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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乔曾无数次幻想这一天。
辛苦了三年的小孩轻松应考，自信坦荡步出考场，告诉他，她发挥得不错，他会笑着接过她的文件袋，摸摸她的头，接她回家，陪她打一晚上游戏。
但现实却是路可可站在晒懵了的他面前，突兀地说了句“周深乔，我喜欢你”。
额头上的大颗汗水顺着立体的眉骨滑下，晕开了他的视线，周深乔垂眸，捂住了自己的一侧额头。
这里有条筋紧巴巴的，扯得他整个脑袋快要炸开，他觉得自己应该中暑了，要不然就是幻听，总之，他不相信路可可会对他讲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是她哥，她怎么能喜欢他？
周围的家长接到了孩子，纷纷离去，周深乔被拥挤的人群撞了两三次，他茫然又无助地愣在原地，眼神呆滞，盯着表情恬淡的路可可，很委屈地抿紧了唇片。
“可可，你在报复我吗？”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因为那次争吵，路可可到底记恨上了他。他一直知道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就那么算了。
这不，小丫头腾出手来折腾他了。
他伸出手，牵住了她，声音有些哑：“可可，不要欺负我，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他带路可可去了最近的一家奶茶店，要了两杯草莓啵啵。
周深乔对于这一天的计划非常完备，虽然刚才出了一点小差错，但这不妨碍他继续自己精心的策划。
冰冰凉凉的冰沙进入喉咙，偏头痛稍稍得到缓解，周深乔总算从那种中暑的眩晕和窒息中解脱出来，恢复了一点清醒。
他手忙脚乱，把买给路可可的那杯扎上吸管，捧到她手边。
他这才注意到路可可的神情。
很古怪地笑着，看起来和平时分毫不差，微微挑起的眉梢上却带着丝丝探究，似乎在评价这次捉弄对他造成的打击够不够。
他自知理亏，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因此没有像往常那样训斥她，而是将冰沙又向她的唇边递了递。
路可可张开嘴，却故意避开了她的那杯，一口咬在了他的吸管上。
看着她的唇片接触他用过的地方，那里还留有一点属于他的水泽，周深乔心里突然产生一股怪异的感觉。
难道？？
“你想喝我这个？”他把冰沙塞进她手里，不明所以地摸了摸杯子。
温度都差不多，奶昔也并没有多放一点点，她为什么非要他喝过的？
回避型人格使周深乔完全忘记了她走出考场的第一句、也是唯一的那句话，他潜意识里不接受，于是抛之脑后，当作没听见。
他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稳稳停在路边，路可可乖乖坐在后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饮料，一条胳膊环住了他精壮的腰。
夏季的天最是燥热，周深乔的白T在一下午的等待中已经汗湿，车子的启动带来一股流动的风，他骑得四平八稳，小心避开所有可能刮蹭到路可可的障碍物，然而前方有个快递小哥没看好路，竟突然刹车，周深乔心脏猛地一缩，赶紧停下。
他其实很少骑车。
路可可所在的高中距离出租房非常近，他基本是步行接送她的，但高考考场离家很远，他不得已选择了电动车。
所以，当少女软软的两团肉肉撞上他的后背时，他根本没识别出那是什么。
太陌生了，那种触感，明明不是故意的，一切仅是巧合，他却无端被一股电流窜僵了脊椎，他不是小孩子，青春期时看过各种启蒙片，做过所有那个年纪的男生会做的事，他清楚地知道这瞬间块感意味着什么。
他错愕蹬直了腿，屁滚尿流地从车上下来，在路可可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潦草且仓促地拦下一辆出租。
出租车冷气开很大，路可可穿的是半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却汗淋淋，尤其是在路可可轻轻靠过来取暖之后，他的身体更加紧绷。
“起开。”他推了推她。
“好冷，”路可可搂住他的手臂，低声唤，“周深乔，抱……”
“抱什么抱，你多大了。”他硬是把她的手掰开，自己挪到了后排座位最远的角落。
他郁闷地望着窗外，满头雾水。
见鬼，怎么会是她。
他还没对现实中的女人有过这种反应。
周深乔想，他或许真该谈恋爱了，再不谈就要憋疯了。
他别扭地看了眼路可可，小丫头这些年被他养得好极了，细皮嫩肉，小脸漂亮，不是风一吹就会倒的单薄，反而珠圆玉润，在男人眼中属于微胖得刚刚好的类型。
周深乔第一次发觉她长大了，好像忽然变成了大姑娘，不是他印象中的小豆芽了。
小孩子都长这么快的吗？这才一晃眼而已。
她冻得发抖，周深乔蹙眉，心还是软，伸手揽过了她。
“冷？”
“嗯……”
这声嗯九曲十八弯，他眉头拧得更紧，侧脸贴上她的额头。
“这样呢？好点了吗？”
他太高大了，路可可抬眼，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比女人还要浓密的睫毛在颤，他英挺的鼻梁很高，以及他白皙无缺的皮肤。
“怎么了？”周深乔微微俯首，“还是冷吗？”
怎么会冷？
他身体烫得可怕。
她后仰脖子，让自己的嘴唇蹭着他的下巴上滑，却谨慎地停留在他下唇的边缘，止步不前。
有些东西还是徐徐图之比较愉悦。
毕竟……
她弯了弯眼睛。
他把他想那么坏，那她就当个坏女人呗。
既然是坏女人了，又怎么能放弃操纵周深乔情绪的快乐。
奇兵突袭不好玩，有松有紧的拉扯才有趣。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路，忽略掉司机大叔怪异的目光，周深乔觉得一切还在掌控之中，今天依旧会是完美的一天。
回家的第一件事，周深乔让路可可躺床上休息一下，他自己去了厨房做饭。
食材都是中午备好的，周深乔开火热油，按计划炒了五道菜出来，他穿着围裙、拿着大勺喊路可可吃饭，路可可摆了摆手 ，在和同学讨论什么题目，他悄悄走近，俯身看到了来电显示的人名，脸陡然黑了。
魏清宇。
那个追求过路可可的臭小子。
“都考完了，别想了。”他一根手指戳向挂断键，把意犹未尽的路可可拎了出去。
他举起果汁：“恭喜路可可同学考试成功。”
周深乔显得很放松、很开心，高考是他的一件大事，虽然考试的人不是他，但对他而言，路可可走过的每一步，他都有着极强的参与感，迈过高考这道坎，就等于完成了他对人生规划的一个重要节点，接下来……
周深乔不断设想着未来，眼神柔软。
他要陪路可可去京城读大学，要在那边重新扎根，要给她买一个小房子，帮怀中的雀鸟在大都市安家，直到她遇到下一个接管她幸福的男人，他才会放开她的手，让她自由飞翔。
可是然后呢？
真到了那一天，他要怎么办？
联想戛然而止，周深乔迷茫了。
路可可淡定地抿了口橙汁，心想，希望过了今晚，你周深乔还能这么自在。
收拾好碗筷，周深乔擦着手出来，路可可又钻进了房间，他拿着手机去找她，微笑道：“要不要打游戏？”
路可可让开一点位置，示意他上来。
周深乔倒没多想，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
这是个小单人床，一个人睡刚好，两个人则有些逼仄，周深乔把空调温度调低了点，进入游戏，组上了路可可。
路可可靠上他肩头时，他正在推对方的水晶，战斗白热化，他无暇分神。
一局结束，他暂时放下手机，侧头看向路可可。
路可可仰着脸，神色无名，他微微愣了下，揉了揉她的发顶。
“累了？”
路可可没有回答。
她嘴唇微启，周深乔笑着压下脸，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悄悄话，准备洗耳恭听，毕竟这位是他的心肝小公主，苦读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解放，他总要奖励她的。
周深乔早瞧好了开学电子三件套和一些青春靓丽的女装，就等着一会让她过目，她负责选，他来付款。
他没念过书，更别提大学，对大学的全部幻想都来源于电视剧，男孩子挥洒汗水的篮球场，整洁明亮的大教室，树木葱郁得像幅画的林荫大道……他想陪她都走一遍。
他思考得出神，仿佛已经去了京城，他的双脚已经踏上了校园里的柏油马路，而不管他走到哪里，路可可都会在他的身边。
他翘起唇角，恍惚听到了她的呢喃。
“周深乔……”
他很幸福地闭上了眼：“嗯，我在。”
路可可的气息缓缓接近，耳垂被什么温热的包裹，激起一道道震碎心跳的电流，周深乔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失去了全部感知力。
他木讷地维持着那个笑容，胸膛却不受控地颤了下，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闷喘。
他在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猛地直起身，捂着自己湿濡的耳朵，震惊又不敢相信地瞪向了路可可。
“路可可，你……”
后面的话音没能脱口。
路可可翻身而上，半跪在他面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弯下腰，咬上他滚动的喉结。
周深乔首先是个男性，其次才是周深乔本人。
生理上的条件反射他没办法避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箍住她的腰，狠狠按向他自己的。
他大张着口，脖颈因紧张而绷直，头晕目眩结束，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看到他正抱着路可可，本该保持距离的两人却如伴侣般纠缠在一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含住她小巧的耳朵，尽情咀吻。
这丝玉望刚一冒头便遭到最狠厉的压制，数年来建起的关于道德和亲情的红线散发出重重威压，几欲让他喘不上气。
他颤抖着推开路可可，像在推开那种恐怖的感觉，一股气血上涌，他脑子嗡的一声，蓦地想起她下午说的那句话。
——周深乔，我喜欢你。
她要报复他，她来真的。
妈的……
她怎么能拿这种事报复他？
他脸色惨白地看向路可可，咬牙切齿道：“路可可，你恶作剧也要有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