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初春下了一场小雨,带来几分料峭寒意。

    寂枫坐在木桌前,出神地看着手里精巧玲珑的储物袋,一根红绳束住袋口,以玉珠作为锁扣,盯了好半晌,他才把储物袋收进怀里,还是一脸平静站起身子,踱步走下楼。

    清早,客栈掌柜细心地拿抹布擦拭柜台,恍惚听到‘退房’两字,等他抬头,就看见台面上摆放着碎银,向外望去,一道逆光的修长身影已转身消失在客栈门口。

    天空悠远而清淡,虽只是清晨,人声早已鼎沸,修仙者与凡人随处可见。

    寂枫离开凌霄城已过去大半年时间,他一个人走过那些陌生城池,跋山涉水,前不久才赶到云天城。

    云天城是整个幽州最高大宏伟的城池,相较凌霄城,云天城的规模更为宏大,寻常小道就比凌霄城长街宽广。

    此地位置特殊,南北交汇,四通八达,水土自有一方灵气,生活在此的凡人,经年累月由灵气蕴养,也有以凡人之躯打破天定命数求仙向道的可能,他们的后代多数也能继承修炼体质,甚至可能生出几个天资不凡的后代。

    随着岁月的推移,云天城诞生了八大修仙世家,八大世家有各自的地盘与人脉,千百年来共同维持城中秩序,守护百姓安宁。

    寂枫从城里打听到,云涧宗的分支设立在城南的月涧阁,每隔五年的二月初三,云涧宗都会对外招生纳新,无论是何身份皆可报名,此规定自云涧宗老祖创立宗门起沿用至今,从未间断。

    巳时未至,月涧阁门前早已被千里迢迢前来报名的人挤得水泄不通,云涧宗乃名门正派,弟子以除妖伏魔为己任,经常外出历练,行善积德,名声在外。

    论综合实力而言,云涧宗在幽州各大宗门里至少能排前三,每届三洲大会,云涧宗弟子都能取得前五成绩,并且云涧宗只收骨龄十五岁以下的弟子,哪怕再天赋异禀,十五岁前也仅有三次进入云涧宗的机会。

    寂枫跟随人流走进月涧阁,一眼看过去,偌大的楼阁中央立着三块巨石,旁边分别站着三个身着白袍,容貌相同的中年男子。

    楼阁里的人分成三股队列有序地排在石头跟前,待他们抬起手摸向光滑的石壁,石头却无任何不同。

    “无灵根,下一位。”

    “下一位。”

    “……”

    同样的声音响起,短短一炷香内,二十几名少年全都是不合格,这些人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黯然离开。

    很快一名云涧宗弟子注意到寂枫,走上前去:“此乃云涧宗入门考核第一步测灵根,灵根纯净度不到三成可作杂役弟子,三成纯净度可作外门弟子,七成以上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若要测灵根请前去排队。”

    寂枫朝那位弟子抱拳行礼后,安静地走到队伍末尾,后面陆续进来不少年岁相仿的少年,排在寂枫身后。

    “光报名有何用?不谈灵根多纯净,至少得有才行吧,报名的人再多,万人也难出一个。”

    “天灵灵...地灵灵...我们村从未出过仙人,我娘嘱咐我,要是有幸进入仙门,娶一个仙子当媳妇,让她早日抱上仙子仙孙,就能光宗耀祖!天灵灵地灵灵……”

    寂枫站在队伍里,听到不少人在交谈,他不经意地扫视阁内,瞟到远处一神清骨秀的白衣少年,侧脸线条利落,目光淡淡地直视前方,透露着一股少寡冷漠的疏离感。

    此时毫无变化的三块巨石,其中之一透着微弱的光芒,手还放在石头上的少年面露喜色。

    石头旁边站着的长老看了一眼,肃声道:“五行杂灵根,此资质只能进云涧宗外院当杂役弟子,你可愿意来?”

    “愿意愿意!”云涧宗灵气充沛,底蕴深厚,肯定是比凡间要好得多,如果自己努力修炼突破境界,说不定能当个外门弟子,总好过在这凡间。

    白袍长老微微颔首,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枚石制玉牌交到他手中,淡淡道:“拿着此玉牌上三楼。”

    看着手中玉牌,少年喜出望外,恭敬地向长老行礼后,转身朝三楼走去。

    寂枫想到了桃宁宁说过的话,最差的杂灵根只能当杂役弟子,他暗自低头看了眼掌心,揣摩自己能否能通过测试。

    拿到玉牌的少年悄然离去,后面依旧测出是无灵根居多,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轮到寂枫,他几步走到巨石前,有样学样的将掌心放在巨石上,顷刻间,脉络清晰的纹路自掌下蔓延开来,纹路布满整个巨石,巨石变得如一块青色宝玉,晶莹透亮,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寂枫全身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下意识收手,巨石又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与普通石头无异,只是周围的气氛静的诡异。

    白袍长老看到后,面上依旧严肃,语气并未有何不同:“先天木灵根,你可愿意来云涧宗修炼?”

    寂枫先向长老恭敬施了一礼,认真如实地回答道:“愿意。”

    长老点了点头,拿出一枚白玉玉牌交到他手中,严肃道:“拿着此玉牌上九楼。”

    寂枫走上前去,双手接过玉牌,再次行礼后离开,手中的玉牌,纹路细腻华美,触之温润,品味不凡,他不由想到桃宁宁口中说过的玉牌,或许就是这个,楼梯上下空无一人,寂枫眼神渐渐柔和下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月涧阁九楼在顶层,放眼望去,整个云天城的景色一目了然,空旷的顶楼什么都没有,只稀稀疏疏站着数十人,每隔一个时辰都有几人上到九楼,最后约有五十余名少年。

    直至日暮西沉,新月初升时,月涧各的顶层突然金光大现,磅礴的光芒冲破云霄,少年们的脚下显化出一个巨大的阵法,数千道繁复的铭文错综复杂,无规则流转,寂枫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已处在一片迷雾中。

    “你要去云涧宗?”

    熟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阴冷蚀骨,寂枫转过身子,看到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不远处,云涧宗的山门隐约可见。

    “你是谁?”

    “我就是你。”

    少年与寂枫对视,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就凭你,也配去仙门?”

    寂枫没接这个话,径直朝云涧宗山门走去,少年挡在他身前,相向而立。

    “让开。”

    “我不会放你过去,只要踏进那个大门,我就会消失,你敢过去,我就杀了你,你死了,这辈子也见不到桃宁宁。”

    少年扬起好看的笑容,无所谓道:“除非你像杀了那个老畜生一样杀了我,但这样做你也会死在这里。”

    “在这世上,你心里想什么,我最清楚,就算去了她的宗门又如何?她对你仅仅只是同情,这点你也很清楚。”

    俊美少年向前靠近了稍许,鼻尖贴着寂枫的脸,嘲讽道:“为何不反驳?我说的可都是你想的。”

    寂枫拽起少年的衣领,冷冷盯着他,而少年也在看寂枫,两人四目相对:“不许再提她。”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俊美少年从寂枫身后拔出一把带血的匕首,抵到他极致的脸上,带着调侃和炫耀:“桃宁宁知道你是这么阴暗的人吗?当晚就是用这把匕首,杀死的老畜生,不过是我的话,只会比你做的更绝。”

    少年轻轻划动匕首,寂枫脸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细密的血珠从伤口渗出滑落到下颌,少年阴恻恻道:“曾经你很不喜这副皮囊,要不毁了吧。”

    寂枫猛地将少年按在地上,倾身压了上去,目光逼人,一语不发,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匕刃,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溢出,掌心皮开肉绽,指关节露出森森白骨,他把匕首从少年手中抽出,反向对准少年。

    身下的少年似乎并不害怕,只是直直看着他。

    寂枫抬起匕首,眼也不眨就刺进少年的锁骨,殷红的鲜血渗透了寂枫的衣裳,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少年脸上,少年露出诡谲的笑容:“忘了告诉你,伤我就是伤你自己,我死了你也会死。”

    寂枫眸光阴沉了几分,推开少年准备起身,却被少年一手臂勾住脖子,拉到身上,淡淡吐出四个字:“不准过去。”

    他必须要去,必须。

    染满鲜血的匕首再次落下,落下,落下……

    少年的身上鲜血淋漓,可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手臂紧紧箍住寂枫的身体,声音沙哑在他耳边蛊惑:“只要你放下去云涧宗的想法,就能出了这阵法,我们都不用死,出去以后,天下之大,想去哪就去哪。”

    寂枫忽然便笑了起来,笑容苍白无力,天下之大,与他何干?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脸上闪过错愕之色,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染血的匕首,寂枫没有丝毫迟疑的,刺进少年心脏。

    霎时间,少年的身躯支离破碎,化为零碎星光,如蒲公英般飘零而上,画面渐渐消散模糊,虚幻无比。

    盏茶功夫,寂枫就被完好无损的传送到云涧宗传法堂大殿内,身上的伤痕仿佛不曾存在过。

    传法堂大殿铺地的石板上,刻有三千道纹路,殿内雕梁画栋,黄瓦红墙,古朴生辉。

    寂枫伫立在大殿正中央,不露声色地打量四周,除他以外还有一名白衣清隽的少年站在他旁边。

    大殿上方,云涧宗的各大长老神情威严地坐在尊椅上,身旁站着各自门下弟子。

    他想,她应该也在吧?

    寂枫抬眸寻找,视线从一张张仪容严肃的脸庞上轮番扫过,正前方的一位老者身后,桃宁宁对着他悄悄挥手,眼眸里好似闪着星光,笑的很甜。

    看到又有少年被传送至大殿内,云涧宗掌门微微侧身与旁边的无极老祖说道:“他是第二个。”

    无极老祖置若罔闻,面色透着凝重和严肃,并未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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