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哪位姑娘这么幸运?”

    “陆鹿。”

    程安安一愣,面上的表情瞬间也就冷了。

    果然也就那么回事,公子哥捧小歌星的戏码,捧完了追到手了也就结束了。

    “陆亦鸣也同意?”程安安低声问。

    她想起陆亦鸣那张清秀冷峻的面孔,陆鹿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妹妹,比她足足小了5岁。

    程安安刚去京城那年,她才刚上大一,初次见面,就一口一个“安安姐”地喊她。

    严叙朗手指敲着桌面,姿态懒散,“我说程安安,混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单纯呢?”他瞥她一眼,笑了一声,老气横秋。

    程安安这句话确实戳到了严旭朗的心,陆亦鸣有什么不能同意的?他是有多差劲,就配不上他妹妹?

    “你以为陆家还是之前的陆家?他们家三代单传,到了陆亦鸣这一辈,唯一的男丁一意孤行地弃商从医,家里出了事,周围就只有说风凉话和落井下石的。”

    陆家刚出事那会,陆亦鸣找他,那么个犟脾气的人,当时被他爸爸打到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也要当医生,竟然在他面前低了头。

    严旭朗能怎么办?他一个天天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哥,当着兄弟的面只能说试着想想办法。

    然后沈萧瑜也来找他,铁了心地要帮陆家,可沈家早已不是从前的沈家,况且沈萧瑜在沈家本身就没什么分量,在严旭朗看来,简直是蚍蜉撼树。

    严旭朗抹不开面子,还是那套说辞,只说会想办法。

    可那么大的事,他想什么办法,而且他们家和陆家其实这么多年关系一直一般,但还是试探地问了他爸,他爸冷了一张脸,说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严叙朗和陆亦鸣本身交情也没有那么深,觉得尝试到这一步,便也尽了情面。

    后来,便是陆鹿来找他,她那会儿在读研究生,象牙塔里长大的,在他们圈子里露脸也不多,一袭白裙地站在月光下,拦住喝得烂醉的他,红着脸问,“朗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他那时刚分手,天天醉生梦死,一时竟没认出来眼前这人是谁,看了半天,才吐出一口酒气,粗着嗓子回道没有。

    那小姑娘似是嫌弃地略皱了眉,也只一瞬便松开了,眸子嫩得能掐出水,细声细语地问他:“那你看我怎么样?刚好我也没有男朋友。”

    这些都是程安安离开京城后发生的事了。

    严叙朗看了眼程安安,禁不住心想,要是当时她还在,她肯定也是要帮陆亦鸣的,当然有没有能力是另一回事。他早就看出来了,其实他们这群人里,谁都不如程安安讲义气,连江丞那家伙都不行,毕竟在利益场里浸淫时间太长了,事前事后都要算下利益关系。

    “你以为是他傻还是他妹妹傻?”严叙朗嘴角带着讥诮。

    程安安一颗心便沉了下去,他们这些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利益错综复杂,她从来都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既然要结婚了,就好好待她吧。”程安安心中乱七八糟,便拿了包,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严叙朗看她这架势,也知道这场对话到这里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便起了身,陪着她一起向电梯走去。

    他看了她一眼,想起楼上那位这两天的阴阳怪气,琢磨着开了口,“其实,你们……”

    “叮”的一声,恰好电梯到了。

    “严总再见。”说完,程安安逃也似地进了电梯,急切地按了关门键。

    等电梯门徐徐关上,她背靠着电梯轿厢,闭了眼,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长到让一切都物是人非,也短到让一切都恍如昨天。

    程安安刚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库,周简宁的短信就来了,说刚才在公司看见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感谢下她最近在这个项目上的付出。

    程安安随手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冲击得她头晕脑胀。

    她闭上眼,放低了座椅,轻轻呼出一口气。车载收音机的音乐台还开着,有轻柔婉转的女生悠悠地唱:

    “忘掉种过的花

    重新的出发放弃理想吧

    别再看 尘封的喜帖

    你正在要搬家

    筑得起人应该接受都有日倒下

    其实没有一种安稳快乐

    永远也不差”

    有湿热的泪沿着眼角缓缓滑落。

    良久后,程安安拿起手机,回了句“我回所里了,周总方便的话,周五下班后吧”。

    不知是谁跟她说过,忘记过去最好的办法便是向前看,就在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试试。

    ——

    周五快下班时,程安安思索了良久,还是进了老张办公室。

    “张律师,青藤基金这个客户我可能没办法做。”

    老张瞪眼,“什么理由?”

    “我……最近手上项目有点多,排不过来。”

    “不成立,换一个。”老张头都不抬,回得直截了当。

    程安安站着不动,一时无言。

    老张抬头瞥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但他到底也了解程安安的倔脾气,便只能叹口气,“想清楚了?”

    程安安立马毫不犹豫地点头。

    “行了,你回去吧,这个客户的资料交给陈思源。”

    程安安心中一松,忙陪笑道:“谢谢师傅。”连语调都欢快了几分。

    刚回办公室,她就听到了敲门声。

    “程律师。”

    程安安抬头,陈思源正妖娆地半倚门框,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丹凤眼里半是挑衅半是得意,唇色鲜红,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侵略性十足。

    “有事?”

    她们俩几乎同一时期进办公室,按照正常路径,应该可以混成同一时期的战友,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各自看对方不是那么顺眼,只不过陈思源的表现方式更为外化。

    陈思源轻笑了声,开口,“谢谢你替我去签了青藤基金的合同,有空请你吃饭。”

    程安安无心逞口舌之快,便回了个礼貌的笑,只说“不客气,互帮互助”。

    陈思源瞅着程安安那张粉黛未施的脸,说实话,她是有那么一丝嫉妒她,从长相到业务能力,虽然没有承认过。

    但此刻看着她面上的那股混不在意,耀武扬威的心情忽然就消散了一半,瞬间觉得有丝没劲。

    陈思源撇了嘴,心想,你就可劲装吧。随即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淡漠俊朗的面孔,忽然就觉得一切都不必计较了,只是惋惜,若是有一天程安安见了青藤基金的背后老板,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程安安瞅着陈思源脸上的表情瞬间万变,也懒得猜她想什么,问道:“还有事吗?”

    陈思源耸耸肩,扭着腰肢翩然离去。

    陈思源刚走,宋小棉就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皱了眉:“听说陈思源拿下了青藤基金?”

    程安安一个头两个大,点头。

    宋小棉一脸恨铁不成钢,简直要拍大腿,絮絮叨叨地说着老张怎么能这样,这么重要的客户怎么能随便就给了陈思源。

    程安安伸手捋了捋宋小棉炸毛的脑袋,安慰道:“这不正好嘛,我也可以轻松下。”

    “安安,可是陈思源拿下这个客户,说不定明年就升合伙人了,等她升了合伙人,名义上你就低她一级嘛,到时她肯定拿合伙人的身份压你。”宋小棉想想就觉得委屈。

    “等她当了合伙人,她就独立出去了,我还是老张的人,不用理会她的。”

    “可是……”

    宋小棉还要开口,程安安及时打断,她这段时间是真的再也不想听到青藤基金这个词或与之有关的任何消息,便决定转移下宋小棉的注意力。

    “我约了周简宁下班后吃饭。”

    宋小棉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茫地问:“谁?”

    “你一直念叨的周简宁啊。”

    “啊!”宋小棉尖叫一声,随即捂了嘴,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凑近程安安的耳边,极力掩饰着语调中的兴奋:“你是说周简宁?那个钻石王老五?”

    程安安点头。

    宋小棉又开始絮叨,连珠炮地问:“你什么时候想开的?约在什么地方?几点钟?”

    末了,视线忽然就转移到程安安一身黑的职业裙上,满脸不可置信:“你不会就穿这个去吧。”

    程安安敲键盘的动作一顿,瞅了眼宋小棉一脸的鄙夷,低头疑惑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修身,短袖,长度到膝盖,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宋小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不是见客户,行了行了,下班后我亲自带你去置换身约会的行头,”说罢,凑近了程安安的耳朵,言语诱惑:“保证让你一举拿下钻石王老五。”

    能不能拿下钻石王老五程安安不知道,但宋小棉给她挑的裙子却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暗红色的吊带小礼服紧贴着她的身体,蚕丝质地,长到脚踝,连走路都只能走半步,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莲步轻移。

    宋小棉绕着她转了两圈,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

    她本身就白,此刻更是被衬得肤色如玉,腰身纤细,一转身就漏出光滑细腻的背和优美的蝴蝶骨。

    程安安捂了胸口,不安地看向宋小棉:“还是换一件吧,这件是不是太暴露了?”

    宋小棉一把拉下她的手,嫌弃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思想也太保守了吧,这哪里暴露?”说罢,冲程安安眨眼,“就这件,安安,你知不知道你美爆了,穿上这件,你就是整个餐厅最闪亮的崽。”

    最后,程安安还是在宋小棉鄙夷的目光下强行选了件针织外套,穿在裙子外面,才觉得好了些。

    程安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闪亮的崽,但一定是最倒霉的崽。

    这家西餐厅走黑金轻奢风,顶灯不是很亮,整个氛围朦胧感十足,主打西班牙菜。

    有西装革履、带着正红色领带结的侍应生配完酒后上了餐前开胃菜,一小份火腿Tapas。

    幽静虚幻的灯光下,程安安低头看着奶白色餐盘边上的烫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了一小片阴影,不知怎么就走了神。

    记得有一次她加了一天的班,午饭都没吃,江丞偏带她去吃西班牙菜。

    在后海边上,寸土寸金的位置,极具异域风格的装修,就摆了那么几桌,偏上菜又慢,从头盘、到汤、再到副菜、主菜,程安安几乎望眼欲穿。

    偏每道菜都要穿着纤尘不染的厨师服的大厨亲自出来介绍,说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她听个一知半解,倒是江丞,闲散地靠着椅背,与厨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标准的伦敦腔。

    那是她上多少英语补习班都练不来的纯正口音。

    好不容易等他们聊完,程安安迫不及待地叉了桌上那掌心大小的点心咬了一口,柔软的面包底,搭配着海鲜、奶酪和蔬菜,酸酸甜甜,极是开胃。

    江丞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桌上,指尖有意无意地点着洁白的桌布,笑着看她,将自己的那份也推到了她面前,结果整顿饭吃下来,程安安几乎是吃了份双人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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