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8

    爆炸的街区离他们很远,他们从天台能远远看见哥谭剧院在巨响中坍塌下去。杰森,孩子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而阿琳娜晃了晃,明明爆炸的攻击波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斯莱德是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人,在女人和男孩还如同呆头鹅伸长脖子张望时,他快走几步,到达天台的边缘。如他所料的那般,在解除谜语人的炸弹后,潘涅莎工作室的通讯获得了短暂的恢复。

    “有人还活着吗?”他问道。

    “感谢上帝,我没想到有天能对你说出这句话,”夜翼的声音里透露出极为明显的故作轻松,“你们还好吗?需要来自老朋友的帮助吗?”

    斯莱德没有理会他的俏皮话,“爆炸是怎么回事?”

    “哥谭剧院。”夜翼避而不答。

    “别说废话,小鸟,我还有只眼睛能瞧见,”他顿了顿,问道,“蝙蝠呢?”

    “……我们正在努力地联系他。”

    “那是什么意思?”杰森的脸色惨白得像幽灵,他拖着腿快步走向斯莱德,差点把自己绊倒,“夜翼!说清楚!布鲁斯在哪!”

    “哦。”阿琳娜收回了脖子,她有些茫然地注视着这一切,远处的哥谭的废墟,有些地方还冒着火,斯莱德带着面具,而杰森·陶德的表情则在愤怒和悲哀之间徘徊。

    阿琳娜被冰冻多年的脑子或许很久都没思考过这么复杂的问题,斯莱德都能听见她脑子里生锈齿轮转动的声音,女人脱口而出:“天啊?蝙蝠死了?”

    “阿琳娜!”夜翼低声喊了一句,这个年轻人似乎也崩溃了,在通讯里沉重地喘了好几口气,最后在杰森的逼问下不得不喊叫道,“我不知道!我在努力解决这一切好吗?布——蝙蝠从不对我们共享位置,你清楚的!”

    斯莱德瞧了瞧杰森,这个男孩似乎缓过一口气,看起来更像是活人了。

    “假设他在那里,我指假设,”夜翼的声音很大,说不上来他是更想说服自己,还是更想让杰森安心,“卢修斯给他制造的装甲强度也足够抗住那次爆炸,他随身也携带了防毒面具,他会没事,杰森,他会没事。”

    杰森来回踱了几步,他冲着通讯发火,指责道:“那你为什么在这儿?你该去找他!”

    “哦,现在你担心他的安全了?”夜翼的脾气似乎到了极限,“你之前差点杀了他!”

    “起码我还是爸爸的好宝宝的时候,我从没抛弃过蝙蝠侠,谁是那个从家里逃跑的金童?我能差点杀了他,我也能差点杀了你——”

    “夜翼。”斯莱德张口打断了他们,他的一只手压在杰森的肩膀上,然后使劲一推,将他推向了呆立一旁的阿琳娜周边。

    “斯莱德,”通讯那端的蓝鸟勉强答道,回答了上一个问题,“罗宾已经过去了。”

    “你也该过去找蝙蝠爸爸。”

    “斯莱德——”

    “听我说,孩子,我对这座城市没有任何义务,我们为了一些共同的目的,在一块合作,你们这些蝙蝠向我们提供情报,解开那个该死的谜题,而我们负责处理炸弹和干掉那些混蛋——这不是什么共同拯救世界的小游戏,这只是场任务,你很清楚我们最终的目的一定是把子弹送进什么人的脑门中。”

    “但现在这场任务出现了问题,夜翼,而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解决了炸弹,在一间恶心透顶的房间里,我们遵守了你们的游戏规则,今晚没有人死在我们手下,目前没有。而你们做了什么?你们遗漏了信息,炸弹爆炸了,砰!尼格玛在洋洋得意,还有多少炸弹?我们怎么能再信任你们?听着,我这儿有个小小的旧闻,我想你们和沃勒都再清楚不过了——小丑死前偷走了一个脏弹,没人知道它在哪,然后——”

    斯莱德笑了笑,“小丑死了,他的疯女人回来了。”

    “你是说沃勒,哈莉·奎因和谜语人达成了默契。”

    “我什么也没说,”斯莱德说,“我不会再参与这些烂事,我会把尼格玛的线索都留给你们。”

    “那阿琳娜呢?杰森呢?”夜翼敏锐地指出,“你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斯莱德冷淡地反问,他抢在阿琳娜张口反驳前开口:“哦,是吗?我以为我才是我们中那个坏人,起码我不会逼着一个被操控几十年的女人和一个受过虐待的孩子再为什么献身。”

    夜翼不再说话,他沉默了片刻,斯莱德头一次听见理查德·格雷森这么郑重的语气。

    “确保他的安全。”这句话近乎于请求。

    斯莱德退出了蝙蝠的通讯频道。

    “阿琳娜,杰森,”他喊道,两张犹豫不安的面孔回头,斯莱德依旧带着头盔,他冲他们轻轻点头,“我们要走了。”

    “去哪儿?”阿琳娜问道,她下意识地站住脚,“我们遗漏了炸弹?一个?两个?蝙蝠怎么办?”

    “尼格玛的老把戏,”杰森·陶德的面色随着那场爆炸变得惨白,他脸上的伤疤更显眼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朝斯莱德快速走了两步,语速迫切,“哈莉·奎因——沃勒在这个时候把那个疯女人送回哥谭,她才是关键!我们得先去找到她,我知道小丑帮有几个固定的藏身点!”

    阿琳娜摆摆手,她四处张望,似乎拿不准主意该往哪儿走,“我们可以事后再杀她,还是尼格玛……”

    “我们找不到尼格玛!阿琳娜!没人清楚他在哪儿!那个谜题等待我们的究竟是陷阱还是答案!我们一定漏了点什么关键线索,该死!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小,片刻后,杰森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蝙蝠在爆炸里吗?”

    “我不知道,”阿琳娜老实说,“……杰森,你也听见夜翼的话了,蝙蝠很顽强,他没那么容易死掉。”

    “在我之前,哥谭也没人会觉得罗宾会死掉,”杰森说,“但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死亡总是这么轻而易举。”

    斯莱德冷眼瞧着这两人,只是一场爆炸,或者那不仅仅是一场爆炸。阿琳娜被近在咫尺的答案吊住了心神,而杰森·陶德,年轻男孩的噩梦又卷土重来。他们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里,被繁杂的局面压塌了肩膀,或许在他们过去的很多年的人生里,前苏联的杀手和哥谭的男孩的遭遇天差地别,但他们有个或许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共同点——

    他们非常需要一个命令。

    “阿琳娜,杰森,”斯莱德再次开口,这次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又冷硬,不再是晚餐时拿哥谭新闻开涮的男人,而是真正的,属于丧钟的声音,“士兵,动起来,离开这儿。”

    丧钟在话音刚落的时刻转身就走,踩在天台的栏杆处跃出了潘涅莎工作室的大楼,在对面的墙上借了一次力,然后靴子轻松地踏上哥谭的地面。他大步走着,远处有尖叫和吵闹的声音传来,GCPD的广播在城市的半空响着,远处的上空有几架直升机飞过,那是哥谭的有钱人正在逃离这座城市。

    斯莱德一次也没有回头,丝毫不担心来自身后的子弹,或者是旁的东西。

    他知道他们会跟上来,他们当然会。

    哥谭对阿琳娜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就算在这儿生活了几个月,她也基本从未想主动出门干点什么。她没有和任何人建立联系,没有付出什么,也从未从其他人那儿收获善意。除了斯莱德和杰森,她谁也不熟悉,离开了她死去的国家,哪儿都不是她的故乡。

    杰森也当然会跟上来。他还能做些什么?他的家里有别的的罗宾穿上了他的衣服,几周前他想杀死自己的父亲,现在又可能失去那个抚养过他又背弃他的男人。城市在燃烧,城市在堕落,可这座城市被罗宾拯救过无数次,但在罗宾坠落时选择了冷眼旁观。杰森·陶德又能用什么理由留下,说服过去那个被日日夜夜折磨的他?

    蝙蝠或许成功过很多次,但上帝的手这次不会搭在布鲁斯·韦恩的肩膀上了。哥谭已经成了沃勒的棋局,尼格玛和哈莉·奎因在其中为她冲锋陷阵,最令人担心的事,这座城市一共上千万的人口。操控这一切的三个人没有一个真正在意这些数字。

    斯莱德·威尔逊也并不在意。

    在丧钟即将走到这条街道的交叉口的时候,男人在一家已经锁上门的商店门口停住,他驻足观看这家商店还未撤下的圣诞装饰。商店的主人走得太过匆忙,忘记给橱窗断电,有个小小的精致水晶球还在不停地旋转,水晶球中下着大雪,小小的房子闪着温馨的光。

    几秒钟后,两道明显不一样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女人的步伐明显受过军事训练,在路过可能埋藏着敌人的位置都会不明显地停顿一下。另一道的主人有明显的瘸腿,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他才是两人中走得更快的那个。

    脚步站定,丧钟这才回头瞧了瞧,他看见了阿琳娜脸上的犹疑和来自杰森·陶德脸上的愤怒,他们的情绪变化在他的眼中宛如白点上的墨纸。可他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安抚,他再次迈开步子,两道步伐也随之紧紧地跟着他,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就像两条忠诚的狗。

    狗跟着主人的步伐,朝城市北部正在降落的直升机的方向走去。人群在逆行,因为北部的出口已经被封锁,在人潮中,丧钟砸碎了一辆汽车的玻璃窗。他伸手进去打开车门,幸运的是,这两破车的备用钥匙被塞在了副驾驶座的座位下方。

    他仔细检查了邮箱的剩余,汽车的引擎是否完好,用手将驾驶座的玻璃碴扫下去。

    “滴滴——”他在车内鸣笛示意,冲人群中沉默的女人和男孩招手。

    这是个简单有效的动作,士兵会跟随他们的长官冲锋,狗会朝他们的主人奔来。而在人群之中,阿琳娜和杰森的身影像一座孤岛,人群流水一样从他们身边吧涌过,没人在意浑身是血的女人和脸上有疤的男孩。阿琳娜仰头望着毫无星子的天空和偶尔盘旋过的直升机,然后她朝斯莱德望去。

    丧钟的面罩隔绝了斯莱德任何的表情变化,可他捏住方向盘的力度越来越大,女人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他见过这种表情,混合着心虚和悲伤,阿琳娜并不是个善于掩饰的女人,一般而言,她露出这种表情时往往意味着她拥有了一个绝对愚蠢的念头,而这个念头绝不可能被任何人改变。

    上次斯莱德·威尔逊在阿琳娜脸上瞧见这种表情的时刻,是他们离婚的那天。

    *

    “过来。”丧钟说。

    “你要带我们离开,”阿琳娜说,“你甚至都没想过问问我们。”

    “我在试图救你们,你的谢谢在哪儿?”

    “你分不清拯救和控制的区别,你从来不清楚。”

    她如此笃定,几乎让斯莱德感到一阵烦躁,他说不清这股情绪的由头是哪儿,就像他不知道一直以来的恐惧是来自哪儿一样。阿琳娜自由以来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远长过她最爱的姐姐和尊敬的教官,只是每一次斯莱德靠近阿琳娜时——

    他从他们新墨西哥州的别墅里走过,阿琳娜躺在泳池边晒太阳。他在哥谭推开安全屋的大门,阿琳娜穿着旧衬衫坐在沙发上。他和阿琳娜在杀人的雨夜中行走,雨水从她的制服上滑落。每一次,当这些愉快的时刻出现,那个已经死去的钢铁幽灵就会出现在她的背后,窃窃私语,带着她姐妹的骨血,让她重回十六岁。

    一对夫妻经过他们周边,丈夫拧头望了一眼阿琳娜和丧钟的奇怪的氛围,还有他们之间坐立不安的杰森。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氛围,妻子用胳膊肘使劲顶上丈夫的肋骨。男人嘟囔着搂住女人小跑开,他们的手机上,一人放着实时的地图路况,另一人在看tik tok上的逃离哥谭直播。

    电子噪音逐渐远去,杰森清了清嗓子,他的头像是上了机械发条一样在他们之间来回旋转,“嘿,或许——”

    “如果没有我,”斯莱德从车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阿琳娜身前,“你们早就死了,你以为你凭什么在哥谭活到现在——带着这个男孩?你没有装备,你没有情报来源,你没有资金,你甚至没有退路——娜塔莎·罗曼洛夫多久没理过你了?”

    他期待着阿琳娜的悲伤和愤怒,而这个女人今晚又一次不按照常理出牌。她慢吞吞地抬头,那头金发和极富有斯拉夫特色的眼睛晃着他。

    “斯莱德,”她好奇地问道,“艾德琳打瞎你那只眼睛前,你也是这样和他说话的吗?”

    “天啊,妈的,”杰森大叫,“——不不不!别他妈是现在!”

    他们的速度很快,在杀死对方的时刻,他们总是很有默契。这种默契不能体现在他们对装修的品味上,也不能体现在他们行事的态度上,可当斯莱德和阿琳娜同时向右就地翻滚,阿琳娜身侧的地面上留下了子弹焦灼的痕迹,是斯莱德刚刚偷来的破车上,出现了几个崭新的弹孔。

    又几乎是在同时,他们大吼着从地面起身,路人纷纷惊疑地打量着这对野兽般咆哮的男女,杰森·陶德从腰侧拔出了枪,可两人的身影都让他难以瞄准。

    他们撞在了一起!冲击的力度大到斯莱德觉得骨头都要为此脆裂,阿琳娜的眼神像是冰雪中的狼,她死死盯住斯莱德,就着前冲的力道试图将他逼入车门和她之间的死局中。

    他绝不可能让她得逞,那样他会像是死在冰原中的鹿,被无情地撕开腹部。

    子弹朝女人的腹部射去,在他抬枪的那一刻,阿琳娜高高跃起,这是巴西柔术最基本的抱摔,只是她抱摔的力道足以拧断一头水牛的脊椎。枪从他们手中脱手而出,在阿琳娜踢开斯莱德握紧的手指时,斯莱德也拧碎了她的手腕。

    那把格(洛克34,从他手中滑落,黑色完美的枪身沾染了哥谭地面上的脏污。它在地面上滑行了好一阵,最后停留在主人倒下的不远处。

    如果现在哥谭行人不是忙着逃命,而是更有些闲情逸致的话,他们在地面上纠缠的这一幕说不定会登上今晚的哥谭短视频热门。斯莱德的敌人,像是夜翼什么的会乐不可支,而斯莱德的朋友,冬青则会将这段视频永久收藏。

    在挣扎出自己前妻怀抱的过程中,斯莱德努力向自己的爱枪伸手,他喜欢这把枪,更长的枪身,更长的滑套,合适的瞄准基线,令人心旷神怡的发射速度。但□□优美身影离他越来越远,他的眼前出现了年轻时在非洲大草原捕猎的幻想。

    狮子在奔跑,鳄鱼在水中潜伏,蟒蛇在石缝中爬行,最残忍的生态和最美丽原始的景象在同一天上演。不同的是,这次他是被捕猎的那只水牛。

    不能这样下去!

    他使劲咬破舌尖,鲜血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的手脚都被蟒蛇紧紧绕住,于是他猛得抬头,用力用头盔撞击上女人的头部!

    无论是苏联人,还是美国人,被撞击后的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阿琳娜痛呼一身,斯莱德瞧得出她努力控制捂住头的条件反射,但还是迟了。蟒蛇放松了肌肉,丧钟猛得扭动身子,他去够住近在咫尺的枪——

    “砰!”

    他的手缩了回来,丧钟不敢置信地望着被他训练过的男孩。

    “叛徒!”他从嗓子里发出嘶吼,杰森·道德躲开他的目光。

    一枚子弹,从地上跳跃而起,只给斯莱德造成了一秒的延误,而就是这一秒的延误,足以让一个机械般的杀手反应过来。

    一只指缝中带着干涸血迹的手附在了他的格(洛克之上,女人握住斯莱德的枪,抵在了他的眉心。

    已经有人替这位苏联前杀手试验过了,即使是丧钟,他的头盖骨也会脆弱得如同男人的自尊心一样。

    “阿琳娜,”杰森轻轻地说,带着轻微的吸气和恐惧,但他依旧坚定地说,“别这么做,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阿琳娜没有理会男孩,她甚至没有动弹,举枪的手像是苏联号称的钢铁质量那样坚硬,她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不带一点感情地望着斯莱德。

    他那颗被实验改造过,挑剔地剔除掉人类感情,被战争拷打过,谨慎地割去所有道德的内心突然感受到一阵久违的酸楚。有人将他的心脏浸在盐水中,轻轻敲打了一下,那颗理性的东西裂开了一道缝,有什么不该存在的玩意涌了出来。

    斯莱德模糊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直存在在他内心的创痕,是他消失的母亲和神经质的父亲带给他的,早该没有的东西。

    阿琳娜消失的那场烧尽沙漠的烈火,格兰特和约瑟夫临死前的神情,艾德琳冲他拿起枪的模样,冬青失望的眼神,和罗丝,他的女儿对准他的利刃。

    是他很久之前就已经决心要舍弃的东西。

    丧钟的灵魂突然在这具强大的外壳中挣扎,不该是这样的,不能是这样的,那场实验已经终结了他作为人类的软弱,从生理层面上抑制了他的情感——当然,斯莱德更爱把这称之为同魔鬼的契约,这是场绝妙的交易。

    他在颤抖。

    这点颤抖微不可见,但紧挨着他头上的枪口和持枪的人还是感受到了。

    冰原上狼的眼神消失不见了,冰层破裂,露出里面那个炒鸡蛋放了过量食盐,偷走他的衣服和等待娜塔莎·罗曼洛夫电话的女人。

    阿琳娜眨眨眼,她垂下枪,上前一步拥抱了斯莱德。

    斯莱德只觉得浑身僵硬,他不知道是该乘机拧断她的脊椎还是搂住她的后背,有那么几秒,他甚至不合时宜怀念起来了塔利亚和艾德琳,她们也有不少次数想要杀掉他。冬青说的没错,他的确有找危险女人的爱好,可无论是刺客联盟的继承人还是他的前教官,她们的所有行为都是可以预测的。

    而不是像一只愚蠢的比格犬。

    “对不起。”愚蠢的比格犬这么说。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现在道歉,他甚至不知道什么人会在差点绞杀他之后站在哥谭的街道上道歉——炸弹还等着爆炸,蝙蝠侠可能在废墟中,像肖申克的救赎那样挖地道。

    但斯莱德没有拧断他前妻的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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