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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好朋友

    严静也给季淮之送去了不少东西。只是依旧没等到张艳。

    严静要两头顾,自然不能天天围着木久转,  第二天一早便匆匆回了县里。

    似乎是感应到了妈妈会离开,木久今日醒的格外早。

    平静的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并没有妈妈。

    也或许是被抛下的次数多了,木久此刻竟出乎意料的安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呆呆坐了两秒,就乖乖的爬下了床要去吃早饭。

    哭闹留不下妈妈。

    木久是不知道自己要转学了的。

    她只知道要对季淮之好一点了。是他救了自己。

    她在医院那几天,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自己被河水给死死包围着的记忆,以及季淮之牢牢抓住自己的模糊印象,阿奶说,要不是季淮之,她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木久又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时不时的也会去烦一会儿季淮之。

    但这就要去上学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了,太久不上学是会跟不上的。

    转学是个麻烦事,魏静雅忙活了好几天也没有眉目。

    厂里催的急,也只能暂时把给木久转学这件事再往后推一推。

    ~

    天上的白云晃晃悠悠。

    因为前车之鉴,刘氏实在不放心,便重新接送起了木久。

    三轮车厢里,季淮之铁青个脸色,气鼓鼓的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要被木久给烦死了。

    他都说他不坐了。结果还是被她给拽了过来。

    路人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也让他很不自在,他并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和木久呆在一起。

    但木久毫不芥蒂,对季淮之的情绪完全视而不见。

    不光热情的让他坐在车板上,自己蹲坐在车厢里。还从书包里,摸出来了两个橙黄色的大橘子往他怀里塞。

    “你尝尝看,可甜了。”

    季淮之不吃,给她塞了回去,木久顺势就塞进了季淮之的书包里,还贴心的帮他重新拉上拉链。

    “没事,现在不想吃,留在中午吃也行。真的可甜了。”

    季淮之:……

    她最近总是热情的让他感到害怕。

    刘氏对隔壁那户人家有感情,从来都不反对木久和他认识。再加上这孩子一向稳重,木久和他玩,刘氏其实是最放心不过的。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只知道季淮之他爸爸是杀人犯,而不知道他也有反社会人格的原因在。

    毕竟,她并不怎么爱和别人讨论季淮之一家,季淮之的外婆是她之前的老伙计。那些个越听越不着调的流言蜚语让她觉得刺耳。

    下了车,木久还想帮他拎书包,结果没抢过,橘子也被塞了回来。

    木久站在校门口的大松树下,有些沮丧的抱着这两个橘子,身边人来人往。

    但随即又笑的阳光灿烂,追上季淮之,迎着光晕并肩对他问道:“你不喜欢吃橘子,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你爱吃的。”

    季淮之低着头,直到进了班,木久也没听到季淮之的任何回答。

    落座的季淮之察觉到班级门口木久的消失,这才摊开自己的掌心,上面已然是紧握书包肩带时,留下的深近出血的指甲痕迹。

    让他隐忍着忽略木久的存在。

    叶边见黄的树叶顺着轻风摇曳飘落。

    身边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又让他有些不敢直视这些伤口。

    ~

    校园门口的街道,来接孩子放学的人流交织熙攘,校内操场新换的草皮,此刻也涌入了不少你追我赶,并不着急回家的学生。

    唯有教室里的人跑干干净净,分外安静。

    季淮之只有在人流散尽后,才会整理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

    耳边一二一的口号声还在,还有几个少数老是站不齐而被班主任罚站的班级也在。

    所以季淮之并不着急收拾东西。

    木久值日结束经过三班时,

    “你们先走吧,我喊季淮之一起,他家就在我家旁边。”

    正在讨论新裙子唐静静和沈芊芊同一时间,都有些震惊的看向木久的背影,互相对视,迟疑一会儿还是决定一起跟上。

    “他就是季淮之,我的好朋友。”

    看见自己的两个朋友都跟了过来,因为老师不让穿班。木久站在门口大大方方的和他们介绍了角落里坐在座位上的季淮之。

    秋风里裹挟着麦香,银杏枝丫上的炙热,衬得木久的双眸,明亮而真挚。

    木久的眼眸漾着星光。

    她从来都不觉得认识和靠近季淮之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这一年,木久顶着各种审视与怀疑的目光,将季淮之介绍给了她的全世界。

    唐静静打小就精明,脑袋活络,说话也委婉:“木久,可是男孩子和男孩子玩,女孩子和女孩子玩才是对的。”

    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在家人的教导下也初步知道了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概念。

    自然而然的远离那些臭男生。更何况是季淮之。

    但她之所以这样说,还是因为想让好朋友木久能离季淮之远一点。

    虽然他长得漂亮极了,人也干干净净的,可他是杀人犯的孩子。

    他还会和别人打架,偷别人东西,他是个坏孩子。

    唐静静绞了绞身上的紫色连衣裙,裙身一闪一闪的晶片在太阳底下十分醒目。

    季淮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转头看了过来,无意间的对视,洞察一切的冰冷眼神让唐静静十分心慌,极快的底下了头。

    漂亮的脸蛋闪出几分不适。

    季淮之讨厌死了,哪有用这种眼神看人的啊。

    沈芊芊和木久一样,直脑筋,情绪都写在脸上,鼓着腮肉“那你和季淮之走吧,我可和静静先走了。”

    木久本来还有些犯难,但一听这话,立刻又高兴的点了点头:“嗯嗯。”

    沈芊芊:“……”

    看着芊芊和静静手拉手的背影,木久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又极快的收拾好了心情。

    可等她一转身,季淮之也不见了,他的座位上空空荡荡的。

    木久:?人呢?

    “季淮之你等等我。”

    木久提起书包追了上去。

    蓬松的光线薄薄一层,勾勒出季淮之凉薄孤韧的背影。

    微风携桂花的香味自远处飘来,木久追上了季淮之。

    “好香啊,季淮之,你喜欢桂花吗?”

    季淮之没说话。

    “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花?长得好看的,还是问起来香香的……”

    季淮之还是不说话。

    木久又一次递出了早上的橘子,出乎意料的是,季淮之这次竟然接下了它。

    普普通通的橘子只是单单放在季淮之的手心里,都显的贵气了三分。

    季淮之没吃,望着它出了神。

    算了,等她明天自己体会吧。

    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再也不会来烦自己了。

    季淮之在木久夸张的期待中尝了一瓣,又酸又涩。

    但面上不显分毫,就连眼底的干涩与酸楚都被他长长的睫毛掩盖的干干净净。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嗯。”

    ~

    严静做饭做的叮当响,故意之中还夹杂着丝丝火气:“我要给木久转学这件事,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就算是借钱把着个借读费交了,木久也得过来我自己带着。”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严静将菜刀往案板上一剁,猛的推开了半掩着的厨房门。

    躺在沙发上睡的跟死猪似的木杨 ,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无意识的嗯嗯两声,然后就没了动静。

    严静气不打一处来,又拽又拧,木杨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无论严静怎么折腾,他就是睡他的。

    “你起来,我跟你说话呐,就你累是吧,我也刚下班,可我还要做饭还……”

    严静的碎碎念念没有吵醒木杨,反倒卧室里正睡觉的木言开始吵闹不止。

    严静又急忙跑进卧室,外面天色未暗,为了木言可以睡的安稳,她特意拉上了窗帘。

    此刻昏暗光线下,左右无人,泪水终是控制不住的流出了眼眶。

    被安抚住的木言,似乎是感受到了妈妈的难过,撑着困眼轻轻碰了碰严静的脸颊,笑容中还夹杂着些许困意。

    严静轻拍着,哼着童谣,看着睡的安详的木言,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在他的面颊上轻轻亲了一口,便轻手捏脚的把他放了回去。

    只是出了卧室后,就立马换上了另一个表情,从厨房摸了把切菜刀,站在沙发前,怒吼到:“抓紧起来给我接木梓去。”

    “3,2,”

    或许是察觉到了菜刀的锋芒,木杨虽然困,但还是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

    摔门而去。

    ~

    木久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只可惜等他去喊季淮之一起上学时,隔壁的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季淮之已经走了。

    木久挠了挠脑袋。之前也没见他走这么早过啊。

    木久到了学校依旧热情的和自己的好朋友们打招呼。

    只是虽然静静她们还和她说话,但木久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多了一种很奇怪很陌生的感觉。

    木久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孤立了。

    直到——

    “静静,我们去玩跳皮筋。”老师这边一说下课,沈芊芊那边就掏出了自己的宝贝皮筋,早出去一会儿就可以多玩一会儿。

    唐静静点头说好。

    崔欢是沈芊芊的同桌,朝木久说道:“愣着干啥,走啊。”

    她们一直都是一起玩的。

    木久还没动呢,唐静静就急忙拉起了崔欢的手:“木久对不起啊,我们人数已经够了。娅娅也要玩。”

    说完,几人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只有崔欢还有点不明就里的来回转动视线,被半推半拉的带了出去。

    跳皮筋几人不能玩?

    好朋友们都出去了。

    木久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有点说不上来的委屈。

    再怎么直脑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态,拿出了自己的练习册。

    哼,不玩就不玩。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放学。

    每一组值日生都要值日一个星期。

    木久扫前面,她们就往后面跑,她们扔垃圾,木久就去放椅子。

    反正现在就是莫名其妙的谁也不理谁了。

    木久从来没这么讨厌过学校,被孤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尤其是在经过三班门口时,竟然发现季淮之不光没等她,还走的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要早。

    木久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昨天还能好好交流呢。

    要不然...要不然,她还是不理季淮之了吧,反正他又不喜欢自己。

    木久站在三班门口,用脚尖蹭了蹭地面。

    但随后又摇了摇脑袋,算了算了。她还是想想晚上让阿奶给她做什么好吃的吧。

    ~

    校门口的马路边上,

    木久有点懵懵的看着手心里的水晶球,又看了看面前半路窜出来有点不敢直视自己的方彪。

    “你到底要说啥,不说我可走了。”

    方彪心里愧疚,此刻面对木久时少了平日里的几分傲气:“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这三个字说的都有点破音。

    方彪刚说了个开头,就有点想哭了,他当时真的要被吓死了。他爸打他的时候他都没感觉了,光想着木久要是真没了,他该怎么偿命。

    直到木久好了,方彪离老远看见她,都想着怎么绕道跑。

    “我是中暑加发烧,你对不起啥?”木久压根就没有过要责怪方彪的意思。

    “他们都说是我把你推下去的。”

    到底年龄还小,方彪说着说着,又有点想哭鼻子。

    他真的没推,可自己太胖了,挡住了自己的动作。

    身上的小肥肉此刻也因为抽噎一颤一颤的。

    木久以为啥呢,拉过方彪的手,把水晶球还给了他:“这个太贵重了,你找商店老板退了吧。我帮你和于贝他们解释。”

    “真的?”方彪抽了抽鼻子。掀起衣服的一角胡乱擦了擦眼泪。

    “嗯。但你当时确实是吓到我了,你要另外答应我一件事。”

    “好,我都答应你,不管你说什么。”方彪立刻来了精神。

    “你不许再欺负季淮之了,他救了我。不然我不和你当朋友了。”

    方彪想了想,也点头说好。

    两人互相拉了勾。

    绿叶遮住了烈阳,挡住了半个巷口,季淮之站在阴影里,听不见声音,目光凌厉的看着木久和方彪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木久依旧很快乐,可他不高兴。

    拂过鬓角的微风让他莫名在心中产生一股无名的火气,他想让方彪离远点。可又发现,原来木久是对谁都很宽容,他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他想生气,他想过去拽走木久,告诉她,不许理方彪,他不喜欢。

    可他不可以,他不可以离木久很近,不管她愿不愿意。

    季淮之拼命压下心中的波澜与苦涩,努力让自己变的平静。

    他才不需要朋友呢。木久只会让他不高兴。

    季淮之眼睫微垂,直到再也感受不到木久了才转身离去。

    回家路上,乡间小路。

    “也不知道老木家那个怎么教的孩子,最近我老是能看着木久那丫头往她隔壁去,刘氏也是,旁边那种性格的孩子能让走太近吗。不是我说,我看那孩子是越长越不懂事,说不定就是在越来越像他爸。多危险啊。”王翠春一向话多嘴巴大,想到什么说什么,此刻在阴凉地方喝着水歇息,也不忘逮人聊两句。

    正值秋收,田里阴凉地,此时坐了不少三五成群的人呆着乘凉,闲聊着天。

    “你别说,我那天接孩子还看着她非要帮那孩子提书包呐,人家不给还硬拽。”王萃和翠春一个村子的,地也离的近,靠一块歇着,顺便就接了话。

    郑氏转过头:“哪有你说的这样,我记得前段时间不是说,老木家那孩子掉河里就是被张家那个救的吗?”

    “我上哪知道去,我离你们村那么老远。”没想到还遇着个本村的,王翠春坐在石块上扭了扭直身子,用草帽扇了两下风遮掩自己的尴尬。

    几人又陆续接了几句。

    但一群大人哪有揪着小孩子的问题不放的。几个稍微上了年纪的,接着聊起了别的话题。

    大家都开始忙于秋收,平日里寂静少人的田野乡间多了许多忙碌的人们。

    拉秋收的拖拉机一辆又一辆,乡间小道上载着各种农具和行人的车辆也是鸣笛声不断。

    田间劳作的人们虽是累得大汉淋漓,但却难掩丰收的喜悦。

    深秋的田野里,绿苗似波涛翻涌。成熟期的玉米长势喜人。

    一排又一排连在一起的玉米穗杆太高了,让躲在后面凑在一起喝水休息的人不知道,其实此刻高声讨论的人家就在外面小道上,外面的小道上的人也看不见里面是哪些人在说话。

    季淮之听着麦苗递过来的各种评价与闲聊,顶着过路行人或赞叹、或冷漠、或厌弃的目光,微垂着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总是很容易就会生气,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警惕,越来越讨厌这个世界。

    季淮之闭上眼睛,盲走了几步,迫使自己冷静。

    转而将目光放在路上飘落的枯叶上,突然觉得,人生真的很没意思。

    他和木久的距离,也远比他以为的还要远很多很多...

    他在想,木久肯定不会再来找他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木久今天一定会受到孤立。所以他才会那么早走,主动拉开距离,他知道她不会再选择自己了,因为这是不值得的。

    没人会因为一个人而放弃一群人。

    有没有他并不重要,就算没了他,木久的阿奶还会带木久和方彪一起回家。他并不是唯一又或者必须要去选择的。

    木久很好,但他不好。

    可很好的木久靠近了他,立刻就变成了不好的人。

    他不想伤害木久。

    靠近他的人,都会变的不幸,这是妈妈说的。

    所以,他同意妈妈丢下自己,也不会怪木久来了又走。

    可他的内心似乎涌入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说不上来,但就是很难受。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身世,对自己那个已经要记不清长相的爸爸产生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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