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

    走出剧场的五分钟后,阿琳娜同杰森碰面,男孩已经收好了枪,眼睛在风吹之下有些红肿。阿琳娜看了看斯莱德,又看了看杰森,他们谁也不想说话,于是她悄悄靠近杰森,小声询问。

    “你还好吗?”

    “当然,”男孩说,“我要和你们一起行动。”

    “你这是在给我们增加难度。”斯莱德冷笑了一声,杰森望着她。

    “你的腿还疼着呢。”阿琳娜说。

    “我不在意。”

    我在意,阿琳娜想,但她最终没有说出口,通讯频道的其他人也没有说出口。

    又过了十分钟,通讯频道里有机械的女声开口。

    “我找到了一些线索,现在我需要你们配合我,”自称神谕的女人说,“你们谁是领头的?”

    “说吧。”斯莱德率先张口。

    杰森立马纠正道:“我应该是老板。”

    “所以那些钱是你拿走了,用来雇佣丧钟,”神谕停顿了一秒,“干得不错,那些防火墙我设置了很久。”

    杰森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或者像一个打翻牛奶罐的五岁孩子,他看起来在接下来的一整个小时都不会在说话了。

    “说吧,神谕,”阿琳娜觉得杀手鳄的血液在发间完全凝固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个任务,“别问男人这种蠢问题,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答案。”

    神谕轻笑了几声,她的嗓音是完全由电子合成的,“五个线索,五处地方,五个炸弹,我需要你们去解除炸弹,夜翼会帮助你们。也就是说你们只需要负责其中三个,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们其他人干什么?”斯莱德尖锐地指出,“和那些精神病玩猫抓老鼠的小游戏吗?”

    神谕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注意不到这点,丧钟,很正常,但哥谭正在被点燃,那些没有被炸弹炸死的人会死于暴)乱。”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指引,”阿琳娜说,“哥谭太大了,我们都不算熟悉这儿,包括杰森,他被关太久了。”

    “我会负责,具体的地方,合适的装备,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和我说。”

    “太棒了,”阿琳娜赞叹,“你简直是哥谭的贾维斯。”

    “斯塔克的管家?我能做到比贾维斯更好。”

    “是的,你有没有考虑去神盾局就业?寇森总和我说没有合适的特工!”

    “感谢你的好意,阿琳娜,但我或许当不了好特工,”电子的女声仿佛在轻轻叹气,“我没法走路。”

    “哦!”阿琳娜停止擦拭脸上的血,杰森·陶德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他咬紧牙,阿琳娜能瞧见他脸上嫩红的伤疤在跳动。

    他们都记起了哥谭警长的女儿被枪击的新闻。

    片刻后,男孩轻轻发声,声音颤抖:“小芭?”

    “是我,”神谕的电子声也在颤抖,不过很快就轻快起来,“如果非要说好处的话,我能告诉你哥谭市的残障补助还算不错,我不用辛苦工作。”

    “有多不错?”阿琳娜问,她听起来非常心动,“我能领一份吗?”

    “阿琳娜!”杰森说。

    “怎么了?”她耸耸肩,“我没有子宫,在有些人眼中我不算人,在有些人眼中我不算女人,我完全可以领一份补助。”

    数秒的沉默后,夜翼语带钦佩地说:“我喜欢你新潮的讽刺思想和幽默感……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可以笑吗?”

    “不,”斯莱德说,“我会射击每一个助长她不合时宜幽默感的人。”

    *

    第一站是哥谭三角大厦对面的老泡利餐厅。

    这是间足足有五十年历史的家庭餐厅,以供应美味的烘肉卷和廉价咖啡闻名,店面由两张巨大的落地窗和一扇旧木门组成。防盗门高高卷上去,玻璃上贴着几张就海报和当天打折的食品。

    阿琳娜三人的出现吸引了绝大数人的注意力。

    丧钟,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和一个浑身浴血的女人,这个组合足够让一般的市民受到恐惧的冲击。但这儿是哥谭,每周都会有新的危机出现,大部分人只是盯着他们,小部分继续自己的动作,吃饭,向邻桌推销什么,只有几个人悄悄从门缝溜走了。

    一个穿着油腻围裙的服务员警惕地望着他们:“你们需要什么吗?烘肉卷?来杯黑咖啡?我们今天有鸡肉馅饼。”

    “我需要你们都出去,”阿琳娜拿起餐台上的餐巾纸,她终于能处理掉脸上的血迹,“有人在这里安装了炸弹。”

    服务员的表情凝固了,她的嘴唇哆嗦着:“这是个玩笑吗?我们今天……”

    “出去。”阿琳娜说。

    那个服务员的动作像是僵硬的木偶,她犹豫地望着人满为患的餐厅,又望着餐台另一端的报警按钮,斯莱德叹了口气,他举起枪。

    “砰——”

    子弹击碎了头顶的灯泡,有人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嘴里的食物塞在腮帮子中,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都他妈滚出去。”他怒喝道。

    人群潮水一样朝木门涌去,老旧的家伙被挤得发出哀鸣,有人摔了一跤却立马爬起来奔跑。在人群中,有人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朝斯莱德和阿琳娜方向回头——几乎是同时,他们的膝盖就被杰森·陶德的子弹洞穿。

    斯莱德苛刻地打量这一切,点点头:“你应该先打他们的手。”

    “下次你自己来,老家伙。”

    他们持枪的手被阿琳娜用餐台上的多余餐刀给击穿,她缓步走过去,对两人露出一个带血的笑。然后提起他们的衣领,血迹在黑白色的瓷砖地面上流出两道扭曲的河流,她猛得举起双臂,男人们的后脑勺碰撞上坚硬的橱柜。

    世界安静了。

    她又抽了一张餐巾纸,仔细擦擦手,然后试了试他们颈侧的脉搏,长舒一口气。

    “没死!”她满意地夸赞自己,“我总是准的。”

    杰森对此并不开心,他缓慢地绕过吧台,在四处同斯莱德一块寻找炸弹的痕迹。

    炸弹藏在一箱吧台下的沙拉酱中,这或许是今天刚刚补货,老泡利餐厅就成了倒霉蛋。斯莱德小心地挪出纸箱,阿琳娜接替了他的动作,她凑近研究那个炸弹的具体构造。

    “我想我能解决。”片刻后,她笃定说。

    “小心点,”杰森警告她,“你可不像韦德·威尔逊,听说他只剩下一个器官都能复原。”

    “是我想的那个器官吗?”阿琳娜咧开嘴,她取出工具,开始拆除这个精巧的小玩意。

    “或许——斯莱德?”

    “我一点也不想和你们讨论韦德,无论哪个部位,”丧钟站在血迹之中,拖过来一把高脚凳,给自己倒了杯劣质酒精,他喝了一口,把杯子推远,“所以,你算是和沃勒彻底闹翻了?”

    “她想杀了我,我想杀了她,如果你想说这个。”

    他抬手关了他们单方面的通讯,“我准备带这孩子去莫斯科,然后可能会去科特拉斯附近——取决于具体情况。”

    “听上去不错。”

    “是的,”斯莱德敲敲桌面,“他要一支军队,这是唯一的办法。”

    阿琳娜埋头拆解她熟悉的制品,这里面最核心的东西和她脖子后的一样,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大脑内反复排练拆除它的一刻。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杰森·陶德随之屏住了呼吸,但斯莱德瞧起来并不在乎,他似乎相信阿琳娜不会死在这家油腻的家庭餐厅中,在他身后一份刚刚上桌的烘肉卷冒着热气。

    在对面三角大厦的电子广告牌重复播放第三遍广告的时候,阿琳娜从炸弹内部成功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个她不认识的复杂图案,不过不要紧,这不是又她负责的部分。

    她喝了一口斯莱德不要的廉价酒精,对上了杰森·陶德紧张和丧钟假意冷淡的目光。

    “有比这更好的酒吗?”

    “当然。”

    “有泳池吗?”

    “现在是冬天,阿琳娜。”

    “好吧,有桑拿房吗?我很需要一个桑拿房。”

    斯莱德盯着她瞧了半天,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我总是能给你找到一个。”

    “好吧,”阿琳娜恢复了通讯,她也微笑起来,“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

    他们的第二站是凯恩大厦。

    这座大厦建立于1940年,它存在的时间比阿琳娜清醒的日子都要久得多。在哥谭这座生活了630万人的城市,绝大部分的资源都被顶层占据,剩余人便像老鼠一样侵占每个角落。

    这座大厦几乎瞧不出刚完工时富丽堂皇的模样,外墙显露出一种风吹日晒的陈旧,里面如同蚁巢一般住满了人。房间里的光能照出里面忙碌的人影,阿琳娜看见二楼窗口处有一个女孩正探出身子来抽烟。

    “这儿太大了。”阿琳娜皱起眉。

    “老公寓,曾经有段时间这儿的租金便宜到吓人,”杰森拉起兜帽,“我妈妈带我住过一段时间。”

    “我能查到里面有几个住户同谜语人的帮派接触过,”神谕建议,“或许你们可以拜访一下他们。”

    斯莱德点点头,他钳住杰森的肩膀,“看起来得分头行动了,你跟着我从楼顶上去,阿琳娜,你从地下走。”

    “我能自己负责一部分。”杰森甩开斯莱德的钳制,他后退两步,胸膛起伏着。

    “怎么?你想在爸爸面前证明自己独当一面了?孩子,得了,看看你的腿,”斯莱德面无表情,“再来一下,你就得和阿琳娜一块领残疾补助了。”

    砰——这真是一记重拳,杰森·陶德差点被这个活了几十岁的刻薄老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他眨了眨眼——砰!他打出了有力的回击。

    “你上次试图控制你的孩子的结果是什么?”他嘶声说,单词像毒蛇一样吐出来,“他们差点就能领到补助了,斯莱德。”

    “天啊,”神谕说,“有没有人能——”

    “我就知道你们觉得我的笑话好笑。”阿琳娜的手掌温柔但不容拒绝地在两人的胸口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血手印,她像个养牛场老板一样把两头愤怒的公牛推开。

    “好啦,男孩们,”她听见通讯中神谕古怪地发出一声笑声,“我们能先处理炸弹再来处理家庭问题吗?要知道,我可不敢赌我只剩下了生殖器官还能不能复原,因为我——”

    “——没有子宫,我们知道,”杰森·陶德深呼吸了一次,“就只是,别再提这个了,阿琳娜。”

    “哦,我还没有输卵管,以防你想知道。”

    “这个也不行,求你了,别。”

    “好吧。”阿琳娜语带遗憾地住嘴,她瞧向斯莱德,这个在场心理年龄最老的人本该做出表率。但他却只是恼火地盯着他们,像是要立马拔腿离开,又像是要把子弹送进他们的脑门。

    “你知道怎么给孩子办一场葬礼吗?”斯莱德·威尔逊突然问道。

    阿琳娜茫然摇头,这实在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她已经脱离孩子这个范围很久了,而她生命中也没有失去过孩子,红房子剥夺了她的基因自然存续的权利。不知道叶莲娜是否还活着,她想,如果,如果,她也会埋葬她的小妹妹。

    “你要去预定棺材,你得从医院就开始联系他们,你得选一块墓地,你得去联系车拖着你的孩子上高速公路,然后你得挖坟。你知道吗?现在是冬天,这就意味着你要用那种带着蒸汽的铲车挖开土地,不过现在那些狗屁的文物保护主义者并不都让这些铲车开进所有墓地——哦,你甚至还得联系神父,因为人人都想上天堂,更何况是你的孩子。”

    每个人都被从丧钟嘴里吐出的这么一长段话给吓坏了,阿琳娜和杰森的肩膀挨在一块,她能感受到那孩子细微的退缩。

    “最操蛋的是,在你操劳这一切狗屎的时候,你还头上包着绷带,因为你的前妻打瞎了你的一只眼睛——阿琳娜,闭上嘴,不要做任何评价,”斯莱德的牙齿咬得发出紧绷的声音,阿琳娜眨眨眼,别开脸去,男人过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气,“他们只能把你的儿子的尸体放在冰柜里,他们甚至想解剖他,我拒绝了——所以你听懂了吗?能不能挪动你的屁股老实地跟着我然后让这该死的一切早点结束?”

    杰森·陶德吞了一口唾沫,这次他没有拒绝。

    斯莱德望向阿琳娜,阿琳娜指出,“我只是想提醒你,通讯没有关闭。”

    丧钟的脸色像吞了一只苍蝇那样难看。

    丧钟的爆发让通讯里比坟墓和停尸间更安静,每个人都默契地维持了沉默,用来维护他身为美国黄金年代男人的自尊心。

    接着阿琳娜从大厦的底层开始寻找,她找过了三间出租的地下室,走过两个卫生间,成功把四个男人吓了一大跳和让一个金发女孩笑嘻嘻地搭着她的肩膀,称赞她提前的万圣节造型后,她接到了来自斯莱德的通讯。

    十八楼。

    阿琳娜没有选择楼梯或者电梯,她选择了最蝙蝠的那种方式,弹出钩爪,然后再降落,以最令人恐惧的造型破窗而入。

    她得到了一片狼藉和几个昏迷的帮派成员,那个炸弹被藏在一个破旧的玩具熊中,天啊,真老套。几双眼睛胆怯地注视着这一切,那是违规租房的邻居们,穿着居家服,皱巴巴的衬衫,不对称的拖鞋望着血迹几乎布满全身的阿琳娜。

    “晚上好,”她顿了顿,“没想到我还有观众。”

    炸弹被斯莱德用开膛破肚的方式剖了出来,玩具熊的尸体凄惨地倒在地上,阿琳娜小心地挪过去,继续她今晚的工作。

    “是谜语人吗?”一个小女孩细细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这么猜?”阿琳娜问道。

    “因为刚刚我的玩具熊说话了,它——”

    还没来得及说完谜语,就被丧钟一刀斩首,再一刀剖腹。

    这是个复杂的炸弹,阿琳娜耗费的时间比第一次更久,那个失去玩具熊的女孩头发乱糟糟的,她最多八岁,但已经有了不符合一般儿童的冷静。女孩左右望了一圈,最后在独眼的男人,浑身是血的女人和脸上有疤的男孩间勉强挑了一个出来继续问话。

    “我会锁好门窗,妈妈今晚上夜班,我会和妈妈说待在安全的地方,家里还有食物,”女孩说,“我会死吗?我妈妈会死吗?”

    杰森也是唯一有心情和空闲回答她的人,显然,这对他来说也是份难差事,他为难地望了一眼阿琳娜,“哦,对,锁好门窗,食物,通讯,你做得很好了。”

    “——然后我就可以向上帝祈祷我会得救了?”

    “然后你就会得救,孩子。”杰森·陶德温柔地回答了她。

    *

    他们的最后一站位于潘涅莎工作室。

    在哥谭帮派注意到电影产业的磅礴升级,开始征收高额的保护费前,这儿远比现在繁华。

    但历史没法改变,现在有头有脸的公司,或者那些理智些的经营者都远离了哥谭,只剩下了这一间小小的空壳作坊提醒人们过去的盛况。

    阿琳娜站在这座陈旧的建筑下方,她打量了几眼,同斯莱德一致同意从地下室开始向上搜索。与其他两处位置不同,这儿安静得吓人,一股不安的预感慢慢爬上阿琳娜的脊梁,她的余光看见斯莱德的手放在了枪套上。

    丧钟也有同样的预感。

    他们没有试图在这种时候争吵,而是默契地将杰森夹在了队伍之间,阿琳娜负责开路,斯莱德负责扫尾。地下室的门被锁住,阿琳娜试了试门的厚度,直接后退两步,她的靴子重重踹在了金属上,锁芯被震断,一股她并不陌生的潮湿混杂着霉斑的气味涌上来。

    如果她没有闻错,这儿陈腐空气中带有血液的味道。

    有人在这儿杀过人,或者更糟,做过人体实验。

    “阿琳娜。”斯莱德叫住她,男人偏了偏头,示意由他来开路,阿琳娜无声拒绝了他。

    他们继续顺着地下室带着铁锈的楼梯往上走,这一切都太奇怪了,玻璃上结满厚厚的雾气,楼梯扶手处遍布灰尘,空气中的铁锈味愈发浓郁起来。阿琳娜看见了几个被遗弃的仪器,但她也拿不准这些仪器的具体用途,更拿不准这一切是否和历史暗面的红房子有关。

    “神谕,”阿琳娜轻声问,“你能帮我看看这栋建筑的结构吗?”

    无人回应。

    “信号被屏蔽了。”斯莱德说。

    “这是个陷阱,”杰森握住了枪,“尼格玛的把戏。”

    “又或者,”阿琳娜说,“谜语人就在这儿,我不能放弃这个,我要继续前行。”

    斯莱德思考了几秒,他扫过那些落灰的仪器和地面上暗红色的凝固物,“我已经联系了冬青,他会在今晚派一架直升机在哥谭北面降落,如果这群疯子有什么不对,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琳娜点了点头,她尽量让自己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思绪中,老实说,这非常难。

    她现在的记忆并不完全精准,尤其在九头蛇关押时期的记忆尤其模糊。她说不上来这个鬼地方同西伯利亚或者地中海地区的九头蛇基地哪里相似,没有一处建筑有这样的布局,但哪怕她的记忆被多次清洗,红房子刻在她骨子里的观察本能仍然存在。

    她记得窗户中吹进来的风,实验人员的细微口音差别,冬日战士任务失败后的每次描述,除了——气味。

    对,她身上的气味,那是由金属器械,地下室的霉菌,冷冻的寒气和残留在齿间的血液组成的复杂气味。她拥有在每次任务前洗一次澡的特权,热水冲刷她的皮肤,带走冷冻期间新城代谢的污垢和洗脑时她咬破口腔流出的鲜血。

    爱德华·尼格玛究竟知道多少真相?这间屋子,这些炸弹,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布置完毕,这一定是长达数月的布局。

    究竟是谜语人偷盗了阿曼达·沃勒的有关红房子的技术,还是说,沃勒的技术其实来源于谜语人?

    阿琳娜的心跳猛得漏了一拍,她突然回忆起当初的任务,在阿曼达·沃勒拥有一整个自杀小队的情况下,她为什么偏偏率先选择阿琳娜去处理这一切?在极端的情况下,英雄也能沦为人渣,而罪犯未必不能成为英雄,起码在阿琳娜的角度来瞧,死亡射手并不算糟糕透顶。

    一定有一个理由,阿曼达·沃勒是一名政客,她相信的是她的思考而不是良心的评断。所以沃勒找上了阿琳娜,她相信阿琳娜了解这一切后,会拥有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放过谜语人的决心。

    而阿琳娜的确如此。

    只是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尽管斯莱德·威尔逊总是宣称阿琳娜将他的人生带出轨道,可他对阿琳娜而言,也同样是无法掌控的意外因素。

    于是炸弹爆炸,阿卡姆的楼板碎裂,她以一种精彩绝伦的方式和她的前夫从天而降,在她觉得她的人生又毁掉的同时,一段新生活开启了。

    “蝙蝠在哪儿?”她突然问道。

    “什么?”杰森皱起眉,“忙着拯救民众之类的吧,他不对我们共享位置。”

    “该死,该死。”阿琳娜尖声咒骂了几句。

    她放弃小心翼翼地探路,反而飞快朝楼上冲去,一路上,她完全放弃了经验和眼睛,凭着对气味的熟悉。她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被冷冻的时期,骨缝里冒着森森寒气。

    子弹击开了门锁,她冲进最后一个房间。

    那本该是这家工作室的设计师,布满各种电影海报用来提升格调和获取灵感。只是此刻,那些本该是罗马假日,蒂凡尼的早餐或者绅士爱美人等各种黄金时代电影的海报被换成了一个金发女孩的惨状。

    那真是一整套完整的实验流程,很难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能遭受过如此大的折磨而不发疯。每一张,女孩都在尖叫,或者哭泣,她的嘴巴长得大大的,以至于能看清她的口腔充斥着血液。

    每张照片的角落都有一个小小的数字,数字无头无序,杰森·陶德和斯莱德紧跟上来。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好受,斯莱德被实验消除的人性无疑起到了良好的作用,他开始试图找出这些数字的规律。

    而杰森,这个可怜的男孩光是看着阿琳娜过去的折磨影片,他就像是要呕吐了。

    “不用找了,”阿琳娜冷漠地扫过那些照片,她轻蔑地说,“我知道这是什么。”

    她走向办公桌,在办公桌下方有一个小小的保险箱,她摸索着把保险箱拖离办公桌,在上面输入了她的红房子编号。

    她是唯一一个,经历了红房子和九头蛇迭代技术塑造,并且成功活下来的实验品。

    保险箱在他们屏息中缓缓弹开,金属的摩擦声是这间房子中除了呼吸声仅剩的声音,里面是尼格玛谜语拼图的另一块碎片。

    但这并不是结束。

    阿琳娜害怕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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