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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雪静默了，连同着吐白的天。
格桑嘉措是一个善谈的人，或者说，他的真诚使得他跟所有人都有话可说。
“昭昭姐，五年前你们一起种下的云杉已经长成一棵小树了喔，我每周都会去看它。”
“‘你们’？”闻逸看向莫栗。
格桑嘉措配上了夸张的表情：“五年前昭昭姐有好多朋友，每次来带的人都不一样。”
他挠挠头：“昭昭姐每次来我们的民宿都能住满。”
闻逸侧耳认真地听着，尽管格桑嘉措的普通话有些别扭，他还是能大致理解他的意思，闻言他悄悄瞥了一眼莫栗。
“那个时候他们还给昭昭姐过生日，好热闹，昭昭姐，那个时候是不是还有个男生向你表白？你们后来......”
“嘉措。”莫栗轻声打断，“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的眼神淡淡，似乎这些过往与她无关。
嘉措露出失落的表情，自顾自地说：“听阿妈说两年前你来了一次后再也没来了，可惜我那个时候在上学，昭昭姐，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我以为......你忘了我们。”
莫栗的身影一顿，眼眶被风吹得有些钝钝地酸涩。
“对不起。”她兀地留下一句道歉，快步往前迈进。
格桑嘉措露出惶然的表情，求助地看向闻逸：“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闻逸望着莫栗的背影，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沉默半响，他对嘉措问道：“那时......和她一起来的都有谁？”
嘉措望天回忆了一会：“有好多人，有她的同学、朋友、老师......还有一些路上遇到的陌生人。”
他喃喃：“昭昭姐那时真的好热情，活泼，就像太阳女神一样......不，像自由的隆达。”
“隆达？”
洛桑嘉措张开手，手心轻轻拂过雪山的风：“就是风。”
闻逸看着他张开的手，蓦地想到，那一天在天亚山时，莫栗拉着他的手腕，带他感受山间初阳的风，还有她看向日出时的盈盈笑眸。
“感受到了吗？”那时她这样轻声地问他。
“昭昭姐变了很多，不知道她是发生了什么。”洛桑嘉措耷拉着眼，蹙起眉头。
“她好像……不再是从前那阵自由的风了。”
“不。”闻逸突然出声。
洛桑嘉措看向他，带着不解：“你不这样觉得吗？”
闻逸摇摇头：“虽然我不认识从前的她，但我觉得，她还是像风，被困在山林的风。”
“什么叫作被困在山林的风？”洛桑嘉措小声喃喃，歪歪脑袋，露出疑惑的表情，难道他的汉语水平还是不达标吗？
闻逸握了握手腕，抬眼望向莫栗，她正停在山坡上，回头等着他们。
漫天白色里，她孤身而立，看不清她的表情。
能感觉到，她的距离，她的淡漠，她的不在意。
闻逸走近她，直直地落入她的眼中。
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她在保持距离下的靠近，她淡漠的眼中的炽热，她不在意的言语里暗含的关切。
为什么呢，莫栗，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会改名，为什么明明喜欢热闹的你会选择孤身一人。
为什么你要别开眼呢，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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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头来，天空被渐渐染上了金黄色，明亮了起来。
金光一点一点洒满雪山，巍峨的山脉连绵，白色的山顶，映衬着瓦蓝的天空。
朝霞掩映中，雪山，那么远，又那么近。
莫栗变换角度，等待时机摁下快门，同时听到身侧的一声“咔嚓”的拍照声。
她转头，闻逸正拿着手机对着她的侧脸。
“你在做什么？”
闻逸换了个方向，抬眸笑道：“之前不是说要给你拍照吗？”
“你把帽子取下来，对对对，头发往后撩。”
莫栗虽说对他的拍照技术存疑，但还是乖乖按他说的做。
“这边的头发也要撩过去。”
他伸手，将莫栗耳旁的头发撩开，两人齐齐一顿，他的动作实在太自然，莫栗甚至一开始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咳，就是这样，很好，保持这个姿势。”
闻逸掩饰地举起手机，退后两步。
莫栗好笑地看向他：“你确定这样能好看？”
“放心。我别的不说，拍人还是不错的。”
“是吗……”莫栗想起那天他在江边给她拍的“美照”……
一时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不能给他留那么多的黑历史。
“你经常给女孩子拍照吗？”莫栗看他低头查看照片，突然问起。
“啊？”闻逸抬头。
“不……实际上，你是我拍的第一个女生。”
“真的？”
“当然。”
莫栗噗嗤地一下笑了：“也是，就你这个技术，要是给别的女孩子怕早就被打死了。”
闻逸挑眉：“我明明拍得蛮好看。”
莫栗耸肩，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没把我打死？”闻逸成功抓到重点。
“因为……因为我本来就是摄影师，包容度比较强，嗯。”
强个屁，看他的照片，光是构图都能把她气得七窍生烟，还好她这次选择不看了，眼不见为净。
洛桑嘉措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闻逸递给他手机：“你看看，我拍的好不好看？”
洛桑嘉措接过，沉默了一瞬，抬头笑嘻嘻：“哥，你拍得好丑。”
“什么？”闻逸瞪大眼睛。
“昭昭姐那么好看，你竟然能拍成这样……”
他表情为难：“也是一种能力吧。”
“昭昭姐，我给你拍吧。”
闻逸：……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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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逸你看这好看吗#
热搜又荣登榜首，高飞看着热榜，气得牙痒，他今早刚起个大早发了自己的代言官宣，花了大价钱买上热搜，结果闻逸竟然早上六点多就起来发微博，直接空降。
明明不是个明星，天天在微博乘风破浪的干什么？！
他点进去，是闻逸发的一条微博：这不好看吗？
底下配了一张照片，五官看不清楚。
高飞的眼睛微眯，这个侧脸……这不是他们的那个摄影艺术指导吗？
叫什么来着……？
不怪他没什么印象，一开始见她跟在闻逸前后，他还以为是闻逸带来的助理。
后来看她帮助导演拍摄，才想起曾经在剧组里听闻他们拍摄组将会有一个大佬来作艺术指导。
他这才正眼瞧上几眼这个沉默寡言的摄影师。
没想到……撇开她随意混搭的衣品，这个摄影师长得也不赖，皮肤白皙透亮，眉眼垂着，看起来安安静静的。
尤其是那种拒人千里的淡漠感，高飞搓了搓手指，他还蛮稀罕的。
他点开闻逸的评论区，意外的是，这里竟然全是活粉。
他甚至看到了他的对家：
常在欢：【wtf？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闻总谈恋爱了？！ps.话说这照片真不大好看，人姑娘没弄死你吗】
这一条最高赞，网友们纷纷评论这位新晋偶像是不是忘记切小号了，粉丝们闻讯赶来，将这条微博推上新热度。
【闻总，你自己看这好看吗……】
【这，闻总的照片走得都是意识流抽象风吗？】
【……闻总，要不还是让美女自己自拍吧】
【不得不说，这个侧脸的轮廓真的蛮不错的，但是也只能看得出来轮廓了（吃瓜）】
【美女遭了什么罪，被你拍成这样？】
【这是他女朋友？什么身份啊？有没有人挖一挖】
【他竟然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为什么，本宅男却找不到】
【楼上的，还是那句话，因为他是闻逸。】
【就他这张脸，也完全不愁有女朋友吧……】
一个黄v认证的旅游摄影师在底下评论：
【逆光光线太强了，出现轻微脱焦。可以打开实时取景，放大画面，还有建议把相机设置为点测光，并对着脸部进行测光，同时还可以增加一些曝光补偿，逆光时即使对着脸部测光也不会十分准确，尤其是进行强逆光人像拍摄时。以及构图不行，空白占比太大了，五官也都模糊了，建议再平移一点拍，让人的头发入镜，会协调很多，当然，女朋友还是很美的。ps冒昧问下这是哪位摄影师，设备看着很专业啊。】
网友纷纷把他顶上去，@闻逸：
【哥问你话呢，这哪位啊？】
【闻总出来学习，不然就要被女朋友踹开了。】
【@吃饱喝足睡一觉】
舆论发酵没多久，闻逸就在底下评论：不是女朋友，是很厉害的摄影师朋友。
【啧啧。】
【啧啧。】
【闻总大胆追，出事自己背！】
【神通广大的网友快点来扒一扒啊，这到底谁啊，好好奇。】
【五官都看不清，扒啥啊】
【能跟闻总一起玩的能是普通人？我劝你们谨慎。】
【估计这女的撑不了多久就被闻总攻下了，公子哥玩玩罢了】
【xs，楼上能不能别yy？】
舆论越来越跑偏，网友从讨论这是谁到讨论闻逸有多大概率只是玩玩。
直到有些人看不下去，冒头控评：
【不是，你们不识字啊？人说了只是朋友，看不懂吗？】
【一群人眼里除了男女朋友就没别的了呗】
【少关注人家私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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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怡心皱着眉，抬头望着天空，她怎么老觉得要有大事发生呢？
她戳了戳旁边杵着的莫栗：“喂，你有没有感觉天气不太对？”
莫栗恍惚抬头，早上起得过早，没有休息，一直陪着剧组熬到晚上，现在晕乎乎的。
她望向天空，这里的天暗得晚，此刻暮霭沉沉，他们还有一场夜间的戏要拍。
实际上，她是非常反对夜间来雪山上拍戏的，无奈导演和制片人都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他们请了最专业的向导，肯定不会有事。
高飞在一旁听到吕怡心说的话，冷笑一声：“喂，你也太胆小了吧。”
吕怡心柳眉倒竖：“我这是为我们演员的安全考虑，你懂不懂，等会要下去拍摄的是我们。”
他们的场景布置在峡谷中，男主骑马而来，救下女主。
高飞耸肩：“这么多人在这呢，能出什么事？”
“并不是人多就能够保险，人类在大自然面前不过蝼蚁。”莫栗面无表情地说道。
高飞转头，见是莫栗，惊讶挑眉，这个安安静静的家伙竟然呛他？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怂蛋，我看你们女生就是......”
“怎么了？”闻逸靠近，站在莫栗身后，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高飞，压迫感十足。
高飞刚到嘴边的话被他吞了下去，他哼了一声：“为了今天这场戏大家都准备了很久，吕怡心，我劝你不要辜负剧组的心血。”
说完，正好导演喊话演员就位，他瞥了莫栗和闻逸两眼，转身就走。
莫栗揉了揉额角，这家伙真有够吵的。
闻逸侧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莫栗有气无力地回应。
“你下午没休息吗？”闻逸皱眉，凌晨三点起，现在都临近二十一点了，就算人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吧。
“在和导演讨论镜头，不说了，过完这会就收工了。”
莫栗朝他摆手，往剧组搭建的峡谷平台那走去。
盯着他们许久的吕怡心转头，神色晦暗。
高飞瞥了她一眼，整了整衣服，目视前方，嗤笑道：“吕家二小姐连个无名小卒都比不过？”
吕怡心没搭理他，抱着手臂，脸色沉沉。
“要不要......我帮帮你？”
吕怡心瞪他：“什么意思？”
“我觉得那个莫栗，是这个名字吧，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吕怡心挑眉，好笑地看向他：“你想和闻逸抢她？”
高飞垂眼，漫不经心：“怎么叫抢呢？”
他勾唇一笑，带着些痞气：“他们不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