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

    为什么在昨晚发完这么一通酒疯以后,你还能好端端地看见今天早上的太阳,你不太理解。

    按照你对于多弗的了解,他当场暴怒给你来个五色线分尸都不为过;然而,你此刻却完好无损地从房间里醒来,连缺胳膊少腿都没有。

    你正满脸震悚地掀开被子、试图查看你是否在某些不易察觉的地方受了伤——比如说,明哥气得噶了你的腰子这类的——baby5却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你。

    她漆黑的眼睛像是澄澈明亮的葡萄,此刻明明白白盛满了对你的怜悯。她说:“……少主说,让你醒了就去办公室找他。”

    “………”你沉默片刻,试探着询问道,“你觉得我现在收拾东西逃跑还有希望吗?”

    baby5眨了眨眼睛,不忍心似的缓慢而又肯定地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看样子你的情况真的很严重,baby5连哄你一下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

    你站在办公室门口头皮发麻了好一会儿,反反复复深呼吸,才勉强鼓起了勇气推开了门。

    “少主我来了……”你心虚地尬笑两声,仅仅探出一个脑袋,身体自欺欺人般缩在门框后,“那个,昨天晚上是我喝醉了……”

    多弗没有出声。他此刻正松松垮垮地仰躺在椅背上,摊开的书本胡乱附在脸上遮挡光线,也看不清他的神情。西装的领口处有些凌乱,在布料掩映下露出瘦削凸出的锁骨骨骼轮廓。

    似乎昨天晚上他有许多事情要忙碌,此刻他的模样看起来略显狼狈,几缕金发也软软地散落在额前。他身后的窗户透进泛白的晨光,照亮书桌上散乱的文件以及破碎的酒杯玻璃,深色的红酒渍在纸张上晕染开一个角。

    空气里的酒味浓烈而沉闷。你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又小心翼翼地喊他一声:“少主?”

    多弗朗明哥的手指抬了抬。

    下一秒,无数细微的丝线从空气中涌来,将你猝不及防拉入办公室中。多弗很明显心情不太好的模样,丝线捆住你时毫不留情,一根根交错分明地陷入你的皮肉之中,勒得皮肤因血液不畅而泛白。

    他身边的气压低得可怕,空气都仿佛被他的暴戾与愤怒凝固冻结。无数涌出的丝线缠绕成缠绵而绝情的牢,你被捆得结结实实、又被狠狠压在了地板上,像是被蜘蛛结茧裹挟的飞虫。

    这是你第一次见多弗对你生这么大的气。在成为他的红心后,他鲜少对你露出这样的杀意与怒气、哪怕要你用死亡来回溯也只是干净利索地下达命令,并没有利用以外的感情。

    然而此刻,你却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他对你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你燃烧殆尽,成为他掌心黑透干枯的焦骸。

    *2

    你有些喘不过气来,咬咬牙发出求生欲望强烈的声音:“少主,我昨晚那是——”

    多弗朗明哥屈起指节,丝线从你的后脑处蜿蜒而上,将你的嘴连带着你狡辩的话一起封得严严实实。

    你愣了一下。

    老实说,你觉得多弗并非不了解你心里是向着柯拉松和罗的——毕竟你正是为了他们才留在了堂吉诃德。你一直以为他并不在乎,只需要你当一个老实听话的手下就够了。对他忠心的确重要,然而这忠心究竟是真心、还是表象,他并不在乎。

    只是现在,就连那层表象也被你自己撕了开来。你也不清楚自己能解释什么,此刻哪怕再三说明你对多弗朗明哥的忠诚,恐怕他也不会信——就连你自己也不信。

    空气中一时缄默,气氛仿佛凝结成冰冷尖锐的冰棱。多弗朗明哥向你踏步而来的脚步声一声声回荡在寂静的办公室内,仿若处刑前的沉闷钟鸣。

    你心一横,企图按下戒指上的机关读档重来;然而多弗却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你,丝线围着你的指节纠缠错落,讲你的手指一根根分开,彻底杜绝了你寻死回溯的可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了解你。

    多弗朗明哥兀自嗤笑了一声。明明此刻的暴怒几乎写在脸上,他却偏偏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单膝蹲在你身前漫不经心把你面上散乱的发拨到一边。

    “别浪费精力了,”他说,“这件事情我昨晚就决定了,你再回溯也改不了。”

    你身体僵硬地被他的丝线趴着按在地上,只能勉强转动眼珠瞧见他此时的模样。

    似乎此刻你任他宰割的事实总算让他满意了些许。多弗长舒了一口气,手掌堪称亲昵般抚上你的脖颈,就连掌心的纹路与触感你都格外熟悉。

    “你知道,我最讨厌家人的背叛。”他平静道。

    “这些年里我一直把你当成心腹来培养,锻炼你的能力,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他故作遗憾的语气,眉眼里却冰凉而冷漠,指腹不轻不重按压上你颈侧的动脉。多弗似乎并不想听见你的解释,捂在你嘴上的丝线也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掀开你上衣的下摆,捆住你的丝线随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地松开又重新缠绕,让他顺利地把你的上衣掀至胸口上方。

    你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多弗朗明哥究竟想要干些什么、只是身体本能地战栗起来。你的脊背毫无防备地、脆弱地暴露在他的眼前,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般寒毛竖起。

    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用拇指按压着你脊柱的凹陷,又摩挲过你蝴蝶骨的轮廓;最后,多弗朗明哥的掌心附上了你心脏的位置。

    一股刺痛感猛然从你的后背袭来。

    *3

    那刺痛的感觉你难以形容。被针扎了也不过疼那一下,此时的痛感却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窜入了你的体内,蛇似的沿着你的血管与骨骼逃窜游离,仿佛与血液一同汩汩流动进内脏。

    你脑海中茫然一片,只是下意识感觉到不妙;最终,那缕疼痛在你的心脏处停下,围绕着那柔弱的、多汁的脏器密密麻麻地盘结收缩,直至归于一张似有似无的网。

    痛感隐去了,你却仍然保留着心脏被触及般的敏锐触感,连带着胸口一同沉甸甸地发闷。

    多弗朗明哥移开了手。束缚着你四肢的丝线也悄然解开,你几乎是在重获自由的一瞬间就坐起身胡乱整理好上衣、又紧贴墙壁,仿佛这样子就能离明哥这个疯子远点。

    多弗仍然蹲在你身前,挑眉看着你慌乱逃窜般的动作,又戏谑地扬起了唇角。

    “我在你的心脏上缠了一层线。”他说着,凝视着你勾动他的食指。

    你知道多弗朗明哥能用线来修补自己的内脏、为自己疗伤,却不知道这还能用在你身上。

    你瞧见了他墨镜镜片下的眼睛,赤红色的瞳仿若癫狂燃烧的火焰。下一秒,你的心脏仿佛被人猛地攫住,一寸寸耐心细致地收缩,疼得缠绵悱恻,疼得堪称折磨。

    你几乎是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心脏身子吃痛地缩起来。多弗的手上却毫不留情地继续着动作,于是心脏上的细线像是锁链般收紧,竟还带着几分恋人般的占有与闷痛。

    你也不知道这层诡异而旖旎的意味你是从哪里感觉到的,要么多弗朗明哥就是这么故意的,要么你疯了。

    过了一刻,冷汗都已经密密麻麻爬上你的额头,多弗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你。

    他身上的怒气总算撒了些。他看着说不出话的你低低嘲笑了一声,又伸手替你拭去刚才不受控制涌出的泪水,光滑的手套皮革细致地蹭过你发红湿润的眼角。

    “如果我感觉到不对劲,”他低语道,“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的心脏绞碎。”

    或许是你这次实在是太过火了,所以他要再给你加一道锁,把你结结实实地关在堂吉诃德,把握在他的掌心。

    你咬了咬牙,费力地挤出声音来:“少主,我对你是忠心的。”

    假的。

    多弗朗明哥挑了挑眉,突然忍不住似的爆发出一阵大笑。他上下仔细打量你一番,又神情戏谑地开口:“以前罗西和罗都想保护你,可惜他们都不了解你。”

    你愣了愣,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多弗却没有了和你多说的意思,只是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站起身来,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装的口袋里。

    他在你的身前站定,高大的身形逆着晨光在你身上洒下一片投影。你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能依稀瞧见他金发的边缘,在晨光照耀下仿若透明。

    “你说,”他凝视着捂住胸口的、咬着牙平复因疼痛而紊乱的呼吸的你,轻描淡写地开口,“要不要当我的情人?”

    *4

    你一回到房间就被等候已久的baby5迎了上来。

    她看见你苍白的面色紧张兮兮地咽了咽喉咙,握着你的胳膊围着你前前后后绕了一圈,又牵起你的手一根根数过去。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来看你,眼睛惊讶地瞪了圆:“你……你竟然还是完整的?”

    你:“………哈?”

    baby5盯着你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把少主得罪成那个样你还没死,姑且就认为是因为你的果实能力;但是还没有缺胳膊少腿、手指也没少,简直就是少主大发慈悲。”

    你愣了愣,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心脏那里已经没了痛感,只是隐隐感觉有点憋闷,仿佛被什么人牵着似的。

    你欲言又止,最终一头埋进被子里死尸般一动不动:“……喝酒误事,我活该。”再也不喝酒了。

    baby5叹了口气,嘀咕一句,“我刚才都买了拐杖轮椅和义肢……没想到少主竟然还放了你一马。”

    你沉默片刻,没有搭话。

    你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算不算明哥对你手下留情。就像baby5所说,你虽然不会死,却也会受到肢体伤害,多弗有的是法子对付你;然而到最后,你却整个人完好无损,代价是时刻掌握在他手里的心脏。

    “要不要当我的情人?”

    你当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脏处的余痛还残留在胸口处,他刚刚才威胁着要将你的心脏绞成肉末,此刻却突兀地扭转成一句毫无诚意的邀请,或者说、告白。

    你咽了咽喉咙,半晌才勉强吐出词句:“……为什么?”

    多弗朗明哥挑了挑眉,没有出声。他低垂着眼睫瞥向你,似乎在替你思考一个理由,最后却懒散地打了个哈切,又把视线移到别处。

    “不为什么,”他说,“一时兴起。”

    你沉默许久,吃力地在他面前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可以继续当少主的手下。”

    “……………”

    空气沉默了一瞬。刚刚才被教育过,你都觉得自己此刻胆子有点大,然而确实也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为多弗朗明哥的情人——你与他过往的仇怨纠葛不谈,你连他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明白,也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这情人的头衔来得实在莫名其妙。

    多弗看起来也并没有生气,倒不如说是意料之中。他甚至没有继续为难你,只是在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望向你的眼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在乎的嘲讽笑意。

    “真可惜。”他状似遗憾地敷衍道。

    这件事情就这样完结。多弗朗明哥的火气似乎已经消了个干净,对你的处置也这样揭过,不算轻,然而对他来说也不算重。

    他对你的态度又恢复了从前——甚至当天你从办公室离开时,他还随口让你帮他带一杯咖啡进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猜这是明哥的某种御下之道,尴尬了一会儿也便没什么了。

    只是你还好端端活着这件事、究竟是在干部中掀起了一小阵风波。德林杰捂着嘴在你身后发出“咿呀”的惊叹声,眨眨眼睛开口:“少主竟然没怎么你,你还真是被偏爱啊。”

    你:“……………”

    偏爱个屁,光是听他说这话你都要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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