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

    “所以,扎斯?”

    “扎斯。”

    “为什么非得从你的任务开始?”阿琳娜站在镜子前,她刚刚换上一条新裙子。

    斯莱德·威尔逊有诸多值得诟病和批判的地方,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他的品味。他给阿琳娜带来的漂亮的丝绸裙子和化妆品,像是圣诞老人那样打开让人警惕的包裹,丝绸像水一样流淌在房间和阿琳娜的肌肤上,阳光洒向这些丝织品,照得房间像一场盛大的舞会。

    当然,这些精美的衣物和首饰并非是不求回报的礼物,斯莱德一向崇尚等价交换。

    “我负责情报,我给你的裙子买单,我救了你的命,”丧钟斜靠在房间门口,他满意地冲阿琳娜点头,“我的任务优先——试试那件绿色的。”

    阿琳娜眯着眼睛打量另一件裙子,“不。”

    “你应该相信我的品味。”

    “我穿着那件没法打架,”阿琳娜继续拒绝,杰森·陶德经过他们的卧室门口,谨慎地离他们一段长长的距离,皱着眉打量这一切,阿琳娜探头冲着男孩喊道,“进来,杰森!”

    “不了,”杰森·陶德缓慢地说,“这真他妈诡异。”

    “注意礼貌。”斯莱德冷笑一声。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更诡异,斯莱德,你把你的前妻当成一个芭比娃娃——你那个年代的芭比,最经典的那款。”

    “哦!”阿琳娜摸了摸她如今很长也很柔顺的金色卷发,她眨眨眼,“你是在说我头发的颜色吗?”

    “不,”杰森回答她,“我指的是你被限制的职业生涯和情感生活。”

    “……”

    丧钟用那只仅剩的独眼盯着杰森,那只眼睛散发毒蛇一样的光。

    “把嘴闭上,”他嘶声警告道,“不然我不介意教教你怎么做。”

    杰森·陶德在嘴上比了一个拉链的动作,很显然,他并没有被丧钟吓到,因为他挪动他伤痕累累的盆骨,一点点迈进了这间不属于他的卧室。丧钟凶狠的眼神并没有影响到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阿琳娜甚至掏出了一副扑克牌,从斯莱德的背包当中。

    “扎斯,”她说,“我记得他是个杀人犯。”

    “非常精准的描述,阿琳娜,”杰森评价道,“你囊括了起码一半的哥谭人。”

    “他不仅仅是个杀人犯,他还是个……”斯莱德想了一会,他坐在了阿琳娜的另一侧,“懦夫,我们得把他引出来。”

    阿琳娜伸手摆弄手中那副扑克,刚开始,她的动作并不熟练。在她来到新时代的时间并不长,她的工作也并没有给她混迹赌场的时间,但她生疏地洗了几次牌以后,扑克在她手中就成了翻飞的精灵,一些潜伏在肌肉和脑海深处的记忆渐渐苏醒。

    “你会玩牌。”斯莱德有点意外,他手中也有一副扑克,瞧上去这个男人做好了教导和炫耀的准备。

    阿琳娜冲他翻了个白眼,她把那些牌分开,码成整整齐齐的几堆,“当然啦,你不会以为我在红房子的时候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吧,哦,可怜的女孩们只能靠着听音乐和跳芭蕾来取乐——你们美国佬的刻板印象。”

    斯莱德被她逗笑了:“你赢过什么吗?”

    “一瓶伏特加,八块巧克力,三包红茶和十二包香烟,”这些数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快到阿琳娜还没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她就回忆起通风管道的违禁品,甜食粗糙甜腻的口感,还有女孩们的声音,“我战无不胜。”

    她脑海里有堵坚固的墙被敲碎了一角,回忆从里面漏出来,那些片段杂乱无章,有时候她穿着黑寡妇的制服在杀人,有时候她带着毛茸茸的大帽子在雪地里站岗,叶莲娜经过的时候偷偷对她挤眼睛。娜塔莎穿着芭蕾舞鞋,她的小腿绷紧成优雅的弧线,阿琳娜则跟在她身后,恨自己的个子为什么这么高——她都没法在课堂上偷懒!

    女孩们旋转,握枪,射击,旋转,握枪,再次射击,动作越来越快,芭蕾舞裙的裙摆和她们杀人后鲜血在地上流淌的画面缝合。阿琳娜的呼吸急促起来,她隐约听见了九头蛇洗脑时说的话,他们在她耳边重复,没人会来找她,没人会来——

    有人握住了她拿牌的手。

    “阿琳娜!”

    一个男孩的声音,声音粗粝,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是变声期青少年独有的难听嗓音。

    这个声音不属于红房子,也不属于九头蛇,它属于一座阴雨连绵的城市。

    她手里的牌是红桃六。

    “我们说到哪儿啦?”阿琳娜使劲眨眨眼,她瞧见了神情严肃的斯莱德和满脸暴躁的杰森。

    “刚刚你——”斯莱德问道。

    “没事,”阿琳娜轻描淡写地说,“九头蛇洗脑的后遗症,我们打算怎么杀人?”

    杰森·陶德瞧瞧她,又瞧瞧斯莱德,他那张脸上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长出粉色的嫩肉来,他就顶着那张复杂难言的脸,冲着阿琳娜大声嚷嚷:“他想让你去冰山餐厅赌博!”

    斯莱德不必再多解释,阿琳娜也能猜出丧钟的打算。

    她并不排斥这种任务,至少不会像坐在她对面的杰森那样,脸上的伤口都因为气血上涌更红了些,她不得不安慰男孩:“别生气,这对我不算什么,红房子有这些训练。”

    “他想让你当扎斯的靶子!”

    “真的吗!”阿琳娜笑了,她拿起旁边的一条披肩,把闪亮的丝绸搭在自己肩上,“扎斯应当害怕遇到我!”

    “我和你一块去,”斯莱德打断了杰森张口,他把手里的扑克归拢,“扎斯,从来不会杀比他强势,或者说,看起来比他更强的人。他因为赌博丧失一切,所以他憎恨那些被幸运女神亲吻的人——”

    “我从不靠运气!”阿琳娜抗议道,“我只是记住了所有的牌。”

    “冰山餐厅,企鹅人的地盘是哥谭最大的地下赌场,你走进去,引人注目,坐在牌桌前,但所有人都不会对你抱有警惕,你的真实身份还没有上通缉令——你就像是那种闲来无事来哥谭找刺激的俄罗斯富家女。”

    “真的有这种人吗?”阿琳娜怀疑。

    “布鲁斯·韦恩平均每年要在滑雪场摔断十次腿,别在意,人们会信的。”杰森解释道。

    “我会和你一起,但不会作为你的男伴,人们只会以为我是来找企鹅人的。把所有目光聚集在你的身上,赢三次,输一次,不要一直赢下去,但要保证你每天的筹码都在增加——你理解了吗?”

    “当然,”阿琳娜点头,她开始在斯莱德并不愉悦的不赞同目光下给杰森发牌,“这很简单。”

    “你必须确保所有人先注意到你,不然那个胆小鬼不会现身。”

    “我做得很好,这门课程我及格了,”阿琳娜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斯莱德,她冲他微笑,“你清楚的。”

    杰森·陶德把脸皱成一团,但阿琳娜的这句话的确打断了斯莱德继续长篇大论的课程指导,他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瞧着阿琳娜。

    实话说,斯莱德·威尔逊并不算是阿琳娜少女时期喜欢的典型高加索人式的英俊。他高大,危险,任何人瞧他的第一眼不会细究他的具体长相,而是被他身上那种气势给吓到。

    他代表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是由鲜血和肾上腺素组成,带着枪械和汗水的未知。没人清楚丧钟究竟在想什么,他在意什么,他讨厌什么?他为什么能维持他雇佣兵的不败名声?他究竟是怎样做到在追逐杀戮的同时又想要一个大房子和妻子的美国梦?

    “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确信你一定是从红房子里爬出来的蜘蛛,亲爱的。”

    杰森·陶德瞧起来像是刚吞了一只苍蝇。

    阿琳娜这次没有在意身边的男孩,或许是刚刚记忆的复苏,这让她久违地开始回忆起了和斯莱德的相遇,她必须要承认,在她同斯莱德一道的时光中,徘徊在边境沙漠的日子并非全都让人痛苦。

    “我头一次见到你,斯莱德,我就确信你不会是又一个披着星条旗的英雄。”

    丧钟也冲她微笑起来,这场景有些温馨得吓人,杰森·陶德一言不发地挪动双腿,向门口走去的速度达到了这两周他复健的最快速度。

    “哦,”斯莱德的语气温和,“你还记得。”

    杰森·陶德盯着自己的双腿,似乎在用意念命令血肉里的骨骼在这一瞬间愈合。

    阿琳娜耸耸肩,她在丧钟的微笑中似乎有点不自在,肩上的披肩下的流苏被她甩来甩去,她抠弄着一块闪亮的面料,斯莱德微笑加深了,而阿琳娜拒绝看向他,“我承认,我们在新墨西哥州的初遇并不是最佳——”

    丧钟的微笑戛然而止。

    斯莱德·威尔逊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一个黑洞全部吸走了,房间里的氛围也一瞬间冷下来。杰森走到门口的步伐硬生生停住,丧钟此刻的表情值得拍上一百张照片来纪念。

    “我说错什么了吗?”阿琳娜小声说,“虽然我差点杀了你好几次,但我们在新墨西哥州相遇的时候——哦。”

    她望着斯莱德眼神飘忽了一下,丧钟的嘴张开又合上,他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我简直不敢相信。”

    “哦,”阿琳娜小心翼翼地又发了一声无意识的音节,她的眼神从迷茫归于紧张,最后又重归迷茫,带着一点委屈,“我以前……见过你?你知道,我的大脑被九头蛇弄得很乱,我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很多任务都是,你那时候……你……”

    她问出了一个让杰森·陶德恐惧一辈子的问题,女人吞咽了一口唾沫,看向丧钟的白发和坚毅的侧脸。

    “你那时候成年了吗?”

    “……”

    “这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事。”杰森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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