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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回家

    本章时间线:1937.1-1937.9

    1、本文耀的塑造糅合了本家和我对三次中国的理解。耀爹cb向,我写不来他的cp真的。

    2、预警+叠甲,本文对20世纪的美利坚有积极描写,非讽刺意义的“世界灯塔”。作者精神外星人,认为美苏两国皆极具借鉴意义。

    —————————★—————————

    【1】

    1937年7月7日。

    这注定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夏天。

    人类组建家庭,家庭组成社会,社会凝聚国家,国家诠释人类。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利益分配,就有冲突,就有斗争,就有压迫与被压迫——你曾诞生于一个和平的年代,年少时,教科书上写满了和平发展,人类朝着命运共同体的方向迈开步伐。你曾天真,误以为这份和平将会永远延续。

    直到你睁开眼睛,回望过去,又放眼未来,才惊觉这是一个逐步滑向动荡的时代。只可惜死于2035年,你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那个时代的结局。

    《战争论》对战争进行了最精妙的定义——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争总是在某种政治形势下产生的,而且只能是某种政治动机引起的。[1]

    而某个国家、某个民族的政治动机,必然会受其地缘、资源、历史以及民族性格的深刻影响。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是军国主义的种子,是植入这个民族的根,而二十世纪的大变局就是军国主义茁壮成长的土壤。[2]

    侵略,掠夺,扩张,疯狂。

    纵观人类数千年历史,战争是主旋律,和平才是部分人美好的愿望。

    历史洪流之下,再强大的国家也会分崩离析,一蹶不振,黯然退场;而历史的重压无情分摊在每一个普通人身上,就是痛苦、死亡、饥饿、瘟疫,颠沛流离,无所适从,身不由己。

    无论兴亡,百姓皆苦。

    每一个死在这场战争中的普通的中国人,最终,只会成为历史上一个冰冷的数字。

    八月的莫斯科很热,但贴在你手腕上的平安扣一片冰凉,你手中攥着的战报的内容更让人心冷。很难形容你究竟是如何熬过1937的上半年,或者说,很难想象全世界人民究竟是如何熬过的这个疯狂的春天。

    你终于在八月的第二个周一听到了支援抗战的风声。

    青霉素实验室在1937年上旬发来了好消息,这个美苏合作的生物医学项目终于做出了阶段性成果,药厂做出了第一批成品药剂,只需要一到两年,全面量产的目标就能实现。

    现在美苏缺的都是临床试验,全面爆发的抗战几乎是瞌睡了送枕头。

    这两年的步步为营没有白费。作为青霉素量产项目的牵头人、总参军事学院的科研顾问,你果断地向上头递交了申请,希望自己能带领苏联相关团队前往南京,以空运形式为中国政府秘密提供药品援助,并以此开展临床试验。你还在文件上附加了自己的优势:中文好,可以省去翻译的麻烦。

    说白了就是借援助的名头做大范围临床实验,探明药品的剂量、毒性、耐受性,拿别国人做临床实验,这对美苏两国来说都是空手套白狼。

    但你知道,青霉素给抗战带来的积极影响将远高于其风险,抗生素的最大危害就是过敏,你已经提前预知了这种负性影响,自然可以将青霉素过敏的危害降到最低

    你的申请通过的很快,但你原本预期在中国待到1938年开春,苏联方却要求你在9月抵达南京,在12月中旬前回莫斯科。

    时间有些紧张,但是意料之中。

    你在中国的行程安排尚未完全确定,这给了你发挥的空间,在出发前往南京之前,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的导师在1936年的全苏苏维埃第八次非常代表大会上获得了一个席位,更让你感到幸运的是,他同时兼任了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的重要职位。

    完全把自己局限于军方是相当不明智的,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是你的政治靠山,也同样可以成为你的天花板,你如果一辈子待在苏维埃本人的势力范围下,那你估计是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解体。

    他给你的权力从来不是你自己的。

    你在上周联系了导师,他很慷慨地将你推荐进了他任职的书记部。基于你在语言、政治背景方面的优势,你很快接手了小部分与中///////共对接的任务。

    身后响起沉闷的敲门声,你刚应了一句,身材高挑的北方姑娘就开门进来,你扫了眼手上那两份已经拟好的申请,朝小张点了点头。年轻的亚裔女孩成长于苏联孤儿院,她有俄文名,但她却始终坚持在官方使用她的中文名字:张桦声。

    风吹响白桦树林,这便是她破碎的童年里最深刻、最美好的记忆。

    “小张,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盯着那两份属于你和张桦声的秘密前往延安支援的申请,询问。[3]

    “老师,没什么想不好的,我爹娘比他们的理想更先死去,我要替他们走完这条路。”北方姑娘笑了,她个子高,笑起来带着一股飒然英气,“倒是您才应该想不好,您甚至没去过中国,中文就这么好。”

    你缄默,给张桦声的那份文件盖上公章,并没有回应少女的敬佩。

    “那你和阿列克谢……”你将两份申请文件塞入牛皮纸袋里,仔细地绕上线,随即沉默着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在逃避的问题。张桦声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你完全没想到,自己实验室里的这对中俄小情侣会这么早面临分离与磨难。

    抗战,二战,解放战争,他们将在自己的战场上拼命。1937-1949,这十年战乱,将是横亘在十八岁的少年少女之间最深的堑壑。异国他乡,战火纷飞,连简单的书信沟通都将是一种奢望。

    可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我不想成为阿廖沙的累赘,但他不肯。”张桦声终于开口了,你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他说他要等我,哪怕五年、十年。老师,您多劝劝他,如果我牺牲了,您一定得劝他忘了我,苏联这么大,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头。

    “老师,布拉金斯基同志分明也对您有意思……”而且你们都是苏联人。张桦声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察觉到了你低落的情绪。

    “哪能和你与阿列克谢一样,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好的不能再好了。”你苦笑。

    你的喜欢太脆弱了,远远称不上爱,甚至谈不上热烈与纯粹,这样的喜欢西伯利亚的风一吹就会散掉。但张桦声提到布拉金斯基的时候,你的身体却快思维一步——你的手下意识抚上肩头,触碰那曾被苏联人搂住的位置。

    脑子就更不听话了,你无法控制地想起青年那头漂亮的银发,想起那双澄澈的红眼睛,想起他投在你身上的每一缕目光。你知道这种脆弱、浅薄的喜爱正在一寸寸加深。作为科学家,你想探明意识体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作为穿越者,你想看到更多的他的历史;而作为一个取向正常的成年女性,你想在他脸上看到更多的表情,你更想推翻名为“国家”的高墙,看到,看到……

    ……不能再想了,多少沾点色令智昏。你现在想起当年乱喊的“老婆”都还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快回去吧,年轻人就要放肆去爱,既然还准备谈下去,这几个月就好好和阿列克谢告别。”你板起脸,伸手就把张桦声朝外推搡。

    “老师,你明明只比我大了四岁。”北方姑娘提出抗议,但抗议无效。她站在门口,最终倔强地给了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桦声将在12月上旬到达延安,你和她能正好接洽。

    虽然有些可惜,但在1938年前回苏联也可能是个好机会。所有人都被大清洗的疯狂向前推,隔壁系已经有人被带走了,若非你本身就属于“新血液”,你也得和那些旧派一样谨言慎行,避免飞来横祸。

    李森科还没有大动作,但小动作愈发频繁,你援华的三个月给了你一个机会,也给了他一个机会。

    局势过于微妙,而你有种直觉,你此番援华,极有可能找到破局的关键点。

    你反抱住你年轻的学生。

    “张同志,我在延安等你。”

    【2】

    1937年9月1日,中国,南京。

    随着1937年8月21日《中苏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你所带领的团队成为了第一批抵达中国的苏联人。基于苏联本国国防考虑,未来的数月中,将会有更多来自莫斯科的援助。

    算来,从2025到2035年,又从1935到1937年,你已经有整整十二年不曾踏上这片东方的土地。

    太陌生,亦太熟悉。

    南京九月的风炽热而温柔,你一步步走下客机的台阶,乌黑的长发被吹的凌乱不堪,遮住了你的视野。你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荒谬的形式回家,你的脚下是你的故土,而你的背后却是另一个庞大的红色国度。

    你回来了,代表苏联,你只能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掩盖隐晦的思念。

    国民政府用了极高规格的外交仪礼迎接你们,堪称夹道欢迎。货机上的青霉素药物由工人卸货,这些物资部分将以最快速度送往上海,支持那一场抗战期间规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战役——淞沪会战。

    你不被允许前往上海,而一旦南京局势紧张,莫斯科方就会直接派遣军队将你与你的团队撤回苏联。

    淞沪会战你无计可施,你能做的只有努力避免南京大屠杀的发生,能救一个是一个,能救一城是一城。

    你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张太过年轻,几乎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面孔。

    青年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水般柔韧的发丝披散下来,却又用玄色的发带一丝不苟地束好,让辫子垂在背后。王耀的面容清秀沉静,有着几分童颜般的稚嫩,但他负手而立,深红的长袍马褂色黯如血,让你无法忽视他挺拔如松的脊梁、疲倦却始终明亮如炬的目光。

    不知为何,你觉得他本应当是个活泼爱笑的人,五千年的岁月将他打磨至臻,却从未消弭古国身上的朝气与生命力。

    中国意识体,王耀。

    你无法克制自己向他看去,青年对视线格外敏感,他迅速察觉了你的目光,那双黑眼睛落在了你的身上。阳光映在王耀乌黑的虹膜上,折射出一丝琥珀般的金色。

    无需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你们就能明白彼此想表达的意思,那源自于一种篆刻于意识深处的认同。

    王耀笑了,他面容苍白,即使奋力支撑也难掩疲惫。上海保卫战中每牺牲一个中国人,都是在放他的血,在伤害他的身体与精神。

    你的团队由专人安置,而作为知晓意识体秘密的科研员,你被带到了政府大楼中一个位置隐秘的会议室。你久违地感到了掌心的潮湿,你在紧张,却又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或许只能总结为游子归乡,却发现物是人非、山河破碎。

    “进来吧,不必等在门口。”

    你听到门内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是少年人的声线,却带着难以用词汇丈量的宽广。你推开门,王耀站在实木的书桌前,沏好一壶茶,袅袅茶雾模糊了他的面孔,叫你看不真切。

    “您好,中国先生。”你有些拘谨地走向他,青年抬起头朝你一笑,摆摆手,甚至还带着几分青年人的活泼,“何必生疏,唤我‘王耀’便好。”

    “王耀……”你迫不及待地重复这个名字,“但我还是想喊您先生。”

    “你喜欢便好。”

    茶水从紫砂壶中倾泻而下,沏茶之人技巧卓绝,不漏半滴茶水。你只听得水声泠泠,茶香轻慢,勾起你最深的眷恋。

    “条件简陋,是我待客不周。”

    “先生言过,这上好的碧螺春怎能算是不周。”

    太久没说中文,你刚开口还生涩,但随着交谈的推进,语境与文化将你带回了记忆深处的那片土地,一切都变得温柔。

    “他们待你好吗?”

    “他待我……他们待我不错,给我平等的机会,我也得到了重用。”

    “莫斯科很冷,回去后要记得添衣服。”

    “每年都会添的,先生才要多加休息。”

    一问一答,寒暄一般贫乏的词句,却让你感到说不出的悲伤与欣喜。

    “你在中国要注意安全。”王耀放下手中的茶盏,他抬起头,你看到了他眉宇间的歉意与疲倦,“很抱歉,我甚至没办法像苏维埃那样保护你。”

    你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你犹豫着想要去拥抱青年人,王耀却先你一步张开双臂,与你交换了一个极尽温柔的拥抱。

    你先是闻到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作呕,支离破碎的哭嚎仿佛人间地狱。但你挣扎着抬起头,望向青年人的背后——望向那漫长的岁月,这一刻的悲恸便化作了一撮渺小的尘埃。

    王耀对你毫无保留,一幅历史的画卷缓缓展开。这一切太过宽宏,以至于你仓促之间只捕捉到寥寥几个片段。

    远洋的航船在海上沉浮,身着明黄色朝服的黑发青年站在船头,负手而立,海风吹乱了他柔韧的黑色长发,却吹不去他眼中的光,抹不去中原大国的踌躇满志;江南烟雨朦胧,夜市未完,早市又起,王耀行走在人流之中,商贩的叫卖一声高过一声;天际的皎月冷清,杯中的美酒香醇,对酒作诗的友人却豪情满怀,面容年轻的大国替诗人倒酒,青莲剑出,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你逆着这幅画卷向前走。你看到沙场埋恨,号角悠扬,看到那黑发青年手执长戟,骑着烈马冲杀于胡骑之中,你听到大汉皇帝那一声铿锵的“寇可往,吾亦可往”。

    十二旒珠冠冕旒遮住少年帝王阴翳的眼,玄鸟长鸣,传国玉玺置于高堂之上,青铜剑锋比帝王心术更冷。画卷即将走到尽头,你看到“六王毕,四海一”的壮阔,两千年前尚且年轻的国度一袭黑袍立于祖龙身侧,长发如瀑,浑身尽是毕露的锋芒。[4]

    “祖国,我回来了。”你笑了。

    “欢迎回家。”王耀也笑了,将你抱得更紧。

    那日你们聊了很多,从历史到人文,从过去到未来。王耀时不时咳血,但他告诉你,这五千年间他曾无数次忍受这样的痛苦,早已习惯,这是国家意识体的宿命,也是他们的责任与荣耀。

    “只是苦了那些孩子。”他说。

    你的安排很紧,只有一个下午和晚上的自由时间,将要离开时,你鼓起勇气,道:“先生,我想请您为我画一幅肖像。”

    “自然可以。”王耀从柜子里取出文房四宝,他好像知晓你未尽的话语,并没有对着现在的你作画,而是偏头看你,征询你的意见,“我也想知道你真正的相貌。”

    “唔……眉毛再密些,这里瘦一点……眼睛……”

    王耀的画技堪称登峰造极,他没用白描技法,而是用了西方的素描,根据你的描述,他耐心地、反复修正那副画作,每一笔都满含心血。

    窗外的天色暗下来,在暴雨倾盆的前一刻,王耀完成了那一幅画作。

    你看着完成的肖像,久久说不出话——那是一张乌发黑眸,熟悉到陌生的面孔。那是你曾经的脸,一张完完全全的中国面孔。

    “先生,意识体的外貌……可能发生变化吗?”你想要去抚摸那一幅画像,总最终却胆怯着收回手,转而询问王耀。

    “会,但这是一个客观且漫长的过程。”王耀明白了你的问题,他稍加斟酌,回答道:“但也有主观的成分,仅从年龄上来讲,我们虽然有固定的外貌,但如果我产生‘想要变年长’的念头,这样的趋势会在未来的几年、甚至几十年内发挥作用。”

    “那也就是说……”你可以尝试去加速这个过程。你现在才在这个世界待了两年,变化还不大,但你想要从政、获取权力,就必须保持自己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王耀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晚上有一个紧急会议。”和你一样,王耀并不会在南京待太久。苏联的物资送到中国,身为一国的意识体,他将带着这些援助与物资赶赴淞沪战场,带领中国的军人冲锋。

    “先生,我想要给她一个身份……”临走前,你指了指那幅留在王耀办公室的画像。

    王耀没有说话,只是从伞架上取下一把深绿色的长柄伞,递给你。你接过伞,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暴雨无情地洒下。

    “武运昌隆。”

    你听到祖国这样说。

    【3】

    暴雨中的南京静寂无声,因战乱从上海逃到南京的人带来了恐慌,人们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安。

    你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你有很多地方可去,但这一刻你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王耀给你的伞伞骨很结实,自然抵得住暴雨,但你不想撑伞,只是提着那把伞,沉默地走在街上。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雨落在身上、落在地面上哗哗的声响。

    与王耀的短暂会晤让你情绪过于激动,而缓过神来,强烈的空虚感卷土重来。你有流泪的冲动,却左右哭不出来,于是干脆让天穹成为你的双眼,让暴雨充当你的泪水。

    你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孤独感占据了你的大脑,你选择放空自己,不去想过去,也短暂地不去思考未来。

    直到身后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你迟钝地转过身,入眼竟是一头耀眼的金发,深褐色的风衣是防水的,大量水流顺着皮革向下滑,滴在地面上。你愣住了,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你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在南京街头碰到美利坚合众国的意识体。

    你的第一反应是:王耀对国土的掌控竟然已经弱到了这个程度。

    “小姐,雨这么大,为什么不把伞撑开呢?”年轻人笑了,那头金发被暴雨打湿了,发丝粘在阿尔弗雷德的额角。他的平光镜上沾满水珠,于是美国只能委屈地摘下得克萨斯,特许它的暂时独立。

    你第一次见阿尔弗雷德摘去眼镜,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没了阻碍,一层剔透的水雾柔化了锐利的蓝色,你觉得自己几乎要在这片温柔的海中溺毙。

    你看到美国人手里正拿着把长柄黑伞,但他也和你一样只是拿在手里,不撑开,放任暴雨将他整个人从头到尾淋湿。他说着疑惑的话,用困惑的眼神看着你,仿佛一个路过的好心青年。

    他就和你并肩站着,你们都带着伞,却任凭暴雨将你们淋成委屈的小狗。

    你忽然有些明悟——这一刻,他装着什么都不懂,却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将你看的更透。

    “走吧!我猜你需要干燥的房间、温暖的壁炉和一套新衣服。”阿尔弗雷德突然笑起来,他当着你的面一把脱下自己的皮制风衣,挡在你与他的头顶。

    在你反应过来前,他不由分说地揽过你的肩膀,皮革手套按着你和他一起向前倒。

    你们就这样草率地跑了起来。

    作为大国的意识体,阿尔弗雷德有着绝对的力量,你几乎是被他扯着向前跑。你们的衣服和鞋子早已湿透了,每迈出一步都会溅起大片水花。

    美国人的风衣早已不具备挡雨的功能,他干脆把衣服往腋下一夹,拉着你的手跑过长长的街区。你们跑过南京街巷两边的古楼,跑过□□为宋美龄种的梧桐树,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变得模糊。

    人群在向前跑着。

    刚下班的工人从轿车中跳下来,跑向妻子与孩子;青涩的少年冲出教室,张开双臂,跑向等待他的恋人;身着运动服的青年振臂高呼,大笑着冲过马拉松的终点线;头戴钢盔的美国大兵也向前跑着,穿过茂密的树林,高唱着保卫祖国的信仰。

    人群的末尾追随着一个身披星条旗的金发少年,随着他迈开步伐,少年一点点抽条变高,身形最终长成一个高挑的青年。恍惚间,你看着那个背影与阿尔弗雷德的背影渐渐重合。

    美利坚意识体的情绪并不如你想象的平静,你单方面实现了共感。

    “就在前面,我们快到了!”阿尔弗雷德突然喊了一声,他抬手指向不远处一栋装横奢华的大楼,回头看你。

    你们还奔跑着,将近黄昏,乌云将天空压的很低,暴雨织成一张暴烈而朦胧的网,将冷清的街道染成黯淡的铅灰色。你们像是风暴中的两艘小船,海浪裹挟着你们向前翻滚——视野的底色是一片死寂的灰黑,在这天地之间,美国人那头耀眼的金发是唯一的颜色。

    他回头朝你笑,昂扬而生动,那双蓝眼睛一如雨后晴空。在无止境的风暴中,他是天际长明的灯塔。

    罗斯福新政初见成效,“美国梦”腾飞在即,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实用主义蓬勃发展,民族大熔炉吸引着全世界的人才。1937年的美国人相信只要经过不懈的努力和奋斗,就能获得个人的价值实现,过上更好的生活。[5]

    他们坚信着这里有最大化的个人自由、最多的物质财富和最平等的成功机会,靠自己的天赋与努力,每一个独立的社会细胞都能享受自由市场提供给他们的自我实现的机会。即使繁华与美好背后暗藏着腐烂与偏狭,但美国人怀揣希冀,并为之努力,他们相信自己会将祖国建设的更好。

    现在你或许明白了,百年前,那个年轻的国度究竟是如何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前赴后继。现代文明的双生子诞生于人类最崇高的理想,主义只是主义,其本身不存在对错之分。无论姓资姓社,在国家选择他们的最初,这只是一条待尽的道路。

    你记忆中那个充斥着毒品、死亡、不公、反智、傲慢与疯狂的美利坚合众国,现在只是一个正常的、跌撞着向前跑的大国。

    二十世纪酝酿着前所未有的可怖风暴,一战的阴云尚未散去,二战的巨兽就开始蠢蠢欲动,强国难以独善其身,弱国不过是历史洪流中的浮木。

    人们在废墟中苟且偷生,惶恐不安地寻找着那所谓的——

    世界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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