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文言文看久不免犯困,加上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灿阳照入教室一角,带来些许暖意,许年年偏头迷糊着,半梦半醒中。

    忽而有人指关节敲了敲她桌面,“许年年,你来解释一下接下来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里答得上来,开小差根本没听讲,试图去找倪虹求援,见到熟悉的趴桌面昏迷不醒便知道行不通。

    扒拉了一下两侧凌乱发丝,许年年心虚低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你坐下吧,认真听讲。”

    语文老师黄文勇和善笑笑,他没有为难,反而抬手按住许年年肩膀,让她落座。

    回身点了一名男生的名字,同样的答不上来,却需要受罚,让站在教室后面扎马步。

    打死想不到究竟为什么区别对待的视线几乎要戳穿许年年后背,她假装不知晓,慢慢挪了下身体,指甲掐进掌心,疼痛感驱散困意,抬眸认真看黑板。

    正用粉笔龙飞凤舞的语文老师黄文勇今年三十岁,是怀江一中教师团队中最年轻的,教学方法也有所不同。

    不会很死板,喜欢时不时说一些笑话来带动学习氛围,或讲些有趣的故事帮助他们能更好理解课文。

    加上模样周正,不秃头不把衬衫塞裤子里,打扮得和二十岁一般清爽,班上很多女同学都乐意和黄文勇聊天,但许年年却莫名不是很愿意多接触。

    复读朗诵,黄文勇在教室里转来转去,他说一声学生们跟着念一句。

    脑袋上忽然一重,下一秒被亲昵揉了揉头发,许年年愣住,视线离开书本,和黄文勇那张笑意满满的脸对上,眉头微皱,身体往一旁仰,避开不断摸她头发的手。

    许年年明着表现抗拒,黄文勇却丝毫不生气,嘴角噙着的笑更浓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迈步继续讲课。

    “语文课代表,下课把作业搬来办公室。”

    -

    黄文勇是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入学第一堂课理因由他来主持。

    许年年和其他同学一样端坐,她自问没做任何突出的举动,不知怎么引起黄文勇注意,频频将视线投到她身上。

    竞选各种课代表班长职位时刻,旁人都自信上台激情演讲,唯有许年年默默噤声,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语文课代表,有刘敏和另一位姓张的女生竞选,黄文勇摇摇头,直言她们不合适,环顾一圈:“我们班许年年是哪位?听说中考的时候许年年作文拿了全市唯一一个满分啊。”

    他一边问着,一边看向许年年,根本不是言语中的不熟悉不认识。

    被强行推上位,许年年成了语文课代表。

    教师办公室窗帘遮挡日光,白炽灯开着,电热水壶工作发出咕噜声,许年年抱着本子进门差点撞倒一盆绿植。

    里面空气沉闷,充斥着和教室里截然不同的气味,其他老师还在拖堂,只有黄文勇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把本子放下告知交齐,许年年想走,却被轻松拽住手腕,黄文勇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定定看了一会儿,许年年发毛到要起身,他方悠悠开口:“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爱玩,我理解,但是上课不能犯瞌睡呀。”

    许年年对此感到抱歉,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真挚到就差发誓。

    黄文勇轻轻笑了下,双手扯着许年年右手,掌心在来回抚摸手背,意味不明道:“你别怕,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晚上还是应该好好睡觉,像酒吧那些地方,不适合你们小女生。”

    “不过我也真没想到,许年年你看起来这么乖的小孩,也喜欢去那种地方玩啊。”

    “什么?”先是不解,而后脑子里电光石火闪过找倪虹那天发生的一幕幕,许年年脸色渐渐发白,直愣愣看向黄文勇,嗓子眼跟卡住了似的,半晌发出一点单音节,“我……”

    “别紧张别紧张,老师提醒一下而已,不会告发你的,你放心好了。”

    他开玩笑般的口吻并没有安慰到许年年,接下来一句更是让许年年不明所以。

    黄文勇猛地凑近,许年年都能闻到他呼出的热气夹杂烟味,忍不住屏住呼吸后仰。

    “许年年,你嘴巴最像你妈妈,微笑唇,很好看。照片里的小姑娘现在长成落落大方的大女孩啦,喜欢吃棉花糖?在公园里不是很高兴地笑吗?为什么现在都不爱笑了呢?”

    没听懂,语调很怪,许年年强忍不适,问:“你认识我妈妈?”

    话没说完,办公室门重重撞到墙上,周沉看着这边,触及到许年年被扯住的手,目光顿时阴沉下去,大步流星走来状似无意间隔分开两人,冷冰冰道:“老师,倪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加重咬字,“现在。”

    黄文勇马不停蹄去了,倪主任表示根本没找他,等他气冲冲回办公室,发现许年年和周沉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

    倪虹不吃午饭只想回去睡觉,方佳佳不爱一起活动,刘敏更是不用想,视自己为仇敌,每次对视必摆脸色。

    没有干饭搭子,但不愿错过一食堂爆炸好吃的黄焖鸡,许年年排着队,突然听见有人旁边在叫她。

    “许年年~”

    每个字都不在同一个调上。

    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欢快,扭头望过去,却是个不认识的男生。

    每一根发丝都精心打理,刘海弯曲的弧度都有讲究,在不允许任何花里胡哨的怀江一中里特立独行,手指戴了指环链条等装饰品。

    入秋天气变凉,他宁愿把校服外套敞开穿,也要将脖子上贼粗的大金链子露出,本来阳光开朗的一张脸,呲个大牙乐,活脱脱成了村头地主家傻儿子。

    这谁啊?

    许年年满头问号,那人却好像不清楚现状,直接挤开其他队伍冲来,拉着她往那边队伍跑,重新插队进去。

    “不是,你谁啊?”害怕插队被骂的许年年侧头张望,虽没人看她,她仍旧站不住脚。

    “噢,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徐浪,你叫学长,浪哥,徐哥哥,都行!”

    徐浪指许年年前面站着那人,“这是于伟,不过你别喊他哥,哥喊我就行,叫他小于小伟,随便啦,我跟你讲……”

    于伟怕是有一米九,整个怀江一中最高,拥挤的队伍里,转过身来艰难,大块头的身材容易碰撞到其他人,奈何寸头且长得凶,天生一张冰块脸,没人敢多抱怨。

    他见徐浪个碎嘴子说半天把许年年绕晕也说不到重点,默默帮着补充,“我们是周沉室友,他拜托我们平时多照顾你。”

    这下许年年理解了,但她不好意思插队,随即表示要回去重新排队。

    “排什么队?这边都是自己人,是不是啊兄弟们!我们让年年学妹先打饭行吗?”

    徐浪双手搭着许年年肩膀,冲后面大吼一声,顿时收获一片振臂赞同。

    周围人观望,许年年悄悄红了脸。

    早就听说为了避免高一生吃饭太积极导致高二高三吃不上饭,六至九号窗口不成文地属于高年级,许年年没想到能提前感受特殊权。

    这边菜色也更不同些,好些别的窗口没有的新菜品,平日里都是只看不好意思让阿姨跑远去打,原谅她想尝尝,难得厚次脸皮。

    落座时周沉来了,他简单打了些菜,坐到许年年身旁。

    于伟吃饭很安静,徐浪的嘴跟开了闸的水库般,一刻钟停不下来,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没人理他,他也能自顾自地说,听久了有点像过年吃零食聊天时的电视背景音。

    许年年夹了块黄焖鸡下意识想往周沉盘里放,陡然发觉他盘子里的荤菜不比自己少。

    周沉见她愣神,以为她想吃自己的红烧排骨,便都夹了去,“吃吧……不会胖,等会儿水果摊开门,我买点小番茄你带回宿舍。”

    “……”

    其实许年年最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周沉和从前缺钱缺到一分掰两半花的样子大不相同,不仅换了新鞋,还有钱天天给她送宵夜,时不时投喂小零食水果。

    上周周末出校门溜达,她的眼神多停留在一条银手链上几秒,周沉都要买下来送她,被她好说歹说才拉回去。

    他哪儿来的钱?

    倒也不是许年年小肚鸡肠,记仇记一辈子,只是那年公交车上,周沉的贫穷肉眼可见,两块钱于他而言也很重要。

    现在忽然不掰扯着省吃俭用,她反而有些担忧,想起那晚翻墙出校门,便更担心起周沉是不是误入歧途。

    徐浪吃饭和说话的速度成正比,一个错眼的功夫,光盘了。

    约莫是说累了需要缓缓,正整理腕上名贵手表,脚上名牌球鞋随意踢踏,有钱暴发户的气质十足。

    不过许年年不认为周沉会去巴结讨好别人挣钱,于是把目光给到于伟。

    大个头,粗粗的眉毛飞斜入鬓,吃饭时候咀嚼很用力,像是要把嘴里食物再咬死一遍般,严肃地板着脸。

    虽说以貌取人不可取,可许年年目前看到能让周沉发生改变的,便只有于伟了。

    他该死的,长得贼像会在校门口堵着人要保护费的混社会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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