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夜色浓郁,不见星光的天幕团聚乌云,想来不多时后新一轮的大雪便会降落。

    对于莲莲的遭遇周沉不发表任何意见,肯定听到一部分的他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靠近微微弯腰问许年年:“你想管这件事情吗?”

    大有许年年要是说不想理会,他马上把赖在厨房里的莲莲丢出去的意思。

    许年年纠结再三,轻轻点了点头。

    “好。”

    周沉应下,拢住她棉袄,揽着肩膀就要带她回屋去,全然不顾紧张死死握住木棍的莲莲,冷冷丢下一句:“不想被抓回去就别跑,在把其他人一并救出来前,你在厨房里别出来。”

    转眸和许年年说话轻声细语,“生病要吃药,你还想喝苦药吗?”

    “别那么相信别人,她要是真的柔弱可怜,怎么能独自一人丢下同伴逃出来。”

    两句话打散许年年担忧莲莲在外受冻,想邀请进屋的念头。

    -

    殷桂排第三,村中间住着大舅舅,村头是小舅舅家,周沉二姨妈嫁进了月东村。

    以走亲戚的名义,顺理成章进入。

    让徐浪盘腿坐炕上和二姨妈闲聊天,其他人打着四处逛逛看洋房的名义,成功寻到月东村村长家。

    三层高的平房别墅内装潢土气,一眼望去金灿灿一片,一砖一瓦都保养的很好,小玻璃房内花重金养着绿植,周遭一切精致,唯屋后一处草丛丛生很不搭调。

    揭开草丛下藏着沉重的盖子,楼梯显现,确定里面是个很深的地窖后,重新合上。

    临走前,周沉被二姨妈拉到一旁,越听越不对味,最后干脆皱起眉。

    “你带来那两个女孩,一个像行为举止像男孩,那个叫许年年的漂亮,你可要好好把人拴在身边,可千万别让人抢了!”

    暧昧一笑,自以为很聪明体贴人心,所以见周沉皱眉不满后,顿时不太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姨妈是为了你好,你……唉,算了,好心当作驴肝肺,懒得搭理你!”

    撂下周沉,喜笑颜开去逗孩子玩。

    一个小男孩,约莫一岁多大,长得和二姨妈一点也不相像,之前也没听讲起过。

    而且周沉记得,二姨妈曾在腊月寒霜踩破冰面掉进水中,医生确定她再也不能生育。

    一张白纸变黑不需要墨水,它只要主动融入一片黑暗中,被同化就好。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连狗叫声都消失不见,几个身影偷偷摸摸下进地窖。

    里面挖的很深很大,没灯很黑,周沉打开手电筒,冷白光刚一照射到对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莲莲说导师加男同学有七人,再加上她们五个女同学,便有十二人。

    除去死亡的导师和跑出去的莲莲以及报警未成功的男生,剩余的全都挤坐一团,不敢看来人是谁,一个劲往后缩,怕得直打哆嗦。

    久久没人出声,最里面一个女生悄悄瞄了眼,害怕神情一滞,紧接着陡然站起,撞倒一片,她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缩在于伟身后的莲莲,一瘸一拐冲了上来。

    揪着莲莲衣领,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两人在地上纠缠厮打起来。

    带莲莲来原是怕这群人不相信会有人来救援,等下浪费时间不打配合白干一场。

    没想到意外撞破了莲莲拼命在许年年面前遮掩的事实真相。

    她偷听到马上要遭殃的事情不假,可她并不是独自一人想办法逃跑,她找了两名往日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女生,约定一起跑掉。

    先是喊身体不舒服,引得上面注意,把她们带上去检查,让一个女生牺牲色相去勾引给她们看身体的赤脚医生老头。

    莲莲说她力气最大,会趁老头不备从后面砸晕,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只是心理上可能恶心了一点。

    女生照做了,莲莲临到头却害怕万一打头人死了,出去之后要负法律责任,便拉着现在跟她厮打的丸子头女生逃跑,头也不回。

    她的背叛自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很快月东村的人便知道她们跑了。

    躲在一处林子里,眼看村民越来越近,莲莲阴狠地用尖锐树枝给丸子头小腿戳个对穿,对方痛苦哭叫,吸引走注意力,她趁机跑走,直到在月西村厨房偷东西吃被许年年发现。

    她遭遇很惨很可怜,和她是个能为了自己果断选择牺牲伤害旁人这一点并不冲突。

    丸子头女生受伤,即便腿上已经上药包扎好,终究不会马上复原,扭打没一会儿就以莲莲的翻身起立跑开结束。

    “我只是想活着出去,我只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有什么错?!”

    “草你马!呸!你在说什么鬼话!”丸子头指向人堆最深处,地上躺着一个女生,衣服撕裂身上伤痕累累,从许年年他们来到现在一直一动不动,“张优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

    不禁叫人唏嘘不已。

    还有两天,月东村会举行击鼓传花,说白了就是击鼓代表出钱,谁家出的钱多,台上的女生就归谁家。

    生不了孩子的男生们会被卖到几座大山后的黑矿场,在那里没人能撑过三个月。

    给了一大包馒头,还有几塑料瓶水,让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偷偷吃喝,保留体力,免得逃跑时候没有力气。

    要回去了,莲莲很自然地跟在身后,神情颇为得意往后看了眼,似乎觉得自身处境比那群同学好太多,他们和自身已经不是一个档次的了,不由心生傲慢。

    许年年很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周沉瞥见,立刻道:“你留下,逃跑的时候会带上你。”

    随后不管莲莲在这里被月西村村民发现会受到怎样待遇,也不理会那群学生看向莲莲不善且厌恶的眼神,丢下离开。

    -

    要说周沉冷漠吧,他有在参与救援被困学生的计划。

    可要说他热血积极吧,似乎又差点意思,几人在房间叽叽喳喳探讨方案时,他能很淡然地又是递水又是帮许年年捻掉发丝上的枯草。

    不难让人知道,周沉在遇见这种恶性事件时,基于人性会帮忙报警,可要他多管闲事再去帮谁谁谁,他是绝对不会付诸行动的。

    现在能参与,全因为许年年想帮忙。

    他好像一直是这样,无情地到处挣钱,所有柔情只对温暖过他的许年年流露,不熟悉的人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

    许年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但再冷漠,也不至于引发出畏惧厌恶吧。

    周沉大舅舅带着一家老小来拜年走亲戚,小孩吵吵嚷嚷,除了和外婆讲话,他只跟许年年他们点了点头,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周沉。

    上门哪有不提东西的,大舅舅家小儿子调皮跑来跑去撞倒一箱牛奶,连箱带人趴在地上,过了约莫三秒钟后嚎哭起来。

    大舅舅那边习以为常,没有理会,许年年被吵得蹙眉脑瓜疼,她最怕小孩哭,而且是这种不管不顾的嚎叫。

    摸了把红薯的小脸蛋,忽然觉得火车上红薯的呜咽抽泣是那般悦耳。

    被扶起来的一瞬便不哭了,鼻涕掉到嘴角,眼睛只顾盯着一个棒棒糖。

    是周沉扶的,按理来说他扶一下并没有什么过错,给小孩吃糖让不哭也没什么不对。

    大舅舅却猝然站起,一把将小孩捞到身后,糖果丢回桌面,望向周沉的目光畏惧又隐隐带点许年年不能理解的厌恶。

    干涩开口:“……小孩吃糖长蛀牙……妈,家里还有事没做完,我们先回去了。”

    屁股还没坐热,匆匆结束走亲戚环节。

    尚未分析出个所以然,十几分钟后,周沉的小舅舅上门。

    进村到现在有几日,却从没见过,甚至在村里走的时候也不曾偶遇。

    许年年这么肯定,主要是因为小舅舅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寸头,头发稀少,就像坐过牢剃了光头,才放出来只长了一点点青茬。

    并不是说寸头就像坐过牢,只是小舅舅的形象实在太贴切。

    干瘦矮小的身材,与村里人截然不同的惨白皮肤,以及眼底令人感到不适狡猾奸诈的神色,和一闪而过的凶光。

    “哟,大外甥,你回来啦!”

    自顾自笑起来,热络地朝周沉打招呼,不被理会后轻哼一下,把脸侧到一边去,舌头在嘴里搅动,脸上鼓包,转而低笑一声。

    “不愧是我傻子三姐的小孩哦!见到长辈叫都不会叫一声,和哑巴没什么区别,你说是吧,傻子三姐,哈哈哈哈哈……”

    殷桂原本坐着,周沉外婆给了一小块面团让她捏着玩。听见这直白并不隐晦的话,气得不行,无奈受身体原因影响,她哆嗦半天没说出话来,许年年搀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倒下。

    “啪!”

    周沉手抬着,拳头并没有落下,小舅舅脸上却已经挨了重重一下,直接红一大片。

    “你再放屁就给我滚出去!个四六不知的东西!当年要不是你给你三姐介绍那垃圾,你三姐能成今天这样吗?你还敢胡说八道,嘴巴不知道吃饭只知道放屁,我打不死你我!”

    从厨房走出来的外婆恶狠狠骂,说着说着便开始动手,烧火棍与躲闪不及击打皮肉声中,牵扯出一段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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