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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突”

    又过了几日,天气渐渐回暖,宁楚娥的闺蜜,总督爱必达的女儿乌林珠让人来请宁楚娥出门采购些时新的衣裳布料。宁楚娥想起父亲的话,便有些踌躇,承安道:“阿玛时常在外头当差,回家的日子本不多,你只要在吃晚饭的时候出现,他就不能怀疑你到了哪里去。”

    宁楚娥仍犹犹豫豫的,正巧永琅过来寻承安骑马去,听闻此事,便道:“这要掩饰过去也容易,若是长都统回来见不着宁楚娥的人,便说王妃请她去叙旧了。”

    承安笑道:“这个法子倒不错,六妹,你且放心大胆的去罢。”

    宁楚娥于是重新梳洗了一番,在脸上淡淡敷了一层粉,换了身浅碧色的莲叶纹旗袍,正要出门,就看到永琅走到她身侧,低声道:“那个人今儿在茶园。”

    宁楚娥惊讶地抬眸,只见永琅冲她眨眨眼,用口型道:“筠亭。”

    她的心蓦然一动,随即低下头去,思索了片刻,又坐到镜子前,抿了些胭脂擦在脸颊上。只见镜中自己的面色粉嫩,艳若桃花,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心道自己真是失心疯了,打扮得这样仔细究竟是要做什么?

    乌林珠家的马车已经早早在长盛府前等候,宁楚娥刚走到马车前,乌林珠已经打了门帘出来,道:“等你好久了,还不快些。”

    宁楚娥抿嘴笑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这样的急脾气,若是往后许了人家,可怎么好。”

    乌林珠听了这话,却没有像往日那样顶上宁楚娥两句,只是牵着她的手默默地往马车里走。宁楚娥觉得奇怪,便在两人坐下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乌林珠叹了口气,道:“我怕是逃不过选秀这关了。”

    宁楚娥道:“我当你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选秀吗?我不是也选过了吗?但凡八旗女子,哪有不去选秀的。”

    乌林珠有些烦躁地蹙起眉头,道:“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宁楚娥道:“不过就是早些起身,收拾妥当了坐着自己家马车往大内走一遭,左不过半天功夫,撂了牌子就回来了。”

    乌林珠看她一眼,复又低下头,道:“一时半刻也和你说不清楚,但我父兄却是希望我中选的。”

    宁楚娥着实吃了一惊,道:“你父兄竟然希望你中选,这是为何?”寻常外八旗的女子到了十三四岁时便有选秀这一遭要走,若是中选了,极有可能成为皇帝的嫔妃或者皇子们的福晋。只是寻常的八旗人家哪里舍得将自己的亲闺女送到那见不得人又规矩森严的皇宫去,许多人家都如宁楚娥的父亲长盛一般早早的托人打点,让女儿撂了牌子好送回本家。

    乌林珠神色黯然,道:“因着我叔父的事情,钮祜禄氏已经受到了皇上的冷落,我阿玛让我也为家里争口气…”

    她话说了一半,宁楚娥已然听懂了,爱必达这是把希望放在自己家的女儿身上了么?只是,成为皇帝的嫔妃后,钮祜禄氏家族就能收到重用了吗?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的婚事何尝不是一样令人担忧呢?若是父亲真的将自己嫁给傅家,那自己这一段缘分该何去何从呢?她回忆起桃花树下筠亭先生那玉树临风的模样,悄然地叹了一口气。

    乌林珠生得一副通透的心肠,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了西市后,便一头扎进衣裳作坊里出不来了,宁楚娥见她往身上比着一件藕粉色的琵琶襟长袍,便笑道:“这个颜色倒也好看,娇艳中带着清雅,也衬你的肤色。”

    乌林珠却摇头,道:“这颜色虽然雅致,但还是太素淡了,我喜欢热闹些的颜色。”

    宁楚娥微笑着,却不与朋友辩解,只是静静地看她试衣服,乌林珠也看出宁楚娥对这些时新的衣裳不感兴趣,遂道:“那你先去茶园里寻个座位罢,我挑完衣裳就过来。”

    宁楚娥听了哪里有不同意的,便起身告辞,让家奴驾马车往茶园子去了,甫一下车,就听到闹哄哄的声响,婢女姝儿见状,与宁楚娥道:“今个儿茶园里的人倒挺多的。”

    宁楚娥拿着团扇挡着半边脸,与姝儿一起快步穿过人群,往楼上人少的地方去。等到终于坐下来的时候,主仆两人已经挤得满脸是汗,姝儿拿着绢子给她擦汗,道:“天气这样热,人又这么多,给主子挤的妆都掉了。”

    宁楚娥压了压脸上的脂粉,道:“不碍事的。”然而她眼波一转,已经看到明瑞立在不远处的栏杆前,见她回眸,便浅浅一笑,以作应答。

    她心砰砰跳了起来,脸上微微泛红,对姝儿道:“你占着座位,让店家上些茶水点心,等乌林珠来了一起吃罢。我去前头看看,刚刚仿佛见到故人。”

    姝儿没起疑,只道:“主子去罢,这儿有我呢。”她以为宁楚娥说的故人是先小姐妹组诗社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便痛快的答应了。

    宁楚娥理了理头发,拿团扇半掩着面孔走到明瑞身前,轻轻一福,道:“好巧,筠亭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明瑞深深看她一眼,笑道:“是的,挺巧。”

    其实不巧,明瑞是跟着宁楚娥来的。

    宁楚娥不敢抬头去看明瑞清风朗月一般的神情,只轻声道:“您也来看戏吗?我倒见您常在这里。”

    明瑞请宁楚娥坐下,让小二上了茶水,道:“我对此物其实一般,但是我有几个朋友喜欢,便也常来了。”说完又道:“一会儿让他们把戏折子送过来,我请你听罢,你想听什么?《桃花扇》还是《牡丹亭》?”

    宁楚娥想了想,道:“我想听《浣纱记》。”

    明瑞惊讶道:“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西施的故事。”

    宁楚娥文静地笑了笑,道:“我幼时读书便好奇,吴王夫差是一代雄主,为何碰到西施便神魂颠倒,不理国政,以至于倾覆?若是因为西施太过美貌,那我便要想,一个女人美貌得什么程度,才会让后宫失色,君王失态。”

    明瑞见她眉眼低垂,肤光胜雪,脸颊处染着淡淡的粉色,姿态娴静,却格外有一种西子捧心,我见犹怜之感,不由脱口道:“自然是如你一般的美人。”

    宁楚娥听得一怔,红着脸调过视线去看他,明瑞也自觉失态,便不再多说,轻咳一声,捧起茶盏喝起了茶。

    还好这时台上的戏开演了,两人便就此打住,认真看起戏来,店家又端上点心一碟,瓜子,干果各一份。宁楚娥眼睛看着戏,手伸出去摸盘子里的瓜子,却不想摸到一片温热的肌肤,她浑身一颤,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回首一看,只见明瑞也是一边看戏一边取瓜子吃,这才手碰到了一起,她脸登时红得像吃醉了一般,手一缩,怯怯道:“是我冒犯了…”

    明瑞也是窘迫不堪,连声道:“是我唐突了,原不是有意的…”

    宁楚娥已经羞得没法待下去,她自小在闺阁中长大,所接触到的男性除了阿玛就是兄长,偶尔能看到几位表兄弟或者亲戚,哪里与陌生男子这样亲近过,遂起身胡乱地行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宁楚娥前脚刚走,奎林,明义,明亮等人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奎林笑嘻嘻的,道:“二哥,你怎么这样唐突,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

    明瑞哭笑不得,道:“我真不是有意的,你怎么把我说的好像一个登徒子。”

    明义摸着下巴,道:“依我看,其实小嫂嫂心里那是高兴的,只不过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明亮含笑道:“我也看得出,小嫂嫂心里有二哥。”

    “借你们吉言罢。”明瑞重新坐回椅子上,想起刚刚少女含羞的面容,不觉微笑,道:“若真能娶到她,怕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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