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

    阳光给错落有致的皇宫抹上了一层金色光辉。

    白初念静静立在府衙大门前,仰头看了看天空,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才缓步上了台阶。

    门开,室内光线一闪,随即便黯淡了下来。

    书案一侧扶额垂眸的四爷猛地抬头,四目相对的一瞬,面容顿时变冷。

    白初念明眸澄澈,轻笑道:“四爷还能静下心来看折子?”

    四爷神色暗沉,紧抿的唇角泄露出几分怒气,半晌道:“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

    白初念冷冷一声嗤笑,“您就别装了,奴婢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您怎么会定下心神看这些枯燥乏味的折子,这以退为进的策略的确适合您这种韬光养晦的人,可是奴婢觉得您不如试着跟奴婢继续合作。”

    四爷微微皱眉,稍显不耐,“衙门不是你可以来的,你赶紧给我离开。”

    “奴婢不走,您不跟奴婢合作,奴婢就赖在这里看您批阅折子。 ”白初念玲珑有致的身躯往桌案靠了过来,清美的面容上不见平日里的刁钻精怪,反而带着一丝蛊惑人的风情,“这里的官员随处可见,哪怕只言片语、含沙射影都会令您陷入万劫不复。太子刚刚被废,这种关键时期,您的处境又是多么危险。”

    闻言,四爷眸中似有狂涛汹涌翻滚,“为什么非得找上我?”

    “因为其他人奴婢看不上。”白初念声音含笑,随意翻了翻桌案上堆放整齐的折子,“这些东西四爷可以晚点在看,放在这里又不会跑了,到是其它,您不早点行动可是要落入人后了。”

    “闭嘴。” 四爷低喝一声,心中惊恐缓缓升腾。

    白初念轻轻牵起唇角,“闭嘴可以,但是您别再说不跟女人合作的话。”

    “为何你偏要闯入这场争斗中?”

    “您是明白的。”

    “没人可以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今时不同往日,您要是不愿意,奴婢可以学您的诡诈,您当年对太子爷,哦不,现在应该称为二爷,您对他可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四爷的心随着那长长的拖尾语调被高高吊起,背后一时间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奴婢怎么做,就看您怎么配合了,您才是那无情之人。”

    四爷眸底寒芒直袭她,“你出尔反尔?”

    “君子信守承诺,奴婢是个低俗小人,哪里会做到永远守住秘密,除非奴婢有一天不能开口说话。”白初念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讽刺笑道,“否则,您永远都处在危险之中。”

    听闻此话,四爷眼眸含了一丝恨意,“你到底想怎样?”

    看着他怒气勃发,白初念很满意,“跟奴婢走。”

    扔下这句话,她大步走了,不信四爷不跟过来。

    出了大门,二人一前一后走着,都刻意跟对方保持着一段距离。

    十三爷老远就看到了这两人,感觉不对劲,立即奔了过来,“四哥去哪儿?”

    白初念抢答,“这不是聪明人问糊涂话嘛。”

    十三爷盯着她,长眉倒竖,警告道:“别动你的歪脑筋。”

    白初念莞尔一笑,“四爷妥协了,哪还能由您说不。”

    十三爷步步逼近她,目光灼灼,带着一丝危险的询问,“你是活够了是不是?非得让皇上要了你的命?”

    望着他,白初念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无所谓,“宫中待着太无聊,奴婢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冒险的游戏,如果皇上要了奴婢的命,不是还有你们相救吗?”

    四爷转身凝视着她,眼底透出一瞬的冷芒,“这么说,我们是被你吃定了。”

    “难道还有选择?”白初念抬手大方拍在他的肩上,尽显豪爽,“是不是您舍不得奴婢死了?”

    女子三从四德,言行举止婉约得当,而她的举动,令四爷忍不住看着这只放在他肩上的手,冰冷冷道,“别把你的手乱放。”

    收回了手,白初念收敛了面上的随意,一本正经道:“太子都被废了,有多少人都在忙着策划自己的将来,您就是不着急,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十三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握紧拳头,声音悲愤,“我们做什么才能令你满意?”

    “跟奴婢过来。”

    她走在前头带路,他们兄弟二人被逼的跟在后头,来到南苑附近,便猜出了她的目标。

    白初念淡然一笑,“皇上命四爷在这里看守二爷,可是四爷却躲了清闲,要是被直郡王跟九爷状告到皇上那里,你们说该怎么办?”

    十三爷哼声道:“你会这么好心……”

    “嘘……”白初念俏皮的用手指抵在自己唇边,“先别说话。”

    临近大门时,耳边响起一阵阵嘈杂的喧哗,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诧。

    一人手脚被铁链子锁住,垂着头坐在一堆茅草上。

    旁边两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对他是无情的嘲讽,肆意的嘲笑。

    言语中透露着轻蔑,偶尔还能听到几句辱骂。

    可是被囚禁的人仍是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根稻草把玩。

    “大哥,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十三爷带着火气冲了过来,“就是二哥被皇阿玛废了,他还是我们的兄弟,你怎么能这样骂他?”

    直郡王邪魅一笑,指着地下的废太子说道:“你当他是兄弟,他何时把我们当成了兄弟,先前他对我们不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九爷侧头看他,微微不悦道:“十三弟做什么事都谨小慎微,一点男人的魄力都没有。”

    十三爷气的鼻子冒烟,愤然道: “你们在这样,我会告诉皇阿玛。”

    “告诉皇阿玛又怎么样,皇阿玛还会心疼他,还会把他重新立为太子来欺负我们?”直郡王双眸洋溢着勃勃兴致,兴味十足,“十三弟,你少来管我们,这里就没你的事,你要是跑去告诉皇阿玛,我也不拦着。”他要把自己那些年受到废太子的欺凌全部讨回来,趁这个时候好好羞辱他一番,“二弟是不会忘记小时候怎么对我们兄弟的。”

    坐在草垛上的废太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他慢慢的直起了身子,披散着头发比稻草还要杂乱。

    但他丝毫没有表示出怯弱的样子,那黑洞一样的眼睛傲慢的注视着面前每一个人。

    “我当然没忘记。”他轻蔑一笑,“你们现在不是都想着来尽情报复我吗,那就来啊,把你们的怨恨都发在我身上,我不指望你们对我有一丝怜悯之情。”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会当你只是说说。”说完,直郡王朝他面部狠打了一拳头,“我给你一个轻微教训,你怎么不还手,不要给我装弱。”他恨声叫着,又从他腿部踢了一脚,“让你作死,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以为我们都随你捏。”

    一声痛叫,废太子便倒在了地上。

    直郡王笑得让人为之颤栗,笑过之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哀哀嚎叫的人,便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远了,废太子微微睁开眼,直到看不到人影,才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他难受的揉了揉脸部。

    抬手之时,那铁链也因为动作叮当的响了起来,手脚被铐住,那手腕脚腕已被粗粝的铁链磨出了血痕。

    白初念向他展颜一笑,蹲在他的身边,平视着他含怒的眸子,轻悠悠道:“奴婢过来,那是因为奴婢知道您会被人揍,而奴婢不愿看着您被九爷揍。”

    “你是出于好心来看看吗?”废太子笑意冷淡说道,“你是只狡猾的狐狸,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得好好想想其中会不会暗藏诡计。”

    白初念点点头,“您说的不错,奴婢确实没安好心。”

    废太子冷冷一笑,毫无情绪地静静瞥了一眼四爷,“四弟带她过来不只是看我落魄的时刻吧?”

    四爷抿嘴不言,白初念看出废太子疑惑的表情,于是又对他笑了笑,“奴婢有事告诉您。”

    废太子狭长的眸子轻眯,带着些许怀疑,“什么事?”

    “索相已被关进了宗人府,可能没有多少时日了。”白初念眼中有几丝诡异之色闪过,她知道索额图对他很重要,她得要让他们见上一面。

    “皇阿玛气我,为什么连带着舅舅也不放过?”废太子喃喃凄楚道,眸中流动着淡淡的忧郁。

    听他说出这些话,十三爷眸子微微一荡,蹲下身缓缓说道:“索额图贪恋权势,在朝中无所不为,你当真不明白吗?”

    这一刻,废太子心中有难以抑制的情绪,眸中难掩的惧色是这么的醒目,“这是我一个人的错,与舅舅无关。”

    十三爷摇头叹息,“二哥好好想想,这事不能怪皇阿玛。”

    废太子面露苦色,“我知道自己此生无望,皇阿玛怎么对我,我都不怪他,可是他就不能留舅舅一条命吗,哪怕把他贬为奴才也好啊。”

    沉默一瞬,十三爷抬头看向空中淡淡的云,好一会说道:“皇阿玛是不会留一个犯下十恶不赦的人。”

    忽而,废太子冷笑一声,瞪着白初念说道:“她犯下的罪还少吗?光是盗墓贼的身份都足够她死上好几次,皇阿玛不照样留着她?”

    十三爷茫然侧眸看向她没有作答,神情却格外严肃。

    白初念明媚一笑,“索相行事如此猖狂,皇上怎能坐视不理。”

    废太子怨恨的问道:“你就安分体统?”

    白初念嘴角带着嘲讽笑意,“索相在朝堂之上的猖狂可是有人忌惮的,奴婢跟他可是有着霄壤之别。”

    废太子倏地握紧双拳,尽力压制住自己滔天的恨意,阵阵绝望袭上心头,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你话说完了,可以离开了。”四爷冷酷的声音飘入了白初念的耳中。

    她转头送给他一个白眼,“奴婢让您带二爷去一趟宗人府,让他见一见索相,仅此而已。”

    盯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四爷凉声问道:“你今天就为这事而来?”

    “是啊。”

    “索额图现在不是谁可以随意见的。”

    白初念双手环臂,神色清冷,看着他幽幽道:“四爷有很多办法,这是骗不过奴婢的。”

    “这要是发现了……”

    “奴婢就是让别人发现,就是要他们禀报给皇上。”

    认真地盯着她看了良久,十三爷剑眉一凛,肃声问道:“你又想搞什么鬼?”

    白初念神色不改,身形不动,同样回视着他,“您帮二爷一次,换句话说也等于是帮了你们自己。”

    十三爷心里打鼓,与四爷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好,那就依你一次。”

    白初念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指了指废太子手上的枷锁,“得把这个解开,总不能这个样子进宗人府。”

    四爷对身边人吩咐一声,两个奴才快速拿下他身上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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