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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战车

    本章时间线:1941.12.7-1941.12.8

    本章推荐带BGM听,苏总弹得两首曲子:

    《天鹅湖》

    《国际歌》

    苏总的战斗力,本文设定就是,纯粹的强大,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

    【1】

    这是一场无人得以独善其身的战争。

    有人从最初就别无选择,有人在侥幸中国破家亡,有人机关算尽却养虎为患,有人民族危亡、国土千万里疮痍。

    这也是一场不应该独善其身的战争。

    1941年12月8日,华盛顿晴空万里。

    敞亮的总统办公室中,富兰克林·罗斯福将最后一份文件读完,码齐,搁在文件堆的最顶上。他刚起身理了理领带,正对面的大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不等他答应,金发的年轻人已经推门而入。

    “总统先生,杰森已经在外边等我们了。”一袭深色军服的美国人站在门口,没有插着兜,没有靠着门框,他笔挺的脊梁足以撑起这片富庶的北美大地。阿尔弗雷德的语气依旧昂扬,但总统先生却在其中听出了几分冷冽。

    阿尔弗雷德朝总统点了点头,随后迈步走向他。罗斯福看着他摘下那只象征“得克萨斯”的黑框眼镜,随意叠起,轻轻搁在总统办公桌的一角。随着“哒”的一声,阿尔弗雷德抬起头。

    那双蓝眼睛过于锐利,连美国史上最负盛名的总统都不敢对视太久。

    褪下得克萨斯,这便意味着特殊时期到来了——战争时期,中央政府的权力将空前集中。别称“孤星共和国”[1]的大洲不再具有它的特殊性,美利坚终于亲手拼上了他的最后一块拼图。

    “好,出发吧。”

    罗斯福笑起来,他拄着拐杖走向他的祖国,这个曾在二十年前罹患脊髓灰质炎、导致下半身瘫痪的男人走的很稳,但阿尔弗雷德还是伸出手,扶住了他的总统。

    罗斯福没有拒绝他的祖国。

    或许美利坚和他的总统就是有这样奇妙的共生关系,罗斯福不必在阿尔弗雷德面前坚毅,阿尔弗雷德也不必在他面前持重。这种友谊从前没有,之后也难再复刻。

    他们都在珍惜这过一天少一天的日子。

    坐上专车,罗斯福看向自己身边的年轻人。国家意识体的地位与他们的容貌总有着强烈反差,这在阿尔弗雷德身上尤其明显——实际上,与亚欧大陆那两位把军服当常服的意识体不同,罗斯福从未见过美利坚本人穿着军礼服的模样。

    深色的军礼服较为修身,阿尔弗雷德穿着显瘦,也将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那头金发衬的更为明亮。军服的袖口被熨的平整,阿尔戴了黑手套,只露出一截手腕。他看起来并不强壮,但罗斯福见过他徒手拖车的英姿,不由感慨国家意识体的神奇。

    阿尔弗雷德低咳了几声,总统先生看到他摘下手套,小幅度地擦了擦嘴角。

    “情况还好吗,阿尔弗?”罗斯福问。

    “我没事,弗兰克。”阿尔弗雷德用手帕擦去指尖的血,他左右看了看,最终往下一滑,瘫在了座位上。他又理了理军服下摆,翘起一个矜持的二郎腿。

    “我确实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还是马修和亚瑟举着火把冲进我的白宫……嗯,一百多年前?”

    美国人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但那种虚弱只显露了一瞬,阿尔弗雷德立即勾起一个自信的笑容。

    “请原谅我,人老了总会变的固执、不懂变通,对一些错误的印象深信不疑。我总会忘记你已经几百岁了……阿尔弗。”罗斯福看着祖国年轻的面孔半晌,笑着叹了口气。

    “和那群老家伙比我明明超级年轻的。”阿尔弗雷德嘟囔了一句。总统先生失笑。

    专车停在国会大厦门口。

    阿尔弗雷德这一次没有伸手,他只是站在车门边,等待着总统自己从车里走出来。罗斯福走的很慢,但很稳,每一步都仿佛有着千钧重量。阿尔弗雷德放慢脚步与他的总统并肩而行,穿过草坪,穿过走廊,直至推开最后一扇大门。

    国会座无虚席。

    富兰克林·罗斯福抬手制止了向他伸手的人,他挺直腰板,拖着瘫痪的身躯一步步走向演讲台。人们沉默地等待着他,阿尔弗雷德在他身后跟了一路,最终停在会厅的一个死角处。

    摄像机架起来,恰好将美利坚合众国的意识体隐藏在视野之外,这是任何国家高层的绝对共识,没有人敢越界,也没有人能越界。阿尔弗雷德凝视着总统先生的背影,听着他念出第一个单词。

    1941年,所谓的“美音”还未风靡世界,美国人的发音仍有着明显的英式风格。

    “Yesterday, Dec. 7, 1941 - a date which will live in infamy -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was suddenly and deliberately attacked by naval and air forces of the Empire of Japan.”

    (昨天,1941年12月7日,这一天将永远成为令我们国家耻辱的日子。美利坚合众国遭到了日本帝国海空军的蓄意突然攻击。)

    国会鸦雀无声,罗斯福是这里唯一的声音,也是最激昂、不容置喙的声音。

    “Yesterday, the Japanese government also launched an attack against Malaya.”

    (昨天,日本政府也对马来西亚发动了进攻。)

    “Last night, Japanese forces attacked Hong Kong.”

    (昨天晚上,日军进攻了香港。)

    “Last night, Japanese forces attacked Guam.”

    (昨天晚上,日军进攻了关岛。)

    “Last night, Japanese forces attacked the Philippine Islands.”

    (昨天晚上,日军进攻了菲律宾群岛。)

    “Last night, the Japanese attacked Wake Island.”

    (昨天晚上,日本人进攻了威克岛。)

    “This morning, the Japanese attacked Midway Island.”

    (今天早上,日本人袭击了中途岛。)

    珍珠港事件中,日本摧毁八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三搜驱逐舰,188架战机,2402位美国人殉职。美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罗斯福放下手中的讲稿,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杯中的白水。

    “As commander in chief of the Army and Navy, I have directed that all measures be taken for our defense.Always will we remember the character of the onslaught against us.No matter how long it may take us to overcome this premeditated invasion, the American people in their righteous might will win through to absolute victory.”

    (作为陆海军最高指挥官,我已经命令军队采取一切措施进行防御。我们要永远记住这次袭击的性质。无论要耗费多久才能挫败这场有预谋的入侵,美国人民有正义在手,一定会取得绝对的胜利。)

    国会爆发出极罕见的欢呼声,人们站起来,为他们的总统鼓掌。

    巨人被激怒了,苏醒了。

    “I ask that the Congress declare that since the unprovoked and dastardly attack by Japan on Sunday, Dec. 7, a state of war has existed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Japanese empire.”

    (由于1941年12月7日星期天,日本对我国无缘无故进行的可耻袭击,我要求国会宣布:美国和日本帝国处于战争状态)

    摄像师放下手中的设备,一切记录在此刻中断。所有人转过身、转过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金发青年。

    阿尔弗雷德沉默地站在星条旗下,他迎上参众议院的目光。纷繁复杂的情绪涌入他的思维,有暴怒,有担忧,有欣喜,有恐惧……人民的情绪像江河,最终汇入名为“美利坚”的汪洋。

    “我们会赢得这场战争。”

    阿尔弗雷德开口,说出了他走入国会后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2]

    【2】

    美利坚合众国东西均临接大洋,独特的地理位置让这个国家拥有富庶的土地、安全的环境,以及世界最顶尖的海军。如果提到苏联,那人们会想到一望无垠的雪原,想到红旗,想到那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而如果提到美国,那想到的便是航母与战列舰,是轰炸,是湛蓝的晴空与深海。

    天穹与大海的蓝色于天际交接,天地此刻浑然一体。金发的年轻人站在甲板上,他走过那一架架蓄势待发的战斗机,任凭海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一步步向前走,从船身的阴影里走到阳光下,光影在他身上无声地流动。

    他在航母的最前端站定。

    阳光是金色的,天地是蓝色的。

    阿尔弗雷德 F·琼斯背光而立,他的金发比阳光更明亮;而那双湛蓝的眼睛失去了眼镜的遮挡,亦比天空与海洋更加广阔。

    “琼斯上将,一切准备就绪。”

    陆战队的军人向他过于年轻的长官敬礼,阿尔弗雷德转头朝他笑了笑,随后眺望向极西方,望向大洋彼岸。

    年轻的美国人骤然吹起口哨,伴随着羽翼挥动的猎猎声响,阿尔弗雷德抬起右臂,有只健壮的白头海雕[3]迎着朝阳飞来,一个猛子扎下来,轻落在他的手臂上。

    “出发吧,我的战士们。”

    黑皮手套撩过白头海雕的头颈,美利坚合众国的国鸟抖了抖羽毛,蹭了蹭主人的手指,又被那截军服与手套间的裸露皮肤吸引了注意,它一歪头,在阿尔弗雷德的手腕上啄了一下。

    一直保持严肃的意识体终于破功,阿尔弗雷德瞪了白头鹰一眼——大眼瞪小眼半晌,他终于在自家国鸟清澈而愚蠢的眼神中败下阵,摸了摸它头顶洁白的羽毛。随后,他把手往上一抬,那雄鹰顺着他的动作展开翅膀,逆着海风飞向朝阳。

    美国人要离开大陆向太平洋进发,在海上战斗,在空中战斗,在岛上战斗,去东京的上空战斗。航母群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漾起粼粼水浪。

    有人扯起旗帜。

    他们朝西行驶,太阳恰好完全从地平线上升起。于是那红蓝相间的国旗迎着朝阳飞舞,阳光为它镀上一层锋利的金色。

    1941年12月8日,美国总统罗斯福于国会发表珍珠港演说,宣战要求以参议院全票通过,众议院388票赞成、1票反对批准。

    美国对日本宣战。

    德国、意大利对美国宣战。

    至此,第二次世界大战达到最大规模。

    【3】

    莫斯科的雪停了半天,阳光冷淡地洒在废墟中,昔日熙攘的街道只剩下断壁残垣。

    这是苏德军队的边界线,两军在这附近摩擦不断,时常有炸弹从天而降,偶尔有炮轰。这片建筑群是莫斯科城郊的一个小镇,苏联红军前几日还在这驻军,但纳粹德国最后的进攻迅猛异常,苏军撤离了这里,留下一片死寂的废墟。

    你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把狙击□□重新背回肩头。钢筋在你身边稀稀拉拉的裸露着,你小心翼翼地避过尖刺,顺着坍塌的土墙一路向下,从房顶上滑了下来。

    “伊利亚?”你压低声音呼唤你的战友,方才还在这间屋子搜刮的男人消失了踪影,于是你只能奔赴走廊,顺着新打开的门一间间寻人。

    “小同志,我在这。”一扇门后传来苏联人的声音,你推开门扉,正看见伊利亚的背影。他站在房间的一角,垂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是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两辆落单的三号坦克[4],正在往我们所在的街区进发。”你靠在门槛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这些天你们急着赶路,风餐露宿,愣是一个好觉都没睡。

    “还有多久?”

    “一刻钟路程。”

    你走近伊利亚·布拉金斯基,发觉他似乎认真地凝视着某样东西。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在这间狼藉满地的屋子里看到了……一架尚算完好的钢琴。

    熹微的晨光照亮这片断壁残垣,墙角的钢琴蒙着一层厚厚的烟灰,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落满石子。钢琴的一脚断裂了,你看着伊利亚蹲下身,在断脚下边垫了几本旧书,又起身擦去琴键上的尘霾。

    “想听什么?”

    他转身看你。苏联人总是严肃的,但伊利亚的眼尾却攀上了几分笑意。

    “什么都行,你们的音乐我都很喜欢。”你抱着枪靠在墙上,无意识地搓了搓手。到这份上你和伊利亚也算是完全摊牌,你不再避讳自己的穿越身份,也不再掩饰自己曾经的国籍。战争摧毁了一切,却让你久违地感到如释重负。

    你此刻为苏联人民而战,无论性别,无论过去,无论来处。当你的血洒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你就被他接受了,你也接受了他。

    “可以是我们的音乐吗?”

    就在你放空的时候,苏联人悄无声息地拉进了距离,你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打了措手不及。他凑在你耳边低语,用那双深邃的红眼睛盯着你,你能在他的眼中看到诚恳,能看到他瞳孔最深处的、近乎于……某种期待,或者某种祈求。

    “……”

    什么是“我们”的音乐?是苏联人的音乐。不是你们苏联人,是我们苏联人。

    你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抵在伊利亚的肩膀上,你向后仰倒,而他向前倾压身体。你突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祈求者咄咄逼人。或许这就是国家意识体最真切的模样,他们是活过千百年的老古董,有时却又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孩子为了讨一口糖吃会祈求,而这群“奇怪的家伙”不被允许拥有祈求的能力,他们连放低身段都像是在胁迫。

    你下意识推了他一下,出乎意料,伊利亚顺着你的力道向后倒去。眼见他就要被钢琴椅绊倒,你认命般伸出手,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拉了他一把。

    从始至终,他任你摆弄他的身体,但那双眼睛却始终盯着你,带着几分期待与祈求。

    ……这是什么顶级的斯拉夫人破碎感。

    你发现你无法拒绝他。

    你能拒绝他的威权,你能拒绝他那张惊艳你的脸,你能拒绝他让你心软的示弱,你甚至能批判审视他的信仰与理想,你有拒绝他的一切的能力——但当这些你能拒绝的点滴聚合在一起,伊利亚·布拉金斯基让你无法拒绝。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或许是不想,是掩耳盗铃的纵容与沉沦。

    救命。

    你突然有种逃跑的冲动。

    “那就来点我们的音乐,什么都行,你弹得我都爱听。”但合格的战士不会临阵脱逃。掌心的皮肤微微发凉,于是你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用指腹摩挲他的手腕。

    苏联人得到了意料外的反馈,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小幅度缩了缩,随后坐在了钢琴前。

    伊利亚掀起琴盖,你的目光从他的手腕移到了他的手上。更确切的说,是他搭在钢琴键上的五指——斯拉夫人本就骨架大,手指也修长,伊利亚有一双相当好看的手,白皙、有力、骨节分明。他平日里总戴着手套,一朝摘下,你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苏联人有一双神奇的手。

    拿的起枪弹,算的出数式,写的出壮美的文字,亦弹得出惊艳世人的乐章。

    柔和而缱绻的起调让你心头一松。每个人的记忆中都会有几首熟悉却不知名讳的曲调,这些名曲大多来自于历史上的音乐大师,他们如流星般划过,点缀在人类精神世界那昏暗的天幕上。

    柴可夫斯基,天鹅湖。[5]

    这首著名的俄国乐曲著于1876年,如童话般美好的民间传说,纯粹而热烈的曲调。你在穿越前并未欣赏过芭蕾舞剧,但命运兜兜转转,你最终在苏联的剧院里欣赏了最经典、最原汁原味的《天鹅湖》。

    而苏联本人正在为你弹这首曲子。

    天鹅湖的节奏并不快,但极难把握,你有些怔愣地盯着伊利亚的手——你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面孔。他擦净了手上的血迹,但指缝中难免残留几分褐色,他的演奏格外从容,仿佛将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娓娓道来。

    也许将近百年前,布拉金斯基就是这样坐在钢琴前,向柴可夫斯基本人虚心求学。

    国家意识体拥有跨越时间的能力。

    音乐有感情,有作曲家的感情,也有演奏者的感情。你靠在钢琴边,凝视那双艺术品般的手按动琴键,思绪在悠扬婉转的《天鹅湖》中飘飞。

    他为你弹奏钢琴,他想让你紧绷数日的思维放松些,他想让你开心——哪怕只是一首曲子的时间。

    事实上,你也真的很开心。

    你与他的军服血迹斑驳,怀中的枪支仍有些许余温,鲜血溅在手上、脸上时的滚烫是军人无法遗忘的温度。天鹅是优雅的、柔软的,亦是刚强的、坚韧的;你觉得斯拉夫人像很多东西,他们有时像熊那样勇猛刚烈,有时又和天鹅一样柔软优雅。

    随着乐章推向高潮,细腻的曲调急转之上,极沉极稳的和弦像一记重锤,高高抬起,又以恰到好处的力道落在你的心脏上。

    你呼吸微滞。

    人类总有万语千言说不出口,于是只能用音乐诉说心声。你与伊利亚之间有太多说不出口的话,你没想到会是他踏出第一步,用这样晦涩迂回的方式讨你欢心。

    音乐能打破人与人间的桎梏,以导向灵魂最深度、认知最底层的共鸣。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你依旧感到恍惚,无法从那萦绕在耳畔的尾音中脱离出来。直到那双手再次挪动,平缓地、笃定地按下琴键,某些刻在你DNA中的曲调拉回了你飘飞的神思。

    第一次听《国际歌》的时候,你震撼于它的温柔。不是想象中的激昂慷慨,而是细水长流的坚韧。

    在卫国战争最黑暗的时刻,在废墟残垣之间,《国际歌》由最能象征苏联的人弹奏出来——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是弹给你的,这很私人,只弹给你一个人。

    这意义非凡。

    你终于在仓皇中抬起头,正对上苏联人红色的眼眸。你俯视他,他微微扬起头,认真地仰视着你。这间屋子遭受了轰炸,靠外侧的墙体完全碎裂脱落,放眼望去皆是狼藉的街景。

    但太阳升起来了,充沛的阳光从墙壁的空洞中涌进来,恰好洒在伊利亚的手上、身上,亦照亮了他的半张面孔。他的一只眼睛隐藏在阴影中,深邃如干涸的血渍;另一只眼睛则沐浴在阳光下,干净透明。

    你在邀请我?

    我在邀请你。

    邀请什么?

    邀请你战斗,邀请你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邀请你走到我的身边。

    如果我拒绝呢?

    我期盼您、祈求您。

    也许这就是所谓“沦陷”的感觉?你抬起手,将一个指尖伸进了那片阳光中,就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份光明。

    “就我们两个人?”

    你把手伸的更远了些,将整只手浸在光里。你攥住五指,就仿佛攥住了光明。

    “就我们两个人。”

    “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了。”你笑起来。那两辆落单的坦克马上就要到了,你们马上就要并肩战斗,来一场公平的2v2。

    两个斯拉夫超人vs两辆雅利安坦克。

    敲下最后一个音符,伊利亚霍然起身,他几乎完全把你笼罩在了阴影里。你屏住呼吸,把手里的背包丢给他。

    “我们没有穿/甲/弹,如果坦克没有外置油箱的话——”你给手里的狙击步/枪上弹,你来的时候没拿营里的穿/甲/弹,你完全没想过正面迎击坦克。

    你看到伊利亚从背包侧面抽出一个包着白布的条形物,几乎有你大半人高。那东西像是什么武器,你已经好奇很久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

    解开白布,你才发现那是一根粗细适中的金属长棍,伊利亚恰好能单手握住。那根长棍的两端都极为尖锐,像是长矛,而材质也不像是普通的金属。

    “坦克我来解决。”伊利亚把手/枪往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走向坍塌的墙壁。

    “……好。”你盯着那根金属棍,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依稀记得《黑塔利亚》原著有提到过布拉金斯基徒手逼停坦克,自己恐怕是要看一次现场版了。

    那根长棍是钨钢合金[6],硬度极高,常用于制造穿/甲/弹的钢芯。

    你顺着坍塌的墙壁向上爬,匍匐在屋顶的一个凹陷处。那两辆坦克已经靠近了这条街区,你架起狙击枪,从伊利亚身上摸来的瞄准镜让你如虎添翼,这里没有架设反坦克炮的位置,德国人并没有太多防备。

    你沉默地等待着,就在嘴里的冰块将要彻底融化的时候,开的靠前的那辆坦克到达了你的正下方。

    你微微用力扣住扳机。

    思绪被一道血红的影子打断,你目瞪口呆地看向下方,伊利亚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你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有什么重物从天而降,猛然砸在那架德国三号坦克的后盖上。

    □□是一种动能弹,以极大的动能配合高强度材料,瞬间穿透坦克的装甲。人类无法提供如此大的动能,但伊利亚做到了。

    烟尘之中,你看到伊利亚·布拉金斯基半跪在坦克的后盖上,他双手握着那根钨钢长棍。你极度震惊地发现——那根钨钢深深扎在坦克的后盖上[7],坦克的装甲在他面前仿佛一个笑话。

    你看到他骤然攥紧十指,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伊利亚生生将那根钨钢从装甲里拔了出来,一大股油顺着他的动作向外涌出,你立即用枪口对准了那片油渍。

    苏联人猛然抬起头,你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你能看到坦克上的呆若木鸡的德国人。半秒——或者更短的时间,伊利亚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直起身,那根锋利的钨钢化作一道银色光,刹那穿透了德国人的喉咙。钨钢的直径相当可观,那人直接被捅了个对穿,连脑袋都只剩一层皮还连着。

    大动脉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伊利亚满身满手,他颈间的那条围巾化作一道血色的影子,厚重的苏系披风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舞动。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从容不迫的抓起德国死人的领口,将他高高提起,随手丢到了路边。

    太快了。

    以意识体的视觉,你甚至只能捕捉到他抬手的动作。

    你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你感到你的心脏跳的有些快,你明白这不是恐惧,这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伊利亚从怀里掏出一只手榴弹,随手丢入坦克的出口,他站立在坦克顶部,一脚踩在顶盖上,堵死了德国人的所有生路。

    另一台坦克上的德国人终于反应过来,那人大约是被吓得够呛,颤巍巍地想去操作机枪。你迅速将枪口对准露头的男人,扳机扣下,子弹打着旋穿透了那人的眉心。

    伊利亚脚下的坦克已经有些不堪重负,只见他霍然转身,那根钨钢长棍脱手而出,他完美利用了转身时的惯性——你看到另一个德国人从坦克里爬出来,他试图拿战友的尸体作为盾牌,但天知道那根钨钢蕴含了多少动能,直接把他和他死去的战友一起捅了个对穿。

    你觉得你有个大半年不会想撸串了。

    你终于深刻理解了游戏里所谓的“数值怪”的意义,没有任何取巧,苏联国家意识体的存在,即是一种纯粹的强大。

    一发子弹精准地打在坦克的油箱上,大火瞬间燎原,烟尘与火光漫天,把坦克周围还活着的三个步兵呛得涕泗横流。你小幅度挪动枪口,将准心移向那些步兵,为伊利亚的进攻做掩护。

    赤手空拳的斯拉夫人拨开烟尘,血红色的围巾沾上火星,此刻正无声燃烧;他就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但却生了一张天使的面孔。你看到他冲向其中一个德国人,那德国人下意识挥出一拳,人高马大的雅利安人力量不容小觑。

    人们总会下意识关注那些宏大的、刚强的东西,世人只会记得苏联的钢铁洪流,记得他们与熊搏斗,于是下意识为他们贴上“莽夫”的标签。

    伊利亚直迎拳风而上,在那一拳落在实处的前一瞬,他的右肩向后小幅度一压,德国人的拳面擦过他的肩膀,大半劲道都被轻易卸去。无论是桑博[8]还是传说中的“西斯特玛”[9],苏联特种部队的格斗术都不是想当然的无脑刚猛,事实上,斯拉夫人相当擅长博采众长,他们的格斗术接近柔术——甚至有太极元素。

    他教过你桑博,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身子比你还软。如果被揍的人不是你自己,看伊利亚揍人着实是一种享受。

    一种艺术,一种暴力美学。

    你看到苏联人捏着德国人的下巴和后脑勺一用力,干脆利落地拧断了敌人的脖子,你仿佛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剩下的两个军人自知逃跑无望,拔出□□,哭喊着冲向浑身是血的苏联人。

    你抬手就是一枪爆头。战友殒命,最后的德国人失去了战意,他被伊利亚捏住肩膀轻松撂在地上,匕首一起一落,这条街区就只剩下了两个活人。

    鲜血、火焰、硝烟,你从楼上赶下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在尸体上翻来翻去,他手里拿着一只二级铁十字勋章[10],大概是刚从德国人身上搜出来的。你看到伊利亚极度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随手将铁十字丢进了火里。

    “伊利亚,你刚刚用的是……西斯特玛?”你走向他,随便扯了个问题。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伊利亚站起身,他有些仓促地擦了擦手上的鲜血,试图向你笑一笑。那双手五分钟前还在为你弹钢琴,五分钟后却沾满鲜血。

    鲜血浸透了他的手掌,又在他白皙的面庞上绽开朵朵玫瑰。他的笑容最初只是生理上的皮肉牵扯,但当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你的身上的时候,你终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真切的光。

    伊利亚伸手去擦脸上的血渍。一滴血恰好溅在他的眼边,他伸手一抹,血没有擦尽,只是顺着他的眼尾一路向上,像是一道画偏的眼影。你没来由的觉得好看,甚至有些……堪称大逆不道的艳丽。看来这场战争不仅逼疯了苏联,也几乎要逼疯你。

    他盯着你,红色的瞳仁比鲜血深上几分。你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你的倒影,那里有你的影子,也只有你的影子。

    你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了,在你毫无知觉的时候转折,随后一夜之间疯狂生长。

    这是吊桥效应,你想——男女在吊桥上相遇,吊桥摇晃,人因紧张而心跳加速;但桥上的男人与女人却将这份紧张错认为心动。当吊桥上的男女走下吊桥,他们或继续坠入爱河,或勘破后分道扬镳——但这有一个前提,他们走下了吊桥,他们的心跳不再因吊桥而加速。

    而你和另一位名为伊利亚·布拉金斯基的倒霉蛋被绑在了一起,你们走不下这座名为“苏联”的摇摇欲坠的吊桥。他从筑就的最初就是飘摇的,直到他毁灭的那一刻。

    “苏联人什么都好,就有个缺点——太严肃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你和他并肩走向完好的那台坦克,把德国人的尸体拖下来丢掉。伊利亚还在擦手上的血渍,你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包浸了水的纱布。

    他的瞳孔缩了缩,有些震惊地看着你,大约还有几分局促。

    很幸运,你在坦克里找到了可以使用的无线电,德国装甲部队的通信做的相当好,在战场上这是苏军的噩梦,但此时却给你行了个大方便。

    你打开无线电调节频率,伊利亚跟着你钻进坦克,你能感觉到他一步步靠近你,最后站在你的身后,和你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你嗅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

    “无线电连上了,莫斯科那边发来了密文,你应该看得懂?”电台另一边发来了一串讯息,你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看得懂。”男人的声音在你耳畔响起,离得有些太近了。你看不懂密文,于是想要把位置让给伊利亚,但他不知有意无意,直接伸手,越过你去操作无线电。

    你几乎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进退维谷。伊利亚身上的鲜血还没有干透,他刻意和你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不想让自己身上的血渍沾染到你。

    “莫斯科说了什么?”

    伊利亚和对方进行了简短的交流,你在他怀里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莫斯科方面下达了临时职位调度的命令。”伊利亚停止了无线电的操作,但他的双手依旧承载你的身侧,把你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1941年11月25日,预备队第19集团军改组为突击第一集团军,50步兵旅旅长职位空缺,政委牺牲。”伊利亚的声音很轻,但你却被定在了原地,“莫斯科方面要求我接任50步兵旅旅长职务,参与针对克林的反攻。”[11]

    “同时,任命你为50步兵旅政委,协助我开展思想工作。”

    “我做你的政委……?”这升迁的幅度堪比大///跃///进,你张了半天嘴,终于挤出一句话。

    “这是莫斯科的调度命令,苏联需要你。”身后的男人靠得更近了些,他几乎要压在你的身上,但他依旧给你留出了空间。

    “也是我的请求,我也需要你。”

    你想,你是心甘情愿走上这座吊桥的。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抓着伊利亚的领子反手一拽,那些黏糊糊的鲜血沾上了你的后背,你也彻底把自己送进了他的怀里。你感到身后男人的僵硬,他似乎犹豫了半晌,最后把下巴搁在了你的肩膀上。

    “真的没人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你调侃。

    你感到一双手臂从后往前环住了你的腰,越收越紧,却在达到你最舒适的力道时停住。一只银色的脑袋钻进你的脖颈之间,伊利亚把你整个人塞进了他的怀里。

    “从前没有。”

    “但现在有人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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