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氛围明显要比前几周欢乐得多，许如讳接待客人的时候，连笑容也带多了一点真诚。为庆祝DMS走运、大家的工作都被积极地保住了，经理破天荒地大出血了一回，请了员工喝奶茶，人手一杯。众人喜气洋洋，正欢天喜地地分着奶茶时，却找不见姚瑶的身影。经理拎着一杯紫米大福厚椰乳，问着旁边喝饮料的许如讳。

    “姚瑶她去接了个电话。”

    “帮个小忙，拿给她呗。不知她要打多久，万一煲电话粥，馊了可就浪费了。”

    许如讳想着也是，于是接过经理手中的奶茶，往小金鱼刚刚离开的方向走过去。她找了好一会儿，这才在一株硕大的发财树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许如讳走过去，就在还剩几步远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姚瑶哽咽的声音。

    “妈，如果我没能挣大钱，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没有出人头地，你还会爱我吗？

    许如讳听见，旧时的她也曾在远方这么呼喊着，喊破了喉咙，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无法再继续待下去，许如讳转身回去了，像拖着镣铐似的，一步一步地缓慢移动着。空气突然变得沉闷，嘴里的奶茶也很是酸涩。

    姚瑶挂断电话，快步往回赶时，看到了正慢慢走着的许如讳。她上前拍了拍许如讳的肩，对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许如讳回头一看，入目便是一双通红的眼睛，悲悯的同情堵在她的喉头，噎住了她将要出口的话语。她把奶茶举起来，在小金鱼面前晃了晃。小金鱼欣喜地接过，而后又疑惑地看向她。

    “经理请客。”

    “他可真大方。”

    姚瑶笑了一声，快速地将吸管插上去喝了起来，好甜。

    “回去吧。”

    “好。”

    两人就这么慢慢走了回去，彼此心照不宣。

    下午轮到她们值班，好巧不巧，有一家人来酒店办理入住。夫妇两人越过大门，一手抱着一个，一家人和和气气地朝她们走过来。小孩子们嚷嚷着让父母把他们放下，站定后又乖巧地待在一旁看大人们忙碌。两个小孩子都很有礼貌，讲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听着很甜，甚至给了工作中的他们几个好吃的小面包。姚瑶微笑着给他们办完入住手续，待他们离开后，转过头对着许如讳讲话：

    “许姐，你说，这世上有无条件的爱吗？”

    还未等她回答，小金鱼又把头转回去了，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我有无条件地爱着他们吗？不，不是的。如果他们对我不好，那我就会去恨他们了。”

    她的肩膀忽然抖起来，气声很有节奏地被呼出，双眼通红，眼泪悄无声息地下去了。许如讳垂下眼帘，走过去试探性地拍了拍姚瑶的后背。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一种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