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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往事

    这天天气好,布达楚耶才在母亲房里吃了饭,就看到承安站在廊下喂鸽子,便道:“三弟,你也不去读书,还在这里玩。”

    承安笑道:“今天姑爷要陪着六妹归宁,这样大喜的日子,二姐你也不让我松快一会儿?”

    布达楚耶啐道:“什么喜庆不喜庆,我看你又是想偷偷躲懒。”但也不再催促承安,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稍微对着镜子抿了抿头发,就听到承安欢快的声音“六妹回来了。”

    布达楚耶赶紧放下梳子,提着衣摆跑出门去。到堂屋里一看,果然看到一身新衣的宁楚娥正坐在椅子上与母亲刘佳氏说话,侧边坐着一个容貌俊秀的男人,见到布达楚耶望过来,那男人微微一笑,也不见外,礼貌地唤了一句“二姐。”

    众人都笑起来,宁楚娥也笑,脸儿都红了半边,对明瑞道:“二姐嫁得远,我出嫁的时候她都未曾回来,如今二姐夫调回京城了,这才与你见上一面,你怎认得她?”

    明瑞笑道:“我怎么不认得,你们姊妹原也很像,既然认出来了,这声‘二姐’是一定要叫出口的。”

    布达楚耶的年纪比明瑞小得多,被明瑞唤一句“二姐”,瞬间浑身都舒服了。再加上看到宁楚娥一扫往日的憔悴,脸上脂粉均匀,眼窝处还带着一点精心染上的胭脂,抬眸浅笑间均是说不尽的风流妩媚,便笑着附在宁楚娥耳边道:“看你姑爷回来了,你便显得滋润多了。”

    宁楚娥耳朵都红了,嗔道:“夸你还是姐姐,竟然这样笑话自己的妹妹。”说着便别过身子不理她了。

    明瑞方才在与小舅子承安说话,回头见宁楚娥一脸别扭的样子,便笑道:“怎么,在屋里坐着闷坏了?”

    宁楚娥只道:“二姐笑话我呢。”

    明瑞笑道:“你们姊妹见不着的时候总是想念,见着了又斗嘴不断。”

    宁楚娥却伤感起来,道:“妾回家时日不多,与家中兄弟姊妹久不得见,如今归宁,也不过白天坐坐,晚上便要走了。”

    “谁说让你晚上就回去?”明瑞安抚道:“我就陪你在这儿住两天好不好?”

    “真的?”宁楚娥惊喜道:“您真的陪我住在这儿吗?我怕耽误您的差事。”

    明瑞笑道:“我现下哪有什么差事,无非陪着你罢了。”他眸光温柔地凝望着妻子,道:“我已经快五年不曾陪你了。”

    承安离他们两个近,听得分明,当下笑道:“你们两个倒是要好,只是归宁的时候,姑爷您不能与六妹住在一起的,您可想好了睡哪里去?”

    明瑞爽利一笑,道:“这有何难?舅爷今晚我和你挤一挤。”

    众人顿时大笑起来,布达楚耶和宁楚娥笑得前俯后仰,承安自己也窘然不堪,只叹道:“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谈话一直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待仆人把菜摆上桌子,长盛也回来了,布达楚耶和宁楚娥均很热情地向自己的父亲问安,长盛却对她们不咸不淡,倒是多与明瑞谈了几句话,又问了承安的功课,一家子就这样吃好了晚饭,待丫鬟们端上热帕子给主子们擦完脸,又洗净了手,明瑞便与宁楚娥道:“看你怪闷得慌,走罢,咱们上街去。”

    宁楚娥笑话他“是您自己想出去了罢。”

    明瑞刮刮她的脸,笑道:“小没良心的,爷是为了让你高兴。”

    姝儿取来宁楚娥的斗篷,明瑞为她系上后,与岳父岳母告知一声,便和宁楚娥手挽手走上街头。还在二月里,春寒料峭的节气,街上年味还不曾散去,店家挂着的红灯笼长长地垂下来,艳艳的很是喜人,大街小巷里还传来小摊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宁楚娥贪新鲜,指着摊子上的芸豆卷儿想吃,明瑞便买了几块刚做好给她吃,还道:“你脾胃弱,稍稍吃几块便好了。”

    宁楚娥正要把芸豆卷儿送到嘴里,却听见一个女声道:“这是明瑞吗?”她吃了一惊,连忙放下糕点,用帕子抹了抹嘴,转过身,见面前出现了一位长相十分端丽的女子,她穿得不如当下这些满洲贵妇那样繁复华丽,棉袍和披风都只稀疏地绣了花纹,面料也十分素净,旗头上更是只用通草绒花来稍做点缀,却仍难掩其清贵典雅的气质。宁楚娥看她与明瑞相处熟稔,便轻声问明瑞,道:“这是哪一位?”

    明瑞回头看她,只笑道:“你觉得呢?她像谁?”

    宁楚娥没多想,道:“像十叔。”她是真的没觉得自己说错话了,那女子的下巴和嘴巴和明瑞的十叔傅恒一模一样,鼻子和眼睛的形状也十分相像,她乍一见都要以为这是傅恒的女儿了。

    那女子一愣,既而哈哈大笑起来,明瑞也笑,宁楚娥迷茫了,问明瑞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很对。”明瑞好不容易止住笑,对宁楚娥道:“外甥像舅,原也是常事。”

    那个女子也笑着和宁楚娥道:“我未曾见过二表嫂,也难怪嫂嫂认不出我。”

    明瑞这才解释道:“这位是和敬公主殿下。”

    宁楚娥“啊”了一声,不由自主脸红了,慌忙低下身子与她见礼“见过公主殿下。”

    和敬公主随口道:“自家人,不用多礼。”之后便继续与明瑞抱怨道:“你从伊犁回来了,怎么不与我说,我们两个倒很久未见了。”

    明瑞笑着道:“原是公主殿下事情多,我倒不好打扰你了。”

    和敬公主“切”了一声,道:“你可少来这套,我们一起长大,我能不知道你那边小心思吗?”

    明瑞又含笑道了句是,和敬公主上前两步,放低了声音对他道:“你是不是…犯了什么过失?”

    明瑞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既而叹了口气,道:“你又知道?”

    和敬公主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淡淡道:“想不到聪慧如你,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

    明瑞也不恼,只道:“明瑞不是圣人,终有栽跟头的时候。”

    和敬公主笑了笑,道:“吃一堑长一智,这倒也不是坏事。”她微微叹口气,道:“你心性坚强,总比额驸好,自平准之后,他就一直意志消沉。”

    明瑞只是微笑,道:“许久不见,你还是如从前一样爱操心。”

    和敬公主道:“我怎能不愁,额娘入土也好些年了,二哥和七弟也都不在了,只余下我一个人…”她说着,眼眶都湿润了。

    明瑞安慰她道:“你还有我们呢,慌什么,如今十叔已经是大学士了,位列首辅,而我也已经出头了,不日就要补授云贵总督,明亮、傅灵安等也已经开始取得战功了…”

    “你错了,二表哥。”和敬公主拿绢子揩了揩眼睛,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富察家族是后族,那就是外戚。何为外戚,你可懂得?”她见明瑞或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便继续道:“昔年卫青霍去病大破匈奴,立下赫赫战功,然而卫子夫,戾太子的结局又如何呢?”

    明瑞听着她的一番话,忽然间心跳如擂,道:“你的意思是…”

    “是汉皇后卫子夫成就了卫青和霍去病,还是卫青和霍去病成就了卫子夫?”和敬公主说着,冲明瑞微微一笑,道:“你那么聪明的人,一定能懂得罢?”

    送走了和敬公主,明瑞转头却见自己的妻子面色不豫,便道:“怎么了?是不是冷风吹着又难受了?”

    宁楚娥摇了摇头,挽着明瑞的手继续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停下来,道:“筠亭…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你想知道什么事情?”明瑞温和地问。

    宁楚娥眼睛没有看他,只垂着头望着自己的影子,低声道:“你是不是…本来有机会成为和敬公主的额驸…”

    明瑞愣了一下,继而笑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知道了?”

    宁楚娥听到此处,又想到方才和敬公主与明瑞谈话那样自然亲热的神态,便有些心酸,埋下头更不说话了,就听到明瑞笑道:“你这是吃什么醋呢?我与公主小时候常常见面,成年之后因为姑母去世了,往来就少了…那时候皇上有意让我尚主,但与我年纪相仿的只有和敬与和婉两位公主,所以大家都以为我会娶和敬,这叫亲上加亲,不过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和敬她也不喜欢我,所以这件事终是罢了。”

    “和敬公主不喜欢你吗?”宁楚娥有些惊讶地问。

    “对啊,她喜欢的另有其人。”明瑞冲她眨眨眼睛,搂过她道:“等回去了,我再给你讲这个故事…”

    然而此时的和敬公主府里却也在酝酿着另一种危机。暖阁里,三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沉着脸坐在炕上,灯也不点,衣服也不换。和敬公主刚进来,甫一点灯,便被坐在炕上的丈夫吓了一跳,她当即尖叫一声,人直直地往后仰去,色布腾巴勒珠尔眼疾手快地扶住妻子,才未让她摔倒。宫女们听到动静匆匆赶来,而公主惊魂未定地躺在自己丈夫怀里,喘着气打了他一拳“你想吓死我呀!”

    色布腾巴勒珠尔把妻子抱到炕上,公主端起小几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才镇定下来,见自己丈夫脸色不太好看,遂挥挥手让伏侍的宫女们都下去,这才问道:“什么事情惹咱们驸马爷不高兴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别过头去,道:“你今天去见了明瑞…”

    和敬公主愣了一下,道:“只不过碰巧遇到了,多说了几句话。”

    色布腾巴勒珠尔恍若未闻,继续道:“你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若不是因为满蒙联姻,皇父本也属意让他尚主的…”他越说越心酸,道:“如此看来,原是我横插一脚,拆散你们了。”说着,再也忍不住,用手捂着眼睛就要跑出去。

    然而他的手臂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给拉住了,他回头,自己的妻子和敬公主平静地望着他,她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额驸,那么多年以来,我为什么嫁给你,你不知道吗?”

    色布腾巴勒珠尔道:“因为满蒙联姻…”

    和敬公主摇摇头,道:“我是孝贤皇后唯一留下的女儿,是汗阿玛的掌上明珠,我还不需要为了一句老生常谈的‘满蒙联姻’而牺牲我自己的婚姻。”她目光温柔地抚摸上色布腾巴勒珠尔的脸颊,微笑着说:“我嫁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旁的。”

    “你喜欢我?”色布腾巴勒珠尔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和明瑞…”

    “我可从来没喜欢过二表哥。”和敬公主忍不住笑起来“他小时候瘦的跟一个猴一样,个子又小又爱逞强,我和他熟,可是我从没喜欢过他。”她话锋一转,又道:“宫中传言我心悦明瑞,是不是曾经说我递给他情书之类的。”

    色布腾巴勒珠尔老实点头,道:“是有那么一说。”

    和敬公主气道:“但是我本来写给你的情书,我想着他还算一个靠谱的人,让他托着一起带给你,也好在成婚之前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结果他竟拿去和傅家的那几个小子一起看!实在过分!”

    色布腾巴勒珠尔现在都有些晕乎乎的,直到他的妻子挨着他身边坐下,旗头上的流苏轻轻扫过他的脸庞,他才回过神来,内疚地抱住妻子,道:“公主,我错了,我不该误会公主…”

    公主拍了拍他的脑袋,对着驸马她还是很宽容的,还哄他道:“好了,你是不是干坐一晚上没吃饭,我让厨房给你去做点东西吃罢。”

    色布腾巴勒珠尔搓着手,道:“可是公主,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粘豆包…”

    公主今天格外好说话,大手一挥同意了,说:“那我一会儿就去做。”

    色布腾巴勒珠尔还有些受宠若惊,道:“但是这不是年也不是节的,吃这个好像有点奇怪…”

    公主露齿而笑,神情像极了她的父亲“不奇怪,算我奖励你的。”

    色布腾巴勒珠尔觉得她笑得冷冷的,不由得捂紧自己的衣服,道:“奖励我什么?”

    公主慢条斯理地道:“奖励你…那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

    某七字额驸:………

    呜呜呜呜呜,皇帝一家心都好黑呀!净欺负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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