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小吃摊虽然算是一时兴起的想法，但是在我仔细分析之后也觉得并非完全不可行。虽然如果出租门面的话，光是租金就不一定能赚到钱，但是如果只是摆地摊做生意，愿意吃苦的话还是有不小的可能性能赚到钱的。赖志龙挥着扫把过来，从后面探头看我：“你在搞什么？”

    我在看如何烤淀粉肠的教学视频，最简单的工具是插电的，大约三百块钱，但是如果真的要考虑实用性和效率，可能需要买稍微偏贵一点的。其他比较简单的器具大概价格都差不多，如果还想赚多点可以搞个套餐，这边烤肠那边冲酸梅汁，一个套餐六块钱有肉有饮料还不噎着嗓子。

    赖志龙疑惑，抱着孩子坐我身后。李秀珠阿姨真的是好人，哪怕赖志龙曾经在本地声名狼藉，听完他想改邪归正之后还是给了个工作，不过有试用期一个月。我看着她给赖志龙放狠话就知道李秀珠还是又心软了，也就剩下面子上还得凶几句罢了。好在赖志龙真的每天就老老实实上班，等我忙完了校庆的乱七八糟一堆事情回来之后，才注意到福利院屋顶已经补好了屋顶的瓦片，很多地方还补过了。就是房子里好多漆还是留着。赖志龙提着大庆跟提着一个大西瓜似的走出来：“你别碰，那边不能补！”

    我不明所以，指着掉了好大一块的墙皮：“但是外墙都补了，这块太难看了吧？”

    “我问世白哥了，装修那个气味对小孩不好，除非把这帮小屁孩打包送其他地方去其他地方呆两个月，否则不要轻易在屋内开工。”彼时，赖志龙扎着马尾一对含情杏目对我翻白眼，手里还抱了个孩子，我包里揣着一千块钱，正在聆听他对我疏于关心福利院的指责，那真是有点让人恍惚。

    就好像我是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的无能丈夫，他是貌美如花的全职太太，我们俩这配置放国产伦理剧婆媳剧里面高低能折腾十几集。

    ·

    回到思考小吃摊如何经营的当下，我一边看视频刷新闻一边在旁边本子上记记画画：“套餐一定比单卖利润大，但是套餐的配置一定要合理……鸡蛋汉堡+酸梅汁，烤肠+酸梅汁，煎饼+酸酸乳……”犹豫了一会儿，我我搜了一下酸酸乳的价格，又把酸酸乳从上面划掉了，在旁边写了冬瓜凉茶和大麦茶，“价格……嗯……还是定在保守一点的6块到8块之间吧？”

    我之前已经算过了，如果按照淀粉肠来算，我进货一根大的淀粉肠大概是八角钱，如果冲泡好酸梅汁的话，一杯成本大概也是八角，加上调料、一次性杯子和袋子大概是两块钱，那么按照六元卖出去，在不考虑人工和其他经营成本的前提下，大约毛利为4元。如果能生意好一点，这笔钱可比收银员能赚到的一个月三千块多不少。

    我正在专心思考我的赚钱计划，背后隐隐感觉有些视线，忽然一回头就发现赖志龙，李秀珠，还有四五个孩子全趴在旁边看我，水水还顶着纱布，用只剩下一只堪用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手机屏幕，咽了一口口水：“欢欢姐姐，我想吃烤肠了，你这个画画看起来好香……”

    我和赖志龙去筑才大学后街打探行情，顺便帮福利院的孩子买烤肠。筑才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大学，连一条无证小吃街都藏龙卧虎，从最便宜的几毛串串到街边牛排一应俱全，从街这边走到那头少说也有几百家小店，人声鼎沸，烟熏火燎，俨然就是一条相当有规模的商业街。我想到的主意在这里几乎都已经有实践，弄得我也不免头疼：“感觉市场已经饱和了啊……这样会不会不好赚钱啊？”

    “啥饱和不饱和的？”赖志龙买了一根烤肠一边走一边吃，李秀珠真的给他发工资了，虽然不多，但是也能让他的经济状况瞬间超越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我，“有卖烤肠的你也可以卖啊，反正这种东西又不嫌多的。”

    周围店铺拥挤，最狭窄的地方来回两排人必须侧身摩肩擦踵地相互挤过去，赖志龙伸手拽住我的胳膊，从最拥挤的地方挤出去之后又松开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吃烤肠。

    我左右转了一圈，指着前面的路口，一般不少学生就会从那边的东门出来，然后来这里买吃的，所以这里店铺基本上还是要收租金的，而且会有人管理：“这里肯定不可以，太贵了。你等下我去那边问问看这里是免费摆摊还是要收费的。”

    问回来的结果不算特别乐观，结果里面所有店面都是要交钱的，便宜的一个月几百块，只能晚上七点之后出摊，贵的门面可以从早营业到晚上，一年大约从七八万到十几万不等。见我有些犹豫，负责出租商铺的阿姨推了推我的肩膀：“我们这里的商铺很抢手的哦！不是你想要就能拿的一个月几百块又不贵，你三四天就能回本了，这边赚得多的一个月一万多两万多的有的是呢。”

    我不信这种话，要知道摆摊开店在哪里赚得最多，在出租商铺的人嘴里赚得最多。赖志龙去周围转了一圈，又踩着那双拖鞋啪叽啪叽走过来，考在我后面听大姨吹嘘店铺。等到我了解完打算离开的时候，赖志龙从后面追过来，顺手把几张钞票递给我：“知道你没钱又不愿意问李秀珠要。喏，租一个月先。”

    见我没接过钞票，赖志龙把手又抬高了一些，一对圆溜溜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我，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甚至还学不会和人类一样狡黠地转开目光。：“接着啊！你不会嫌少吧？风光了，认识大少爷了，看不起这几百块钱了？”

    “什么啊。”我连忙把他的钱推回去，“你一个月几个钱我不知道？你把钱给我了，你要怎么办？你不生活啦？不吃饭啦？”

    “我跟李秀珠说了啊，包吃包住。”提到这点，赖志龙还有点小骄傲，忽然对着我歪了歪脖子，“想不到吧？我吃住都不要钱了。”

    “你……包住？”我脑子一懵，忽然意识到一个比摆摊做生意更危急的现实，“我们一共八个房间，一个活动室一个我的房间一个月婉的房间，这些小屁孩还得分个性别呢？李秀珠自己还住着仓库呢，你住在哪里啊？”

    我前几天天没亮就要出门，日落才能回来，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以为偶尔能看到赖志龙在福利院也只是因为赖志龙帮忙太晚了会和孩子挤一挤一起睡觉，却没想到他居然住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我的心头：“你住的是谁的房间啊？”

    赖志龙眼珠子转了转，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似乎有点问题，声音都压低了不少：“不会是沈月婉……”

    我不敢耽搁，从路边站起来：“快点快点，你跟我回去一趟！难怪我看着李阿姨这两天情绪好像不太对，你跟我一起回去问问看！”

    “不用问了。”我我站起来刚想转身走路，鼻梁不小心直接撞在人的胸口，冷亦寒低下头拍了拍自己的西装，表情一脸无奈，“沈月婉的身世曝光了，她是沈家亡妻的女儿，现在沈家已经把她从我家接走了。”

    ——沈月婉回到沈家明明应该是李秀珠查出生病之后的事情，怎么忽然变成了之前发生的？怎么情节又在胡编乱造了？

    我思考了半天，只剩下满脑子混乱：“沈月婉什么？”

    “沈月婉是沈氏集团的千金。”从表情能看出，冷亦寒也有些难以接受。他在路边看了一圈，指着一旁的一间咖啡店，瞥了一眼赖志龙：“来，我跟你们讲一下现在的情况，一起过来。”

    赖志龙倒是有点不乐意，似乎对这种无休止的现实变数早已没有了耐心：“你跟于欢欢聊就行了啊，关我什么事情？我可对你们到底要干嘛半点兴趣也没有，之前被迫听了那么多，头都要炸了还听不懂。你们爱聊什么聊什么，我可不想听那些什么沈家陈家的事情了。”

    冷亦寒没有强迫他的意思：“那于欢欢你和我来，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沈月婉，还有沈骄阳和温世白。”

    温世白的名字一出，让我眉头下意识一皱：“还有温世白的事情呢？”

    “现在情况非常复杂，而且月婉的性格也……”冷亦寒忽然抿着嘴抱着自己的手臂，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说话，“总之你先跟我来，我把现在我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赖志龙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转头，才发现刚刚已经打算溜走的赖志龙居然又抱着手臂回来了，他撇撇嘴，有点被发现的不爽：“我对你还有那个男的和沈月婉那点破事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世白哥救了我的命，我的手术费是他出的，他要是牵扯到什么事情里面，那我一定义不容辞要去帮忙的。”

    我抽了抽嘴角，看着他那副中二爆炸的模样：“快去吧快去吧，有事赶紧说了先。”

    冷亦寒点点头，就算默许了赖志龙跟上来，我们三个人推开咖啡馆的门，找了一个圆桌坐下来交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