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胜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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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廷邺不知陈靖是讽刺还是试探,不卑不亢地抬头说道:“微臣坐的正行的端,禁得住陛下千句万句的质问,陛下若是怀疑我别有用心,自可下令处办,只是陛下要分得清轻重急缓,现形势对大楚、对陛下相当不利,不宜冲动行事、再添事端,待一切尘埃落定,皇上再来论我的罪也不迟。”

    陈靖的脸色愈加冷了,正要严厉查问,只听孟廷邺接着道:“我居天下脚下,吃大楚的俸禄,为朝廷当差,若非特殊指派,怎会离开京城远行到它处,我就是真的因怕陛下您的处罪逃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是跑能跑的过这万里河山,跑的了陛下您的手掌心么?”

    这话明面抬高陈靖,言下之意,他现还有用处,陈靖要是动他,单靠陈靖一个人,撑不住上原复杂的朝局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已有一个严卿有反叛的苗头了,要是在这时再失去孟廷邺,那些红袍子墙头草、老狐狸们定是三天两头来给他找个麻烦,更甚者逼他退位都指不定。

    陈靖再糊涂、再任性、再自以为是,也知他暂时还离不了孟廷邺。

    “严卿的事还要陛下尽快做出决断,以防夜长梦多,”孟廷邺叹息道,“一旦外敌入楚,绕是同上原有着一些距离,倘若无人干预,便是一路畅通,京城岌岌可危呀!”

    孟廷邺该是一路疾行,额上冒出一些汗来,他不及擦拭,诚恳地建议道:“陛下要暂且将个人恩怨放在一旁,以国家为重……”

    陈靖冷冷地打断了他:“个人恩怨?你是说严卿表弟通敌属我和他的个人恩怨?”

    孟廷邺重新低下头:“陛下确无确凿的证据不是?”

    “你这是先抑后扬呀,我说你怎么变得这般冷酷了,原来在这里等着我,”陈靖反应过来,嗤笑一声,“你倒是说说看我该怎样以国家为重,放任严卿跑到东亭找贺兰艺去谋划怎样篡夺皇位么?”

    孟廷邺无视陈靖的讽刺,仍低着头,解释道:“陛下误会了,微臣的意思是严卿真有通敌之罪,定是要按法处置的,只是现在不是追究问罪最好的时候。”

    陈靖听不懂,皱眉问道:“这不还是为严卿开脱么?”

    孟廷邺摇头道:“微臣的意思是,一定要抢在瑞王前头,先打贺兰艺。”

    陈靖更加迷惑,道:“我为何要打贺兰艺?”

    孟廷邺叹息一声:“我自知没有证据来向陛下证明瑞王真正想要的,或者说目前最想要的,不是北晋,也不是东亭。”

    “那是……丹陵?”

    孟廷邺无奈摇头:“是燕郡。”

    陈靖不明所以,问道:“他放着北晋不打,放着那么些人在襄城不动,单去大山里去看着一个原真,目的是燕郡?”

    陈靖觉得这简直是毫无关联,孟廷邺耐心解释道:“严卿真同东亭达成合作,首先要取的定是燕郡,瑞王要是借机将贺兰艺制服,保住燕郡,那燕郡的疆域自然而然就到他手中了。”

    陈靖忽然想到严卿在信中同他说的“燕郡危”三个字。

    果然,孟廷邺接着道:“毕竟陛下是知道严卿反叛、通敌贺兰艺的,要是坐视不管,实属弃国家安危于不顾,先不说会引起朝野不满,就是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燕郡大概也是讨不回来了。”

    陈靖在心里默默想道:我不是知道严卿和贺兰艺,我是知道燕郡的危险。

    严卿在信中可是明确向他说明燕郡的局势,请他派兵的,是他不同意,并且那封信现不在他的手中,不知去了何处,要是落到瑞王那里,公之于众,孟廷邺说的就真的有可能变成事实。

    陈靖感到无力,在不知不觉间,他竟被逼到了不得不出兵的时候,不过他还存有妄想,他对孟廷邺说道:“瑞王该是能想到你能料到他的计策,所以故意引导你这样想,真实目的是引诱我派兵的也不一定,是不是?”

    孟廷邺像是忘记了脑门的汗,任由汗珠向下流去,不及擦拭,一门心思全在正事上,他道:“陛下不能这样想,看瑞王要的是什么,要看他的行动,他要是打北晋,应该先打原真,而不是远远看着,他要打东亭,更应该先打原真,北晋一乱,贺兰艺要东亭和北晋两方兼顾,总归不能最大程度的两全……”

    陈靖不听他啰嗦,只道:“现燕郡国泰民安、风平浪静,你让我派兵,不知道还以为我借口去打瑞王,到时候史文玉还能坐得住么?”

    孟廷邺道:“只是建议陛下做好准备,一旦有贺兰艺南下的消息,立即派兵北上,不惜一切代价击退贺兰艺,否则陛下会白白失去燕郡这片广阔国土。”

    陈靖认真摇头,直接道:“我不能单听你的,我要仔细地想一想。”

    教陈靖派兵实属不是一件易事,可以说除非打到上原他的头上来,他为自保才会主动出兵,其它情况几乎没有可能。

    要说孟廷邺的话他信么?他是信一些的,只是不愿为那有可能的结果去做一件掏空他家底的冒险行动。

    击退贺兰艺,是轻易就能击退的么,而他没了护身符,史文玉要是趁机打来上原,他的皇位才是白白失去了。

    陈靖承认,真到贺兰艺南下那天,他是期望的,他相信陈谦润断不会同他一样不管不顾,他们二人要是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要是两败俱伤,对他来说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么?

    另外还有严卿……

    这时他的希望重新落在了严卿身上,他吩咐孟廷邺道:“严卿表弟究竟去了那里,还望你能速速查清楚,要是从一开始就是我们胡猜乱想,冤枉了严卿表弟,那燕郡贺兰艺是夺不走的,也自然没有派兵一说了。”

    孟廷邺领命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只是还不及派人去查,贺兰艺将他和严卿的往来信件寄到了上原,这次陈靖真的慌了,失去一个严卿,等同失去一个左膀右臂,他的威望定是大大不如从前,皇位也更加不稳固了。并且严卿反叛,那孟廷邺呢?

    陈靖还是得依靠孟廷邺来为他出谋划策,于是将他召来,将贺兰艺寄来的、严卿上次与他通信的前因后果一并道来,征问孟廷邺的意见。

    孟廷邺冷静许多,将信全都看过后,仍然是那一个计策——准备出兵燕郡。

    陈靖已经无暇顾及孟廷邺是否也同东亭站到一处去了,只问:“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么?”

    孟廷邺认真摇头:“陛下已经失去了一个严卿,要是再失去一个燕郡,其后果如何,陛下心里自当如明镜一般。”

    陈靖不置可否,认为可以再拖一拖,拖到无可奈何的那一日再做决断。

    此时安乐公主和秦臻都到了襄城,唐灿也自建胜山中返回军中,当严卿通敌的消息传到北疆时,他们知道,大战当真是要一触即发了——一旦原真死讯传来,立刻出发向北晋宣战。

    “原容已经先行进入大楚地界了,”安乐公主将最新信报说给秦臻听,“想必怎样处理原真,待原容到了山中,一切就都能照着计划进行。”

    秦臻的伤势已无大碍,安乐公主还是限制他外出,连商讨出兵北晋事宜都不准他去,都是脑子一转弯就是一个点子的人精,秦臻怎会不知她的真实用意。

    安乐公主要留他在襄城,想必也是她同谢云鹤他们几个商量出来一致同意的。

    秦臻不同意,他问安乐公主:“出兵北晋,去的都有谁?”

    “谢云鹤和谭舒。”安乐公主道。

    “我不去,贺兰艺会起疑。”秦臻道。

    “这个好办,”安乐公主道,“因为我去,只要随便一人装成你的样子,不就行了么?”

    秦臻明知故问:“你不与我一同留在襄城么?”

    安乐公主摇头,自顾说道:“虽说找个跟你一样冷面的实属困难,怕是找遍一整个大营都找不出来一个像你这样的。”

    秦臻故意夸张地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笑完又变成了往常波澜不惊的样子。

    安乐公主饶有兴致地挑眉道:“要是真的找不到,那就不找了。真的带伤出征,才是教贺兰艺怀疑,怕是会觉得我们大楚连伤员都上去战场、无人可派了。”

    “反正怎样说都是你有理,”秦臻道,“你要丢下我,我也不能硬教你留下,否则不就是添乱了么?”

    安乐公主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秦臻是在跟她赌气,不成想她故意顺着他的话讲,正要开口理论,只听安乐公主接着道:“谭舒还怕你坚持带兵,万一出了意外,他不得愧疚一辈子么?”

    这是秦臻完全没想到的,他道:“我以为是你……”

    因为秦臻根本就不认为他受伤跟谭舒有任何的关系,谭舒只是在执行命令,且为他避免了一场灾祸,要是出手刺杀的是贺兰艺,他说不定早就命丧黄泉了。

    “以为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么?”安乐公主笑了,低声叹息,“我没有那么自私。”

    “你说你不自私,是拿我当自己人么?”秦臻问她。

    安乐公主避而不答,道:“一要守住襄城,二要借乱去打北晋,有人走,就得有人留下,你和唐灿守襄城,是我们商量出来、一致同意的。”

    “你去哪里?”

    “北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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