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你也不知道为何极地潜水号会突然起火。

    明明主要是金属结构,起火时依旧凶猛而猖獗,燃烧的火光将海岸边照耀得亮如白昼。你站在海岸上眼睁睁地看着船身被烈火吞噬,缓慢而壮烈地一寸寸沉入大海,火焰的灼烧感燎得你面庞滚烫。

    被灼烧后的、船体的灰尘粉末在风中漫无目的地飘散。你伸手接住某个烧得只剩一角的碎片,发现那是摆在你房间里的、曾经的通缉令照片,边缘已经焦黑卷曲,照片上的画面也仅仅剩下一点勉强可以辨认的衣角。

    太安静了。安静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独自面对着你唯一的归处被烧毁,只有你一个人能听见船体破碎的呜咽与雷鸣,只有你一个人无能为力地看着海水起伏吞没船身。

    没有罗,没有罗西,没有红心海贼团的任何人在。你不知如何才能止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只好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按下戒指上的开关。

    毫无反应。

    你顿了顿,不确定地再次按下机关。细微的毒针反复弹出又收回,在柔软的指腹下留下小小的圆形伤口,隐约有血迹沿着指节淌下。

    你不知道是否是罗配置的毒药出了什么问题,但此刻你确实没有成功回溯。按动了数次后,你果断地放弃了这个选项,伸手抽出腰侧的配枪打算自尽。

    你深吸一口气,准备拨开枪上的保险;然而还没等你来得及动作,某个人突然从身后把你拥在了胸口。

    男人结实的、温暖的手臂似乎隐约能让人安心一些。他在你的身后低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得几乎蛊惑,像保护又像威胁似的牢牢拥着你。

    “别白费力气了。”他说。

    冲击太大,你一时甚至没办法推开他、也没办法思考,只是茫然地任由枪支从你的手中滑落。他身上的雪茄气息像是个温柔而冰冷的牢,就这样牢牢把你禁锢在他的身侧,就连他身上的皮草外套也随着动作笼罩住你,黑夜中仿佛一对相拥取暖的恋人。

    “你看。”克洛克叹了口气,轻柔而强硬地抬起你的下颌逼迫你凝视面前猖獗癫狂的火海,“我本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你颤抖了嘴唇又咬住,没有出声。克洛克的眼瞳清晰地映出火光的倒影,那火场的热量却在他眼中凝结成刺骨的寒冰与残忍。他松开了你以后,手臂却依旧揽在你的肩头,仿佛只是和你路过看了一场风景——而现在,他要带你回去了。

    你失魂落魄地跟着他走在黑夜中,身体近得几乎你侧头就能依靠在他的胸前。不知过了多久,你才勉勉强强恢复了一些理智,颤抖着声音几乎恳求地问他:“罗和罗西呢?红心海贼团的其他人呢?”

    克洛克平静地低垂着眼眸望你,指腹随手逝去你脸上一塌糊涂的泪痕。他像是嫌烦似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声音里不见起伏,没有对你离开的怒意、也没有对你重新落入他的掌心的嘲讽,只是这样叙述着事实。

    “你明明知道的,”他说,

    “当你从我和多弗朗明哥那里逃去红心海贼团时,他们就注定了会遭遇这些。”

    *2

    你从噩梦中惊醒时,罗正坐在你身侧看书,手掌牢牢扣着你的手心、指节一根根错入了指缝。午后阳光洒落,掌心的温度勉勉强强让你突兀狂跳的心脏平复了些。

    背后大概被冷汗浸得湿了些。你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坐起来,身侧的罗察觉到动静望了你一眼,又蹙着眉合上了手中的书。

    “什么梦?”他侧过身来替你把湿漉漉的额发别到耳后,“怎么哭成这样?”

    罗的指腹蹭过你被泪水泡得发疼的脸颊。你摇了摇头,含糊道:“一点以前的事罢了。”

    罗沉默了片刻,望着你的眼神复杂不明。他像是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也只是“啧”了一声咽进喉咙,松开手起身替你倒了杯热可可。

    可可香浓而甜蜜,糖分与热量让你安心了不少。你捧着马克杯坐在躺椅上发了一会儿呆,海风吹着总算回过神来。

    “……如果,”你低头吹了一口,凝视着杯子里热可可层层叠叠扩散开的波纹,“如果我被他们两个找到了怎么办?”

    罗知道你说的是谁。他的眉头收紧了一瞬,继而又云淡风轻地仰身倚在躺椅上,下颌的线条带着年轻男人特有的青涩与流畅。

    “看时间早晚吧。这两年就撞上是最差的情况,不过不出意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们。”

    “——如果再过两年,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们的。”

    ……罗这小孩,确实记仇。

    你沉默片刻,小声地追问道:“……万一、万一真的这两年就撞上了呢?”

    罗顿了顿锁着眉头像是在思索这种糟糕的情况。过了片刻,他无奈似的深深叹了口气,双手捧过你的脸颊不容分说地凝视着你的双眼。

    “克洛克达尔可能更会只盯着你,多弗朗明哥那个混蛋说不定,毕竟我们几个都认识。”他神情严肃,像是思索这种情况让他极为不快,然而他凝视你的眼瞳仍然温柔而强硬。

    “——如果遇到的话,跑。”

    “不要管我,不要管罗西,不要管红心海贼团的任何人。跑,跑得越远越好,跑到他们跟丢了你,我们再重新汇合。”

    你张了张嘴,试图辩解道:“或者我们也可以在一起,我用我的能力,这样子我们会有更多的胜算——”

    “不可以。”罗摇了摇头,“很不幸,我们目前的实力差距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摆平的。你跑了,至少还有一丝胜算,等到我们足够强大再一击毙命。”

    “更何况,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们用能力。”他不动声色地屈起指节弹了下你的额头,轻飘飘地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

    *3

    傍晚时分,海鸥送来了迟到的报纸。

    罗西似乎比较受小动物欢迎,就连送信的海鸥也没有丢下报纸就走,还亲昵地把脑袋往他掌心下蹭了蹭。

    罗西抚摸了几下它脸颊上的绒毛又喂了点鱼饵,海鸥这才心满意足地发出了咕咕的鸣叫声,又扑朔着翅羽飞远了。

    罗看着飞远的海鸥嗤了一声:“怪不得迟到。”

    罗西耸耸肩无奈地笑了一声,解开绳子展平了报纸。前几页的内容平平无奇,然而在他翻到最后一页时身体却猛地僵硬了一瞬,嘴里叼着的烟差点被他一个用力过猛咬断。

    他猛地站直了身子,不敢置信般举起了报纸盯着瞧,手上用力地几乎把整张报纸捏成一团废纸。罗注意到了罗西的异常,蹙着眉把他手上的报纸抢过,视线定格在你与罗西崭新的通缉令上。

    照片很明显是在海军要塞里拍的,列在红心海贼团的后方。罗的通缉令前段时间就有了,作为红心海贼团的船长、死亡外科手术医生;你倒是一直没有,而罗西之前都是以柯拉松列示。

    照片上你和罗西甚至都穿着海军的制服,凛然正气得跟其他通缉令里挤眉弄眼的海贼格格不入。罗西的脸上没有了狰狞夸张的油彩,而你梳着高马尾看着别处,仿佛真的只是个天真而正直的海军新兵。

    在通缉令照片的下方,印刷字体工整地写着罗西南迪是3500万贝利;你离开了堂吉诃德后降价了不少,现在只有1200万贝利的价格。

    海军倒是确实承认你是个与铂铅病无关的人了。而罗西,也成了从堂吉诃德那儿跳槽来红心的“柯拉松”。

    只是这照片与其说是通缉令,倒不是如说是海军的宣传海报,你看了都想跟海军要个出场费。

    在看见那张通缉令的照片时,你的确有一瞬间不可抑制的慌乱;然而仔细想想,海贼王里基本上大多数人都有通缉令,然而能否真的抓到人也是各凭本事了。一个通缉令罢了,又不是在你身上装了个GPS。

    只不过,这张照片的出现,多多少少也说明了某件事——罗西被骗了。他昔日怀念的、信任的战友,背叛了他。

    你看着罗西攥紧的手耸了耸肩,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的脊背随着你的触碰有一瞬间明显的僵硬,继而又缓慢地放松下来。

    “……抱歉。”罗西低声道,“是我的错。”

    “霍尔他拍了个照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通缉令早晚都会有的,”你说,“罗西你不用太自责。”

    罗在一侧皱着眉凝视你们两个。他瞥了一眼报纸上的照片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喊你们先吃晚饭再说。

    *4

    下一个岛屿贝伦岛上,是一座山城。

    这里显然比之前海军要塞所在的岛屿要繁荣许多,也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甚至贝伦岛有着修缮完善的港口码头,海岸边延伸的木板旁大大小小停着数十艘船只,有的还大摇大摆地挂着海贼旗随风飘扬。

    你们并没有那么大胆,把极地潜水号停在了码头之外的岸边沉入水下,这才踏上了贝伦岛的陆地。

    海岸边的沙砾小路最终与码头处的大路链接,盘旋而上通往山城围墙的入口处。一路上的路人不算少,熙熙攘攘的让你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某个节假日出门爬山来了,人群攒动热闹地向城门的进口涌去。

    夏奇四处张望了一番,又瞥了几眼身侧明显是海贼装扮的行人,耸耸肩调侃了句:“这儿还是个旅游名岛?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摇了摇头,哪怕你曾和两个□□老大混过、消息灵通些,也对这座岛少有耳闻——不过,伟大航路的各个角落都分布着一些奇妙的岛屿,这种情况也是正常。

    进城并不困难,守城的士兵甚至并不核验来人是否是海贼,只是微笑着放行、有时还热情地向来人祝一句“旅途愉快”。

    贝伦岛城内也颇有节日庆典氛围,大大小小的气球漂浮在上空,而各色的绸缎与彩条也热热闹闹地铺满了整个街道。道路两边设立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叫卖声伴随着街角处的手风琴的曲调,也有人群在广场上活力四射地舞蹈。

    罗皱着眉凝视墙壁上歌颂国王贤明治理的笔画,颜料斑驳着呈现出颗粒状,像是有点本能般的嫌弃;罗西倒是四处张望打量一番,又不好意思地朝你讪笑两下,把他买下的一堆糖果、小吃、玩具之类的一股脑儿塞进你怀里。

    又看你手上堆积如山,罗西才恍然大悟似的从你怀里把这堆小玩意儿重新接回去替你拿着,样子和小时候逗你和罗开心时一模一样。

    你挑了挑眉从他怀里挑出一个蝴蝶结发卡,好笑地问他:“罗西,你是从哪里感觉到我还适合戴这种东西的?”

    罗西眨了眨眼,仔细打量那个鲜嫩的芭比粉色、还点缀着繁复白色蕾丝的蝴蝶结发卡一番,弯起眼睛笑容灿烂地认真赞美道:“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算了,你戴哪个都好看。”

    ……不行了,好耀眼,再看罗西你可能就要为了他咬牙试试这个发卡了。

    镇上的大部分旅馆都已客满,等你们找到一处地方歇脚时天色已晚,月光在房间里洒满一片银灰色。旅馆的房间并不大,床也只有勉强可睡一人的大小,不过据老板说隔音效果还算不错,可以好好休息。

    罗听了不置可否,只是神色平淡地随口丢下一句“真是遗憾”。你听着他话里的意味总觉得有些害羞,咳嗽两声努力假装无事发生。

    等到进了房间里,你才有机会放松地在床上瘫下,揉揉酸痛的脚底。旅馆的床也干净而松软,总得来说虽然小了点但也还算不错;你看见床头摆着的房客须知小卡片,随手拿过来阅读一番。

    卡片上的文字并不多,只寥寥写了几笔,力气却大得在纸的背面也浮出文字的轮廓: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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