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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领班来了!”

    许如讳闭上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瞬间的慌乱很快地被她用镇定掩住。起身准备道歉时,发现前面空无一人,而张靖在她旁边偷笑。他来换班,好不容易撞见许如讳偷懒的一瞬,可不得耍弄她一下。小金鱼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脚底抹油开溜了。许如讳倒是希望她能像犀牛一样鼻孔喷气,叫他好好见识一下她的怒火。但她没有,只是坐了回去继续闭目养神。张靖见她不理人,也跟着坐下来。

    “怎么地上有本书?小讳讳,你又在看什么?”

    他拿起她随手放在地上的书本,许如讳睁眼去看,怕是自己太困把书放到地上了。

    “还我。”

    “等一下啦~”

    他又在恶心她。

    “村上春树?你还真是爱看他的书。”

    她闭上眼不理他。

    “看到哪儿了?《献给已故的公主》?

    “看着挺好玩的。而你,是我的公主。”

    他心血来潮地给她行礼,然而许如讳完全不看他,硬生生错过了这幅好画面。

    “一腔情谊错付啊~”

    张靖开始念起来,就着开头一句一句地念着,仿佛在课上朗读一般,难得的正经。他的嘴巴不停,像是不念完不罢休,许如讳原本以为他会顺畅无比地读下去,却不想他在某个地方止住了。

    “念啊,怎么不念了?”

    张靖羞臊地丢开那本书,扭头朝她气哼一声,拒绝与她对话。许如讳疑惑地拿起那本被他扔掉的书,顺着往下看了看,调皮地笑起来。就在她打算说些什么来揶揄他时,一位客人匆匆跑下来,说要加一张床。饶是见识再多,许如讳依旧傻了眼。

    “加床?”

    “对,加床!”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不是很能理解您的要求。什么叫加床?”

    做事这么久,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加床。

    “就再加一张床啊!那么难理解吗?”

    “您订的是几人间?”

    “两人间?”

    “您房间入住的也是两人吗?”

    “三个人,我有个朋友待会儿就会来!”

    “三人的话,我们建议您订个三人间。保险起见,DMS酒店原则上不允许加床,这也是对您人身安全的负责。”

    “我看别的地方都能加,怎么就你家不行,怪不得生意那么差!活该!”

    “对于无法满足您的诉求,我们深感抱歉。但酒店规定如此,我们无法违背。”

    许如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住客气得够呛,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一天天的,可真难过啊。不行,得找经理加钱才得。”

    “确实。”

    许如讳难得回应了他的玩笑,让张靖惊喜万分,刚停下的嘴转眼又叭叭叭起来。许如讳嫌吵,当着他的面捂起了耳朵。他气得对她“指指点点”,她却笑得更得意了。

    本以为这一周会风平浪静些,然而没有,许如讳遇到的除了麻烦以外还是麻烦。她有时不免好奇起来,人到底是个用何种材料制成的生物,以致于脑袋的想法能是一回又一回,还回回不重样的。她前脚刚帮人解决完加床的问题,后脚便跟来一个“带走”,字面意义上的带走。客房部的人给她发了信息,说是少了一个热水壶和吹风机。

    “确定是少了而不是被丢到别的地方了,或者别的房间?”

    “确定。”

    这都第几次了?

    许如讳认命地把客人拦住,跟他们商讨归还的问题。

    “您是否误拿了?或者说您把它们放到了什么地方?我们的保洁人员找不到这两样东西了,现在有些着急。”

    “我没拿!你们别冤枉人啊!”

    “那我可以认为,您是把它们放到别的地方了是吗?能麻烦您回到房间来帮我们的工作人员找一下吗?它们属于酒店的固定资产,不是客耗品,遗失的话我们员工需要担责。所以麻烦您了。”

    “我赶时间,没有陪你们找!”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下一秒便被张靖扯了扯衣角。

    “经理来了,让经理处理吧。”

    许如讳看着客人跟经理走远,绷紧的思绪这才松懈下来。

    “我想放假了。”

    她苦哈哈地望着天花板,身心俱疲。

    “我也是啊~”

    张靖呈大字形坐在椅子上,一脸死样地附和。又是丧气的一天。

    鉴于这周过得太过魔幻,许如讳跟经理请了半天假,想要回得早些。按她的上班时间,原本都是十点多才能回去的,可她实在不想在酒店多待,一请完假就拎包坐地铁赶回家。然而回到杜家时,天早就黑了。一进门,许如讳就感受了强烈的热意。她脱下羽绒服时环顾了一下房子,发现空荡荡的没有人。

    “都出去了?”

    这个点他们应该在饭桌上了才对。许如讳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而后往冰箱方向走过去,想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来填肚子。也不是不能麻烦厨师大叔,只不过人家难得休假,她还是自己动手吧。冰箱里只有水果,大意了,他们家向来没有剩菜。许如讳啃完一根香蕉后走上楼,打算回房放好自己的东西后出去找饭吃,却不想在杜泽铭房门前碰到张妈。看着张妈一脸的局促不安,杜泽铭的房门又是紧闭着,许如讳很疑惑,他这是又作了什么妖?

    张妈来的时间不是很长,跟她也算不上太熟。许如讳张嘴问了好些东西,这才笼统地得到一个脉络:

    她这天在房子里打扫,没干多久就发现楼上传来很大的动静。跑过去看时,发现那是画室里弄出的声音。她来的时间虽然短,但也听他们说过画室是不给进的,所以就站在门外不敢动,只能看着杜泽铭在画室里折腾,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后面又见他从画室里出来,没走几步就转头回了房间。她想着自己还是得去问问看,要不要把画室收拾一下。结果就看到半开的房门里面,杜泽铭拼命地用拳头砸着镜子。镜子碎了一地,那个血呀就这么到处流,看着吓人。她见杜泽铭那么生气,自己连劝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旁边干站着。也不记得他砸了多久,杜泽铭就朝她走过来把门关上了,后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您去看看他吧。怪叫人担心的。”

    张妈递给她一个医药箱,她拎了很久,手都快麻了。许如讳不情不愿地接过,老实说她真的不是很想管他。劝张妈回去休息后,她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情况紧急么?我这里刚好有点事情。”

    “不算紧急,您可以先忙着。就是伤了手,我这儿有医药箱,能预处理一下。”

    行吧,天不遂人愿。

    受人所托,她敲了两下门。也不等他同意,许如讳直接就开门往里走,全程没看杜泽铭的脸色。杜泽铭坐在床边,受伤的右手还在攥拳,刚刚凝固的血痂又因为他的动作裂开,鲜红的血液再次渗出。许如讳站在一旁看,看他像感觉不到痛意一样,自虐式地重复着动作。镜子碎片落在旁边,雪一般铺展开来,带着点点红润的花色,宛如冬日盛开的梅花,一颦一笑都是凄惨的命数。

    “就这么点血,流不死人的。下次割大动脉吧,那个死得快。”

    杜泽铭的嘴角动了一下,却没有抬头。他像个沉默的石雕,在风吹雨打中连眼睛也失去了。许如讳蹲下来打开医药箱,消完毒后把他攥紧的手掰开。她以为自己要废很大的力气,却没想到他会由着她胡来,这让她一时愣了神。他手背上斑驳的血痕触目惊心,血还在不断地涌出。她看得头皮发麻,也不打算继续挖苦他,掏出红药水跟棉签给他消毒。杜泽铭手上还扎着一些细碎的玻璃,让许如讳很是为难。她不懂得怎么处理碎片,只好给先给镊子消毒,捏着它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拔除。

    杜泽铭看着她的侧脸,满是死气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机。在他的视角中,许如讳很冷静。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就像一个带着面具的木头人。她沉默着给他拔碎片,机械式地让他疼痛着。过程远远称不上温情,可他就是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极为柔软,特别是他的心,缓慢地跌入了温暖而又柔软舒适的云朵中,然后被小心地托举起来,重新回到原本跳动的位置。扑通,扑通,心脏的声音跳得太大声了,他想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见。可是右手被她紧紧抓住,像是怕他又突然暴走砸东西一般,被她死命地守护着。

    既然如此,那就听见好了,听见它为你而跳动的声音。跳吧,最好跳到你的面前,让你吓一跳。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热烈,许如讳抬头看向他。杜泽铭慌乱地避开,找补了一句:

    “其实你不用管我的。”

    “我才不想管你,但是叔叔跟我妈要回来了,你这副样子会吓到他们。”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弹,那样认真守候的人,说话却一点也不客气。杜泽铭为她的口不对心感到愉快,他想享受此刻的温暖,甚至更进一步,于是把手掌又往里攥了一些,结果被她一掌按平。

    “别动!”

    他满意地勾着嘴角,在许如讳因低头而被遮蔽的视线里得意且满足地笑着。张妈敲了敲门,报告家庭医生到了。她高声回了句好,放了手站起身打算离开。

    “你都知道么?”

    “知道什么?”

    她因他的问题转身回来,不明所以。

    “我妈的事。”

    许如讳看了杜泽铭很久,明白他终于是发现了。

    “嗯。”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圣诞节的秘密已经被揭开。

    她知道他的母亲并不爱他们,很早就知道。想到这里,杜泽铭的心脏再次闷痛。

    “那我一生下来,她就想掐死我的事,你也知道?”

    她震惊地看向他,双眼皆是诧异与迷茫。看着她那样反应,他却笑了。

    杜鹃啼血猿哀鸣。

    许如讳的脑海里闪过这一句白居易的诗,觉得它恰如其分。

    “看来你不知道。真好,我不是最后知道的人。”

    许如讳不知怎么回答,只能跑下去叫医生。杜泽铭的笑容一直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只想拼命地逃开。家庭医生被她请上去,许如讳则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杜泽铭伸着手任医生处理,眼睛扫过他身后敞开的房门。她没有跟来。

    我没有被爱着,却被无理由地恨着。

    不知怎么地,他的这只手,他想让它像死亡一样无力地落下去。

    为什么要砸镜子呢?

    他这么问着自己。

    “因为想起了往事,久远的往事。”

    空中的声音这么跟他回答,带着刻骨的寒意刺向他,叫他回忆。哦,他想起来了。他今天喝了酒,胃像那天一样火烧灼痛。他喝得不多,却能让自己疼死,疼到在床上冒汗发颤。痛着痛着又想起那天的事情,他生了气,于是开始砸镜子。

    太痛苦了。

    杜泽铭流下了眼泪。好在医生走得快,他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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