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胜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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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公主和秦臻都留下,贺兰艺必定起疑,只有分开,才会以为秦臻不往北晋去是因为伤势不便出征。

    “等王爷回来襄城,我立刻去找你。”秦臻道。

    安乐公主道:“不应该是立刻去找贺兰艺么?”

    她在讲玩笑话,秦臻笑不出来,他叫她:“安乐,你知道……”

    安乐公主打断了他:“这才第一仗,我就死掉了,给人添麻烦不说,要是传出去,岂不就太丢父皇的脸了。”

    “放心,”安乐公主对秦臻说,“我来北疆,还没见过哥哥和嫂嫂。”

    秦臻点了点头,不再多话,安乐公主将原容的消息带到,便是没有其它事了,转身告辞,边道:“你好生歇着,走了。”

    自那之后,秦臻不再听安乐公主的禁令,每日雷打不动地到她帐中去,专挑吃饭的时候,也不管安乐公主同不同意,自顾与她坐到一处。

    军中盛传,二人同吃同住,关系甚为亲密。

    *

    陈靖硬是将派兵拖到了贺兰艺南下的那天,这时严卿通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楚,有人唏嘘,说严卿声名显赫,为边疆的安定立下不朽战功,足够名垂青史,怎会如此糊涂,去投了那只有一亩三分地的东亭国,由此将一身清白和大好前途全都葬送?

    有人称好,说严卿投的不是东亭,但反的是当今圣上陈靖。严卿不满陈靖已久,一直在伺机反叛,可总归领的是陈靖的命令去打的仗,不能将兵领到手不顾边疆安危立刻就反过来去找陈靖的麻烦不是?这伙人都说严卿真正投的是瑞王陈谦润。

    以上是略懂一些天下风云变幻的,余下大多是跟风传言、人云亦云的,对严卿是咒骂,给予历来叛国者应得的唾弃,说严卿天良丧尽,竟办出此等通敌叛国之事来,想必有篡位的狼子野心,才隐忍至今、原形毕露,这么一想,当时他师父钟侯爷之死或许就是他动的手脚。

    倘若钟侯爷尚在人世,怎会容他这般放肆,定要亲自将他抓回,严惩不贷。

    都是坊间一些茶足饭饱的闲言碎语,有的人听的到,有的人听不到,但想的到、听不得,于是在贺兰艺南下出发当日,还在建胜山中的陈谦润将他和严卿的往来信件,事关对战东亭一事的前因后果、详细计策,仔仔细细地陈述了一番,一并寄给了陈靖,以给严卿正名。

    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不过陈谦润知道,即便到陈靖之手,也不能立刻为严卿正名,陈靖不会因形势危急而派兵,还会怀疑他真实目的并非为了一个与他的发妻钟凝雪有着深仇大恨的严卿。

    不过万一呢?

    贺兰艺既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就再也回不头了,无论他刚过淮宁,还是在去襄平途中知道自己上了严卿的当,陈谦润都有足够的把握给他重重一击。

    证严卿的清白,能早一日便早一日。

    即便到了陈靖那里,也会被他暂且搁下,但终有一日教他不得不昭告天下。

    对坊间流言,现在还无能为力。

    他们只知攻击严卿,不知这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除与敌国接壤地界,多数疆域久不经战,不曾见识战争的残酷,他们并没有真的意识到来一个贺兰艺要比反一个严卿带来的后果还要严重,尤其两件事情同时发生。

    陈靖还是没有派兵,堂而皇之称他安排到北疆去打北晋的是严卿,只要严卿本人没有请朝廷调兵,或者严卿兵临上原城下,他就不认为严卿反了朝廷了,小道消息他不听,要听正经从军营中来的信报。

    实在可笑,现在北疆的军队还有听他话、按时上报军况的么?还是指望陈谦润亦或者自到了北疆从未向上原通信的谢云鹤好心告诉他严卿和贺兰艺已经快走到襄平啦!

    陈靖不是不知道被放行的东亭军队一路畅通,即将接近襄平,却还是在那睁眼说瞎话。

    他自有他的打算,即便派兵,中央也派不出来有信心打得过严卿、有用的将领了,不知为何,自他登基后,或者说他登基之前,大将全在地方这一局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了。不中用的去了是白白送死,这是他私下说给孟廷邺的借口,即便是有那么一个与严卿一般骁勇善战的,陈靖也不会立刻派去,他还是更倾向于今日所见的所有局势,都是严卿故意为之,是套他的兵的。

    因为孟廷邺几乎是说了所有能说的、做了所有能做的,来劝说陈靖出兵燕郡,甚至脑袋在地板上磕出了血,弄的脑门上血肉模糊。

    陈靖一面离不开孟廷邺,一面又因严卿对孟廷邺极度不信任,但暂时不会动他,他在等严卿的意外,要是严卿死掉了,孟廷邺必定毫不犹豫对他忠心耿耿,除此之外,孟廷邺别无选择。

    原真被困建胜的消息终于传回了北晋,一个原真生死不明,一个原容去向不知,北晋现是群龙无首,各方势力都在伺机而动,一旦得知原真的死讯,怕是会立刻起来内乱、乱作一团。

    在襄城的安乐公主、谢云鹤和谭舒在消息传回北晋的次日整军向北出发,当然是在贺兰艺南下之后,襄城的人不往北晋去,贺兰艺不会放心入楚。

    临行前,秦臻去送,几句叮嘱的话说完后,谢云鹤和谭舒借口到前面等安乐公主,以给秦臻和安乐公主独处的时间。

    北疆的春日实在算不上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清晨的风带着冷气,安乐公主背向西,正对朝阳,对秦臻笑了笑,十分潇洒道:“走了!”

    说完就要走,正欲转身时,秦臻一手拉住了她,将她拉入怀中,轻声叫了她一句安乐。

    安乐公主任她抱着,一边提条件:“我数五个数,你放开。”

    秦臻双手将她抱的紧紧的,认真地摇头:“我不听。”

    安乐公主轻声呵斥:“不要得寸进尺。”

    “我没有得寸进尺,”秦臻道,“你要真的觉得我得寸进尺了,我早就死在你的刀剑之下、被你杀掉了。”

    安乐公主评价道:“胡搅蛮缠。”

    “我就是胡搅蛮缠。”秦臻道。

    “已经十个数了。”安乐公主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沉默一瞬,才道,“回去吧。”

    秦臻道:“还想再说几句话。”

    安乐公主噗嗤一声笑了,道:“你说。”

    秦臻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真是笨到家了。”安乐公主又向着东方的太阳看了看,回来看秦臻时说道,“回去吧。”

    这次安乐公主没有再停,转身就走。

    “安乐!”秦臻在她身后道,“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可以么?”

    安乐公主没回头,只向他挥了挥手,而后潇洒上马,扬鞭向北,汇入了那浩浩荡荡队伍的前列。

    在严卿和贺兰艺的军队南下入楚时,在建胜山中的原真正在生死挣扎,他万万没想到贺兰艺派来救他的是他的死对头原容,跟这么一个人走,不是往黄泉路上走么?

    他宁愿死在这山洞中,也不能教原容救走,落到原容手上,怎会还有好日子过,怕是要受尽他的虐待和侮辱,惨死途中。

    他不知道此时原容其实没有下定决心置他于死地,他也不知道原容其实是被钟凝雪“安排”到原真的山洞口的。

    原容找不找的见原真,其主动权自然掌控在已经在山中盯着原真许久的钟凝雪和陈谦润二人手中,他们断不会放原真活着离开,且教原真既死的有价值,又死的能算上一个惨字,一番思考之后,钟凝雪决定了将原容与他放到一处去,即便原容得了贺兰艺的命令,不许立刻杀掉原真,那原真也会吓得连山洞都不敢出了,就是活活饿死,也不会将他自己送到原容那里去。

    既不愿,也不敢,也没力量再与原容抗衡了,那就活活饿死吧。

    原真和原容这边顺利,贺兰艺和严卿南下的队伍顺利,安乐公主和谢云鹤以及谭舒北去北晋的队伍顺利,留在襄城的秦臻和唐灿守城不成问题,襄平的凌霄、文书礼和卫凡也全都准备妥当,只等陈谦润和钟凝雪出去山中与他们会合去打贺兰艺,各方的行动都在计划当中,但钟凝雪和陈谦润的心并没有完全地踏下心来,因为一个人,孟廷邺。

    孟廷邺的一些行为是他们预料到的,譬如史文玉通信贺兰艺事件,譬如严卿是否通敌事件,孟廷邺在陈靖那里的发言每一句都有利于他们的计划,不过重合的有些诡异。

    这日夜里,确定原容还在洞口观望着原真,便放心离开了,二人回来山洞歇息躺下后,钟凝雪对陈谦润说道:“我发现孟廷邺这个人,我没有真的看懂。”

    “你是觉得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或者就是站在他个人利益角度办事,最后的结果却都是对我们有利的么?”陈谦润问道。

    “嗯。”钟凝雪道,“尤其在他拼命请求陈靖出兵燕郡这件事上,明是为陈靖,实则他越是死命地劝说,陈靖越不会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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