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久平安顺遂

    木久的病情有点复杂,一开始只是有点轻微中暑,但因为持续在太阳底下曝晒,渐渐变成了中度中暑。

    肺部进的水当时没有完全咳出来,医生做了针对性治疗后,木久又因为惊吓过度,接连发了好几日的高烧。

    木久不知道这是她呆在医院的第几日,虽然没了前几日的恐惧和害怕,但或许是大病初愈的原因,脑袋依旧有些昏昏沉沉。

    机械般的重复手中的动作。

    耳边是妈妈和阿奶每天有一句没一句的互呛,声音大时,还会有医护人员不悦的呵斥声。

    木久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继续手里的折纸。

    时不时插一句自己渴了饿了的,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木久在医院呆了将近一个多星期才出院。

    只是依旧有点咳嗽。

    严静几乎每天都要忙着两头跑。既要照顾木久,还要照顾另外两个孩子。短短几日,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

    木杨本来也想回来,但家里这两天的开销不算小,左右木久也没什么大碍了,便决定继续留在工地上工,多挣点钱。

    木久刚出院,还没来得及找季淮之说谢谢,就被严静拎着大盒小盒的礼物带去找那位好心人。

    村长已经帮忙打听过了,人是隔壁石家村的。但只知道大概家住哪里。

    严静带着木久沿着村子边走边问,找到人后,木久听话的先给他磕了好几个响头。

    ~~

    回到家从进门开始,严静就只管做自己的事情,然后时不时的和刘氏呛几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出于种种原因,婆媳两人的关系近年来比陌生人还像陌生人,一年也互相打不了两次电话的。

    打电话也只是询问木久的状况。

    二人此刻一个在院子里刷碗刷锅准备做饭,一个在堂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最后也不知道哪句话碰点子上了。两人说着说着就有些夹枪带棒了。

    近日来的矛盾夹杂着往日仇怨,此刻终究是爆发了。

    烈日逐渐西偏。

    严静也是个暴脾气,红着眼朝刘氏吼道:“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是吗?小久要是真淹着了,你让我怎么活。”

    “木久才多大,你就让她自己走回家。现在出了事你知道后悔了。”

    严静面容端庄,为人爽朗,但脾气属实不算好,此刻话语中捎带着些许刻薄。

    “对,我带不好,你不能带走吗?你自己带,你也别折腾我一把老骨头了,不行吗?”刘氏一向刀子嘴豆腐心,脾气也不好,此刻也是血气上涌,一声高过一声。

    严静一愣。

    “行,行,我不跟你讲那些没用的,等木久好了,我就给她办转学,我不劳您费心了还不行吗。”

    “你儿子那副德行,你可别把我好好的一个闺女也带成那样。”

    二人越吵越烈,最后还是刘氏落败,把手里东西一摔,转身去村里串门子去了。

    二人关系恶劣的开始,最开始可能是因为月子里的一顿饭,也有可能是很平常一天里的交锋,但最根本原因还是在木杨身上。

    不务正业。

    木久家里本来家底还算殷实,木杨也拿钱做了些生意,挣了不少钱,可惜一有钱就飘了,非要和一群狐朋狗友办个厂,钱没挣到,反倒赔了个底朝天。

    狐朋狗友全跑了,木杨身后跟着一屁股债,常年在外面游荡,有时就连逢年过节都不敢回老家。

    别看这会子在场地上班,或许干不了多久就得换工作。

    三十岁的人了,却压根没个多少责任心。家里家外,全靠严静一个人支撑着,时不时还要靠娘家接济。

    木言属于超生,当年差点连罚款都缴不上。

    最难的那一年,木言还没出生,木梓也没断奶,为了稍微减少一些压力,严静只好把木久丢给刘氏带,随着二人关系越来越僵,严静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另外两个孩子也丢给刘氏带了。

    再苦再累也要自己看着。

    但严静想给木久转学,并不是此刻一时兴起。

    这个想法在她从木杨的嘴里知道,隔壁搬回来的那户人家就是当时电视报纸连续报道了大半个月的那些人时,就已经产生了。

    木杨神经大条,但严静与他恰恰相反。

    连着好几晚上都没能睡好觉,好几次将这个想法和木杨提了又提。

    只是因为要考虑的太多,只能拖了又拖。

    ~

    白日里洁白的云,逐渐染上了色彩,家家户户的烟囱里也陆续飘出了呛人的菜香。

    木久脑袋昏沉不舒服,这一觉睡的格外深沉,自然不知道刚刚爆发了怎样的争吵。

    等她睡醒时,看见窗外的天色,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蹦下了床。

    季淮之现在肯定放学回来了。

    “妈,我去找季淮之了。”

    严静动作一滞,下意识的就想喊住木久,但看见木久一下就蹿没影的背影,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发出声音喊住她。

    面带难色的用力切了两下案板上的蔬菜。

    “季淮之,你在家吗?”木久连敲了两下大门,或许是因为季淮之救了她,木久如今连动作都放轻缓了不少。

    木久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试探性的推了推大门,没想到真的推开了。

    “季淮之,我可进来了。”

    之前天色黑暗,木久心中压着事情,并没有怎么看清季淮之家里的布置。

    如今再踏进这里,木久只觉得冷清。

    偌大的院子她竟然没发现一个杂物。

    尤其是客厅,每一样家具都干净如新的像是没人用过般。

    明明很新,但就是给木久一种积了层厚灰的感觉,看不到有人居住使用过的任何痕迹。

    “叩叩,叩”

    “季……”

    木久话还没说完,自己正在敲的那个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木久心中一喜,但一看见季淮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突然变得有些扭捏。

    季淮之刚刚在屋内时并没有打开窗帘,窗帘厚重,透不过一丝光亮。随着开门的动作,书桌上的台灯光亮也随之黯淡。

    木久携光而来,顺便惊扰了他的黑暗。让光绕进了他的身后。

    “出去。”

    季淮之绷着脸,态度疏远,仿佛在告诉木久,他并不欢迎她。

    “季淮之,这是我叠的星星。送给你。”

    “静静她们说叠九十九颗星星就可以许愿,只要把愿望写在第100颗星星上就会实现的。”

    木久语气真诚。

    这是属于他们小孩子之间的天真烂漫。

    小孩子对礼物没有贵贱之分,一开始木久还是叠在空的白糖罐子里的,玻璃罐还是严静看到后才给木久新买的。

    性格活泼的木久乖乖待在病床上,生着病,耐着性子叠了一颗又一颗,还不算那些叠坏的。

    木久无疑是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叠的每一颗星星都在希望季淮之许的愿望可以成真。

    季淮之握着的门把手都要被他握碎了。

    他发现自己面前这个人只愿意听她自己想听的话。

    季淮之不愿意和她多接触,想要关门,但随着木久的咳嗽,却又不受控制停下了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随着木久的抬头,季淮之的眼神又倾刻恢复如初。

    木久捂着嘴巴又剧烈咳嗽了两下,将装满星星的玻璃瓶不由分说的往季淮之的怀里塞了塞:“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扔了吧,我再送你一些别的。”

    说完,木久便有些失落的走了出去。

    她每次都是兴致高高的来找自己,然后被他弄得无精打彩的离开。

    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靠近的。

    他想,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吧。

    季淮之看着手心里要两只手才能握稳的玻璃瓶,借着屋外霞光,掩住眼底的黯然。

    怕把咳嗽传染给季淮之而走开的木九,此刻正翻阅着自己的百宝箱清点自己的各种存款。

    有现金也有玩具,只是都不多罢了。

    季淮之可真难伺候。

    算了,谁让他是救命恩人呢。

    晚饭时,严静几次想提醒木久不要和季淮之走的太近,可偏偏他又不顾危险的救了木久。严静此刻也有点两难。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同刚刚一样什么都没说。

    反正马上也要把这孩子带走了,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夜晚,木久咳嗽的睡不着,严静断断续续给她喂了好几次温水,连药都给她多喂了半支。

    “妈,我想听故事。”即使眼眶又困又酸,但木久就是强撑着不睡,央着严静道。

    “都这么大了还听故事。”

    “我想听…”木久软着音调,但可能是嗓子不舒服的愿意,声音又有一点哑哑的。

    “好好好,那我开始讲喽,在很久很久以前…”

    即使外面早已夜深人静,但季淮之依旧不曾入睡,侧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向与自己干净素洁的桌面丝毫不吻合的玻璃瓶。

    里面什么颜色的星星都有,好丑。

    在什么也不干的盯着它看了几个小时后,季淮之终于决定关灯闭眼。

    只是还没躺两秒就又爬了起来。

    季淮之轻抿薄唇,犹豫着走向书桌,拉开椅子,裁了一张长方型的淡蓝色纸条。

    神色端正,一笔一划的在上面认真写到:木久健康,平安,快乐。

    然后将它叠成了一个板板正正的五角星,放进了玻璃瓶里。

    做完这一切,却又有些不自然的呆呆看了它许久。

    年仅八岁的季淮之此刻写下了,目前所学到的所有适合的祝福。

    或许季淮之也不会知道,此刻提笔所言,竟会成为他一生的夙愿。

    不求自己得偿所愿,只愿木久平安顺遂长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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