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尾和此在沉沦

    虽然吸收的诸多可能性里也不是没有死亡的下场,例如被白银提督杀掉的副官小姐,在乐园世界被变成失乐者的焰总杀掉,但还是第一次自己杀掉自己。

    我捂着胸口,深呼吸,缓过来死亡的感觉。

    四周干净开阔,没有战火也没有暴雨。

    我回到了第一层梦境。

    我看了看手上捆绑的丝线,手握着骨剑转动手腕,将它们砍断,双足就落在了地面上。

    王座上的那个人似乎也刚从梦中苏醒,缓慢地睁了眼。

    他的目光茫然了一瞬,随后变为淡漠。

    他静静地看向朝他走去的我,表情与话语都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玩世不恭的笑了。

    “恭喜啊,旅者小姐,你赢得了这次赌局。”

    “看来你需要我做的也不是什么变革,只不过是重演一个人的过去罢了。你说我赢了,那么,你是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对吗?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苦役世界里的艾因。”

    牧首的眉头皱起,就像是明白了她刚刚最后为什么对他没有想象中的愤恨与攻击性,而是自我了断,她不认为他是故事中恶劣的玩弄人心、高高在上的神,而是那个举起反抗旗帜却被双方视为叛徒、失去一切的艾因。

    “你猜。”牧首自己都不确定,他那段记忆有所空缺,浑浑噩噩的进入帝国后,主动参与帝国的实验,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但每次看到一些场面就会失控,直到他有了掌握自己的能力,不在随意失控后,他才开始找人扮演那个艾因,来看看能不能唤醒他的记忆。

    他从王座上走了下来,他不在意我对于他回答后的无语,只是走到我面前,“你把这场故事演绎得很好——确切来说,我以前找过不下百个有缘人演绎它,但他们最终都被剧本踢了出去。你完成的很好,不负我千里迢迢找你的梦域。为了感谢旅者小姐,这把剑就送你了。”

    手中的骨剑发出光彩,随后化为黑雾流入我心口。

    “装追踪器也能说成送礼?”

    “啊——别这么说嘛,辜负我一片心意。”

    “何况追踪器早就在你身上了,多一个又不多。”

    我看了看手中之前被星提带上的银色指环,平时都是隐身的,这也是他们沟通的媒介,所以我不太在意。倒是被牧首拎出来提了一句。

    牧首转过身去,走回王座,“你可以走了,大门就是梦境出口。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在那些真正由我统治的世界。”

    “苦役轮回里的神不是你对吗,你让我扮演那个艾因,你自己扮演那个神,所以,历史上那神最终是离开了,否则何必需要你自己扮演?”

    他仍然不说话。

    行吧,第一面不指望他能透露多少底,反正我全都知道,也就做做样子,深刻一下他对我的印象,然后就等着牧首大人自我攻略吧。

    “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我只有一个提醒,扮演这事是由身而心的,你演的久了,就会跟故事里的神一样。”

    “哦?这真是少有人提的建议,旅者小姐说得很好,我记下了。”他转过身不让人看到他晦暗的眼神。

    王座之庭

    这是旅者小姐的梦境,随着她的离开,它正逐渐离析。

    牧首在不稳定的世界中站立起身,低下头去。大殿的地板晃动起来,逐渐变得透明。

    从地面下露出一个星球的影子——它被冰雪覆盖,被战火焚烧。

    数以亿计的丝线自星球上伸出,终于他手。混血与纯血在大抵是搏斗,演出着剧目的最后部分。

    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艾因”。

    这答案不得而知,他叹息一声,右手向上抬起。无数灵魂自星球上飞起,化作萤火归于他的形体,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全都变得如同木偶。这些灵魂被他吞食、拼接、重组,在他形体的边界上引发波动。原本活跃的星球随之寂静了下来,直到回归到应有的摸样。

    那里只有荒草、枯骨、白雪和废墟。

    最后一个小小的灵魂归于他体内,那是个闭目微笑的女孩,她有着黑色头发和红色眼睛。他脑中突有阵痛,像是已经死亡的部分因这个刺激开始抽动一般。

    模糊的、遗失了若千年的记忆在一瞬间涌现出来。

    “纵使杀了我,难道你们就能赢吗?这场战争没有胜者,所有人都只是玩偶!”黑发少年在战火中穿行,有角和无角的人们一齐围攻着他,高呼着“背叛者”和“骗子”。

    他借助“神”词语的力量腾挪辗转,在被逼无奈的时刻使出操纵灵魂的能力。

    而后,“哥、哥哥”“爱莉”“哥哥,不要——”女孩径直倒在地上。

    “既然是恶魔的血脉,不用犹豫。那个自称为神使的家伙,看好了,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

    “.....你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视线被什么东西打湿了,糊成了一片。

    心跳声重而清晰,越来越快,像是某种野兽即将脱离躯壳。

    “为什么要杀她?”四周突然晃动起来,活物们逐渐僵化,如同被极寒的漩涡冰封。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她?”天地在这一瞬间失去色彩。

    活物们飘至半空,再以扭曲的动作坠回地面。无数的、看不见的灵魂被从肉身上剥离,他们呆滞地悬在空中,麻木地看着大地。

    飘落着白雪、燃烧着战火的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全部的灵魂,像是景观球中的死寂景色。

    我...做了什么。

    你做得很好啊,一切都如我计划。

    他们....被我...杀死?

    你从他人身上剥夺事物,化为己用,这就是强者存在于世的逻辑。

    不,不对,我.....

    我所属的千之帝国就是这样延续的。

    我,不是,我不想.....

    也许你很适合那边的生活,少年——

    后面发生的是什么,记忆越发模糊。他好像跃向高空,将剑深深扎入“神”的体内。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做到这个,也许是因为他的确吸收了故乡的所有灵魂,在自己失控地将他们全部灵肉分离之后。

    他不知道那刻的情感是恐惧还是愤怒,他只是坚决地,犹如狂兽一般,将利刃深深插入“神”的心脏。

    血  死亡  灰烬  燃烧

    奴役我之人终将为我所灭,纵使恶心厌恶也要全部吞食

    犄角剥落骨肉重塑  我不为我

    我.....我......我.....我

    “我是谁?千之帝国,任务回报?那个人的灵魂也被我吃了,可以伪装他吗?走。这里都死了。”

    ......

    数个支离破碎的画面掠过脑海,但他无法抓住它们,仿佛与其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河流。

    “呵”坐于王座之上的人垂眼一笑,将骨剑刺于自己,自此,从梦中苏醒。

    旅者小姐说的是对的,她的确很聪明。想到那个有些熟悉的面容,牧首垂眸思考,他去了一趟中枢,寻找“绯”有关的记录,却得知她早已下落不明。

    同为旅者,牧首能确定旅者小姐和老师一定有很大的关联,说不定是血亲。他的骨剑在旅者小姐身上,所以他能捕捉到她所在的星球,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旅者小姐必然对他充满警惕,他不宜这时候与她见面。

    人总是会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乡的,而在她眼里,自己大概是千之帝国里和其他同僚没什么区别的,会对世界产生威胁性的存在吧。牧首哂笑一声,重新回到自己的宫殿,坐在椅子上,他突然想起了旅者小姐在扮演着那场戏剧中的几次来访,她说,这里很冷清。

    牧首看着空旷的大殿,只有他一人,的确很冷清,只是他向来不喜欢和他人缔结联系。

    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牧首重新陷入了新的梦境。

    ————————

    “愿意跟我走吗?”

    “.....”

    “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已经散了,该换个地方寻找新生的。”

    “.......”

    他是在王座上醒来的。

    大殿依旧空荡荡,只有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恭敬站着,等候向他汇报。

    “又睡着了吗。”在王座上睡去,沉入目的地不由他控制的梦境——这种事情他早已习惯。所谓“牧首”的其中一层含义便是“放牧灵魂”,而他锁定和操纵灵魂的最佳渠道就是梦境。

    他以梦作为武器。武器若是被运用得多了,也会反过来驾驭主人。

    他的梦于是成为一个模糊而未知的领域,让他自己都不知道下次入睡时会遇到什么。

    于是,他开始厌烦睡眠。他习惯于高坐在此处,用无聊的观察和汇报消磨时间。

    “大人,芙岛的视察已经完成了,汇报大约需要二十分钟。”

    “说。”

    名为瑞希的下属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看“牧首大人”,像是觉得主子遗忘了什么。

    “呃,枢机说她还有些在意的地方,所以先留在了那边,没跟我一起回来。”

    是了,自己真是忘了些什么,牧首这么想着。

    那个孩子,十五年前被自己带回此地的孩子,往日里总是第一个恭恭敬敬地来到自己座前汇报。而今天,她脱离了执事瑞希,说有什么在意的事需要调查。

    “芙岛的事不用汇报了,我一会儿听她讲。你把她这三天的时间安排告诉我,要一五一十地说。”

    “是——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告密的。”

    “哦?”牧首微微挑眉,从那孩子还小的时候起,他就安排瑞希在一旁扶持。瑞希是他从旁观察她的眼睛,这件事三人早就心知肚明。

    然而,如今瑞希却玩笑着说什么“别说是我告密。”

    “她又闯祸了?”

    “不算闯祸,算是....行侠仗义。”瑞希熟练地将小画家这三天的行踪道来。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在这等她。”

    “是~”瑞希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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