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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而复返

    “混账!”

    崔氏心底对收养顾青阳的悔恨逐渐被怒火侵染,“你知道什么?!”

    “顾亭当年心仪之人一直是我!口口声声说要娶为正妻的一直是都我!凭什么娶她?!要怪也是怪林苓她非要来横插一脚,抢了原本该属于我的名分。”

    不可置否,顾亭当年的确想娶的人是崔氏,顾亭与她的兄长崔羿是军中同袍,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一来二去便与尚在闺阁中的崔氏相识,他觉得这女子性格温婉,在大局未定之时,也不在意他官职低微,二人便逐渐互生情愫。

    可是林苓不知,顾亭也从未与林苓言明心意,其一是因圣上赐婚,其二便是因当年的林家作为前朝重臣,圣上有意借此笼络人心,不容他推拒。

    那年,赌气出城的林苓突遭正准备攻入长安的叛军围困,生死一线之际,遇上了作为先锋军随行副将的顾亭,他出手救下当时惊魂未定的林苓。

    待改朝换代,长安安定,林苓又见到了于她有一命之恩的顾亭,少女以为缘分所至,不掩心中欢喜,也自是欣然接受赐婚,满心期待地嫁给了自以为的意中人。

    然而事不随人愿,当年尚书府中那个肆意明媚的姑娘还是意外死在了嫁入侯府的第三年。

    其中诸多详细内情顾青阳作为后辈是不得而知,可自他六岁得知崔氏处心积虑害死自己生母之时,便只剩一下个念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所以呢?你下毒、害命。”

    顾青阳眸中的垒骨恨意跃然而上,“就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分?”

    林苓之父当时身为握有实权的户部尚书,汲算是崔岩已封亲王,顾亭要正大光明的再娶崔氏进门,若无身为正妻的林苓首肯,是绝不会如此顺利,遑论一个妾室的一应仪仗竟不比正妻逊色多少。

    几乎是可以成为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异地而处,林苓能做到如此地步的退让,无非是对当日不知内情的愧疚和发自内心的成全。

    “那又怎样?”

    崔氏倏然笑了,她自诩天衣无缝的算计,到头来竟不成想早已被一个孩子识破,在她眼皮子底下筹谋算计这么多年,她却全然不知晓,她心底属实是切齿痛恨至极,却更是不能让眼前人痛快,“她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重翻旧账还有何意义?”

    是啊,究竟还有意义吗?

    他和顾衍君终究是再也看不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崔氏也到底是安安稳稳的过好了这十余年。

    顾青阳敛眸默然片刻,“有无意义,等你死后再说。”

    这么些年了,除了杨皇后和林尚书得知他生母离世的消息时,悲恸着不相信要探究病因,却无果而终后,全府上下乃至顾亭都没有一个人再提及此事。

    也许是没有人觉得这二人查后都无疑虑的事情,还会有除了急病之外别的缘由,亦或者是没有人认为安阳侯身为人夫,会明知是非而闭口不言对错。

    可汲算如今已是迟了这么多年,这个不了了之的公道,他在乎,他要追究。

    “今日崔岩与崔季处斩,等你到了黄泉路,一家人做伴,也不算孤单。”

    提及此,崔氏故作嗤笑的嘴角顿住,恶狠狠地道:“此事是不是与你有关!那封来往密信是不是你交出去的!”

    “怎么,崔岩爷孙二人狼子野心,私泄军机,也要栽到我的头上?是我有心唆使?还是我有能力敢私造伪证呢?”

    顾青阳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将因崔氏激动举止掉落的被褥重新拉回她身上,“我要你悄无声息不着痕迹的死,别和任何一个人吐露半分,”

    崔氏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府主母,虽心乱如麻,可也知道顾青阳手中并无实证,否则也不会伏低做小隐忍了这么多年,才在忠王府倒台后动手,继而反唇相讥,“你做梦!”

    顾青阳心里清楚,崔氏如今能依仗的仅剩顾亭一人,可是她不会再敢多言了,遑论也已不是她一面之词的时候了。

    “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叫顾兰时生不如死,相反,你若识相,我敢保证,只要顾兰时不再拿她学来的那套狠毒做派对衍君,我看在她叫了我这么多年哥哥的份上,日后不会动她分毫。”

    崔氏面上讥诮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恐慌,“混账、混账!你胆敢……动我女儿!”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拿你女儿去赌,”

    顾青阳自床榻上起身,慢慢地理了理衣袖,而后转过身去,“我不介意,也无所谓。”

    “你为什么不现在就亲手杀了我!”

    崔氏虚弱却又愤恨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顾青阳甚至都未回头看一眼,只嫌恶地道:

    “我不会亲自动手,因为你太不值得了。”

    他母亲当日奄奄一息之时,盯着仍端着汤药假意姐妹相称,侍奉在侧的崔氏时,不就是这般有口难言,无计可施吗?

    她也该切身体会。

    不过说来可笑,顾青阳这么些年来猜测过诸多缘由,竟不知原来会是为了一个区区正妻名分。

    崔氏直愣愣盯着丢下这句话便出门的顾青阳,难抑地呕出一口鲜血。

    她当年又何止是单因为一个名分,更多的其实是害怕。

    眼看着自己与林苓几乎同时有孕,她害怕顾亭会因责任与陪伴对世家出身的林苓生出情意,而她与她的孩子一辈子只能低人一等。

    她不甘心。

    “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初没想过真的能害她性命……”

    崔氏接下来的断续声音随着顾青阳关门的动作一并被关在屋内。

    可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那么多虚渺可追的黄粱梦。

    夕阳沉下,晚霞似是铺开的轻纱,丝丝缕缕,层层叠叠的闪出红色的绚烂光泽,落到烧的一片漆黑狼藉的地面上。

    经顾衍君一番救治 ,那昏迷不醒的男童已无性命之忧,她扯下裙裾上的一处整洁布料,替其敷上药草的伤口仔细包扎完。

    萧寻手法生疏地打横抱起这男孩,顾衍君见状,无奈想动手将这稚子接过来,又被已经回来的橘如以一种十分正确的姿势抱在怀中,同她道:“小姐,我来吧。”

    而一侧的凝烟在见到萧寻的那一刻,引他往河畔移步,萧寻提了提唇角,“怎么回事?”

    凝烟一字一句如实地将萧霁云从酒楼门口拉着顾衍君来此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原本顾衍君是不愿意同他来的,可萧霁云一说这码头里有最新鲜运来的稀罕药草,就二话不说的应了,而后才与那艘船只中人有了交集。

    不过瞬息之间,萧寻已将前因后果捋的明明白白,萧霁云自己偷跑出府,又想来郊外游玩,还要找个合情合理的缘由,“你说正巧追上前来的唤他二人的人是谁?”

    提及这人,的确是有些令凝烟颇感匪夷所思,她顿了一下,回道:“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叶显。”

    下一瞬,一艘分外精致却不庞大的游船缓缓驶来,在他们所在的渭水岸边停下,那船中男子在被掀开的飘飘卷卷的轻纱帷幔之间,下船露面。

    他身上仍披着冬日所穿的玄色厚重大氅,肤色格外冷白,是一种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病色,幸亏那双琉璃色的杏眸,才在这张稍显凉薄的脸上衬得温和些许。

    正与立在岸旁萧寻和凝烟打了个照面。

    “参见太子殿下。”

    崔启昭制止二人行礼,“萧将军也是因爆炸声响赶来的?”

    萧寻颔首,又问:“殿下可是有事出宫?”

    崔启昭经年累月都待在东宫中,若无要事,恐不会随意出宫。

    谁知萧寻正这般思忖着,便听崔启昭的清润声线愈发柔和,道:“说来也巧,诗诗说正是春风和暖的好时节,劝我不要闷在屋子里,多出来走走,谁知乘船而行,半路却突感身子不适,又正好瞧见待在船旁的顾小姐与令弟,便只能劳烦她上船替我诊脉,才准备回宫。”

    至于去而复返,便是因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响。

    如此看来,顾衍君和萧霁云性命能安然无恙,不受殃及,还全然亏了崔启昭。

    萧寻深邃黑眸中蓄起的计量散去,“殿下,识得衍君?”

    “顾小姐于宫中伴读之时,曾恰巧碰见过。”

    崔启昭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和沐之色,有意无意地扫了眼不远处的顾衍君。

    她柳眉簇在一处,正全心全意地忙着为禁军将士新抬回来的另一个妇人诊治,并未关注到他二人这边的动静。

    半个时辰前,顾衍君也未想到,那日在宫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傅”竟会在今日唤她上船诊治,竟会是这晋朝的太子,是林诗诗过些时日要嫁的心上人。

    与杨太傅的温润雅正不同,眼前这位太子殿下是捉摸不透的深沉中透出的几丝甘愿与人亲近的柔和。

    崔启昭的脉象仍不见好转,他伸出的手指骨节瘦削,寡白而冷淡,显得那串戴在腕间泛着光泽的朱砂供格外刺目。

    当时她手中一无药草,二无银针,只点了几个穴位止痛后,属实有些束手无策。

    许是崔启昭病情一时好转,也许是这几个穴位能止痛已对他还算受用,他便言谢过后驶船离去了。

    崔启昭敛回目光,拢了拢身上玄色大氅,“既有你在,我也算放心,我便先回宫与父皇言明此事。”

    萧寻再走回到炸毁船只附近时,萧霁云又带回一个被河水冲到岸边,浑身湿透却又身材魁梧的中年妇人,交到了顾衍君手中诊治。

    待顾衍君与萧寻几人回到府院时已是皎皎月初升,清辉撒满地,长安城内仍是炊烟袅袅,十足的烟火气,那爆炸并未造成城内无辜百姓伤亡,引起的一时骚乱也已然平息。

    车轮缓慢停下的马车内,萧寻将靠在她肩上浅浅睡去的顾衍君轻巧抱进怀中,下车往太尉府中走去。

    被放躺回床榻上的顾衍君感受到从脸颊上传来的丝丝缕缕温热潮湿的触感,慢慢地掀开沉重的眼帘,从喉咙间发出一点细微声响,

    “咦……?”

    ……

    萧寻因她这没由来的突然举动一滞,拿着帕子擦拭顾衍君掌心的动作也了停下来。

    还在思量是否是自己下手力道重了,便见顾衍君在尾音落下的刹那复又闭上了眸子,长而浓的睫羽轻颤,被他捏住的手指蜷了蜷,再次睡了过去。

    她今日实在是真的有些疲惫了。

    萧寻低头轻叹一声,又放缓力道继续手里的动作。

    原本那船上幸存的男孩和妇人是要送回医馆,再继续交由李大夫医治的,可顾衍君到底不放心,直跟到了医馆,开好药方,等到那二人都已真正无事,才算安心回府。

    咚、咚、咚……

    敲门声自身后响起,随即便听到萧遥压低声音道:“将军,太尉唤你去中堂。”

    萧寻未应声,凝在顾衍君脸上的眸光转开,起身掩门离去。

    “做什么?是有什么迫切之事吗?”

    萧遥觑了眼萧寻,清逸的眉眼微蹙,自知可能会惊扰屋内之人休憩,只能点头应是。

    箫府中堂内。

    萧霁云跪在地上,原本是认错的姿势,可对上他此时漫不经心的神情,全然叫人察觉不出丝毫悔过自新的意味。

    加之又暂时听不清萧岱耳提面命的絮叨,便无论萧岱讲什么什么,都不由分说的应对。

    萧太尉将茶盏往桌案上用力一磕,“萧霁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萧霁云乖巧又恳切地点了点头,“对,父亲说的是。”

    萧寻:“……”

    直到萧岱视线落到入屋的萧寻二人身上,才压了压火气,“来人,把萧霁云关回屋,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给他饭吃!”

    萧霁云被林平和身旁小厮一并拖着走了两步,便明白了萧岱用意,挥开他几人,自己大摇大摆地往房门外走,“都不用拉我,我自己能走!”

    临走也不忘冲萧寻使着眼色,喊了一声,“都别管我!我大难不死,也早晚被打死!”

    萧寻闭眸一瞬,眼角不可抑制的抽了一下。

    “你瞧他那不知悔改的样子!这次非得好好磨磨他这个性子了。”

    萧岱甩袖坐回桌几前的那把梨木交椅,问道:“衍君怎么样了?”

    “伤了耳朵,须得将养几日。”萧寻在他身旁落座,“父亲唤我前来是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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