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主家告了别给了食宿费用一刻也没有耽搁就直奔县城。
温如海跟白小年坐第一辆车，王胜开车。
其他人都坐第二辆车，是张璐城带来的司机陈管家。
“陈叔叔，您看小年姐非不跟我们走，再出事可怎么办？”
白小年一向说一不二，这次她说不跟车回花城就是不回花城。
“随她吧，有人跟着就行。”
不是不想劝，实在是劝不动。
打小到现在她听过谁的话？那是个打小就能为自己做主的大姑娘，搬出老爷子都不好使。
“我倒是有个主意，你附耳过来。”
陈管家跟张璐城耳语了几句，李怀远没有听清楚，却看到张璐城脸上涌现出来的笑容。
白小年只带李怀远，张璐城就絮絮叨叨跟李怀远交代了许多，有的他记住了有的也实在记不住。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张璐城也有这样的一面，李怀远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个，不管男人女人一旦陷入了感情就容易变得痴。
而他李怀远是不能痴的。
到了县城繁华之处白小年跟李怀远就下了车，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两人走了一会就进了一家商场，小城市的大商场人不太多。
白小年径直奔赴手机专卖店，到了手机店里指着满柜台的手机对李怀远说道：“挑一个新的，公司报销的公务手机。”
李怀远窘迫，他破手机确实耽误事了，如果手机不耽误事就不会耽搁到这个地方。
可是这里的手机实在都不便宜，最低的也要三千多，他的眼睛就只敢往三千多的上面看。
就算回公司可以报销眼下也没有这么多钱来支付，走的时候银行卡也没有带——带了也用处不大里面真的没有多少钱。
白小年目光只停留在价格过万的手机上，她随意试了两款就对着销售员道：“就这款，要黑色。”
“李怀远，刷卡吧！”
李怀远默默的核对了一下手机的价格标签：12900元，老天爷呀，什么手机这么贵！这手机是金子做的么？
坑人，这铁定是坑人。
人傻钱多才会买这款。
“白总，我没有带卡，就算带卡卡里也没有这么多钱。”
“刚才阿城没有给你卡？”
白小年觉得张璐城不会这么粗心，就算张璐城会这样粗心陈管家也不会。
“没有……”
李怀远再一次感到了窘迫，男人没有钱难免自卑窘迫，这种窘迫不自觉的会激发人的自卑感。
这一次轮到白小年过意不去了，她的慷慨的建立在张璐城和陈管家安排好了一切的基础上，现在他们没有安排，她的慷慨明显给李怀远带去了巨大的负担。
“对不起。”
她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感到羞愧，也为给李怀远造成的窘迫而愧疚。
店员却把刚拿出来的崭新的手机又默默的放下，用不太友好的口气质问道：“这手机你们买是不买？”
这种销售的不屑是白小年从来没有面对过的，她抬了一下眼眸道：“我说不买了么？你急什么急？你平日里就这样服务顾客的？”
白小年声音不是很大却又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使得那销售明显缩了一下脖子，想要辩驳却不敢开口。
她迅速登录自己的各种通讯号，翻看里面的支付账户余额。
仔细想来陈管家和阿城也真是迂腐，他们以为不给李怀远钱和卡就能迫使自己早日回去？
信息时代白小年想网上周转个百八十万的那还不是很容易？
各种支付软件的钱合起来差不多三十多万，临时要用钱大不了问温如海借，没有人可以困的住她。
付完款就把手机递给了李怀远。
“现在就换上用。”
手机是黑色，恰好是李怀远喜欢的款式，喜欢归喜欢，他一个土豹子用一万多的手机还是觉得肉疼。
白小年在等着，李怀远把旧手机里的卡取出来换到新手机上，又在店员的指引下快速装了常用软件，略微试用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就手机揣口袋里。
出了手机店白小年直奔男装专卖。
李怀远忙不迭的跟着，忽然听到手机叮咚的收款提示音，吓了一跳。
打开一看是白小年给他转了十万块钱，除了转款还有一句留言：你家白总本月出行在外生活费，请合理安排！
这句话有说不出的亲昵之感，看的李怀远脸红心跳，这钱既然是白总的生活费那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收？
等进了男装专卖店，白小年看了几件休闲装觉得款式颜色勉强能看，直接叫服务费拿185的尺码给李怀远试穿。
进到试衣间的李怀远免不了要看看衣服的吊牌价格，不看还好，一看又是吓一跳。
他穿着衣服磨磨蹭蹭走出来站在试衣镜前看了看，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几套衣服无论是大小版型都像是量身定做，穿上之后人模狗样的。
“挺不错的，那就都买了吧。”
李怀远觉得不错，白小年也觉得十分满意，想不到这些一般货色的衣服李怀远穿上也增色不少，果然是皮囊好。
“白总，这钱也从生活费里出么？”
刚给了十万，光给自己买衣服就要花小一万，这哪里够一个月的，这叫他如何合理安排？
“那是当然。”
白小年一边将李怀远的老汉衫收起来交给服务员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的目光轻轻的扫过李怀远的脸庞，嘴角有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啊？服务员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了。”
李怀远说着就开始脱衣服，这什么衣服这么贵，到农贸市场去两百块钱也能买三套，给自己花钱可不能这样花。
服务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看看白小年又看看李怀远。
白小年自顾自的把李怀远的旧衣服装到袋子里，对着服务员说道：“穿都穿了还能不买的？他要是不付款就把他这个人押到这里好了，你看他穿着也挺好看的给你们店里做模特，保证客似云来。”
说着白小年扯着李怀远的袖子往收银台走。
“李怀远，赶紧付钱了。晚一会就把你当押金押到这里了。”
说着说着白小年自己也笑了。
李怀远给白小年做司机半年多，很少见她笑，即便笑也是微笑，此刻咯咯的笑出声来嘴角竟然隐隐有两个酒窝。
到这个时候李怀远才反应过来白小年是在捉弄他。
“白总——”
李怀远是一点不恼的，白小年捉弄他只能说明他跟她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近到可以被捉弄的地步了。
这一声“白总”里有一丝丝讨饶，有一丝丝窃喜。
想给佛祖做灯芯的人成千上万，找到门路的可不多，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
付完钱出来就已经是中午了，太阳又大又炙热，烤的人无处可躲。
李怀远自作主张去买了一把墨绿色的遮阳伞，绿色的伞面上绣满了珠子和亮片，有点庸俗却也庸俗的漂亮。
庸俗漂亮的伞给白小年撑就变得高贵起来。
“白总午饭想吃什么？”
“你安排喽。”
这句话跟“随便”是一个难度级别的，没有指向性吃什么就是最难选的。
白小年平日里吃的什么标准，这个小县城的吃吃喝喝怎么能比的上花城，无论哪家店也也比不上白家老宅大厨的手艺。
李怀远一面四处搜寻美食店铺一面心里琢磨，高标准达不到只得另辟蹊径走省钱的路子，讨金主欢喜实在是一项难做的工作，不如让金主印象深刻。
不一会卡里就只有八万多了，长公主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自己替流浪在外的公主好好谋划。
西南地区多米线，李怀远观察了一段路带着白小年就进了一家米线馆子。
米粉馆子地方很小，门头歪歪斜斜的，用毛笔写了一个不起眼的招牌，看着也不算很干净，但人来人往生意不错。
李怀远收了伞就掏出纸巾在桌椅板凳上快速的擦拭了一遍，这才让白小年坐下。
“咱们就在这吃？”
“味道好吃也不一定，既然出来了就体验一下民间疾苦么。”
走到这种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寻常烟火气息升腾起来主场就回到了李怀远这里，他整个人就变得松弛健谈起来，甚至敢调侃白小年了。
“民间疾苦”这四个字立刻把又把白小年逗笑了。
“你也学阿城的油嘴滑舌。”
李怀远让白小年坐好了，自己去付钱排队端米线。
青花瓷的大碗足有一个头那么大，两个鹌鹑蛋几颗青菜几片肉几片蘑菇配在米线里，卖相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白小年觉得闻着很香。
轻轻的挑了几根放到嘴里尝了一口，味道很鲜，米线软硬适中，学着李怀远的样子喝了一口汤，这汤熬得倒是不错。
一口两口，不知不觉一碗就吃成了半碗。
“味道真的很不错的确值得尝试。不过呢，我饱了。”
这个碗这么大，吃一半已经完全超出她日常的饭量了。
李怀远一看还剩一半，立刻端起白小年的碗把剩下米线全倒自己的碗里了。
白小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那可是她吃剩下的。
“李怀远，怎么也——”
白小年听张璐城讲过李怀远家的事情，知道他大学的时候就吃过很多剩饭剩菜。
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他不必如此节省。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爷爷总说浪费粮食会遭天谴的。”
李怀远从来不剩饭，小时候吃不饱对饥饿有着太深刻的印象，后来能吃饱饭了心有虔诚的信念，认为浪费粮食是造业。
上大学的时候天天吃剩饭，他还觉得是积德行善。
“你是说我会被天谴么？”
“啊，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是我，是我”
“你怎么了？”
“是我一份没有吃饱。”
李怀远觉得自己嘴确实是很笨的，越描越黑了，只能低头大口大口的吃粉了。
终于撇开一切人和事只有自己和白小年，是更进一步的机会，是好好表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非但没有更进一步反而显得特别糟糕了，好像又轮回到把事情搞砸的怪圈里了。
一直以来他拼命努力把工作做好，只要出现在白小年身边凡事三思后行，生怕行差踏错。
越是想做好，越是漏洞百出。
明明是害怕浪费粮食，现在这么一拐弯就显得他这个人贪吃小气，抠唆吝啬。
但凡是个男人只要跟吝啬挂钩，在女人心里就一文不值了，再加个贪吃……
李怀远根本不敢往下想。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白小年将小馆子的茶杯洗了又洗，小口正在喝水，听到李怀远这话要笑没有笑出来，口里的水一吸气咽下去了呛到嗓子眼，不停的咳嗽起来。
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李怀远赶紧站起来替白小年排背，拍的白小年眼泪哗哗的，咳嗽才好了。
“下次不带您到这种小馆子了。”
李怀远以为是茶太粗，呛到了白小年的嗓子眼了。
好容易走出米线小馆子，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