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这小b崽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假情假意主动和好，结果只是学习太忙了，顾不上折腾他。
高考一结束，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搞他心态，故意想毁了他最重视的一天！
周深乔僵硬掀开被子，穿鞋下地。
他抖得拳头都快攥不住了，却仍拉起了被他推到地上的路可可。
生怕路可可再突袭他，待她站稳后周深乔立马退远一些，直到背靠上大衣柜的门，他才用手掌疯狂擦拭自己的耳朵和脖子。
路可可上前一步，他暴跳如雷地喊：“你给我站那，不许动！”
路可可紧紧盯着他的表情，忽然笑了。
她还敢笑？
妈的、妈的！
真是惯坏了！他就该狠狠抽她一顿，让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周深乔气疯了，眼睛左看右看，想找出个趁手的工具揍她，他拿起一根数据线，犹豫了几秒，又放下了。
不行，数据线抽人太疼了，她受不了。
他最终选了一个枕头扔她脸上。
“路可可，你下次要是再敢拿这种事情跟我闹，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这话一点威慑性没有，周深乔自己都觉得虚，他用力瞪了她一眼，怒吼：“听到没有？！”
路可可抱着软枕，甜甜说：“知道啦，哥哥。”
她点点头，话锋突然一转：“那我们还玩游戏吗？”
“玩个屁。”周深乔砰的一声甩上门，没了她的脸横在跟前，他骂得心安理得，“你给我好好反省，再有下次，路可可，我他妈打断你的腿，我没开玩笑！”
卫生间传出了花洒释放水流的声音，路可可把枕头放在一边，自言自语：“我也没开玩笑啊……”
周深乔竟然以为她是在报复他，小打小闹？
他什么脑回路？
表白、亲耳朵，她都这样了，他居然还那么单纯，觉得骂几句就能吓住她了？
哈。
路可可抠了抠手指上的死皮，无聊，看不到周深乔失控，真让她失望。
她随手拿起一本英语杂志读，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卫生间里的动静终于停了。
她懒懒抬起眼皮，发现周深乔竟洗了足足一个小时。
她哼了声，总算感受到一丁点趣味。
让她猜猜，他在卫生间里都干什么了？
是在擦掉她的气味，还是在处理他的生理玉望？
她合上书，打开游戏，看到他在线，她轻轻勾起唇，静静等待。
果然。
他对自己的计划有种近乎偏执的信念，不管刚才闹成什么样，他现在还是会发起组队申请。
路可可点了拒绝，反手拉了个同学进入战场。
咚！
她房间的木门被拍到墙上，周深乔黑着脸冲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已经开局的游戏，声音拉高了好几个八度：“为什么组别人？！！”
“你菜。”
周深乔噎住，这话他好像反驳不来。
他不经常玩游戏，技术自然不行，可能还不如小学生。
气焰一下子熄灭，蘑菇似的蹲在旁边，看她开了一局又一局，差不多零点的时候，他抢走了她的手机。
“好了，不许玩了，伤眼睛。”他抿了抿唇，打开淘宝：“喜欢的点上，开学礼物。”
路可可漠然看着购物车的东西，摇了摇头：“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人家大学生都有新电脑和平板，你没有算怎么回事？”周深乔心烦地挠了挠头，“还生我气呢？”
路可可用清泠泠的目光望着他。
“行了，别气了。”他口吻一软再软，几乎哄小朋友般示弱，“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我承认我说得过了，那不是……不是话赶话吗？你是小孩，小孩不能一直生大人的气。”
他垂着睫毛，懊恼至极，早知道她会记恨这么久，他说什么也不会在那天和她吵。
路可可不高兴，他的心跟钝刀子割一样疼，做什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最后还是要跑过来，用眼睛看着她才能踏实一些，不那么慌神。
他握住她的手：“可可，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哥哥？”
他半跪在床边，视线和路可可基本齐平，路可可认认真真地阅过他焦灼不安的眉眼，微微俯了俯身，让几缕丝滑的长发贴向他的胸膛。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嗯。”
“你好像有点不情愿。”
周深乔急了：“我哪有，你快点说！说完了还有别的事呢！”
“哦……”路可可若有所思，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周深乔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她的指腹按压到他绷起的肌肉，顺着肩头化到他的侧颈。
这里，有一根很粗的筋，现在鼓起来了。
他在紧张，像不知道会面临什么结局的野兽般焦躁煎熬，大量的血液涌入此处，带起很强壮、很强壮的搏动。
她抬起眼眸，恰好捕捉到那颗突出雄性特征的喉结在挣扎翻滚。
“可可……”他嗓子哑了。
路可可挪开手，他瞬间松弛，但紧接着，路可可抱住了他。
他脑瓜子嗡嗡的，却不敢推她，只能那么硬扛着，呼吸似乎是屏住的，又好似凝固了，唯有心跳慌乱。
“抱抱我就原谅你。”
小丫头讲话瓮里翁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周深乔迟钝地举起手，虚虚环住她的腰。
贴上来的肌肤很软，她的脸埋在他的颈间，体型、身材，无不在告知他，她已长大成人，可周深乔实在无法将她和他家小孩联想到一起，他仍旧觉得怀里的这个成年女性陌生。
今天之前，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
路可可就是路可可，会张牙舞爪地发脾气，会娇憨可人地甜笑，会沉着小脸学习，却不是会要求拥抱的这个人。
他皱了皱眉，双臂稍微用了点力气。
他想，他应该接受她的长大，包容她迟来的叛逆期。
因为这是路可可，他唯一的家人路可可，他不能失去她，他们还有好远好远的一段路要走。他害怕一个人。
周深乔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才用手臂真正搂住她。
胳膊非常沉，远超过人类四肢该有的重量，那是他对一再打破自己底线的抗拒。
掌心触到她纤细的腰肢，他眼神闪了闪，有些迟疑地问：“可以原谅我了吗？”
路可可的身体突然开始乱颤，她笑周深乔没原则，上一秒还说怎么怎么样就打断她的腿，下一秒就乖乖照做，一点不反抗了。
周深乔却以为自己获得了谅解，无声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后脑：“那买东西吧。”
路可可从他臂间退出来，重重点头：“嗯，买东西！”
她拿起手机，把喜欢的勾上。
周深乔怔怔盯着自己的双手，总感觉……空落落的，缺了些什么。
互道晚安后，他回了自己的卧室，大抵是被路可可气到了，他烦躁憋闷，很是难熬，好像一下子被打回到那个混混时期的自己，遇到点事就要爆炸。
他尝试很多方法辅助入睡，但是没什么效果，他干脆坐起来，瞪着自己的枕头发呆。
半晌，他将枕头抱入臂弯，向后一倒，终于沉入梦境。
人类的梦杂乱无章，是大脑在夜间与主人调皮的互动，不管梦中的画面多么绮丽，一觉醒来终会遗忘。
周深乔感到裤子湿湿的，他撩起被子，咒骂一声，认命地去洗手间搓裤衩子。
盛夏的自来水也是热的，他不经意抬起头，看到了镜子中愁眉苦脸的男人，那个男人甩了甩手，转身去做早饭。
距离出成绩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打算在填报完志愿后再返回老家的小窝，周深乔今天的规划是带准大学生去商场买新衣服，路可可却说要和同学出去玩，不能陪他。
周深乔筷子一停：“和谁？”
路可可无论初中还是高中，都是万人迷一般的存在，但，她没有一个好朋友，最起码没有能一起出去玩的好朋友。
路可可一勺一勺喝着粥，含糊道：“你不认识。”
“干什么去？”
“……吃饭逛街。”
逛街，那就是女同学了？
周深乔往她支付宝里转了一万块钱，大概觉得不够，又多转了一些。
他揉了揉最近总是皱起的眉心：“早点回来。”
路可可背着小书包出门了。
周深乔揣起钥匙，戴上口罩和棒球帽，轻手轻脚地尾随她下楼。
他本以为路可可会坐公交、或者打车和同学汇合，可路可可竟然上了一辆奥迪车。
他目瞪口呆，赶紧拦了辆出租，紧紧咬在后面。
奥迪稳稳驶入一个大商场的地下车库，周深乔躲在廊柱后，见是一个年轻男孩先下了车，险些两眼一黑。
男的？？？
路可可早恋了？
那她还说喜欢他？
她果真在捉弄他。
周深乔心寒。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喊大叫，不是大哭大闹，而是眼睁睁看着一对璧人进入大型书店的教材区，一边窥探两人的举止是否越界，一边纳闷路可可为什么选择和其他男人来。
他不行吗？他也会给她买书，买厚厚的，多多的。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店员看此人行踪可疑，上前挡住了他要进去的脚步。
“我妹妹在里面。”
店员嘴角抽了抽，顺着他扭曲的目光瞧见了路可可和魏清宇，表示理解：“那请您一定保持安静哦，不要磨牙，声音很大，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