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杨大牛气自己怎么讨了个这样的婆娘,就是个搅家精,老杨家都要因为她不安宁。再不立立威,张玉兰都要不晓得东南西北。

    孩子都成家生子了,这老娘们心里头挂记着娘家,不光是记挂着娘家,还算计到他亲弟弟身上。

    丈夫闹心,张玉兰心里也不好受。侄子被丈夫说得一无是处,丈夫在心底瞧不上她娘家。跟丈夫的侄女比起来,她的侄子确实不争气,但到底是一家人。

    “我一开始也没打可琳的主意。”张玉兰为自己辩解,“那拖油瓶都结婚了,可琳比她大两岁,婚事还没个着落。我是农村妇女,我没见识,我也是替可琳急。”

    那能一样么,“可琳是大学生。”

    毕业分配工作,转正一个月能拿五十多。陈柚现在就一个纺织学徒,过个三四年出师一个月也比可琳少二十块钱。陈柚这时候结婚是从众,杨可琳不一样,大学期间是不好结婚的,等毕业后结婚的对象那也得是大学生。

    不是说工人不好,但是棉纺女工三班倒,日子还是挺累的。

    “你急,你认识几个大学生?可琳的婚事我们没能力帮忙,别想着添乱。可琳有出息,对我们家没有坏处。你想揩她油,我晓得人之常情,但人不能一点良心没得。”借力上爬,跟把人拉下来完全是两码事。

    -

    大礼拜天,一大早刘月美就打发陈庆牛出去买肉。陈柚走到堂哥家门口,身后跟着个鬼鬼祟祟的小子:“小豆子?”

    “姐姐你是哪位啊,你走错路了,这是我家。”

    男孩立马站直了身板,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垫脚。

    这事得怪他妈刘女士。

    前段时间天气热,他妈带他去剃了个板寸头。他这个少先队员,人都矮了一公分。

    特明显。

    不踮脚不行啊!

    陈柚下乡的时候小豆子还小,不记得人。刘月美听到声音,几步走出来,把小豆子的板寸头一搂:“缺心眼的,这是你姑姑。”

    从妈妈的魔抓里伸出个脑袋,挂上甜甜的笑容:“姑姑。”

    陈柚笑着给小豆子五毛钱,刘月美要拦着,陈柚说:“姐,这是我给孩子的。”

    刘月美:“他拿着钱能做什么用,你来我家做客,饭都没吃上钱先花上。”

    小豆子:“我有用着呢,谢谢姑姑。”

    “桃板汽水花生米,豆子姑姑是美人……”

    刘月美:“陈东耀你给你我回来!”

    小豆子脚底抹了油。

    刘月美:“你有本事别回来!”

    小豆子肯定是要回来的,他听到的,今天家里买肉了。

    有肉不吃,他小豆子不傻的。

    平时家里头的菜寡淡得很,一个礼拜才吃一吃肉,嘴巴里淡出鸟来。

    陈柚在乡下时跟月美姐通过信,刘月美知道陈柚对家里给她相看人家的事一无所知。说起这事刘月美依然是气愤的:“哪有这样当爹娘的,爹不是亲的,娘总归是亲的。”

    话说出口刘月美抚摸自己的后脑勺,那也是陈柚的爸妈。

    “姐这件事多亏你告诉我,在大队里我什么也不晓得。相看人家的事,我是一头雾水。”陈柚对亲妈还是有点了解的,杨可琳的婚事都没有着落,她妈怎么会念想起她,叮嘱两句她不要在乡下成婚已经是对她全部的关心。

    在报纸上刊登跟农民结婚的典范之前,一直以来的风气都是晚婚晚育,更好的将青春投入到建设中去。像沪市下乡的知青,更没有成婚的紧迫感。

    如若不是家里不好的消息一波一波传开,陈柚也不会着急结婚,一来知青点就要建起来,二来她有很大的通过招工离开的机会。

    落水,是导火线。

    像她这样的插队知青,回城的机会更是要比兵团知青要多,兵团知青他们是领工资的,所以他们通过招工是很少的。

    郭春雅不会为了她,做这般落人口实的事。

    事情的好处陈柚没享受到半分,坏处倒是十成十。

    在去年去信后,陈柚十分正确认识到了母亲对她的感情,而期待被现实打死。

    “我晓得的时候,大队里其他人也晓得。”说着她的眼眶红了,说话也有些哽咽,“我就是个外地人,在那里头过得好不好得,还是要看家里人重不重视我。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够打散的。我都晓得我不知道的事怎么都传到那里去,是洪水猛兽……”

    家属院的事,还能传到那个犄角旮旯里。

    跟陈柚的那个继姐肯定脱不开关系。

    要不是杨可琳大闹一场,相看人家的事别人家里哪里晓得。

    陈柚碰上这样一家子实在是倒霉。

    可杨可琳不懂事,家长也跟不知道事?

    杨可琳的性子如此倒不是一日两日,自杨可琳下乡后,郭春雅说多了继女的懂事贴心能干,倒也逐渐覆盖了一些人对杨可琳的印象。

    可杨可琳一闹,立刻唤起其他人曾经的记忆。

    就算不熟悉的新来的人,也晓得了杨可琳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杨可琳比你还大两岁吧,她去年就二十二了。怎么性子还是跟小孩子一样,这比小孩子都要不懂事。”五六岁的孩童这样闹,都是要被人觉着是一个不懂事的被惯坏的孩子。杨可琳那样大一个人,要是杨家真的对她不好那也算是出口恶气,但是……郭春雅对杨可琳是真的没话说。

    杨可琳争的可不是感情上的好不好,她去年闹闹到最后平息的还不是郭春雅撤出来的账单,甚至到了邮局去。

    要从感情上说“子非鱼”,人人都能说出个道理来,但既然争的是物质上的不公,郭春雅对杨可琳是真的没话说的好。

    这都是看得见的。

    又不是住独门独户,院门一关家里头的事情别的人都不晓得。家属院的筒子楼没有多大的隐私可言,家里头吵架声音大一点,楼下都能听得见,更别说隔壁邻居的。

    今天摔个碗盆,明个全厂都晓得。

    在筒子楼里要装个好后妈真是不容易的。

    再说对自己的孩子好过别人的孩子,外人其实不会去管,连说都不带说的。只要不是虐打孩子,外人都不会去管别人的家事。

    十年如一日的,那都不叫好,什么才是好。

    那如果叫作装,这世上什么才算是真。

    家里头的布票紧着杨可琳用,每天上下学、周末出门玩耍,人出门天天都是要穿衣服的,这都是看得见的。

    上山下乡这些年火热进行,甭管乡下的青年们日子过得怎么样,留在沪市的青年大都是有工作的。进入七零年,结婚的城市青年,个个都是五六十年代令人羡慕的双职工家庭。刘月美陈庆牛不是进入七零才结婚的,但小两口也都有一份正式工作。

    刘月美六六年进入棉二厂工作,次年结婚生子,那时候看上的就是机床厂盖了新楼要分房,两个人一领证就申请,运气好那一次就分到了一间房子,十六个平方。

    夫妻两个都是工人,又分到房子住,他们两个的日子还算是有滋有味。每个礼拜餐桌上都能够瞧见肉,但是在衣服上,还是很难称心如意。

    刘月美结婚前连毛呢大衣都不认识,结婚这样多年,也就结婚时陈庆牛给她买了一件毛呢大衣。一件毛呢大衣一百多块钱呢,结婚前她是没钱买,结婚后是精打细算过日子舍不得买。

    杨可琳夏天有布拉吉,冬天有毛呢大衣。

    刘月美有了孩子,更知道郭春雅对杨可琳的好,那是装不出来的。

    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买一条布拉吉都能开心好长一段时间,都要她半个月工资。

    她跟爱人一个月收入八十块钱,伙食费四十来块钱,算上男人抽烟的钱,四十五块钱,寄给父母十五块钱,一个月就二十块钱灵活开销。衣裤、鞋袜、煤油、纸笔……要花钱的地方是零零碎碎,想都想不完。

    就光吃上头的也没算完,水果得买吧?小孩的零嘴不能一角也不花吧?

    有时候还会跟同事下馆子吃一顿。

    得亏陈庆牛不怎么喝酒,不然……这钱就更不经花。

    一件布拉吉二十块钱,是一个人两个月的伙食费。

    杨可琳去年的那场闹,根本站不住脚。

    是害人害己。

    害了当时在乡下的陈柚,害了后来郭春雅的工作,也害了她自己的名声。

    “那时候她闹,别人也不都是瞎的。”当时的动静不小,事后也有人在讨论杨可琳这个人自私霸道的性子,“不过……她现在成了大学生。”

    “月美,家里头有客人啊?”

    弟弟过来看潘大姐,拎了几条鱼,她选了条小的给刘月美拎过来。刚探进半个身子,就瞧见那张桌子前坐了另外一个人,是个俏丽的背影,“我给你拎了条鱼过来,刚杀好盐都给你抹过。烧的时候洗一洗就行,这是……”

    女生站起来转身,只见她的头发全部扎起来,额前的刘海也被用黑色发卡夹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潘大姐:“长得真漂亮。”

    “可不是,是陈家长得最好看的,堂的表的都没她会长。”

    陈家。

    她有印象了,这不就是郭春雅那个亲闺女。

    哎呦!

    当年潘大姐没见过陈群星,却也晓得陈群星那是机床厂长得最俊的,长得好看又有本事,十六岁就进了机床厂,那时候还是解放前机床厂也还不叫机床厂。

    说他俊是因为他走得早,三十出头人就没了,那留下的照片也是年轻的时候。潘大姐瞧过,一个词怎么说来着——

    鹤立鸡群。

    看过照片的潘大姐想不明白,跟陈群星过过日子的女人,怎么还能瞧上杨大勇。也不是说杨大勇长得抱歉,但是……方方面面都有差距。

    陈群星要是还在,那就是机床厂的高级工。

    拿多少工资那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一个有能力的高级工人能给厂里带来多少好。

    又能让多少人学到本事。

    八级工,令人仰望的存在。

    企业改制,工人定级的那年陈群星二十七岁,八级。

    潘大姐听说陈群星,是十年前,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提起陈群星。厂里的八级工荣光无限,也不耽搁陈群星被人遗忘。

    瞧见陈柚,潘大姐才恍惚,那样一个人原来真实存在过。

    人真没意思,再好的人,也是黄土一抔。

    “这是潘大姐。”又说,“潘大姐,庆牛今天一早就去菜场买菜,这鱼我不好收着,你自个留着,给琪琪补补。”

    潘大姐:“别跟我客气,你家婆婆拿蔬菜的时候,你不也给我带了。这鱼也不是市场上买来的,是我弟抓来的,也就值个鲜。我自家留着呢,这鲜活劲做成咸鱼可惜了,给你你就拿着。”

    “你们姑嫂俩肯定有话说,我啊,就不叨叨。”

    潘大姐前脚出门,都还未进自家门,陈庆牛就提着篮子回来。他头上还顶了一顶草帽,这会儿半挂着。

    “你堂妹到了。”

    潘大姐没去凑这个热闹,人家难得见上一回,话都没说上,她一个人外人过去就惹人嫌。陈柚这个客人太难得,以后要是多来往,她再去凑热闹也不迟。

    小豆子跟在老爸屁股后面溜回家,他已经在外头解决一瓶汽水,站在那儿用汽水瓶抵钱呢。

    手里拿回来的汽水,已经是第二瓶了。

    五毛钱,有用着呢!

    人都走到门口了,又抱着汽水跑走了,不知道怎么的,汽水就是要在小朋友面前喝更酸爽。

    陈庆牛跟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堂妹并不亲近,郭春雅不喜他们这边,陈柚自然不会主动与他往来,而他自己也没多主动去接触陈柚。陈柚是家里的稀客,一大早他就出门买菜,主要是为了买到好的肉。

    还算是幸运,买到了一条五花肉,足两斤半。

    去一趟菜场,陈庆牛买蔬菜的时候多买了些,家里头能吃几天。一毛五的毛豆买了五毛钱的,黄瓜、豇豆、青菜、番茄、辣椒都买了些、笼统十四五斤花了一块,黄瓜、番茄都能够生啃,特别是西红柿能当水果解馋。

    青菜价格低一毛钱能买三斤,去买一次青菜要买两三天的份。

    买到肉招待客人其实也不算差,陈庆牛还是买了一斤鸡蛋以备不时之需,陈柚到他家吃饭实在是太难得。回来的路上陈庆牛还绕了个路去买了一斤华夫饼。

    洗好的番茄摆在果盘里,边上放着华夫饼,还有一些糖果。看得出来,主人家对客人是重视的。刘月美问陈柚需不需要将番茄切开,切开放在碗里再散上一些糖拌着。

    陈柚拿起一个番茄放在自己面前,“不用,就这样吃。”不是软绵绵的其实果汁不会飞溅出来,她抹了抹咬了一小口,嘴巴里有滋有味的,倒也解渴。

    刘月美有太多的话想问陈柚,陈柚下乡四五年,在乡下的见闻都是刘月美所不熟悉的,她孩子都生了两个也没去过那样远的地方。

    陈柚说了几句方言,刘月美感慨:“不得了了,我是一点也听不懂。”

    “刚过去的时候有大队里的人来接知青,他们说普通话我们听不懂说方言我们也听不懂。”陈柚说了几句当时听见的普通话,刘月美瞪大眼睛,“这……普通话?”

    “都听不懂,怎么过去的?”

    “有的是大队里的年轻人,还有的是当地的知青,不过还是闹了些笑话的。”再说起插队的事,陈柚的语气欢快,见刘月美好奇,她挑了几件有趣的事说,把刘月美逗得嘴巴咧起来。

    陈柚想起在乡下的陆子牧跟女儿,在宿舍的时候她还会恍惚,自己真的把女儿丢给陆子牧了。这真不像是她能够做出的决定,可她真的这样做了。

    不满半岁的女儿,都还没断奶。

    到了点,刘月美要烧菜,他们聊天的时候陈庆牛将菜洗好沥干,肉都切好用菜罩罩着,这个季节有蚊蝇呢,要是被臭虫苍蝇绕过,这肉都要好好冲洗。

    城里的驱虫药多,这个时候蚊虫虽也不少,但不如乡下肆虐。

    家属院半个月就要弄一次集体驱虫,环境卫生还是不错的。

    陈柚在乡下也会搞一些驱虫粉,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比不过集体的力量。清静都是一时的,乡下的苍蝇蚊虫不会绝种,更讨厌的是老鼠,简直是偷粮大户。

    刘月美在城郊长大的,住上楼房也是工作后的事。乡下的日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不是不晓得。就算是在城里一家子只有十几平米的房子,刘月美也不乐意回到乡下去。在乡下厨房都有专门的灶头又怎么样,砍柴劈柴堆柴都是精力。

    一个煤油灶,一个煤炉灶,就在门口放着烧水、烧菜、焖饭都方便的很,比乡下要省力。

    “你在乡下用煤还是柴?”

    “用柴,乡下的工业品最缺。”井塘大队连电也没通,晚上出门要不靠天上的月亮,要不就靠手电筒。就是手电筒,也是人家家里头的贵重物品,“没有票买不到煤,柴火用惯了也挺方便的。回南天的时候最烦,火柴点燃就算了柴火也难燃。其他时候都还好。”

    回南天,感觉人都要发霉。

    “每天都自己烧菜,也挺麻烦的吧。还好你现在回来了,你们年轻人吃吃食堂也挺好的,有伴还方便。”

    也就住单身宿舍的时候能够享受天天吃食堂的便利,一结婚,人就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结婚前一发工资刘月美就把一个月的饭菜票买好,不然下半个月她很有可能饿肚子。

    沪市花钱的地方多,去一趟百货商店,真是想把自己都典在那里才好。

    刘月美传授陈柚她结婚前的心德,反正一发工资第一件事不能是跟同事聚餐,得是去食堂买饭菜票:“一个月的饭菜票买好了,就没后顾之忧,不会领着工资还饿到自己。”

    陈柚笑问:“姐,你是不是饿过。”

    “确实是经验之谈。”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她进城都快十年了,而她的子女成了自己曾经羡艳不已的城市户口,人生还是很有盼头的,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她自己,“陈柚,既然回来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刘月美想自己的人生就是从进城开始走上坡路的。

    陈柚用力点头:“嗯。”

    -

    郭春雅听到陈庆牛说堂妹到他家做客,特意绕了几栋楼到陈庆牛这边看情况。

    上回她没跟陈柚说上什么话,就是结婚的事,女儿都没跟她多说什么。旁的事情她都可以不管,结婚的事却不能这样潦草了。

    带着女儿改嫁后,郭春雅没跟陈家人联系,她本来就没怎么跟他们相处过。

    当年一结婚,郭春雅就跟着陈群星住在城里,跟陈家人没有多少的联系。后来陈群星出意外走了,陈家人就盯上陈群星的工作,陈家人也没把她当成家人,娘家人要她改嫁,没有归属感的郭春雅就真的带着女儿改嫁了。

    对第一任丈夫郭春雅恨他丢下她一个人,十多年过去情绪都淡了。不过在知道陈柚可能去陈庆牛家里做客时,郭春雅犹豫着还是走到了陈庆牛所在的楼。

    陈柚怎么可以先去陈家?

    郭春雅越想对这个女儿越是失望,她生她养她,陈柚还要跟她做对!生下陈柚的是自己,把陈柚养大的也是自己,现在人长大了有工作了,陈家要来当好人了,还有这种事情!早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那不是郭春雅么,怎么往这边走。”

    潘大姐定睛一看,那不正是陈柚的亲妈郭春雅么!

    郭春雅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环顾四周又寻不出人来。她没去过陈庆牛家,不代表他不知道陈庆牛住哪一件屋子。不用问路、不用人带路,郭春雅就步上台阶。

    “你说,她来找谁?”

    还能找谁,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肯定是找她亲闺女的。这些年同在机床厂工作,虽然住在不同的生活区,但是也是一个厂的,郭春雅都没有跟陈庆牛来往,旁的人都不晓得郭春雅跟陈庆牛还有亲戚关系。

    不对、郭春雅跟陈庆牛没有亲戚关系。

    有亲戚关系的是陈柚跟陈庆牛。

    拐过楼梯看见陈柚在说笑,而刘月美在铲菜,郭春雅不自觉握紧手心。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刺眼,而女儿并没有发现她。

    “陈柚。”

    正在跟刘月美说车间里事情的陈柚,抬起头。郭春雅瞧见陈柚跟陈家人有说有笑,被背叛的感觉无比强烈,女儿是她拉扯长大的。

    陈是陈群星的陈,不是他们老陈家的陈。

    郭春雅的表情严肃。

    刘月美紧跟着紧张起来,两方不来往难到不是因为郭春雅有了新的家庭?陈柚被郭春雅抓住胳膊,“妈,有事?”

    陈柚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如一盆冷水泼下,郭春雅没有拉扯而是紧握,陈柚的手腕上的青筋因此有突起,指甲几乎嵌入皮肤,陈柚没有动手只是皱了皱眉头:“妈,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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