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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雍书院(一)

    念娇依稀记得,当初薛姨娘生产是提前发动的。

    因为薛姨娘早产,原先定的郎中正好为一位二品的诰命夫人看病去了。按照吴老爷上辈子五品的官阶,一时请不动宫中的老太医。

    匆忙之下,大夫人从外面请了郎中。

    那郎中年纪很轻,满头大汗,只说:“这位姨奶奶上回生产之后就身体羸弱,一直未养好,这胎更是把身体的那点底子也全耗尽了。故到了最后两月,薄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稳不住这胎儿了,不得不早产生子。”

    问他办法,又一个劲儿地摇头。

    念娇当时虽然痴傻,但那日的场景她都历历在目。

    薛姨娘的屋子里进进出出了许多丫鬟嬷嬷,每个人进去的时候手里都捧着装满净水的铜盆和干净的毛巾,出来的时候却是端着一盆盆血水和染红了毛巾。

    那陌生的年轻郎中,面对薛姨娘血山崩漏束手无策,只能叹息。

    薛姨娘原先在屋子里直叫唤,但未及半日,等老爷下朝匆忙赶来的时候,屋子内已是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念娇一直被嬷嬷看着不许她进屋,后面只见吴老爷和郎中进去,不多时却又出来。

    念娇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却记得叹气摇头。

    到了晚上,吴老爷只搂着她的头沉默不语。

    第二日,薛姨娘便出殡了,那个新生的弟弟,也没有活到第二日。

    几年前,念娇问过颜先生,血山崩如何治疗?

    颜先生闻言,却问是何人血山崩?

    念娇想了想,只道是一个远房的姨妈,前些年早产血山崩去世了。

    颜师古思考了一回,问道,那位姨妈生前孕有几子?

    念娇答仅有一子,颜师古略有几分诧异。

    “生产时血山崩去世的女子,大多是因为怀孕生子次数过多,导致胞宫虚羸,子门难守,才因产子血崩,一发不可收拾发为血山崩。”

    念娇不语,上辈子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模糊。

    “那请问先生若有产第二子的时候血山崩的妇人,确该如何救治呢?”

    “唯独参汤可救也。”

    人参?人参倒是吴老爷书房里有许多,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念娇心中缓了一口气。

    似乎是看破了念娇心中的想法,魏如鹤摇头道:“此参非常参也,乃需山中千年野山参。”

    “一千年?难不成人参和小孩儿一样有块长命锁,上面刻了生辰八字?”

    魏如鹤被念娇逗笑,伸手抵了一下念娇脑门:“千年不过是民间说法罢了,乃是一种特殊的山参,寻常人参白胖圆润,但此种参枯瘦异常,满身皱纹,色泽逡黑,且不分根须,通身只长细瘦且长一根,宛如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头,但我也未曾见过,这独参汤也是在百年前的古书上所见的方子。”

    魏如鹤说的不是虚话,他早年读医书时见了此方,甚为好奇,为此翻遍了汝南王宫的珍宝,也未曾见过此种人参。

    “颜先生又诓我!”见颜先生说了一通勾起了念娇的希望,最后却不能辨真伪,念娇心中十分失落,有了几分怒气。

    “我只是看过医书罢了。究竟如何还得看有经验的郎中现场变通。”见念娇动了气,魏如鹤连忙补充道。

    “颜某听闻宫中善治经产胎孕的常太医与其弟子们,近年钻研古书与医案结合,对血山崩颇有建树,若能求得常太医上门,治疗血山崩怕是不在话下。”

    常太医?念娇有所耳闻。

    常太医乃是往日太医院首席老太医,莫说吴老爷请不动他,其他达官显贵想请也是难上加难。

    常太医原本已该告老还乡,只不过因为早年治好了皇后与其妹宴妃产后断续落红数月,被皇后与宴妃的姨母也就是当朝皇太后挽留,才留在了宫中,只在太医院做些授学,基本不出诊。

    想到这里,念娇似有所觉。她哆嗦着翻出颜先生给她的书里夹带的字条。

    “常太医擅长产乳之术,将在辟雍书院开班授课。”

    正是当初颜先生所说的常太医!

    念娇捏着字条的手愈发苍白。若能去辟雍书院读书,是否能得到常太医的亲授呢?

    这辟雍书院,看来是非去不可了。哪怕有魏如鹤在……

    “什么?你怎么一天一个主意!”念妙不耐烦地看了念娇一眼,“我已经通知念姚了,你没机会了。”

    念娇急道,也顾不得要跟念姚争抢,道:“好四姐,你一向疼我。到时候去书院我一定全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比起你,念姚确实老给我气受。”念妙也不大愿意跟浅薄的念姚为列,“但我若是改主意,那蹄子指不定会骂到爹爹那里去,我可不乐意。你自己想办法吧。”

    无法,念娇只好又去求念姚。谁知道念姚一听,除了冷笑,什么话都没说,就将她赶出了院子。

    念娇心急如焚。原先像个烫手山芋似的被她甩出去的书院名额,如今竟遥遥不可得。

    实在没法,念娇在书房的月亮门那儿等吴老爷回府,心想着念姚当初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地向爹爹求来了春灿宴的名额,大不了她也这么干。

    谁知吴老爷一见念娇站在书房外,立刻整理仪表,悄声问:“可是仙人?”

    念娇一愣。

    还没等她回答,吴老爷显然看出来眼前的女儿并没有被仙人附体的迹象,他摇摇头,略带失望,道:“罢了。念娇今日找为父有何事?”

    念娇还在忖度着要不要为此事动用神仙的名头,她喃喃道:“念娇想求爹爹让我去书院。”

    吴老爷大笑:“念娇如此向学啊,爹爹很欣慰。”

    因着薛姨娘当下怀有身孕,吴老爷最近态度殷勤,倒也不畏繁琐常常过来。前些日子,周姨娘不过酸了一句“过继给大老爷的嗣子有着落了”,吴老爷罕见地冷了周姨娘一段时间。

    不怪他这么敏感,这些年一直对大老爷嗣子一事避而不谈,皆因为子嗣不丰,他不舍得。连赵姨娘的儿子也拖拖拉拉地没有过继出去,更别说薛姨娘如今新有的了。

    吴老爷倒没有为难念娇,他继续说:“皇上为了引导天下向学,召集藩王世子来京,又给各大官员宗室发了通诏。男女皆有份,我们府上得了三个名额。”

    三个?可是念妙说只有两个给嫡女的名额呀,二姐那份多了出来才能让庶女去。

    “说到底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罢了。”吴老爷摇摇头,“你大哥去年刚过了乡试,如今正是抓紧备考会试的紧要阶段。这专供王公侯爷的辟雍书院,他就不必去了。”

    对哦,除了两个嫡女,还有一个正当龄的嫡子。如此刚好三个名额。

    只是没想到运气好到恰恰多出来两个名额可以匀给她和念姚,这样也就不必相争了。

    “念娇,跟你三姐、四姐一起去就行了。”吴老爷笑容可掬,似乎能满足儿女愿望对他而言很有成就感。

    “爹爹最好了!”

    吴老爷心下熨帖,对这个幺女满意得不行,神仙选定的身体果然不错。

    他又故作严肃道:“在书院,千万不可给爹爹丢脸,知道吗?咱们府学也是正经给你们上过课的,可千万别头一轮就灰溜溜地回家来,辜负了颜先生的一番教导。”

    念娇并不清楚吴老爷所说的“头一轮”是什么意思,直到辟雍书院正式开课那一天她才明白。

    那日她们姐妹三人乘着马车早早就来到了书院,掀开帘子便发现此处熙熙攘攘,似乎全京城的少爷小姐们都来了。

    仅有的几个下马石都栓满了绳索,后面来的马车只好排队等候。

    好不容易排到吴府,马夫刚要将缰绳栓上下马石,一根鞭子忽地抽上了他的手。

    “让一让!让一让!”

    吴府的马夫吃痛,道:“先来后到,还讲不讲王法了?”

    那持鞭的仆从被逗乐了,笑声震天,道:“就是跟你讲王法,才叫你让路!”

    他让出半身,有意让吴府的马夫看见身后的家徽:“丞相府的小姐来此,不得先礼让一二么?”

    吴府的马夫悻悻然地跟车厢内的小姐汇报:“小姐,外面有辆马车想插队,说是丞相府的。”

    念姚立刻站了起来,跟马夫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还有没有王法了?!先来后到都不懂!”

    念娇道:“三姐,不过是多等一刻两刻罢了,他们有权势,我们让一让便了,免得给爹爹惹麻烦。”

    说着,她看向念妙,只待念妙点头。

    然而外面的嘈杂似乎等不及让她们商议了。一个娇蛮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小姐,不知天高地厚,竟要与我争先!”

    这人一把掀开了念娇她们的车帘,露出一颗镶满金玉的脑袋来。

    她留着刘海,面容尚带稚气,眉毛淡而细长,杏眼圆而明亮,厚厚的嘴唇此刻撅着,显出一些娇俏的感觉来。

    念娇一怔,这张脸她在五年前见过。

    她这才发现车夫口中的丞相府家的小姐竟然就是中元节往河里推她的那个蛮横小姑娘。

    当初春灿宴的时候,念娇远远地瞥过一眼,只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女儿,毕竟和公主也如此亲昵,不曾想,竟然是丞相的掌上明珠。

    对面显然也觉得念娇有点眼熟:“啊,我见过你。”

    她似乎在绞尽脑汁思考念娇是谁。

    念娇赶紧遮了脸躲在念妙的身后,小声道:“四姐,我们让让她吧。”

    念妙早就对这种娇蛮行径感到不舒服了,其实说实话她在家也不遑多让。但念妙一向是个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阶级分明的双标人。

    但念妙也省得朝中第一号人物不可轻易得罪。于是一把按下就要发火的念姚,僵着脸道:“下人不懂事,你先吧。”

    丞相小姐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完,她又瞧了两眼念娇,放下帘子下了马车。

    念娇舒了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付家里两个姐姐就够累的了,希望这个丞相小姐永远不要想起来念娇是谁。

    但还没等她庆幸逃过一劫,马车帘子又被掀开,丞相小姐盯着念娇笑得一脸恶意:“我想起来了。当初,你踩了我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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