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晴视野中的一切被猛地一键清空，她只能看到一片空白，真真切切的、似乎能带来雪盲的空白。有关《失明症漫记》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又出状况了——她刚产生这样的想法，几团稍深的颜色便围绕着她生成：沙迪、霁月、林策、希瑟、凯利，还有星团。

    “星团？有什么状况吗？”画面稳定后，霁月立即开口。

    “林砚书和你们介绍了部分情况，剩下部分我长话短说。”星团盯着霁月的眼睛，仿佛在探询什么，“从记录上看，这个生物由大量拟态神经元构成。作为计算机，它的初期表现并不好，火星人还没来得及进行优化，本应只是计算机元件的拟态神经元却以一种更深层次的方式结合在一起，通俗来说，出现了意识。”

    “不久后这家伙袭击了它的创造者，火星人无法控制，损失一些人员后封闭了下层基地。由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当时，这个生物比现在聪明得多。可惜，它的整个身体都可视作大脑，所以每受一次伤，智力就会退化一些。”

    “很糟糕，目前解析出的火星文件意图将生物计算机用于破解思传技术，但产生意识的生物计算机能做到的，可就不止于此了。不知道火星人明白多少……”

    星团移开眼神，不明显地咬紧牙关。

    “因此，需要把样本完整带回。这玩意受了脑损伤，完全拒绝交流。不知为何，它拥有情绪；眼下负面情绪正在导致脑细胞的死亡。”

    “不能直接转移它。当务之急是对其进行安抚，可它甚至拒绝与我进行思维接触，我只能在不刺激它的前提下感知它的想法。脑损伤、恐惧、抗拒加上跨物种思维交流障碍，也就只有我能看出点端倪了。”

    “近几小时的经历对它影响极大。它把你们几个当作重大威胁，又以为地震和你们有关，进而对地球人和慕可星人产生排斥心理。林砚书提出，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你们自己想办法向它解释吧！”星团一半赌气、一半幸灾乐祸地扬手。

    旷晴“听”见希瑟的内心在嘀咕：“这明显不是我们的错，它差点杀了我们。”

    星团冷冷道：“它比你们有价值，可以不同你们讲道理。”

    “可是我们……需要怎么做？”凯利迟疑着问，“直接进行思维交流，会不会吓到它？”

    “会也不会。”星团意味深长地回答。

    “根据你们以往的任务记录，我默认你们对潜意识具备一定了解。”组员们点头后，星团继续道，“藏在潜意识中的想法与记忆，很多时候不会进入意识。换言之，比起直接的信息传递，心理暗示更易让人接受。目前已知的智慧生物都拥有至少两个意识分层：意识和潜意识，下面那位也不能免俗。”

    “你们已经知道，地下的生物是一种集群生命。它的意识源于拟态神经元的协作，这种协作相对我们的机体运行方式更松散一些，稍微类似蚁群和蜂群。它的不同‘大脑区域’间联接同样没那么紧密，这为我们创造了机会。”

    “经过我的计算，你们可以与它的潜意识部分进行思维交流，而不惊扰意识部分，从而以最小的代价安抚该生物的情绪，方便下一步工作的开展。”说到这，星团拍拍手，像是想摆脱掌心的灰尘，“你们不是思传者，需要我来充当中继站。”

    “那么，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霁月利落地问。

    “它似乎将地慕联盟这一形象投射到了你们身上，由此反推，改变你们的形象能够有效消解它对地慕联盟的恐惧。我会在思维中虚构几个场景，连同你们的思维一起，发射到它的部分脑细胞中，制造一些无法被回忆、却能深刻影响‘人格’的记忆。”

    “不会影响本体。大脑运作模式太过偏于生物，计算机黑不掉。别忘了制造它的原本目的是什么，我怀疑它依旧明白人类与人工智能算出的假象的区别，即令是在被潜意识遮蔽的虚假记忆中。”星团双手抱胸，艳丽的紫色眼眸逐个扫过旷晴、沙迪和林策，一一解答了他们还没问出口的疑惑，“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