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嘎在沈骄阳眼前的人忽然复活出现，我就像游戏里面非要开二阶段复活满血的BOSS那样心虚。顺便我还隔着门帘听了好一段真心话，要说我现在的心情，只能说是不知所措。加上沈骄阳还跟石化了一样坐在我对面，弄得我越发有点小尴尬：“那个，我又活过来了？我是于欢欢？”

    冷亦寒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对我这几句话略感无语，走过去拍了拍沈骄阳的肩膀：“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答应之后才告诉你一切吗？”

    “别人知道吗！”忽然，沈骄阳抬起脸看向冷亦寒，眉头紧锁，见冷亦寒没有即刻回复，马上补充了几句，“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福利院那边知道吗？”

    冷亦寒摇摇头，拍着他的肩膀示意冷静一些：“我当然不会那么不小心，于欢欢也是，没有联系过任何人，包括赖志龙。”

    沈骄阳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又恍惚了一会儿，到了现在还是一句话不和我说。我略有点等不及了，伸手在他外套上戳了戳：“哎，哎？也不要不理人吧？之前的事情我会解释的——”

    他忽然打断我：“于欢欢你……”声音却又卡在这里，好一会我看见他肩膀一沉，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安静一下，让我缓一会儿。”

    我答应了一声，坐回座位上，沈骄阳埋着头不看我，只是捂着额头急促地呼吸着。我和冷亦寒面面相觑，我眼神瞟了一眼沈骄阳，示意冷亦寒帮我提醒提醒沈骄阳，结果冷亦寒这个冷酷的总裁就当没有看见我求助的目光，反而走到一旁坐下，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顶着那张严肃的脸在如何摸鱼。

    我就这么在略有些如坐针毡地氛围里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沈骄阳吸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我。因为我们之间只隔了一张办公桌，我能看到他眼睛里就在刚才几分钟就爬满了血丝：“于欢欢……”

    “嗯。”我点点头，主打一个句句有回应。

    “你的葬礼是我操办的，墓地是我出钱的，地方是赖志龙和李阿姨一起选的，火化……火化现场我都去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沈骄阳眼睛上下看了我好几圈，“而且你这个绿头发是怎么回事？”

    我撇撇嘴，心说这人刚刚在冷亦寒面前说话倒不嫌害臊，到我面前怎么还是一顿盘问：“你们就，就直接把我烧了啊？”还好书里的世界不是什么所谓的身穿，不然我穿过来就剩一堆骨头渣子我能演什么啊？识骨寻踪啊？我演骨啊？

    沈骄阳理直气壮，语气也有点不合常理地激动：“不然呢？太平间停一周了不火化怎么办？回去弄个冰柜把你放家里啊？还是保存好了看以后能不能复活？那种也做不到啊，你当时送到已经判断自然死亡，根本没有抢救的办法，身体已经是死亡状态了也不符合冷冻的黄金时间。能怎么办啊？”

    他说得虽然挺有道理，但是我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赶紧喊停：“停停停，这个话题不说了……多吓人啊还冷冻弄个冰柜，那你咋不说把我捐了给你们学院当大体老师啊？还算半个同事呢……”

    沈骄阳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伸手用手背靠近我的脸贴了一下：“原来，人死真的能复生？”

    我点点头，略微伸开双手：“喏，你可以好好看看，我确实活过来了，至于我为什么能这样，我等会儿解释给你听行不？”

    沈骄阳本能地点点头，接着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转身扶着办公桌用另一只手捂着脸，好一会才放开，表情倒是恢复了自然：“好，你自己来解释给我听吧。”

    ·

    “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沈骄阳一脸欲言又止，他堂堂一个自然科学研究员，生物领域伟大的大佬，现在要他接受他的世界存在我这种一点也不唯物的东西确实略有困难。我估计要不是真的看见我死而复生，我平时告诉他，他只会当我刚刚说了个笑话。见我点点头，他笔尖在纸上划了几道无意义的痕迹，“那你是，什么？外星人？平行宇宙？还是什么时空穿越？”

    “就，这个是我不能说的地方。”我努力绕开这个话题进行解释，“我收到几次暗示或者明示，我所在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关系，尤其是我的世界中，你们到底是什么，这是一个我不能说的禁忌的话题。总之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世界看这个世界是很扁平的，你可以理解成一个高维度的世界在观测一个低维度的世界？”

    沈骄阳看向坐在一旁抱着手臂的冷亦寒，后者点点头对我所说的话表示肯定：“没必要在这上面纠结，于欢欢不需要特地编个故事来骗你，她现在说的即使再离谱，肯定也是她的角度看到的真相。”

    冷亦寒的这句话似乎也让沈骄阳默认了我这种有些离谱的说辞：“那么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就是——”“我来说吧。”冷亦寒打断了我，后来又补了一句，“你有很多暂时不能说的，每次说都要在脑子里过一遍，说不清楚。我来替你说，你补充。”

    冷亦寒愿意帮我说，我自然一点意见都没有，连忙摇头示意他来说。冷亦寒也换到我身边坐下：“沈骄阳，是这样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这个世界存在一些非科学的力量，你可以把他们类比成神话里面的神，这个所谓的神他们能够改变我们的思维，改变我们的经历，他生活在我们身边，而我们的人生经历，我们相关的人的人生经历，甚至是我们的想法，都会因为他们想要我们改变，我们就会潜移默化地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目前来看，这个所谓的神，就是你的妹妹，我的前未婚妻，沈月婉。”

    “……你是说，沈月婉可以控制我们的想法，思想？她是怎么做到的？”

    “问题就在你没有办法解释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可以做到。我猜测，这大概和于欢欢所谓两个世界维度的不同有关系。总之沈月婉和于欢欢来自同一个世界，而她对我们的性格，经历，行为进行了一些修改，最终造成我们各自陷入如今的困境，你被父母囚禁、温世白重病不起，我则被退婚。”

    “但是你们的好运和辉煌也是她安排的。”我连忙补了一句，转头看着沈骄阳，“我知道这种好像被安排的感觉是非常让人不愉快的，但是冷总你不能因此而偏颇。这个世界里面的一草一木，你们的每一段经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沈月婉有意或者无意创造出来的。她可以创造你们的经历，她就能修改你们的经历，这是一体两面的。”

    “我妹妹可以主宰我们的命运，不对……”沈骄阳一时间愣住了，“那她是我的妹妹吗？”

    “月婉如果希望她是你的妹妹，她就可以是你的妹妹，月婉如果不希望她是你的妹妹，她就可以不是你的妹妹。”我抱着手臂挠挠头，“反正你这么理解就好了……别想太多。”

    冷亦寒接过话：“我们现在产生了些许分歧。我认为如果我们的命运乃至我们整个世界的命运都交给一个人的意识去决定，这对我们和这个世界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拜托这种困境。而于欢欢的意思是这种你之前不知道的秩序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根基，所以如果我们尝试去打破这种秩序，可能一方面无功而返，另一方面甚至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和你们能解决的手段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所谓天机不可窥探正是这个道理。”

    沈骄阳思考了一会，似乎下了一个决定：“所以，于欢欢，你其实有了一些猜测去打破这个现状对吧？但是你不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你也不确定这么做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所以你才会阻止冷总，对吧？”

    我抿着嘴点点，冷亦寒也认可了这个结论。

    “我支持冷总。”沈骄阳先说了结论，“无论如何这个问题都很严峻。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我们的生活是什么呢？提线木偶吗？无论自己有什么想法，最终居然从意识层面上就能被轻易篡改，这种世界太可怕了。而且往大了说，有一种力量具有凌驾世间万物之上的主宰力，如果今天不解决，明天灾难照样会来，一个自私的主宰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隐患。”

    我依旧抿着嘴不愿说话，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我也知道沈月婉再这么把剧情努力转向以自己为中心角色的方向，只能让这个从根源上就是拼贴创造起来的世界变得更加千疮百孔，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如果现在不去改变最终这个故事从我的世界来看不过是一个烂尾的小说，但是对身处其中的他们来说是一个多么绝望的无法拯救的可怕世界。另一方面我隐约感觉到无论是我还是沈月婉，哪怕今天沈月婉忽然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才华，她真的能拯救这个世界吗？她不过是把谎言本身装饰得更完美罢了，归根结底故事依旧是故事，我希望打破的现状背后可能是所有人生存的根基。

    “不如，我来做实验吧？”

    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起头，就看到沈骄阳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我来做实验，不对，是你来用我做实验。”他看向我，“于欢欢，把你纠结的事情在我身上实践一次，你就会有判断了吧？不然你们争论多久，都还是停留在连方法是否可行都不确定的程度。”

    “你！”我一阵慌乱，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骄阳却好像肯定地有了主意：“我大概了解了，但是总得有人是第一个，如果是可以第一个面对真相的话，我希望我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