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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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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时间线:1939.1.1-1941.6.22

    战役沙盘讲解:

    苏芬战争沙盘(建议关弹幕):点这里

    本章英法出场,关于马其诺防线,我做一个简单的分析,我不是很喜欢乳法,因为法国没那么不堪,但戴高乐和曼施坦因是真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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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940年3月13日,苏联,莫斯科。

    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按了按眉心,快步穿过克里姆林的宫的走廊,甚至来不及换下满是枪火痕迹的军服。他是刚从前线赶回莫斯科的,1940年3月12日《莫斯科和平协定》签署,苏芬战争全面结束,而他的上司——那位铁血的领袖,要求所有红军的高级将领在第二天开一个“检讨会”,人均写一篇万字检讨书。

    好消息:他没有丢脑袋的风险。

    坏消息:检讨书他也得写。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联这一仗打的相当难看,大国对战小国,百万大军对阵芬兰几十万动员兵——苏联胜是胜了,但惨胜的姿势相当难看,几乎是把“外强中干”四个大字贴在了脑门上。

    苏芬战后,苏联被国际联盟除名,国际声望一落千丈,这些会带给意识体麻烦,但这些都不会实质上伤害国家意识体。真正让他虚弱的,是战时经济的重担,与几十万埋葬在芬兰雪原的苏联人。

    照常理来说,意识体在战后会得到几天假期休整自己,他们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也会在战争中承受肉/体和心理上的创伤。

    但这一次,在苏联内忧外患的背景下,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

    “祖国!”

    伊利亚刚踏入会议室,坐在圆桌边上的苏军将领分纷纷站起来,整齐划一地敬了苏联军礼。斯大林朝青年点了点头,示意意识体坐在他身边的位位置。

    如果说斯大林对他亲爱的祖国还算和颜悦色,那么当他把冬季战争的战报甩在会议桌上的时候,在座的所有将领——大多是从基层越级提拔上来的新人,哪见过这阵仗,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

    超级大国打弹丸小国,苏联和芬兰打出了5:1的惊人战损比,不得不说,这也是另一种角度的震惊世界。

    堪称国际笑柄。

    但好歹最后苏联达到了战略目的,该降职的将领也早在战争前期处理完毕,这场会议主要是对战争进行总结,找出红军存在的问题,改变军队的现状。

    轻敌、组织混乱、缺乏优秀的指挥人才、战前准备不足、军事通信缺口大……

    每一个暴露在苏联高层面前的问题,都是用数十万苏联青年的生命换来的,但并不是所有问题都是现在的苏联能够解决的。

    最后,是战争结束后的特别追勋与表彰。战场复杂多变,即使司令员也只负责某片区域,国家意识体也不过是战争机器中的一个齿轮。于是,当伊利亚·布拉金斯基在特别表彰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时,无可避免地感到了意外。

    你是名单上唯一的女性,但你的名字却出现在了醒目的位置。

    你隶属于拉多加湖北部的168步兵师,主要负责苏芬边境线上的物资统筹,当你到达前线时,苏军的补给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唔玛地区已经被芬兰游击队拿下,拉多加湖北部的苏联军队几乎是干等死。[1]

    条件已经糟的不能再糟,而当你到达边境线的第二个周末,拉多加湖北部的苏军补给压力得到了意外缓解。白色油漆,白色涂料,御寒的冬装,这样的要求最先由你所在的站点提出,随后小范围普及,并且通过补给线辐射到了一线战场。

    运输车和武器被涂上白漆,骡马披上白色的布料,苏联的补给队不再是雪原上的活靶子,或许还有些粗糙,但大大提升了补给效率与成功率。

    而在苏芬战争偏向于拉扯、谈判的后期,你提出了苏军通信层面存在的巨大问题,并从无线电技术层面提出了几种可行的解决方案。斯大林采纳了部分提议。

    因贡献突出,特授第二枚红旗勋章。

    国家按了按眉心,良久,终究还是阖上双眼,勾起一个疲倦的笑容。

    1940年3月14日,你从边境回到莫斯科。

    在书中读一场战争、在电影中看一场战争,这是生于和平的人接触战乱的唯一机会。而切身参与一场战争,成为国家战争机器的一部分——这样的体验对现在的你而言是全新的,也是珍贵的。

    十二月到二月,苏芬边境地区接近零下四十度,这几乎能把人冻成“人体冰棍”。这里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甚至连热水袋都没有,一旦离开室内,唯一能让你暖和起来的东西只有一件臃肿、厚重的苏联军大衣。

    在苏芬边境临时搭建的检查站里,你和你的同事们凭借柴火温暖自己,顶着凌冽的寒风清点物资,并把那些维持战争必须的东西送往它的下一站——前线。

    你没干过物流,于是一切都从头开始实践。说实话,你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柴油、汽油,苏联的坦克和吉普车要烧柴油,汽油能当燃料,有时你所在的站点也会烧油取暖;你也两辈子没见过这么多枪弹,一箱又一箱的子弹,一箱又一箱的手榴弹、步/枪经由你手,送到前线红军的手里,夺去另一个人的生命。

    你的工作并不繁重,这多少有你的性别因素,也和你较高的军衔有关。除了统筹物资,你并不需要去站点附近挖战壕,也不需要站岗哨,沿着铁路、公路的巡逻也轮不到你,这些风险更大的工作都有专人胜任。

    一旦战争爆发,一切都是不可信任的。

    你们所在的站点运气不错,直到战争结束都勉强算得上风平浪静,但距离千米外的其它站点有人被芬兰狙击手击中躯干,虽然青霉素救活了他,但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余生都将在轮椅上度过。

    你还见到士兵把妇女孩子按在地上,妇孺的神色先是麻木,随后转变为绝望与惊恐。你的同事向你解释,这样的女人小孩极可能是敌方派来渗透的,可能会毁坏物资,也可能会泄露机密。

    你只能点头,保持缄默。

    没有工作的时候,你开始反省。

    即使你在穿越前完全没有接触过军事,即使你并不清楚苏芬战争的具体情况,但当你从前线接收到衣着单薄、身上除了弹痕还有大面积冻伤的伤员后,傻子都能意识到——苏联红军的补给绝对漏成了筛子。

    你是在索穆萨尔米战役惨败后前往边境的,当你到达边境站点的时候,你所对接的师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就差补给线彻底一断,被芬兰军包成饺子。[2]

    你并不清楚二战时期欧洲的具体情况,但你围观过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信息化战争。在接收前线伤员的时候,你敏锐地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你们的补给线被芬兰游击队屡屡切断,深褐色军服的苏军是白茫雪原上的活靶子。或许是苏军过于年轻的基层缺乏战争经验,第一个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吸取芬兰战士穿白色军服经验的竟然不是老兵,而是开了未来挂的你。

    此外,苏军沟通主要依靠电话线,而珍贵的无线电设备又故障频发,各级之间的沟通问题堪称一片混乱,结合大清洗后群龙无首的指挥层,能打出漂亮的仗才是奇了怪。

    如何提高苏军的信息化水平,直到现在都是你相当头疼的一件事情。

    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你终于挪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你惊讶地发现,已经有个高大的身影在门边站着了,似乎是在等待你的归来。

    “伊利亚?下午好啊……”你努力撑起眼皮,朝他软绵绵地打了个招呼。你已经熬了两三个晚上,再不睡觉,即使是意识体也顶不住这消耗。

    “我打扰到你了。”苏联意识体带着歉意。

    “有一点,但不多。”你疲倦地靠在房柱上,揉了揉眼眶,“得怪芬兰太冷了,我都被冻得想冬眠了。”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一个盒子被塞进了你的怀里,你费力地提起精神,这才发现这是一个熟悉的礼盒,里边摆着你已经获得过一次的红旗勋章。

    “红旗勋章,以表彰你在战争中为苏联做出的贡献。”

    你盯着那锃亮的勋章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对上伊利亚那双疲倦的红眼睛。你抿起嘴唇。你看出他与你同样的倦怠,他并不好受,甚至比你还要痛苦的多。

    “一切为了联盟,布拉金斯基同志。”

    你朝他敬了个军礼,在他一闪而过的无奈与局促中,露出一个同样疲倦的笑容。

    【2】

    1940年4月10日,英国,唐宁街十号。

    金发的英国人站在电报机前,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纸面,修长匀称的十指飞快地敲击着字码,让加密的信息越过英吉利海峡,从英格兰到达法兰西,最终由爱丽舍宫的主人接收。

    就在昨日,4月9日,因英国对德国进行的铁矿封锁,希特勒发动“威瑟堡行动”[3],袭击作为重要海港的丹麦与挪威。

    无论英法在之前的岁月里积攒了多少仇恨,当德意志的坦克对准他们,当斯图卡轰炸机在空中盘旋,当苏联与纳粹德国达成了某些不为人所知的盟约——英国和法国就被绑上了同一条战船,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德国闪击波兰后,英法对德宣战,两国组建英法联军静守马其诺防线[4]。

    只是简单的情报交换,来自法国的消息让亚瑟·柯克兰蹙起眉头,半晌后又松开。

    [在马其诺防线和英吉利海峡后,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一场战争。]

    瘦削挺拔的英国人沉默良久,眼神几次闪烁,最终,疲倦与纷乱的情绪被他尽数收敛,一切归于沉寂。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祖母绿色的眼眸中,只剩下独属于日不落帝国的锋利与骄傲。

    【3】

    英吉利海峡天险难越,马奇诺防线固若金汤。

    德国人用超越时代版本的军事思想,证明的这话的后半句纯粹就是一个笑话。

    马其诺防线的核心问题并不在于法国“花钱冤大头”,而在于军事思维的停滞落后,在于法国缺乏军事理论创新,也在于一战巨大牺牲带来的沉重心理阴影。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阵地战”的主场。阵地战,即军队依托阵地的地形和工事进行防御,或对据守阵地的敌人实施进攻。毫无疑问,马其诺防线就是阵地战的产物,也是“完全防御”军事思想的形成标志。

    真正需要自省的不是马其诺防线,而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军事思想早已落后时代的法国统帅。

    很多人都不知道,震惊世界的闪电战、坦克集群、步坦协同理论并非源于德国,最先提出这样超越时代的理论的,是法兰西的夏尔·戴高乐。法国没有重视这些理论,反倒是他们的敌人视若珍宝。

    再往后退一步,法国并非没有考虑到马其诺防线被绕过的可能。但在法兰西的视野里,比利时茂密的阿登森林[5]是一道天然屏障,即使德军突破森林,也会被阻挡在色当要塞之下,德军的坦克并不具有攻破要塞的能力,需要等待重武器的协助,这会浪费大量时间。[6]

    德国最初也并未使用横穿阿登森林的“曼施坦因计划”;而是选用了更保守的“施里芬计划”[7],即从比利时北部绕路迂回——但历史总是由无数巧合组成。施里芬计划意外被英法联军缴获,而本就偏好冒险的希特勒,立刻选择了曼施坦因。

    这是一场超越时代的军事冒险。

    很不幸,他成功了。

    1940年,5月10日,成群的德国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从天而降,对法国、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进行了猛烈轰炸。

    在超越版本的空地协同理论下,轰炸机与地面部队紧密配合,法国著名的要塞城市——色当迅速陷落。快速夺取要塞城市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想要在薄弱部分撕开口子并不容易,但德国和他的军队做到了。

    在英法联军反应过来前,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亲眼看到了巴黎的陷落,他坐在那节熟悉的车厢里——二十二年前,1918年,德国在这节车厢里签订了《凡尔赛条约》。二十二年后,1940年,法国在这节车厢中宣告投降[8]。

    真记仇啊,希特勒元首。

    紫眼睛的男人有一张清俊的面孔,如果剃去胡子,必然称得上一声“漂亮”。他的双手被路德维希——德国的意识体拷上,在此基础上还有双保险,弗朗西斯被无数支□□顶着脑袋。

    国家意识体拼尽全力的反抗是极恐怖的。

    即使法兰西看起来不那么可怕,起码远不如苏联的那位吓人,但所有意识体都知道他的危险。

    “德国,你们大可以不这么警惕我,维希法国政府的意见[9]就是我的意见。”法兰西的金发有些凌乱,即使他的衣服满是尘泥与血迹,即使狼狈不堪,但他依旧笑着。即使笑的勉强,但他依旧平静地笑着。

    “你最好表里如一,法兰西。”路德维希与法国的意识体并肩而立,铁黑色的十字在他胸前熠熠生辉。

    “当然了,哥哥我现在可是你的阶下囚。”弗朗西斯耸了耸肩。

    但法兰西会支持他的每一个孩子。

    每一个。

    1940年6月18日,英国,伦敦。

    “戴高乐先生,我很高兴地通知您,首相已经批准了您使用英国广播电台(BBC)的申请。”身着西装的青年人靠在沙发上,翘起一个二郎腿,分明是嚣张的坐姿,由他做出来竟平添几分优雅。青年用祖母绿色的眼睛凝视着面前过于高大的男人[10],低头啜了一口红茶。

    “自由法国将铭记英国的帮助。”

    夏尔·戴高乐坐在英国意识体的对面,这是一个好消息,自由法国在英国得到了承认。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这是一条漫长的、满是荆棘的路。

    亚瑟对法国人的不卑不亢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放下手中的茶具,朝戴高乐伸出了手。

    双手交握。

    英国人带着法国人走向电台的播音室,这个高大的男人已经被法国判处死刑,叛国罪,他来到法国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副官。他被剥夺了一切,孑然一身,但他誓要为法兰西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亚瑟想起来,这个男人刚逃亡到英国时与英国首相丘吉尔的谈话。

    “你能代表法国吗?”看着这个位不过准将的、没有名望和声誉的法国人,首相询问。

    “当然能。”

    亚瑟不会忘记戴高乐那时的回答。即使国家已经走过了千年岁月,但他的记性很好,他能够记住每一个他想记住的人类。

    “没有一个政府有权出卖它的国家和人民,现在法国遭到入侵,政府要员中只有我坚持抵抗。”戴高乐的话语是平静的,但平静之中是涌动的强大力量。

    “一旦现任政府宣布投降,我就代表法国人民执掌战时政权。”

    英法是千年的死对头,但或许正因这纠缠不清的分分合合,也让英国和法国的意识体颇为熟稔。他们或许在立场上偶尔你死我活,偶尔亲如兄弟,但抛去国家立场,或许亚瑟·柯克兰和弗朗西斯·波诺弗瓦的关系并没有多么糟糕。

    他海峡另一岸的老对手总是幸运的,每当法兰西民族危亡之时,总有赤诚的爱着法国的人民站出来,让这个国家一次又一次涅槃重生。

    绿眼睛的英国人看向广播室内身姿挺拔的男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4】

    欧罗巴大陆再一次陷于战火。

    究竟是谁的错?全世界最聪明的精英坐在一起,将这个世界推向了最愚蠢的深渊。

    “祖国,您或许应该休息一会。”

    唐宁街十号的首相办公室中,刚坐上这把交椅仅两个月的温斯顿·丘吉尔看着面前一席皇家空军着装的青年人,终于还是透露出了几分犹豫。

    “丘吉尔先生,国家意识体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亚瑟·柯克兰压抑地咳嗽几声,随后用手帕随意擦去掌心的血迹。德国空军的轰炸让英国皇家空军失去了上百名优秀的飞行员,炸毁了机场,炸毁了军事基地。

    1940年7月10日,德国发动海狮计划,这场绵亘一年,直到1941年6月22日才彻底结束的“不列颠空战”拉开序幕。[11]

    “我们损失了很多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也需要更多的不畏生死的战士。”深蓝色的军装穿在亚瑟的身上,更显得他修长挺拔。他抬起手,正了正头顶的军帽。

    “首相先生,我正在履行我的职责。”

    “正如您所说,这是大英帝国——这是我们的至暗时刻。”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象征者笑了笑,他抿起嘴角,用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眸凝视着面前强硬的领导者。

    “WE SHALL NEVER SURRENDER.”[12]

    不列颠上空的鹰展开了他的翅膀。

    只要国家尚存,只要人民齐心,只要台上的政府愿意抵抗到最后一刻。那么每一位国家意识体都会穿上军装,走上战场,与保卫他们的人民站在一起,保卫这脚下这片孕育他们的土地。

    凌冽的狂风拍打在战斗机的窗户上,祖母绿色的眼中只剩下麻木与必要的专注。已经有多久没有在这个角度俯瞰伦敦了?——亚瑟·柯克兰早已记不清楚了,但这一次,不列颠不再是一片安宁祥和。

    硝烟与火焰,废墟与死亡。

    “敌机一批次,方位220,注意观察!”队长机的电台中内传来雷达操作员的引导,亚瑟扭头望去,眼神一动,在意识体的视野中,落单的德军飞机几乎无所遁形。他按下节流阀上的通话键,向附近所有飞机发出了信号。

    “四点钟方向,下方。2号机随我去捕猎,其余3个组继续爬升获得更好的观察视野警戒。”

    六架飞机快速爬升。落单的德军飞机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并未留意到亚瑟的双机编队已经脱离大部队,正迅速抢占着有利地位。

    亚瑟紧握住操纵杆,慢慢往前推,机头缓慢地、平稳地向下,开始俯冲姿态。他的僚机也已经能够在目视距离内看到敌军机身上的铁十字了。

    “别急,先生们,我们稳当一点。等我飞到他6点钟方向,我们一起,尽量保险。”

    飞行员是培养耗费时间、资源最多的兵种,一位优秀的飞行员需要国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有空军,甚至不是所有有空军的国家意识体都会开飞机——弗朗西斯就不会,而苏联的那位虽然会开,但他似乎更偏好步兵和坦克兵。

    亚瑟·柯克兰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飞行员,没有之一。阿尔弗雷德都得靠边站站。

    飞行靴用力踩下左舵的踏板,亚瑟驾驶的战斗机灵巧地向右一转,迅速钻入敌机的视野盲区。随后,经验丰富的英国人将瞄准环套准德军飞机,右手五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同时左手紧紧地搭在节流阀上,以防敌机逃出极限射程。皇家空军装备部行动迅速,战机的迷彩很适合这个季节下的环境。

    “别急,稳就是快。开火!”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亚瑟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是第一个照面,德国空军的飞机就被打下了一架。

    从始至终,英国人没有露出更多表情。

    唯有德国战斗机爆炸时的焰火,在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眸中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

    那是日不落帝国的余晖。

    【5】

    1940年8月3日,苏联吞并波罗的海三国。

    至此,以芬兰——波罗的海三国——波兰——保加利亚组成的苏联东方防线正式构建完成。[13]

    1940年9月27日,《三国公约》签署。

    至此,罗马——柏林——东京轴心形成。

    1940年12月31日,美国,华盛顿。

    “新年快乐,弗兰克!”金发的大男孩简略地打了声招呼,随后便自然地推门而入,朝总统办公室中的老人挥了挥手。

    “新年快乐,阿尔弗。”

    总统朝他的祖国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好消息,《1940年选征兵役和军训法案》[14]的实施很顺利,你肯定会高兴的。”阿尔弗雷德用后脚跟关上总统办公室的大门,随后便不再是那个一身精英气息的资本家了。他兴奋地朝罗斯福甩了甩手里的文件和杂志,得到自家总统的一个挑眉。

    “还有今年的出口贸易额度——对日贸易出口的限制已经让他们感到紧张了。”

    “辛苦了。”罗斯福接过文件。

    “比起我的同僚们,我可是最闲的。”阿尔弗雷德一屁股坐在罗斯福身边。总统心领神会。德国几乎控制住了整个西欧,苏联草木皆兵,只剩英国还在拼死抵抗;意大利向南搅动风雨;亚洲则早已一片混乱。

    这世界已经有大半意识体走上了战场,美国反战情绪依旧。五月的民调显示,依旧有51%的美国人不希望参与这场战争。

    “我不认为我能独善其身,”阿尔弗雷德翻看着手中新一期的《时代》周刊,朝罗斯福的方向靠了靠,“或者说,独善其身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还不是时候,我的祖国。”

    罗斯福盯着文件沉吟。

    “好吧,我亲爱的总统先生,我还没恭喜你连任……这是你的第三任,你可是第一个打破乔治立下的传统的人。”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朝罗斯福举起一个大拇指。

    “非常时期,总要有些特殊的对策。”罗斯福又笑起来,他将一份秘密文件推到国灵面前。阿尔弗雷德把杂志丢到一边,终于看清了那份申请的内容。

    “弗兰克,这会是个绝妙的主意。”

    大资本家天蓝色的眼睛亮起来,连带着头顶的呆毛都更支棱了些,他敏锐地嗅到了利益——青年抬起手,凝视着自己的掌心,随后缓缓地收紧五指,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他换了个姿势,愉快地靠在椅背上,朝同样心情不错的总统先生挥了挥拳头。

    1941年1月6日,富兰克林·罗斯福正式向国会提请;

    1941年3月11日,《租借法案》正式批准,武器、粮食等军事资源将被送往世界各地的同盟国家。[15]

    一阵风吹进白宫的总统办公室,替美国人合上书。封皮之上,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看着远方,凝视着战火,凝视着大英帝国的、世界的未来。

    【6】

    1941年6月21日,苏联,莫斯科。

    六月给北国带来了难得的舒适天气,阳光正好,天朗气清,已经成为军事学院社畜的你与安娜——你大学时期的室友,你现在的同事安娜·肖斯塔科娃站在校门口。你们等待着安娜的小弟弟安德烈·肖斯塔科夫结束他的离校派对。

    “我想,今晚或许可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友派对!”安娜有些兴奋地比比划划,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小伊万·佩图霍夫有些局促地眨了眨眼睛,最后红着脸认同了安娜。

    你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退,撇撇嘴,拒绝当一个亮闪闪的电灯泡。

    世事总是充满了惊喜与巧合,1939年,和卖牛奶的老人相依为命的小伊万考入了苏联国立大学,1941年,安娜的弟弟也顺利考入了这所学校。

    虽然苏联国立大学在1940年获得了列宁勋章,又改名为莫斯科罗蒙诺夫国立大学,但你们还是成功做了校友。[16]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体验,从1935年到1941年,六年悄然过去。时间永远如过隙的白驹,人在往前走,而你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行走在这个陌生的世间。

    你组建了你的实验室,张桦声、王琳、陈少钦……来自中国的孩子们因你而相知、相识、相爱,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认识了苏联的朋友,安娜喜欢在每一个春天喊你出去踏青,在每一个寒冬拖着你出门打雪仗,拉着你出去喝酒。

    你还见证了成长,你的成长,以及其他人的成长。小伊万不再是那个瘦削羞怯的少年,他在三年间抽条成长,现在已经是个高挑俊美的成年人了——他甚至有了心上人!

    你无意间促成了小伊万和安娜的相识,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对大他六岁的苏联美女姐姐画了一个粗粗的单箭头。你愕然于自己注孤身的红娘体质,当然,也对年轻美好的爱情乐见其成。

    你看到十年级的学生从学校里疯跑出来,你看到安娜和她的弟弟安德烈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你看到小伊万给他未来的学弟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你看到五彩缤纷的气球向晴空飞去。

    你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苏芬战争后,你在军队的地位得到了提升,但你到底还是后勤人员和科研人员,你的军衔并不高,你也不可能真正接触到苏军的情报,无法直接左右苏联高层的决策。

    你曾隐晦的向伊利亚提过,德国人会打过来,极可能是1941年,希望苏联能够做好战争的准备。

    你并不知道巴巴罗萨行动的细节,你甚至不知道进攻的具体时间,你只知道德军在1941年入冬前推到了莫斯科城下。而历史早已悄然偏轨,谁也不知道未来将走向何方。

    “成年万岁!!Ура!!!”

    安娜一手揽着你,另一手胡乱挥舞着,醉酒的苏联人尽显其战斗民族本色。刚成年的安德烈喝的昏天黑地,早已不省人事。小伊万涨红着一张脸,缩在安娜身边,时不时瞟人姑娘一眼。

    酒过三巡,苏联人疯过凌晨,只剩下你这个明天还要加班的社畜还清醒着。

    你艰难地收拾好残局,好不容易歇息下来,一看表,竟然已经是新的一天。

    1941年6月22日,一个普通的周日。

    这是一个注定载入史册,化作无数苏联人墓碑、无数苏联人梦魇的日子。

    鉴于周日还得加班,你靠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你的睡眠还算不错,但这一次,你没有做噩梦,却在凌晨猛然惊醒。

    你看到时间——凌晨四点,你又看着墙上的挂历,6月22日,不知为何,你感到你的心脏跳的极快。你从沙发上爬下来,当你的双脚落在地面上时,另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让你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你胡乱往身上套了件风衣,强烈的不安感驱使你在抽屉里盲目地翻找着,最终摸到一把崭新的tT-33手/枪。即使是夏季,莫斯科的凌晨依旧透着几分寒意。你冲出实验室,冲出楼房,街道上空无一人,你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被人紧紧攥住,甚至于产生了几分疼痛感。

    你在莫斯科的大街上盲目地走着,像热锅上的蚂蚁,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感到你的心跳越来越快,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半小时后,你跑了起来。天际已然破晓,你茫无目的地奔跑在莫斯科的街巷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清晨五点,已经有勤勉的苏联人脱离了床的怀抱,大街上逐渐有了人烟。路灯熄灭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大街小巷,照亮了一砖一瓦砌成的房屋,照亮了色彩明丽的圆顶,照亮了莫斯科的红场。

    朝阳照亮了站在红场角落里的青年,照亮了那双微微颤抖的红色眼眸,照亮了他苍白如纸的面孔。

    不安感消失了,你抓住了你想要的东西。

    但恍惚间,你明白了什么。

    苏联青年的余光扫到你,他转过身,张开嘴,似乎想向你说些什么。但下一秒,你眼睁睁看着他猛然弓起身体,那双血红色的眼中溢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你看到高大的苏联人再也无法维持站立,他摇晃着跪倒在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伊利亚!!!”你来不及扶住他,只能跪坐在他的身边。你揽过他的肩膀,试图用医学的方法缓解他的痛苦,但你失败了,他依旧处于极为糟糕的状态中。

    苏联人倒在你的怀里,你艰难地支撑起整个苏维埃的重量,鲜血从伊利亚的指缝里不停地流出来,浸透了你的风衣,也将他的围巾染成了可怖的暗红色。你满手都是苏联的鲜血,鼻腔里满是浓重的血腥气。

    “巴巴罗萨……”你比任何人都更快地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你听到伊利亚颤抖的呢喃,他无意识地攥紧了你的衣服,你因他的力道痛到浑身发抖,但还是咬着牙忍住了,一声不吭。国家意识体经历过无数战争,他们见识过无数的死亡,本不可能出现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

    即使是亚洲战场最惨烈的淞沪会战,也不过埋葬了25万人。

    而巴巴罗萨计划,德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消灭了240万苏军。即使对1.8亿人口的大国苏联来说,这也是个天文数字。

    回顾古今,放眼未来,这是唯有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承受过的痛苦。这是一场灾难,而你手足无措地目睹了它的爆发。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青年们三五成群地走进红场,你听不见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因为苏联人痛苦的喘息声盖过了一切。你盯着那些年轻人的笑颜,或许只有一瞬间,或许过了极长的时间,靠在你怀里的男人逐渐平静下来。

    你想了很多东西。你想起上个月才开始第一批量产的无线电台,你想起直到昨天还混乱的后勤,你想起在手术台上因冻伤而截肢的年轻人,你想起昨晚的彻夜狂欢。

    你以为你做足了准备,但真正事到临头,你却发现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做。

    你打了一个轻轻的冷颤。

    此时,是周日的清晨。苏联的各所学校刚在前一天举办了离校派对。乐队安静下来,十年级毕业生将迎来新的一天。莫斯科青年们,像往常一样去往红场,基辅民众来到第聂伯河畔。列宁格勒依然处于白夜之中。凌晨3点45分,太阳在莫斯科上空升起。而此时,德国飞机已在突袭的途中。15分钟后,舱门打开,炸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落在各个城市。

    伟大的卫国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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