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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之声(3)

    宁中医与宁大都是过了元宵节后才正式开学,他们是本地人,临开学前一天去报道也不耽误。程柯羽早早就回到宿舍,一个人待着无聊,天天在群里催她们赶紧回去陪她。曹呓有拖延症,买了最后一天的票,于嘉希另有安排,行李已经搬进了宿舍,但人还在外飘着。程柯羽在群里表情包轰炸了五分钟没人理她,哭唧唧地单独找季遂乐诉苦。

    季遂乐显然也没用空理她,谷灵云沉迷剧场,消息灵通得很,一打听到宁城小剧场办了个小型音乐节,从父母那儿托关系搞来了几张票,直接寄到了季遂乐家里。她人在申城没回来,就远程遥控季遂乐去看。季遂乐不忍心再拒绝,拿了票,分给程柯羽一张,然后问徐聈清有没有空一道。

    徐聈清原本是很忙的,跟师兄们开了个线上会议后又敲定了下阶段的任务目标,他们这回要做的游戏复杂,徐聈清的知识水平有些跟不上趟,假期半玩半读的,等于将之后要学习的课程提前预习过一遍,饶是如此,跟那些已经准备就业的师兄比仍是欠缺。季遂乐知道他这几天忙得像陀螺,还以为他没空陪她出去,正想着要不要去邀请崔西菲或是王欣妍。

    他隔了快半个小时才回她消息:“好,一起去吧。”

    季遂乐抿抿唇,打字:“还差三十秒我就要去找西菲还有欣妍了!”

    徐聈清发来一个摸猫猫头的表情包,然后又没了踪影。季遂乐耸耸肩,也没再去打扰他。

    隔日上午两人约在小剧场附近见面,这地儿季遂乐从没来过,坐地铁过来,下车之后差点迷路,愣是绕了一个大圈才找到目的地。小剧场门口排队的人不太多,音乐节目前在宁城还是小众娱乐,请的也不是有名的明星歌手,恐怕大多人都不知道今天会有这个活动。徐聈清在检票口附近等她,检票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人一波一波地来,大叔显然也有些无聊,见徐聈清一直不走,就同他闲聊起来。

    季遂乐走近的时候,大叔正说到自己家要拆迁,他搬到市里来住,新房子是好,就是少了点儿人情味,邻里街坊都不认识,休息在家想打个牌下个棋都找不到人。

    一问之下才知,被拆迁的地方正是他们高一去实践务农的片区,那时徐聈清就说政府迟早要开发那一片区域,那些民居早晚要拆,没想到今日居然遇见了当事人。

    季遂乐也很怀念那一片质朴的民居,也很想念那位照顾她的老奶奶。时过境迁,那里的房子拆了之后就要重新建设商业区跟商品房,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淹没田埂小巷,以后她连故地重游的机会都没有了。

    徐聈清拍拍她的肩,从她手里接过票递给检票大叔,大叔剪了票,把票根还给他们:“赶紧进去吧,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场了。”

    小剧场在三楼,只能爬大厅的回形楼梯,两人迎面撞上几个奇装异服,季遂乐张张口,不可思议地低头去看票根上的介绍。谷灵云把票给她的时候,她以为是个小型乐队演出,但看刚刚那几个人的打扮,感觉更像是……

    果然,票根上写的重磅戏是歌剧预演,前面是两手主题曲的预热。看刚刚的打扮,估计是中世纪主题的歌剧。

    季遂乐有种上当的错觉。

    徐聈清也注意到这一点,他的表情僵硬了几秒,又很快恢复如常:“上去吧。”

    季遂乐没发现徐聈清的异常。

    所以散场后徐聈清遇见宋菲时的反应,的确出乎了季遂乐的预料。

    无论是徐聈清还是季遂乐,都不会想到能在谷灵云推荐的音乐节上遇见一个不该存在于此的人——准确来说,是两个人。

    宋菲跟她的新男伴,看上去像是剧场的工作人员。

    徐聈清认出了不是上回见到的那个人。他下意识去寻找徐时正的身影,似乎笃定了这个人会跟随宋菲到底,哪怕是一场不体面的三人之行。

    没有看见徐时正,徐聈清心里一松,想的竟是他还没有无可救药到这个地步,幸好。

    否则这样的场合,他无法再待下去。

    徐聈清拉着季遂乐的手要走,宋菲看见了他们,失声唤出徐聈清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

    季遂乐回过头,看着那位容色不见风韵的中年妇人。她一眼认出这个人与徐聈清有着血缘关系,他们俩长得太过相似,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明明是相同的眼睛,徐聈清的眼神向来是深邃温和的,而这个女人却是冷然与无情。

    她不认识这个人,但她觉得这双眼睛应当多情,为何只有写不尽的冷意。

    季遂乐默默走到徐聈清背后,徐聈清冷着嗓音,唤了她一声:“……宋女士。”

    宋菲脸色一僵,身边的男伴像是瞧出了徐聈清跟宋菲的关系,十分贴心地同宋菲说道:“我先去后场看看他们的情况,一会儿再来找你。”

    宋菲一直盯着徐聈清,没有应他的话,他也不恼,目光扫过几人,最后朝季遂乐的方向笑了下,这才转身离去。

    季遂乐紧张地揪住徐聈清的衣摆,徐聈清手背向身后安抚地拍拍她,回身温声道:“是我……母亲。”

    他咬了咬牙,一声刺耳的高频音忽然撞击着他的耳膜,他的脑袋顶端骤然间如同被一根钢针刺了几回,神经绞痛仿若钻心。他没收住力气,在季遂乐的手背上掐出一块小小月牙。季遂乐忍住痛呼声,小心问他:“你还好吗?”

    徐聈清沉默良久才缓过劲来:“有点难受,但不要紧。你去附近坐一会儿?”

    她知道这对母子肯定有话要谈,但徐聈清现在的状态不对,她实在不放心走开。她瞥了宋菲一眼,坚决摇头:“我不走,我就在旁边,不听你们讲话的内容。”

    徐聈清无奈笑:“没事,听到也没什么……那你等我。”

    他收敛笑容,转头看向孤身一人的宋菲:“宋女士,我们谈谈吧。”

    耳边的频率又开始躁动。

    他们在休息区的角落坐下。

    宋菲注视着徐聈清坐在另一桌前的女孩子,问他:“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是,但与您无关。”

    “……我听你小叔说,你生了病,现在康复了吗?”

    徐时非去找宋菲评理的事徐聈清一直都知道,虽然她是起因之一,但他出车祸的责任不能一味追究在宋菲身上,徐时非再要去找宋菲讨说法的时候徐聈清把他给拦了下来。至于他的心病,他并不想让宋菲知道。

    噪音扰得他有些浮躁,听不进宋菲的声音,但又因为季遂乐就在不远处的缘故,她又能从嗓音夹缝中听到精确的话语。两股力量在他的脑子里做拉锯战,徐聈清没有精力与心情久待,更不想跟这个多年未见的母亲闲话家常。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阿清,我知道你怨我。这么些年,我也不快活。”

    徐聈清嗤了一声,像听见了什么笑话。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阿清。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想背负另一个人的人生。当年跟你爸爸结婚之前,我有了孩子,那个孩子意外流产,医生告诉我,我的体质不好,很可能会变成习惯性流产,以后如果再怀孕,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那时候得知这个消息,我……并不恐惧,害怕,而是放松。”

    徐聈清握紧拳头,不愿看她。

    “你爸爸不知道我的心思,他想对我负责,他向我求婚,为此跟你爷爷奶奶翻了脸。我从没想过跟一个人结婚,我不想被家庭、孩子牵绊住脚步,我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我想继续拉小提琴,我想去世界各地采风,去看每一场音乐会……但你爸爸给的爱太热烈,我一时心软,答应跟他结婚。”

    “后来,我们有了你。怀孕之后,你爸爸对我严防死守,我几乎哪里都去不得。原本定好去澳大利亚参加的演出,我被踢出了名单,我去不了音乐协会,他为了保护我跟你,隔绝了我所有的自由。”

    “我开始厌倦他,也厌倦……夺走了我自由的你。”

    再之后的事,不用宋菲说明,徐聈清也明白了。许多事早就有迹可循,徐聈清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父母之间的矛盾,但范秋颖总说一家人过日子难免摩擦,他没太当真。直到宋菲十天半月不见踪影,徐时正忙于工作,徐明贤与范秋颖过来照顾他衣食起居,他才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后来,徐时非告诉他宋菲出轨了。那时他还不懂出轨两个字的含义,徐时非只能向他解释,宋菲有了更喜爱的人,抛下了他。

    他对这份“喜爱”的概念一向模糊不明,直到他见到宋菲和人拥吻。

    他知道那个人不是徐时非当初说的人,这么多年宋菲远离宁城,身边早不知换了多少伴侣。

    可宋菲真的追求到自己的热爱与自由了吗?

    徐时非说过,宋菲彻底退出了音乐协会,再也没有碰过琴。她兜兜转转,去过很多地方,看过无数风景,全都与当年的梦想背道而驰。

    她依然不快乐,远在美国的徐时正不快乐,离开父母的徐聈清也不快乐。

    这场婚姻成就了谁,又毁掉了谁?

    “阿清,对不起。”

    “……您说完了吗?”徐聈清站起身,“如果说完,那我就先走了。”

    “阿清!”宋菲的情绪激动了些,“你没有什么想跟……跟妈妈说吗?”

    徐聈清笑了下:“宋女士,你已经放弃做一个母亲,为什么还需要听别人喊你‘妈妈’?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也不用多说其他。”

    “阿清……”

    “你们都选择走出我的生活,就别再回来了。”徐聈清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再见,宋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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