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你是观察了一会儿才确认我不对劲对吧?”冷亦寒自己缓了半天才终于舒出一口气,扭头就看到我,“你是意识到我继续说下去,可能温世白受不了才会阻止我,而不是你一意识到我有问题就告知我。”

    这点我无可辩驳:“是啊,我判断你的情况也只能通过观察,与其说我能察觉到你的不对劲,不如说你们不对劲的时候我不太会受影响,归根结底我用的还是观察力和判断力,而不是真的跟你心有灵犀。所以我也不可能草木皆兵,觉得你有一点点不对劲就立刻警觉起来。”

    “……你是对的。”他没有再暴躁易怒,反而点点头肯定了我的话,“先判断再做决定是对的,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这个情况从你的角度看哪里开始不对劲的?我的记忆有点不清楚,我只记得我非常极端地试图伤害温世白,但是我不太能理解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那种想法出自于嫉妒,但是现在一方面情节根本升华不到那一步,另一方面,就我目前对这几个人的了解,一方面温世白不会觊觎旁人的未婚妻并使用那种勾引的手段,而冷亦寒则更不会任由嫉妒这类情绪把控自己的行为,沈骄阳并不会对温世白的痛苦无动于衷,非要说有谁还是从前的模样,大概就是赖志龙。

    赖志龙能保持原本的性格,而其他只要进入情节的角色性格就会在自己不能意识到的情况下改变,我要还意识不到矛盾的中心是什么,那我也可以下岗退休了。

    ——但是我目前最为担心的在于冷亦寒是否应该知道这一切,如果我真的告诉他,情况到底会变得更好还是更糟糕?

    “我,我感觉你……”

    “月婉。”

    就在我还在思考措辞的时候,忽然听到冷亦寒呢喃出声:“月婉一定有问题……”

    我一下愣住了,好几秒才回过神,赶紧开口:“冷总,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月婉,月婉和我一起长大,我们都是最普通的人了,能有什么问题?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这种可能性。”

    说实话能想到沈月婉我并不意外,但是冷亦寒第一时间判断出来沈月婉我却感觉有点寒毛直竖: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作为对“小说”中间的角色,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从第一次我看到月婉开始,我就被她深深吸引,我很快就发现她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而这种品质也恰好抚平了我内心很多情感的诉求……”他低下头语气平淡,就好像不是在回味一次恋爱,而是在分析什么,那种自我剖析以至于缓慢接近真相的感觉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你想得太多了,冷亦寒,哪有这么玄乎——”

    “但是,我不应该那么喜欢她,我也不应该那么快喜欢她!和月婉没有关系,我并不是这种个性的人。一见钟情、命中注定,我是最讨厌这些的人!”我还想挣扎一下,他却忽然下了最后的判断,“于欢欢,你是不是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不愿意和盘托出?”

    我头皮发麻,赶紧找借口:“不是冷总,你是不是疑心病犯了?你这个结论想说明什么?月婉给你下药了?控制你了?科学的时代她找到办法控制你的神智了?你自己听听看是不是有点离谱啊?你不能把自己恋爱脑怪到对方身上吧?”

    出乎意料的是,冷亦寒只是提出了这个可能,并没有过度纠缠,而是忽然询问我的意见:“所以,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有什么解释吗?”

    我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你忽然变得很奇怪是真的,但是没有人去控制你也是真的,你这叫我给你什么可能性啊?是,我是可以看出你变得不对劲的契机,但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你除了自己控制自己还能怎么做?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开了金手指的小说里的人物吗?我也是普通人啊,我甚至比你普通不知道多少,我怎么可能知道要怎么办呢?。”

    冷亦寒有些失望地闭上眼摇摇头:“……我就这样不可信吗?”

    “是我不知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几乎脱口而出,“正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我不希望你们的处境变得更糟糕,所以我自己不确定的东西,我才不能让它们来误导你!”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好,是我冲动失言了。

    果然,冷亦寒一听到这个话便皱起眉垂眼看向我:“你不确定?你不确定什么?”

    我摇摇头,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思:“我不能说,我现在不能说,因为我不确定那个东西到底会帮你们摆脱这个局面,还是让一切变得更糟糕。所以我绝对不能现在告诉你,如果我贸贸然告诉你,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害你。所以你得给我时间,冷亦寒,我跟你一样现在也有需要去了解的事情。我目前掌握的信息不足以让我做出判断。”

    他沉默了一会儿,靠在扶手上轻声笑了:“……太好了,我总算从你嘴里撬出一点点话了。”

    我也松了一口气,无奈地耸耸肩:“你套话能力太强了,冷总,我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子,根本没办法跟你斗啊。”

    他歪着头笑了笑当作回应:“我给你时间去寻找你知道的,顺便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那个死去的老人,他的身份依旧查不到一点点信息,但是法医从他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小卡片,是特意留在那里的。上面有一句话我们至今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或许你会知道点什么。”

    他把手机递给我,照片里面是沾着污垢的白色纸片:“孙老师,我活着。”

    我一惊,下意识捏紧了手机:“这?”

    “你果然知道什么,对吧?”冷亦寒毫不意外地观察着我的反应,“这个孙老师是谁?那个我们又是指谁?你能告诉我你觉得能说的吗?”

    我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慌乱中我先把手机递还给冷亦寒,揉了一会儿刘海:“……我,我想说……我知道这个孙老师是谁,但是,但是她不在这里,你找不到她的。我保证她和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关系的……”

    “你怎么确定?”

    我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我,打个比方,冷亦寒你设想一下,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那种可以控制人命运的神,你的未来早就已经被祂写好了。这句话从我的角度来看,更像是庙里那种……求签拜佛,这个孙老师,她并不是某一个你能找到的人,而是,”我思考了一会儿措辞,“而是一个类似于神明的称呼。可能有点奇怪,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以为这种离谱的说法会让冷亦寒有点犹豫是否要信任我,最好就是他别理我别纠缠这个问题。不过我还是低估了他希望搞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什么的决心,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对我点点头:“我不回去了,我知道温世白刚才被我刺激得很严重,我不想伤害他。你回去帮我传达一句话,就说我临时有事请。月婉……我会喊王叔来接她。”

    “嗯,好……”我点点头。

    “等会儿六点半,得月楼二楼包厢,你单独来,我们吃个饭好好聊聊。”他左右看了看,“这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我需要多听你如何解释。”

    ·

    回去交代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男主角都没有了,反而陷入了一种相对温和的局面。温世白依旧是影响最深的,他眼里似乎只剩下沈月婉,而那些中年人则更加茫然:“冷总有点急事,先走了……各位领导您看您们怎么安排?是和温学长再聊一会儿还是咱们安排车可以离开了。”

    几个成熟商人面面相觑,倒是也摆摆手:“我们自己安排就好了,这次主要还是陪冷总过来的,看起来是急事啊。”

    我陪个笑脸:“他走得时候特别匆忙,让我给大家带声不好意思。”

    沈月婉表情有些不虞,等我送走了几个中年商人之后犹豫地看着她,还是决定与其日后埋雷,不如现在说清楚:“月婉,冷总说等会儿王叔送你回去。晚上我跟冷亦寒要见一面,需要聊一点事情。”

    她抱着手臂,表情讳莫如深地盯着我,并没有要交流的意思。

    “事情是关于之前冷亦寒牵扯进的一个案子,我是目击证人,所以他有事情要问我,忽然离开……也是急着要处理这件事情。”

    沈骄阳倒是回过神了:“之前那个流浪老人?”

    我点点头,他也知道一些内情,有点担忧地皱着眉:“那个事情的话,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我摇摇头:“我估计冷总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为了一次性能解决,我今天还是自己去吧。”

    这话似乎隐隐点燃了沈月婉的怒火:“什么流浪汉……什么冷家的事情,冷亦寒就是这么信任我的吗?”

    我扭头看着沈月婉,她眼里的愤怒和厌恶让我几乎难以开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月婉,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你可以问问冷亦寒,或许他忘记告诉你了,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聊一聊,我们很久没有聊天了。”

    “于欢欢……你!”沈月婉忽然提高声音打断了我,那种毫不留情面的抗拒让我在不知所措的同时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原谅你对我做的事情!”

    不对劲,哪里都透着不对劲。沈月婉应该是温柔善良的,但是这真的是沈月婉吗?于欢欢曾经欺负过沈月婉,但是我来这里已经这么长时间,虽然我可以理解沈月婉内心的那种厌恶,但是按照她的个性,真的会连我想聊聊这样的要求都拒绝吗?如果我可以不是于欢欢,那她一定是沈月婉吗?

    一种未知的可能性忽然涌上心头,我抬眼看向对方,不动声色地抿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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