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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谢玄和花楼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玄眼中是摇晃的人影,重重叠叠的房梁,耳中是嘈杂吵嚷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抚摸怀里的药丸,却忽然想起自己躺在崖下,力竭之时已将那绿色的药丸服了下去。

    他又下意识地去触碰自己的脸颊和鼻梁。

    “这怎么不是你孙子,衣裳模样都对得上,你怕是想占我们便宜,说好的赏钱也不给。”

    听声线,是个粗犷的男人。

    “呸!为老不尊!”

    谢玄缓缓眼中终于恢复清明,他意欲起身,却因牵扯到伤口而闷哼出声。

    有个老妇闻声立刻拄着拐杖走过来,轻轻托住谢玄的脊背:“孩子,你醒了?”

    几个吵吵嚷嚷的男人瞥见谢玄眼神中的不满,立时被骇得接连后退两三步,只剩下个探着的头在悄悄打量着屋里的情况。

    他们去做生意,偶然捡到个年轻的男人,和叶婆婆家失踪已久的孙子年纪相仿。思来想去,便将人拖到这里来,趁着他意识不清,先诓上一笔钱再说。

    谁晓得谢玄醒得这样快,他们踌躇着拿不定主意,万一他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几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谢玄讲出第一句话。

    谢玄打量着他们的神情,又望了望面前这个白发苍苍,和蔼慈祥的老人,斟酌半晌,换了个迷迷糊糊的神色,反问道:“这是哪里?”

    叶婆婆见他年纪轻轻便满身的伤痕,联想到自己的外孙,不免有些心疼起来。

    “这里是旬阳叶家,你奄奄一息,被抬到这里来的。”叶婆婆顺手递给他个毛绒绒的暖手袋,神色中带了几分慈爱。

    谢玄用力地回忆着方才神思混沌时所听到的话,思忖半晌,决定顺水推舟:“我,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那几个男人听到这里,五官立时放松下来,三个两个地窜进来:“叶婆婆,这就是你孙子啊,年纪一样,长得也一样啊。”

    男人放软了语调:“你仔细瞧瞧,他离家数载,怎么还能和从前长得一样呢。你一个老人家,就别再同我们犟了,快些给了赏钱,我们哥几个好去喝酒啊。”

    叶婆婆不理会他们,反而来问谢玄:“我问你,你是不是我孙子,你记不记得我。”

    谢玄望着她清亮的眼睛,忽然有些心虚,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便换上懵懂的神情:“我,我有些印象,具体的,却记不清了。”话毕,他便低下了头。

    叶婆婆似乎明白了什么,蹒跚着走到衣柜旁边,取出一个木匣,还不等打开,便被那群男人猛然抢了过去。

    他们贪婪地望着匣子里的首饰,全然未注意到兜头下来的拐杖,一时不察被打了个眼冒金星。

    “你个死老太婆!”

    他将匣子递给身旁的人,言罢就要冲上去,可还不等施展拳脚,手腕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扼住了。

    抬眼看去,正是那个在溪边要死不死的年轻人,谁晓得他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功夫。

    “大爷,大爷,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谢玄恨恨地将他一把推开,拾起地上匣子,把里头的东西整理好以后递给叶婆婆。

    叶婆婆微笑着接过来,取出其中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递给那个哆哆嗦嗦的男人。

    那男人暼了好几眼谢玄,见他没什么反应,立时猛然抓起,拔腿就跑。

    此后,谢玄便以叶婆婆外孙叶向洵的身份在这里住了下来,养好伤以后,他借着到镇上做买卖的由头去打探过消息。

    还听见裴相劳神费力,在各处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没有画像,没有信物,只等着人家自己送上门去。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遇到了个熟悉的人影——重华。

    音容已改,在重华的旁敲侧击之下,谢玄还是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对面的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反复望着这样陌生的面庞,最后几乎是哭嚎着按着他的手臂,膝盖都要陷进泥土里去。

    “每月毒发,公子,怎么挺过来的。”重华紧握着刀柄的手不住颤抖。

    谢玄面庞有些苍白,他昨日才毒发,捱得痛苦,思来想去,他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去:“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暂时将毒性压制,就是不知……”

    重华却紧皱着眉:“公子莫非没有解药了?”

    谢玄轻轻点了点头。

    重华面容看上去担忧至极同时还有些异样的光彩:“公子口中所说的方法,可有些作用?”

    “若是打乱经脉,以内力逼出毒性,倒还能有一线生机,只是此后,身上的功夫,怕是要尽数失掉了。”

    重华眸子颤了颤,声音里带着哭腔:“公子——若是不解,会如何?”

    谢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约莫是个死吧。”

    重华身子颤了颤,他探着身子压低声音:“公子心中,可还有大计?”

    谢玄听着,却沉默下来,父亲的冤屈尚未洗血,他又如何能病恹恹地死在这异乡,左右,他还是要回到京城去的。

    谢玄照旧回到叶家,叶婆婆同往常一样在柴扉处等着他。谢玄立时迎上去将她扶进房里,又去劈柴挑水烧火。

    日子过得飞快,叶婆婆却忽然病了。

    她卧在榻上,不住地喊着口渴,谢玄递来碗,她咕咚咕咚地喝下一碗,整个人忽然回光返照,精神起来。

    “你去最高的箱子里,取出那个竹简来。”

    谢玄依言照做,将竹简递过去,谁想叶婆婆别过脸,叫他自己打开。

    这上头的笔迹苍劲有力,墨迹因岁月久远变得有些淡,他读着上头的字,心里头渐渐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从前,我们家也是富贵过的。”叶婆婆望着房顶透光的瓦,“这是当初小洵的外公给他许下的一门婚事。”她砸吧着嘴,“今时不同往日,那家人似乎做了大官,你若拿着婚书去,人家想来不会再认了。”

    谢玄望着着上头的名字,脑海里立即就出现了秦自明那张笑呵呵的络腮胡子脸庞,他将竹筒卷起来,心中早就翻腾起来。

    上京总少了个契机,如今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松手。

    叶婆婆不曾看到他眼里的汹涌,只语重心长地嘱咐:“即便不能结亲,若能得些银钱,你也好拿了好去立身。”

    谢玄将竹简收好,眼眶已经红透:“婆婆,谢谢你。”

    叶婆婆似乎被这句话激到了一样,忽然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外孙。”

    谢玄立时将头垂了下去,如此心照不宣的事情,两人都不曾在明面上捅破。

    “我的小洵,早就死了。”她大睁的眼里流下泪来,“你同他的年纪是这样像,我时时刻刻都在想,若他还活着,是不是也是你这般模样。”言罢,叶婆婆苍老的手掌抚上谢玄的面庞,轻轻摩挲了几下。

    谢玄感受着掌心粗糙的温暖,抬起的眼睛里忍不住流出泪来:“婆婆,我,对不住……”

    “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受了那样重的伤,想必是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人。”叶婆婆紧紧拉住他的手,“往后的日子里,定要平平安安的。”

    谢玄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回应,平平安安的日子对他来说不过奢望,前路纵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闯。

    “叶琴!叶琴!琴儿,你终于来了——”

    叶婆婆忽然大叫几声,目光中似有人影,她猛然坐起来半截,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半晌,而后攥着一团虚无重重又跌了回去。

    没了气息。

    谢玄阖上眼睛,温热的水痕滑过脸颊,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原来,他占的,竟是叶琴姑姑儿子的身份……

    再到旬阳城,谢玄在重华的护法之下兵行险招,以体内蓬勃的内力打乱经脉,压制毒性。额头暴起的青筋跳动着,豆大的汗珠从脖颈上滚落,最后,他力气不支地倒在地上。

    醒过来时,竟身处一个花花绿绿的卧房之中,浓厚的熏香敲打着他虚弱的神经,他趔趄着起身,看着跪在外面的重华。

    “公子,我已去了信,四处替公子搜集当初留下的人。”

    “这是哪里?”

    重华面容一滞:“为便宜行事,我替公子捏造了一个花楼头牌的身份。”

    谢玄如今本就虚弱,丹田之中气血翻涌:“你说什么?”

    重华低着头:“花楼中鱼龙混杂,便于传递信息,公子就暂且委屈一阵,我后头定将公子带出来。”

    叶向洵咳出一口血来,身体上的虚弱战胜了他敏锐的神经,他扶在门板上,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几乎要将周围糟污的声音掩去。

    养病要紧,谢玄一面查探,一面同重华虚以委蛇,直到此人彻底撕去面上的伪装,叫嚣着质问他,为何当初不将解药留下一粒,如今也要他饱受蛊毒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玄唇色苍白,声音虚弱:“我自己,也是不剩的。”

    重华抬剑指着他:“公子,你真是叫我为你哭,舍己为人,好一个刺客模样,我都快要信了。”

    谢玄平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重华忽而捂着脸哭起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至他面前,嚎哭着:“公子,我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不如,不如你也用此法替我解了这蛊毒吧!”

    谢玄却眼眸颤动:“我给你的解药呢?”

    重华摇着头:“我服了,无用,无用啊——”

    谢玄垂下头来,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若是重华服了药并未起效,那其他人……

    “公子,公子,若非为了解药,我也不会这样害你,明日花车游街,我们趁乱逃走吧!”

    谢玄脑海里翻腾着,最后点了点头。

    在那个明媚的午后,他眼看着重华飞身而来,狞笑着将刀身送来。

    谢玄不躲不避,只定定地盯着他。

    重华们手却忽然颤抖起来:“公子,分明都是尘世里打了无数滚的人,为何你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谢玄悠悠开口:“莫非你的心中,就不曾有过一丝善意吗?”

    重华愣了愣,而后狠狠将刀身往前一送,却在刀尖接近谢玄胸膛时往侧边偏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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