撒上。可是上次分发草药时,王爷一点也没有给自己留,所以……”许大夫说着,不由得低下了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夫也难为无药之病啊。

    “糊涂。”卞城王的声音又大了起来,道“难道不会去我府里取吗?这可是青雪朝的王爷,我府里的姑爷,皇帝怪罪下来你们有几个脑袋?”

    一席话说的所有人都无言以对,他的脾气又上来了,大声道:“我派来的人呢,都死绝了,为什么不在这儿伺候着?”

    “父王,”卞亦仁看到所有人都不敢回复,便小声喊着,“因为伤兵很多军医不够,所以我派他们去救治兵士了,这也是易王爷的意思。”

    “蠢材。”卞城王一听,抬脚就踹在了卞亦仁身上,喊道“王爷的命重要还是他们的命重要。王爷不醒过来,谁来主持大局,是战是和谁来决定。”

    “当然是听老王爷的。”九方同说着,把卞亦仁扶了起来,大家一听这话都躬身附和道:“听老王爷的”。

    听到这样的话,卞城王的气这才消下来,瞬间变了脸,和颜悦色地说:“算了,算了,都起来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了,卞城还有许多事呢。以后任何事都送到卞城王府吧,等王爷好了再让他定夺。”

    众人一听互相递了个眼色,还是点头称是,卞城王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人耀武扬威地离开。卞亦仁虽然被父亲踹了几脚,但还是很开心,卞城或者说南蛮之地还是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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