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沪市。

    郭春雅很久没有收到陈柚的来信,杨大勇说她往家里寄信本身就不是很频繁,过去也不见得每个月都往家中寄信。

    这不是一回事。

    区别不在陈柚多久没有往家中寄信,而是她给陈柚写出去的信,没有收到回件。女儿写给丈夫的信,郭春雅也看过。

    他们被架上油锅。

    郭春雅犹豫过,但是不愁巧,继女回家。可琳本身因为那些他们待陈柚的好,心里头有了怨气,又在院里闹了一场,郭春雅给女儿回信的心思就搁浅。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边给陈柚寄东西、寄钱,陈柚要的就是别人知道的效果,要是被可琳知道,他们这个家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

    陈柚是年前回来的,在家住了一段日子,没给家里添什么麻烦,郭春雅耳边听到的是女儿长得标致,女儿文静、能干。除了最开始两个人闹了点不愉快,之后的日子,都是平和度过的,有时候也不觉得家里比平时多出来一个人。

    为陈柚准备行李,郭春雅也是心甘情愿的。

    肉疼归肉疼,却都是应该的。

    跟安静不闹事的陈柚比起来,杨可琳的做法,让郭春雅深受其害。

    多年的付出,可以因为杨可琳的一点不懂事,变成无用。

    “要是挂念女儿,你也能给她写信的,不用都等着女儿联系我们。”手里拿着奶瓶逗着儿子,小孩子最是天真可爱,“小石头你可真幸福,有牛奶喝,给爸爸喝好不好。”

    “喝牛奶,长高高。”儿子因为她的话,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望过来。

    “春雅,你瞧儿子是不是又长高了。”

    郭春雅蹲下,拉了拉小石头的裤腿,“腿比之前长。”

    杨大勇乐了:“以后还是大长腿啊。”

    “小石头,你可真费布料。”

    谈起儿子,别的事就被放到一边。陈柚是千里之外的人,不想起的时候,也就跟不存在一般。反而是杨可琳闹了一场,留下的影响还是有的。

    家属院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郭春雅对两个女儿的区别对待,当着郭春雅的面没人多说什么,私底下多多少少觉着郭春雅是个傻的。

    这年头对自家的闺女好,那叫做天经地义。

    对别人的女儿好,说起来视如己出,但……也不是这么一个对待法。

    “单独插队不比在兵团更苦啊?”

    “小闺女下乡就回来过一回,确实带走些东西,但是谁家小子回家探亲是空着手下乡的。”

    “赣省是更近,可三年他家小闺女不是也就回来过一次,就是待也没有待多久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柚才是那个在草原兵团的。我家那个阳历年底就回来,要春分才回去,在家里头要待三个月。陈柚回沪能有一个月?”

    “兵团有工资温饱根本不成问题,要是钱能花掉说明草原兵团物资丰富,要是花不掉那更加不需要家里头的五块钱十块钱的。

    杨工春雅两个人工资可不低,哪里差给小闺女一个月五块钱十块钱的补贴。听说她这几年笼统就没给小闺女寄过几次钱,跟你说的一样陈柚三年才回来一次都没住满一个月,回来的时候拿了新米、杀好的鸡。

    他们没给她寄钱的事,还真有几分真,不然一个小姑娘真愿意待在乡下啊,那有什么好的能有沪市好,别的知青都回家休息,她留在那里都没什么伴的。话说得好听,但是哪里人不排斥外地的,就是人家当着面说坏话、外地人都不一定能听懂。”

    接儿子回家的时候,旁的人问郭春雅:“春雅,跟我说句实话,这些年你真的只给陈柚寄了那么点东西?零零散散还没有她回来一次拿走的东西多吧,你这话说了别的人都不信。你大女儿真信了你说的,我听说你寄款单都给她一一瞧过。”

    “下乡的头一年国家有补贴,第二年又有前一年的分红。有有在乡下懂事,她自己能干,体贴家里头。我家里头人是少,可还有亲戚要照顾,自家用的补贴亲戚的,日子哪里过得宽裕了。也就这两年工资涨了,日子才算好过。”

    为了让杨可琳相信,郭春雅是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她面前的。黑纸白字的寄款单骗不了人,日期都是一清二楚可以查到的,给陈柚寄钱的时候肯定给杨可琳寄钱、寄票了,但是给杨可琳寄东西的时候可不一定给陈柚寄东西了。

    三年给陈柚寄过去的东西加上陈柚下乡时的包裹,还不及杨可琳下乡头年的行李多。杨可琳下乡的时候,家里头东拼西凑生怕她离了家过不惯。

    陈柚下乡的时候,小石头已经出生。

    “补贴……”那是前几年,一个月补贴八块钱,所有的花用都包括在里头,“你说的也是,你家女儿下乡后更有本事。”

    “嗯,你家瓦瓦比去年秋天白好多。”

    郭春雅越来越不喜欢听人提起闺女,无论是大闺女还是小闺女,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成了别人的笑话。

    这两个年纪相当的后女儿、亲女儿,太容易被人用来比较。

    提起她们,像是白白给别人看戏。

    在他人说起陈柚后,郭春雅敷衍了事。一来二去还是有眼力见的人多,几次下来,跟郭春雅说起陈柚的人也就少了,郭春雅的耳边总算落得一个清静。陈柚这个人像陈柚回城探亲前一样,从郭春雅的生活里淡出。

    -

    道听途说的事,是不太可信的。年初,陈知青家庭背景的事闹得纷纷扬扬,多少人以为陈知青是个好欺负的。

    家里头的一点事,轻松动摇陈柚下乡三年的根基。

    人离乡贱。

    大队长特意说起这件事,批评大队作风不正。家里头不在意、家里头的贫穷,不是看轻一个人的理由。看不起贫穷、看不起没有关系,他们是要做无产阶级的敌人,是阶级立场不够坚定。

    这样的思想,是错误的。

    “欺软怕硬!欺负弱小!”

    “这都是劣性!”

    “广播那样响亮你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啊,大队长是把大队全员从里到外都批评了一顿,用陈知青当例子呢。”

    “这怎么是井塘的错,错归半亩大队。欺负陈知青的,是半亩大队的知青,那个叫什么来着……秦静。”

    “嘘。那女人是个不检点的,我是瞧也不敢瞧她,瞧她一眼都是要被她污蔑的。哭哭啼啼,会哭就是有本事。现在是有大队书记护着的。搞得男人都喜欢她一样,瞧见她绕路走没错,我们癞蛤蟆不吃知青肉。”

    被秦静指认的是他的舅舅,他家差点被秦静坏了名声。他舅舅再老实不过,对妻儿那也是没话说,根本不是秦静说得那种人。

    除非真的想不开,不想要好好过日子。

    -

    七月,烈日当空。

    林多慈的心被晒得焦躁,她儿子是十里八乡的好儿郎,就是城里的姑娘也配得上。秦静是什么玩意,也能跟儿子搭上关系。

    看到秦静,她就想起对方跪在陈柚面前的模样。

    “你跟她要是搭在一块,是想你娘一辈子都直不起腿。荣国你不要糊涂,她秦静是什么人,哪里跟你相配。不说家庭条件,就说她这个人的人品,那也是下三滥的。”林多慈气得站不直,扶着椅子吐气。

    “你娘不是个老封建,盲婚哑嫁的事,我也不做。当初你有喜欢的,家里头也乐意你娶你喜欢的……但是秦静,是真的不行。”

    林多慈甩甩手:“我不想听人家说我们刘家是个捡破鞋的。”

    刘荣国脸上燥热,听到破鞋两个字,眼睛发红,“妈,你这是要逼死秦静。这样说一个女生,让她怎么活下去。她现在的名声差,就是跟我有关系!之前我就是当了鳖,你越是这样说,我就应该承担起责任。”

    “她被人指指点点,还不是因为那次的事。”

    “责任……”林多慈看着儿子,不住摇头,“你对她有责任,你对这个家没有责任?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我把你生出来,把你养大。你就不在意你爹娘的日子,就是不想她一个人被指指点点,所以让我跟你爹,一块儿被人给瞧不起,到时候别人怎么看我们家?你想过没有?”

    林多慈实在是气急,儿子被那个小狐狸精忽悠了。

    装什么可怜!

    林多慈气急:“什么我不要她活,我要她死,我要是她我早一抹脖子去了。死不要脸的缠上我们家,她心思有几分单纯!还不是看我们家人心地好。心地好就活该被她缠上是不是,她是知青我们家一点高攀不起的。”

    “我之前就觉着你不能跟她走近,还不是看她可怜,没说什么。当了一次好心人,哪想到我儿子都给人拐跑。”

    当初秦静得罪村里人的事,就是林多慈打了圆场,要不是他们家,秦静在大队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没。

    “秦静她没有妈说得那样差,妈,你对她有看法。再说了她怎么样,不还有妈,还有我么。要过到一块去,她有什么不对的不好的,她也说了她可以跟妈学。妈,我年纪也不小了。”

    晚上林多慈跟丈夫说起这回事,男人漫不经心说那就定下来,儿子至关重要的婚事到了男人口中就跟下盘菜一样。

    林多慈拧了拧男人的胳膊,刘克明耐下性子跟她说话,甚至从躺着到靠着坐:“男人就是应该担起责任,这话儿子没有说错。”

    不满意?

    早些时候就应该拦着。

    火烧屁股了,知道急了。

    早干嘛去了。

    眼皮耷拉着,“我已经很困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一天天的有这样多事情做,我很累的,也不是铁人……”

    刘克明还记得之前老婆跟他说起的,流氓罪之类的话,当初有这个担心的时候不拦着,现在再说事情不成,他们刘家还真要破败门风啊。

    秦静再不济那也是个知青,除了不是儿子喜欢的,跟陈柚也没差。当初能让陈柚进门,换成秦静也没什么不成的,只要想得开,这事就不烦。

    林多慈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孩子长大了,她说不懂劝不动更多的是无能无力。从前很多次在面对丈夫时的那种茫然、无力、痛苦,在儿子这里头一次遭受。不像过去那样麻木,这种痛苦要贴切的多。

    她甚至有些想不通,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是怎么一次一次忍受下来的。林多慈睡不着,从儿子的婚事,想到自己过去的半生。

    而后,又想起那个姑娘跟她说起的那些话。

    想起她挺直的背、一棵松,是春雨后破土而出的笋。

    被一个知识青年认真地肯定了价值,哪怕有的话是用嘲讽、反问的语气。

    “婶子,难道你觉着这些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

    劳动是具有意义的,林多慈知道。

    妇女能顶半边天,林多慈也知晓。

    自己描绘许多的好日子,

    可是女生说:“那么我呢,我的好呢?”

    那双眼,再一次望过来。

    是啊,那么我呢,我的好呢。

    突然的这一切都成了束缚,越想越发觉,没有为自己活过。什么当家,从未真的当家。都是细琐的小事,林克明觉得繁琐无趣的小事,不被外人看见的小事。

    钱她存着,那是因为她能存着,而不是因为她能花。

    看上去掌握大权,实际上随时能够被收回去。

    在她为丈夫的聪明骄傲的时候,对方暗地里难道没有嫌弃过她的蠢?有些事情,一旦去想,就无法停止。

    生活将夫妻之间的情感磨得平淡,本身就不是靠感情走到一块儿的。过去许多年中,林多慈都会心疼丈夫,比他还要心疼他,她特别会捧眼。可是这几个难眠的夜晚,让她精疲力尽,过去所作所为对她自己来说,没有意义。

    有些苦,她本可以不受的。

    不是说二十年的婚姻里头没有感受到贴心、快乐的事情,只是……只是“本可以不受这些苦”占据上风。

    儿子的坚持、丈夫的无所谓,都没有林多慈自己跟自己的矛盾深刻。

    后来家里突然死了一只鸡,林多慈就什么都不想了,鸡窝里还有十几只鸡,生怕也病了瘟了。折腾着折腾着又回到原点,秦静还是进了她家门。

    -

    秦静踩着塑料凉鞋,成了刘荣国的媳妇。

    据说书记家很满意这个新媳妇,都说林多慈对儿媳妇跟对亲闺女一样好,说秦静真是好福气,嫁了一个好丈夫,有一个好婆家。

    “秦静现在过得挺好的。”

    秦静结婚是双抢之前的事,她过得不错的事,之前就传到陈柚耳朵里了。还是端午的时候,去井塘的知青告诉陈柚的,大队里江市的那个代课老师被江市来的招工招走了,而秦静成了新的代课老师。

    陈柚知道这事情跟她是没有多大干系的,毕竟秦静接的不是她的班。但是其他人为她说秦静坏话的时候,陈柚也没拦着,说了两句秦静这个人很假。

    背后说人坏话的事,陈柚很少做,还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但对秦静是不一样的,她坚持表现出来对秦静的不喜欢,她记住了落水时的心寒。面对秦静,陈柚不需要装大度,已经找过公安,她对秦静的不喜就算是“过了明路”。

    陈柚倒是没有主动给秦静找事,她将这个人完全排除在社交名单里。秦静嫁给刘荣国,这样的结果,陈柚一点不意外。听到这事,陈柚只觉得和该是这样。

    这样、一切才算是尘埃落定。

    道路曲折,秦静还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开始,秦静就想成为大队书记的儿媳妇。陈柚能这样快就想通这一点,是因为出事之后她就想过这种可能。

    陈柚没有多大的反应,端午节的时候,她还说过秦静不好的话,现在乍听这件事显得无所谓极了:“陈柚,你是不是早知道这回事了?”

    前段时间双抢是一年中最为忙碌的时候,双抢结束才有闲心说些别的什么事。秦静刘荣国的结合,在连山公社还是被津津乐道的。

    “在报纸上看见的。”

    “他们还上报纸了!也是、也算是扎根乡村的典型。”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兴奋,不住有些心虚,在陈柚这里秦静可不是什么好人物。

    现在看来秦静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物。

    心这样脏、这样乌黑一片的人,竟然因为赶上潮流,成为了报纸上英雄般的人物。这报纸还真是什么都写,刊登一篇文章也不核实核实,“这看事情怎么能只看表面呢!我非得写信跟报社举报不可。秦静她欺人太甚!”

    “没有证据的事,报社不可能反过来批评一次。”

    “你不要生气,这人是不能够颠倒黑白的,最起码大队里公社里知道他们心黑,那都是迟早的事。”

    当初陈柚去找公安的事闹得不小,因着陈柚的那场婚礼,在知青里头传得更广。至于在连山也有不少的“知名度”,只是有些人对不上人罢了,“蓄意杀人”的噱头不小,还是两个女知青之间的,社员中传起来,他们都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他们结婚正好,别人都晓得秦静的心是乌黑的。”

    “知道他们是破锅配烂盖!”

    与人为善,如果可以陈柚也愿意这样做。但是当人家的枪已经对着她开,她没有只是躲开的道理。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陈柚就在秦静身上捆了雷,不说多么针对秦静,最起码秦静想对她做的事,要让秦静自己经历一道。

    陈柚知道秦静的生活不会跟他人安慰自己一样糟糕,可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她告诉自己,过去的那段时间,已经足够自己出气。

    没有那么大的气性,真的要记别人一辈子。

    至于之后的事,那就顺其自然。

    总不能因为他人的好与坏,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糕。

    她对秦静的回击早就结束,她们的交集也早就结束。

    至于他人的话语、对比,都只是过去的一些遗留。

    陈柚确信在这件事上,自己在道德上是占据上风的。

    双抢结束后,在连山公社碰见井塘大队的知青,他们对她多有可惜、可怜。半亩大队的社员碰见她更是小声议论,那模样瞧着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偏偏又是让她听见看见。

    陈柚倒没有后悔的,他人口中秦静的日子确实是比自己好过,但到底那也不是她乐意的生活。当初撮合她跟刘荣国的人,爱说的可不是刘荣国对她的心思。转眼能娶了她口中“谋杀”她的秦静,刘荣国对她的心思,也没多重要。

    这话陈柚没说给别人听,说出来肯定会让人觉着霸道,你不喜欢人家还不准别人看上其他人。刘荣国这个人陈柚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不是看不出刘荣国对她的心思,但可惜她也不是没有脑子。

    当时的日子变得糟糕,不是没有刘荣国的“功劳”。真的妥协,陈柚也是不会计较那些事的,可走上另外一条路,她只觉得松了口气,感受到天宽地阔。

    陈柚小日子过得也不差,跟陆子牧过日子,两个人的伙食还不错。在陈柚的指导下,陆子牧在家门口田地里搭了菜架子,两个人挑了些泥土过来,门口的菜地像模像样的,不比陈柚在井塘时候的差。

    辣椒、青瓜、洋柿子、茄子、丝瓜、豇豆……

    黄瓜长得最好,只要勤快浇水,好像第二天傍晚小黄瓜就长大了,每一顿的餐桌上都能看见黄瓜,凉拌、清炒,也不会腻味。

    可以拌甜的也可以拌咸味的,还可以洗干净了直接吃。

    每个礼拜都能吃荤解馋,熬一次红烧肉,接下去的几天青菜里都可以放猪油。陆子牧很喜欢吃五花肉,把五花肉里的油熬出来,肥而不腻。配上鲜美的五花肉,饭都能多吃一碗。

    吃五花肉的机会不多,按照一个季度两斤肉的份额,他们两个人一个月笼统只吃得上一斤三两的猪肉。不过两个人都不是会在吃食上委屈自己的人,没有猪那还有鱼、有鸡、有兔子。有时候陆子牧也会去黑市弄两斤猪肉回来,天起热肉坏得很快,要是没有新鲜的肉,陆子牧也不会买,臭肉的价格是低了但是肯定是不能吃的。

    黑市一个月花三块钱买两斤肉,再加上年前跟社员换来的猪肉返购票,跟知青每季度的份额匀一匀,他们一个月也能吃上四斤猪肉,每个月要花用四五块钱在猪肉上。

    一个月吃三次猪肉,能吃上红烧肉的时候最美,买到的要是瘦肉那只好用来炒炒菜,或者蒸瘦肉汤也很鲜美。就算是镇在井里头,猪肉也只好放到第二天,好在他们是两个人,一两斤肉其实不担心吃不完,只是没有买到五花肉的时候,想要买一次肉分两天吃。

    报纸上全国的城镇化率不到百分之二十,差不多只有六分之一的人是非农户口,有粮油本,每个月有猪肉的份额。

    一个人一个月两斤的猪肉,超过了连山公社所在的江市居民每月份额。

    江市居民一年的份额是十五斤,条件宽裕的也会去黑市上买些猪肉给家里添添油水,一块多一斤的猪肉,不常能有新鲜的肉不说,纵然有也不能自己挑选到心仪的肉。

    小两口的生活水平超过了大部分的人,差不多一个月能杀两次鸡。

    鸡嫩没有什么油水,但也是肉,可以改善伙食。

    鱼价格倒是不高,但是要烧得好吃有些费油。

    实在嘴馋的时候用砖头搭起来一个小灶,插着腌制好的鱼烤制,在夏夜配着青瓜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陈柚烧过两次酸菜鱼,两个人是连汤都搅干净。

    洋柿子挂上了红果,陈柚将草鱼片好,打算用洋柿子作汤底,做一锅鱼肉。陆子牧一回到家就闻到香味,红色的果肉汤上是雪白的鱼肉,瞧上去诱人极了。

    大盘鱼肉旁,是一盘凉拌黄瓜上头还缀了几粒熟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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