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克洛克达尔线-4

    *1

    在航行的第二天,克洛克达尔解开了你手腕上的海镂石手铐。体力久违地回到了身体内,恍惚间给你一种大病将愈的错觉。

    虽然当时你提出交易时、以自己对剧情的了解作为筹码,不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克洛克似乎对于这件事并不感兴趣。或许他并不相信你口中所说的“未来”,亦或是他自己也不屑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未来剧情,至少这几天他都没有要和你谈谈这件事的意思。

    在那一场压抑而潮湿的欢爱之后,你的低烧倒是的确痊愈了,可能是出了些汗的缘故。

    你的心情说不上来,好像在那一场暴雨中已经把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发泄出去了,现在也仅剩某种疲惫的、沉寂的表象,像是被火山灰掩埋的岩浆——不揭开那层黑灰的硬壳,表面上一切如常。

    在解开了海镂石手铐之后,你终于提起了一点精神想去房间外面看看。当你拧开房间的门把手来到甲板上以后,照射在面庞上的阳光一时间让你睁不开眼睛,眯着眼挡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光线的变化。

    你也不清楚现在是航行到了哪里,只知道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而巴洛克工作社其他干部的船跟在你们的船之后。站在快速天鹅号上的冯克雷瞧见你后顿了顿,还从甲板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朝你夸张地挥手打招呼。

    你愣了愣,挥了挥手算是回答。

    小冯涂满蓝色油彩的眼皮挑了挑,像是想要和你说些什么;结果还没开口,他探出来的身子就猛然缩回了甲板上,若无其事地迅速转头离开。

    你不用猜也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克洛克达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你的身后,高大的身体在你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而你也没什么心思回头看他,只是摆烂似的撑着船舷上的栏杆开口:“早上好啊。”

    他低头瞥见你这几天瘦削下去颈项与锁骨,随手递给你一杯温热的牛奶:“兴致不错。”

    你不置可否,接过玻璃杯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乳脂的香气在口腔中蔓延开。自从真的成为克洛克某种意义上的情人以后,你对他的态度反倒放肆了许多——原先相处时的那点恐惧似乎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种“大不了你宰了我算了”的躺平心态。

    不过他废这么大劲抓你回来,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把你宰了的。

    克洛克转动金色的瞳望了眼你脚下随着航行涌起的、一波紧接着一波的海浪,挑眉轻描淡写地调侃了一句:“想跳?”

    海风吹拂、阳光倾落,一切仿佛再宁静不过。你弯下身子用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凝视着波浪边缘反射的亮光,道:

    “不跳。我可怕死了。”

    *2

    之后在船上的几夜,你都是和克洛克共度。

    老实说,说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克洛克作为情人实在算不上有多温柔,每一次也几乎让你体力耗尽;然而你也不得不承认,性[爱的确是逃避现实的好方法。当濒死般的高[潮降临时,身体便仅剩下仰颈喘息的余力,那些令人崩溃的回忆都被神经上的欢愉所掩盖。

    只不过可能是果实能力的关系,每夜之后你的身体都感觉干渴得难以忍受,不得不像是旱了几个月的植物那般咕嘟咕嘟地给自己灌水。

    克洛克达尔对于你接受情况之迅速并没有多少惊讶,仿佛他早就了解了你这个人的性格。在第二日的清晨,他会动手一颗颗系上衬衫的纽扣,将欢爱留下的痕迹尽数掩藏在衬衫的布料之下。

    回到阿拉巴斯坦的航程不算短,大白天的你也总觉得无聊。现在在大海上飘着,克洛克达尔也没心思整天盯着你,你大部分时间都嫌得快出毛病了。

    你甚至还试图提出去Mr.3船上捏个蜡像玩玩,惹得Mr.3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你看了老半天,最终伸长了脖子咽咽口水让你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要把无辜的前任同事拉下水。

    胆子真小,不像小冯,他还敢教你跳芭蕾呢——就是你不太敢学。

    某天早上克洛克正在起身穿上衣服,而你闲着无聊趴在床上侧头看他。你们两个现在的关系诡异地和谐,好像自从你开摆了以后,你俩反而真的成了一对爱侣,除却那些血淋淋的纠葛与挣扎,那些充斥着占有、爱欲和背叛的过往。

    或者你们两个都在得过且过罢了。克洛克达尔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而你也没必要再担惊受怕了。没什么不好的,也没什么好的。

    这种想法惹得你一阵鸡皮疙瘩。他放在桌边的雪茄仍然点燃着,焦灰的烟头处亮着几点红橘色的火星;你随手拿过来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被烟气呛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克洛克达尔听见你的动静回过头来,就看见了你这副被呛得泪眼模糊的样子。他像是被你的模样逗笑了似的意味深长地低哼了一声,又伸手接过你手中的雪茄重新叼回嘴里,半是嘲讽半是无意地、像往常一般优雅地吐出一口烟气。

    你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胡乱用手背抹去呛出来的眼泪,问他:“你的肺也是沙子做的?”

    他瞥了一眼你睡裙下摆露出的小腿轮廓,敷衍似的回答道:“不止肺,心脏也是。要试试看吗?”

    你还没能理解他这句“试试看”的意思,手腕便被克洛克达尔扣住、强硬地探向他的胸口处。你的手指触及到的并非是人体鲜活的、有弹性的肌肉组织,而仅仅是他元素化后的一团黄沙,虚无地漂浮在半空中,摩擦过手背时带着沙砾的粗糙质感。

    而从黄沙之中,隐约传达来心脏有规律的、沉闷的跳动声,仿佛沙暴来临时的前奏。

    你触电似的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克洛克达尔似乎对于这一下吓唬到了你这件事相当满意。他略显恶质地低低笑了声,继而轻飘飘地对你丢下一句“别着凉了”之后便转身离开。

    *3

    克洛克的船上用来给你换洗的衣服、和你以前在巴洛克工作社时的款式十分类似,你看着都眼熟。

    不过听其他成员说过你当时的衣服都被烧了,这些也的确都是新的。你在某次展开其中一件衣服时有张小纸片轻飘飘地落下,你捡起来看了看,入眼的熟悉的娟秀字迹,字体流畅而且漂亮。

    “身体是最重要的,保重。”

    你翻到纸片的背面,只印着一副小小的粉色花朵,并没有署名——不过你也大概猜得到是谁替你准备的这些。

    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小心地把那张纸片收好,想着回阿拉巴斯坦以后至少还能请罗宾姐吃一顿饭,这也算是最近发生的事里面唯一一件不算太糟的了。

    算算时间,抵达阿拉巴斯坦的日子应该也快了。你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阿拉巴斯坦民众的眼里是什么身份,是背叛克洛克达尔的海贼、还是他出任务暴毙又死而复生的手下,不过估计也不需要你亲自去解释了,克洛克达尔大概率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有时候晚上克洛克达尔也不见踪影,不知道又是出去处理什么事情。这些天没什么月亮,漫天的繁星倒是兀自明亮而璀璨;你一个人挂上荧光浮标坐在船舷上夜钓,又闲着无聊找出酒柜里克洛克达尔的看起来就很贵的酒、毫无章法地乱兑一通,看着颜色古怪的酒液思索着一杯下去你开始痛哭流涕的可能性。

    不过自从你和克洛克达尔的这层关系、巴洛克工作社里人尽皆知以后,也的确在没有什么人管着你了,或许你以后就能在巴洛克里横着走了也说不定。

    你还没来得及尝尝那杯你的特制鸡尾酒,克洛克达尔便回来了。黄沙淅淅沥沥地落在甲板上,又逐渐凝聚出他身体的轮廓;他低眸瞥了一眼你面前的酒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嘲讽道:“你在下毒?”

    你愣了愣,绕了绕钓线把鱼竿收起来:“下了。你要喝吗?”

    克洛克达尔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随意地举起那个酒杯仰颈一饮而尽,你看着他与平日里并无二致的面色思忖着难道他的酒度数这么低;下一秒,你就被他不用分说地钳住了下颚,俯身压下气息湿热的一吻。

    他的唇舌间还残留着刚才的酒液,苦涩、辛辣、刺鼻,各种混杂不清的名酒组合成了难以言喻的味道,但这味道绝对说不上好,简直是糟糕透顶。

    哪怕这点残余的酒液也足够让你顷刻间热意冲上脸颊。你被苦得连连皱眉,等克洛克达尔终于松开你以后甚至想冲去厨房喝点果汁缓缓;而克洛克达尔却不给你这个机会。他揽住了你的肩头强迫你跟着他一起回房间,嘴上只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下次可以你再试试看,争取早日别调出这种垃圾。”

    下次要不你就真下毒算了,你想。

    *4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航行,你们终于重新抵达了阿拉巴斯坦。

    再次踏上这片沙漠国度,你对足下的黄沙组成的土地甚至产生了某种不真实感,恍惚间怀疑此前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场梦,而你从来没逃离过巴洛克工作社。

    你不知道克洛克达尔对外的解释是什么,不过阿拉巴斯坦的民众看见你时面上却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一个个仍然热情微笑着向你问好,说些“欢迎回来”这类的话。

    你望了一眼他们因为干渴而皲裂的唇角,沉默着把外袍的兜帽拉低了些。

    还有两个孩子错过人群挤到了你们面前,身后传来大概是他们家长的焦急呼喊;你顿了顿,下意识蹲下身想扶住他们,发现原来是曾经那两个和你一起堆沙堡的孩子。

    这几年他们抽条长高了不少,以至于你一时间都没能认出来。他们晒得比以前更黑了一些,抹了抹脸上的汗朝你露出牙齿嘿嘿一笑,又递给你一个小摆件:“欢迎回来!我们都很想你!”

    你看了看,是用某种兽牙雕刻的你的模样,虽然不是那么像、但也有三四分相似。你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了句“谢谢”,那两个孩子立刻像得到了什么奖励似的欢呼着跑开了。

    克洛克达尔在你身侧意味深长地低哼了一声。“你还挺适合这里的。”他说。

    你没有出声回答他的话,把那个兽牙雕刻收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等到了王都附近,空气里立刻多了些你能感受到的湿润水汽。在王城的门口也有人迎接你们,你抬起手挡了挡太阳朝远方望了一眼,发现罗宾和薇薇也在队伍其中。

    罗宾还是和以前一样,双手环着胸朝你露出了一个微笑;薇薇现在应该是15岁左右,这些年也长高发育了不少,只是她此刻大概也隐隐感受到了这个国家即将遭遇的危机,稚嫩的脸上尽管为了礼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仍然掩不住眉宇间的一抹愁色。

    看样子,这个坏人的角色是由不得你了。你不当也得当。

    或许你和克洛克达尔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爱意与恨意分不清楚,不想死也似乎没什么活着的必要;好像你们的关系下一秒就会崩裂,又好像你们相处得依旧云淡风轻。

    克洛克达尔这个人,你果然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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